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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渺修将他弄进来的目的为何,庄王爷他都不想走了。他忽然想看看云端,究竟是怎么死的?渺修曾经叫他沉璧....
渺修、云端还有本王,究竟发生过什么?
王爷现年二十六,也就是说如果他是沉璧,那么云端死后不久,他也不久就绝于人世。为何就只有渺修这个妖道活着?
其实,王爷更耿耿于怀的是,云端的那一魂一魄被渺修带走了。他回头去看那人来人往的山门,他们已经走了。王爷回过头来,他想要找找看有什么法子能将云端的魂魄要回来。
云端不能死,要死也要等到老子百年以后一起!
☆、第69章我能说真话吗?
时间过得太快,一晃,王爷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将近十三年的时光。也不知道他的世界过了多久,但庄王爷自己本身几乎没什么变化,进来的时候什么样子,眼下还是什么样子。
他跟了云端十三年,看着她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一个妙龄姑娘。同时,他也时常因为他们师徒俩恼火,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不管有什么事儿,他都只能干站在一边当透明。
小时候的端端本是极粘渺修这个师父的,庄王爷自当是很不爽。但是云端三岁那年坐在渺修的怀里吃炒花生,也不知那渺修突然发什么疯,竟一把将她推到了小坡下,小小的孩子磕破了头,仰躺在石头边上哇哇哭。庄王骂一声娘,忙跑下去,手掌穿过端端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只能干着急,根本帮不上手。
想不到年少的渺修竟是个后知后觉的,端端都摔了,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下去把她抱起来。
那天云端顶着乌青的额头,哼哼唧唧哭了半天,渺修师父是心疼的,抱着哄,背着哄。可他毕竟太年少,被她啃咬过的掌心肉上还留着濡湿的触感,长久不去。男女授受不亲,云端再小也是个女孩子。那一瞬间,渺修师父确实是羞恼的,可眼下才觉得是自己心思不单纯想多了,云端才多大点啊?她懂些什么?她知道累了找师父背,饿了找师父要吃的。
瞧着她头上的伤,渺修师父自责不已。他伸手想摸一摸,却没想到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云端浑身一哆嗦,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叫人心疼不已。
渺修的手僵在半空中,端端的反应让他心上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没流血却抽疼,“端端?师父只是看看伤。”
师父给她重新剥了花生,她抓在手心里,一个一个往嘴里送,眼睫毛上的泪珠还没干,甚至还打着哭嗝。头上包了药纱,她也不看师父,一个人低着头嚼花生。
就是从那天起,云端再也不敢往师父身上爬,也不嚷着要背也不嚷着要抱。
渺修为此自责和失落了好久,直到端端长大,这件事都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但他从来不说,也一直没有人知道。小孩子的记忆短暂,没等到长大端端就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那时候的渺修是个很温柔的师父,端端跟师父的感情很好。
这十三年来,云家渐渐发了财,也有了声望。
女孩子到年纪了,家里人便开始张罗着她的亲事。她容貌长得美,家世尚可,适龄的大小伙子上门儿的不少。渺修师父每次听到她上山的父母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都只是挂着温和的笑,并不发表什么意见。殊不知,他心里是有些难受的,那时候他觉得大概是舍不得自己照看了十三年的徒弟离开。因为,倘若她嫁了人,便会很少再回山上了。
有时候端端会换上漂亮衣裙跟着父母下山去。
那一次她回来,靠在案几上托着腮帮子发呆。渺修师父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这次回来待多久?”
端端学着师父,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变成了倒八字,整张脸都扣到了案几上,“师父...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这话怎么说的?左右也不过就是句寻常聊天的废话,怎的还真盼着她走不成?
渺修垂眸给她倒了碗茶,也不跟她计较,“这次回去,还是没有遇上合适的?”渺修师父的眼睫微动,这种话他几乎从来不问,因为这丫头自己就兜不住说了。但是,她这次回去的时间有些长。渺修莫名地.....想知道。
渺修师父手上还在忙,他在给自己倒茶,也不看她,声音是十几年不变的温和,“挑来挑去也没见你点过头,是想找个什么样的?”
前世今生,端端的性子倒也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什么变化,她捧着茶盏,下巴搁在托盘儿边上,弯了眼睛嘿嘿一笑,握在茶盏上的手指却是微微用力,心里有小小的紧张,“...师父,我能说实话吗?”
“当着为师的面儿,你什么真话假话没说过?你说吧,为师听着就是。”
许是在山上呆惯了吧,她觉得世上没有比师父更有本事,更温柔,更好看的人了,既然让她说,那她眨眨眼就说了,“我想找个好看的、有本事的还要性格很温柔的!”
