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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她看见雪地中出现了点点翠绿。她蹲下,扫开绿点上的雪,雪地下,绿草已开始萌芽。她微微一笑,寒冬过了;春天,就快来了。
☆、第99章妒
晚宴后的翌日,军芙哭哭啼啼地去找军臣,死活不要嫁给昊枫。
军臣看她梨花带雨,软语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莫寒表哥,对不对?芙儿,靖侯爷的心思不在你身上,而且他已经有了正妃,难道你要朕把你赐给他做个侧妃?”
军芙呜咽地呢喃:“单于大哥,表哥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
“朕不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女子,他对男女之事一向很淡泊。早些日子朕曾向他暗示娶一位匈奴公主,他一口回绝。你还是绝了对他的心思吧!”
军芙不服:“就算不能嫁给表哥,单于大哥也不能把我赐给那元陵王?大月氏这么一个落魄小国凭什么与我们匈奴联姻。”
军臣郑重道:“你可别小看这元陵王。父王破了月氏后,派出右谷蠡王带上五千兵马去追杀他都没成事。他落难时,在汉*营从一名无名小兵做起,几个月就当上了领兵,一年里多次带兵以寡敌众,驱赶朕派去汉国边境的军队,最后还生擒了右都尉。朕那时很是恼怒,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文韬武略。此后,他联和龟兹大破大夏国,占大夏国土以重建大月氏国,此时国力兵力虽不强,但大夏子民众多,而他的练兵治国之法又很是出色,相信不出几年,大月氏就绝不是一方小国那么简单。”
军芙忿然道:“那单于大哥你还不快派兵把大月氏灭了,以除后患,为何还要我嫁给他?”
军臣哑然一笑:“他早就防了朕要出兵这一招,已联合了整个西域防御我军。此时贸然出兵,就算是打胜,我军的损失必不少。若汉国看准时机偷袭,朕可就真的应接不瑕。如今汉国的国力越来越强,而且极力拢络西域各国,朕此时要防的是这个最大的敌人。”
军芙白了他一眼:“单于大哥是怕邀月公主生气才不愿出兵大月氏吧。不仅不出兵,还把四千月氏奴隶给放了。二哥说你被那公主迷得神魂颠倒,一个心思只想讨她欢心,才要我嫁去大月氏。”
军臣脸色一沉:“军玄乱说你就信了?枉朕白疼你十几年。朕答应过母后,一定会为你找一位好夫君,不然也不会一直回绝那些心怀鬼胎的王爷王子的求婚。那昭武昊枫除了文武双全,更重情重意。他只有两位夫人,最宠爱的右夫人死了,左夫人又不得他欢心,你若待他好,要得到他真心并不难。他已经同意会册封你为正夫人,嫁给他绝对比嫁给任何一位匈奴王爷王子强。”
军芙愕愣半晌,却是沉默不语。
军臣轻拍她的后脑门:“朕思虑了很久才决心定下这亲事,缘由还是为了你的幸福。朕不会牺牲你的幸福去拉拢大月氏,去讨月桐欢心。”
军臣说到这份上,军芙知道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呆愣了几天。但一想起刘莫寒,还是心有不忿,思前想后,决定去找刘莫寒摊开说个清楚。
军芙入帐时,刘莫寒正在案前看竹简。一看见军芙,微笑道:“小芙怎么有空过来?如今不是要忙着大婚之事吗?”
军芙愣愣地盯住他,咬咬牙,恨恨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刘莫寒没想到她那么直白,赫然怔住。
军芙眼眶渐渐泛红:“单于大哥说你根本不喜欢府中的妃子,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我有什么不好?”
刘莫寒无奈一叹:“你很好,所以单于才会要为你挑一位好夫君。男女之事我一向看得很淡,也没什么心思在上面,我不会是位好夫君。”
军芙眼眶含泪,咄咄地注视他:“你没心思?那日我看见你为那个大月氏公主做雪人让她砸个痛快,这叫没心思吗?”
刘莫寒来到王庭后,她一向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月桐没搬去单于寝帐时,她不时看见他站在月桐的庐帐外看风景,有时一站就一个时辰。她起初只是觉得奇怪,心中嘀咕:在那也就是白茫茫雪地一片,有什么好看的?直到那天看见月桐怒气冲冲地从左夫人庐帐出来,他竟然为她做雪人,心才“咯噔”一下。
刘莫寒心头一震,却淡然地笑了笑:“你别忘了我是大汉的和亲大使,我的职责是要让邀月公主安稳地留在王庭。别说做雪人,如果被她用雪球砸几下她就乖乖不闹腾,我也甘愿被她砸。她不安顿下来,我就别指望能回长安复命。”
军芙恍然大悟,紧绷的面容微微松了下来,但依旧不服气地追问道:“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中意的女子?”
刘莫寒坚定地摇摇头。
“小时候,你说过如果遇到一位心爱的女子,就要一辈子好好疼爱她,守护她,单于大哥还说你是个傻瓜。难道…….”
刘莫寒眼波泛起微不可察的颤动:“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天真。没有什么事可以轻易承诺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重要到要我一生守护。单于说得很对,会这样想的人的确是傻瓜。”
军芙忿然的眼眸中渐渐浮起了绝望:“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刘莫寒深深道:“你是个好女子,值得更好的男子。昭武昊枫不会让你失望。如果世上还有人可以坚守一生一世的承诺,那他必定会是其中之一。你好好对他,他也会好好待你的。”
军芙潸潸泪下,猛地转身飞奔而去。
刘莫寒怔愣地坐着,脑海不断地回想着:如果遇到一位心爱的女子,就要一辈子好好疼爱她,守护她。他苦苦一笑,遇到了又能如何?一个是镜中花,心比天高,根本不屑他的庝爱。一个是水中月,近在眼前,却永远无法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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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芙又呆愣了几日,知道一切皆成定局,只能绝了其它念想去准备一个月后的大婚,只是一想起晚宴那日的出言不逊,心中很是懊恼。
侍女兴冲冲地说昊枫正在斗武场与军玄比武时,军芙一听,急忙前去。去到斗武场时,军臣已在一旁观赛。
虽说天色渐渐回暖,化雪时分天气却是最冷的,昊枫只是身穿单薄的白色束身服与军玄在用木剑比武。两人的个头相若,但军玄的身型就魁梧许多。两人你来我往,表面上是不分轩轾,谁也占不了上风,但军臣看在眼中,已知军玄不是昊枫的对手。军玄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更没有过生死一线的搏斗,一身华丽的功夫是在斗武场中与匈奴勇士比斗练就出来。但昊枫却是在沙场上,生死一线中,实打实扎地练出的真功夫。他出手招式并不华丽,但每一招都击向要处,如果他真的是下狠心要赢,并没有处处留几分,军玄早就已经输了,哪还有表面上看来的旗鼓相当。
军玄看昊枫比自己瘦小,要身旁人起哄与他比武,本就是想要打赢来下下昊枫的君威。没想到昊枫的功夫却是又扎实,又灵活,又难缠,比斗了百多回合后,他已知是赢不了。不禁暗暗懊恼招惹了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果输了,面子上真是挂不住。
昊枫看见他面容色变,也不想再与他纠缠,再对打几招,借势跳开后,向军玄作揖道:“左谷蠡王武艺精湛,本王拜服。”
好大的一个下台阶,军玄若再不下就成了呆子了。军玄也忙重重一揖:“元陵王承让了。”
军臣淡淡地瞅了军玄一眼,转而与昊枫深远对视:“元陵王的武艺果真是非同凡想,大月氏有国君如此,昌盛之时指日可待。”
昊枫淡然一笑:“单于过奖。本王必然竭尽所能以保我大月氏子民和乐安宁地过日子。”
两人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中透出隐隐的对峙。转瞬间,昊枫收回眼光,不疾不缓地走离斗武场。
军芙看见昊枫在比斗时的风姿已是眼前一亮。二哥军玄的武艺在匈奴一向是数一数二的,昊枫竟然不输给他,难怪单于大哥会对他另眼相看。看他慢步走离时身姿,威严伟岸中又带着俊逸潇洒,心头禁不住小鹿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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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之三人前来后,月桐的精神慢慢好起来。剑书从长安带了许多食材,和小茹一起做出各式各样月桐最爱的食物,每日两顿主膳,三顿点心,把月桐当小猪来喂养。不出半个月,月桐消瘦的身子就胖了一圈。军臣每日一定会来陪月桐吃一顿主膳,或是午膳,或是晚膳,看着她的神色,胃口一天天好起来,心头很是舒畅。
只是,他看见月桐与萧念之的相处,心里越来越别扭。有一次他入帐时,月桐与萧念之正对弈到紧张关头,月桐一子下错,大“啊”了一声,想要悔棋,萧念之却不让,月桐就拉着他的手臂摇来摇去,向他眨眼撒娇。这一幕看在军臣眼中,妒意涌起,月桐何曾如此对他撒过娇?再有一次,月桐吃到一块很好吃的点心,随手拿起一块喂到萧念之口中,看得他妒火中烧,月桐何曾亲手喂过他吃东西?
今夜,万里无云更显星光璀璨,军臣看见夜色正好,无风不寒,便从营地宴会中急步赶回想与月桐一起看星星。回到营帐,就看见月桐与萧念之身子贴身子地坐在院中看星星,看着看着,月桐的头就枕在萧念之肩膀上,一面指着天上的星星,一面谈天说地。军臣看见两人如此亲昵,妒火在眼中熊熊烧起,但又怕真的发火会让月桐日渐好转的心情、身子差回去。一踱脚,急步向主庐帐走去。
胡耶怎会看不出军臣的心思,叫住正要前去为月桐看病的林士德。
“林大夫就留步。昨日林大夫说公主胎像稳定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再过半个月,胎儿就算是保住了。不知今日可有进展?”
林士德狐疑地看向胡耶:“公主这些日子心情不错,饮食也有味口,会渐渐好转。但一日间不会有什么变化,胡总管是什么意思?”
“昨日听林大夫的意思是公主最快也要半个月后才能伺候单于,今日想知道能否快些?”
林士德霍然明了,坚决地摇头:“为了胎儿,这段日子单于还是召幸别的妃子吧!”
“林大夫也知道单于如今眼中心里只有公主,别的妃子单于只是敷衍了事。没公主相伴,单于已是很燥动,再看见公主与那萧二公子如此亲近,这火,可就越烧越大了。”
林士德看了看院中靠在萧念之肩上的月桐,会意道:“公主与二公子是从小就认识,自然会亲近些。我会提醒二公子注意。”
胡耶走近林士德,在他耳边低语:“这段日子,单于为公主可是忍下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火气。忍着公主梦中叫别人名字,又忍着公主与别的男子拉扯,公主对单于却总是淡淡漠漠的。其实也不是要公主真的伺候单于,只要公主对单于稍许温和些,单于就喜上眉梢了。老奴看单于最近燥热,若能喝上一碗公主亲自送来的绿豆汤,就什么火气也没了。”
林士德点点头:“我会与公主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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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德为月桐把完脉,对小茹吩咐了几句,再走向萧念之,后他低语几句。萧念之先是一怔,再郑重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茹捧进来一碗绿豆汤。月桐一看,秀眉微蹙:“林大夫,我如今能喝这么寒凉的绿豆汤?”
“这绿豆汤是给人降火气的,你猜一猜此时谁的火气最大?”
月桐微微一念,想前刚才在院子里胡耶与林士德耳语,也猜到他要说谁。
“既然单于火气大,小茹,你把绿豆汤送去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碗汤,还是公主你亲自送去吧!”
月桐愣了愣,默不做声。
“看在他让二公子来王庭的份上,你怎么也该去。”
萧念之道:“月儿,你送去吧。这些日子,单于看见我彷如要吃了我一般,却依然让我过来陪你。冲着他为了你忍气吞声了好些日子,你也该拿这碗汤去消一消他的火气。”
月桐看见萧念之一脸真诚,无奈轻叹:“好吧!”站起,与小茹一起向隔壁的主庐帐走去。
☆、第100章不堪?
军臣正心不在焉地看竹简,但脑海不断地回想月桐与萧念之欢言笑语的画面。月桐左一声二哥哥,右一声二哥哥,腻甜如蜜。她对自己只能勉强说是温和,何尝有过如此娇柔?她对萧念之就如此,那在长安与萧逸之又是什么光景?难怪萧逸之拼了命也想把她抢回去。到底何时她才会对自己柔情蜜意?
越想心情就越烦躁,把竹简重重地住地上一扔,“啪”的重响把刚步入的月桐吓了一跳。
军臣看见月桐,诧异中却欢喜非常,快步迎上,扶住她:“月儿,有没有吓着?”
月桐轻笑道:“看来单于真是火气大了,我特地送来碗绿豆汤给单于降降火。”小茹急忙把绿豆汤放在案几上。军臣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挑,小茹微微犹豫,转身离开庐帐。
军臣轻掐她的下巴,欢笑道:“月儿亲自过来,我就算有天大的火也消了。”
月桐拿起绿豆汤递给他:“快喝吧!”
军臣没接过碗,拉月桐坐下,微笑地看着她:“可能刚刚摔竹简用力过度,手臂好酸。”
月桐杏目微瞪,心里暗暗一哼,勺起绿豆汤喂到他嘴边。军臣的眼眸霎时涌满了笑意,张口喝下:“真甜!”说时,一手把月桐轻轻搂向自己,另一手放在月桐的小腹上。
“王儿啊王儿,你可要乖些,别折腾你母后,让你母后可以快些服侍父王。”
月桐霎时脸泛绯红,勺起绿豆汤塞到他嘴里:“喝了绿豆汤就该下火了。”
看见她的羞涩的潮红,军臣情动不已,拿下她手中的碗放下,把她抱入怀中,热吻而起。
月桐感觉到他汹涌而起的欲念,急忙想推开他,但她的挣扎在他强劲的臂弯中,如同搔痒,让他更意欲难平。
一个月没有亲近,军臣早就按捺不住,情不自禁地就要去解月桐的衣裳,在她耳边急促喘息:“我好想你,我轻轻的,可不可以?”
月桐的脑袋发涨。一个月前她不想要这孩子,但此时,孩子成了她在草原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单于,不行,林大夫说了要半个月后胎儿才算稳定。”一边说一边左闪右躲地要避他的热唇。
军臣已是欲-火焚身:“月儿,我保证轻轻的,不会伤到孩儿。”说话中,手已解开月桐的外衣,向内探入。
月桐一把捉住他急于探入的手,着急却又坚定地道:“不行!单于还是传召别的妃子来伺候吧!”
军臣的手猛地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凝视她:“我去召幸别的妃子,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月桐努力地稳住悯乱的心跳,扯起一丝笑意:“只要单于喜欢,我又怎会生气呢?对了,蝶君最近练了首新的曲子,不如叫她来为单于吹奏?”
军臣的脸色黯沉下来:“月儿真是大方。”
月桐呵呵一笑:“只要单于喜欢就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在王庭中没有别的妃子能让我喜欢呢?”军臣逼问。
月桐愣了愣,他是什么意思?二十多位夫人妃子他无一中意?
“那,我叫二哥哥在大汉找来各式各样千娇百媚的女子,单于慢慢挑,总会找到舒心如意的。”
军臣剑目猛然怒瞪,青筋在额旁两穴上蹦起:“千娇百媚?那月儿觉得我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月桐看他的面色沉凝,忙道:“我看单于的妃子百花齐放,美艳的,娇柔的,妩媚的,水灵的,若能日日不同,夜夜新鲜,单于一定会很高兴吧!那我可以叫二哥各种类型都挑一些,单于试了看看有没有特别喜爱的……”
军臣的身子震了起来,他的手重重地捶在案几上,案几面赫然裂开。
怒火取代了欲-火在他眼中狂烧,他喝道:“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不堪?”声音中有恨怒,也有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