“噗——”
一口茶结结实实地喷在地上,渺修听见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轰然作跳,然后,他倏地脸红了!
“说,说的什么话?!”
师父的脸色变了几变,茶盏“嗒”一声被搁在了案几上。
端端抿了唇,垂下眼,从案几上直起身子来,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凝固了。渺修手足无措,许是端端的话应了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微微颤抖的手蜷缩成拳。
忽然,一只白生生的手伸过来扯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叫他,“师父?那要不,我找个不好看的?”
渺修转过脸去,不理她。
她再伸手扯扯,“要不,找个既不好看也不温柔的?”
渺修未做声,他心里慌得厉害。
这回她倒是把手收了回去,鼓着腮帮子重新趴下,闷闷不乐,“那我总不能找一个既不好看,脾气也不温柔,还没有本事的吧?”
渺修当然知道她是在胡说八道,逗他开心。要是往常,他定会露一个笑脸,可方才那句话着实撞上他的心坎儿上了,就好像有什么藏了许久的秘密突然被人扒开了一个角,他笑不出来。
二十九岁的俊美道士,心里藏了一个徒弟。这种羞于启齿话叫他怎么说的出口?
他告诫自己是修道之人,早已脱离了俗世。
努力压住了心头上情绪的涌动,“你总是这般活泼跳脱的性子,择婿,须得静下心来。”
听了这话,端端更是把脸埋进肘窝里,哦了一声。
这些年来,师父越发沉稳了。端端抬起头来,望着他走出去的颀长的背影,觉得他就像一个远在天边的谪仙,可远观不可亵玩。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小姑娘暗暗的伤感了一把。
庄王爷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脚就上了屋顶。可惜,他再恼怒,云端也不识得他,更看不到他。
师父心里是矛盾的,他想让她觅一个好夫婿嫁了,却又矛盾地不想她身边换成别的人去照顾她。
日前师尊与渺修的师父说过,“太和门,下一任掌门,最有资质的恐怕当属青云子了。”
那时候他还叫青云子。
闭眼想到这句话,渺修得以静下心来,他说:师父该当是师父,徒弟也自当是徒弟。
可能宿命当如此吧,渺修和端端还是规规矩矩的师徒,可有意思的是,端端还真就遇上了一个长得不如师父的容颜若雪好看、性格也不如师父温柔,本事倒是有些的一个人。
这人就是沉璧,也就是庄王爷的前世。
时隔三个月,端端又被家里叫回去后,她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再回山上去。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云老有个好友,早年一直在外,不久前回来了。这老友呢,有个儿子,老大不小了,也有没门亲事。两家人知根知底的,门户也相当,这不正好回来了嘛,这俩老的就琢磨着要不咱俩家结个亲?结果两家一拍即合。
也不强求,就借着老友之间的走动,叫俩孩子见见面儿。要是觉得还成,就多接触接触,不成吧,权当挺久不见的好友聚个头吃个饭。多简单一个事儿啊!
云端被三番五次的叫回来,次数多了她原也是有情绪的。可这一段时间待在山上,她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回家趟也好。
两家人聚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见着那个叫沉璧的人了。她抬头看他,那沉璧忽然也抬头看她,两人目光就撞上了,却也不尴尬。沉璧眼睛很黑,嵌在微深的眼眶中,更深邃,引人沉入其中。肤色微黑,看起来很结实,与她之前悄悄躲在帘后面见过的公子们不一样。
端端被他看得受不住,心里嘀咕了一声,便低下头吃东西去。
端端的头顶对着他,沉璧眼眸闪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饮一口茶,时有时无的回答着云家两老的问话。他声音沉缓,与他的名字很像,不急不躁,很好听,有着一股子厚实的稳当感。
听见他说话的时候,云端不自觉的就会抬眼看他一次。
沉璧发现了,也只是不动声色看她一眼。他话少,但是与云老聊起来做生意,言语倒是沉稳谦逊又耐听。
看得出云家的两老都很满意,端端看她爹娘的欢喜劲儿,再看看沉璧,自己低下头去扒一大口饭塞嘴里慢慢吃。也不知道跟谁赌气呢,她娘悄悄拍拍她的手,借着夹菜的功夫,压着声音问她,“怎么样啊这次?你爹的眼光不错吧?”
直到酒席散的时候,沉璧和端端除了席上的眼神交流,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第70章你看我配你成吗?
沉璧就是庄王爷,性子当真也是很像的。话不多,但就是有能耐。看你不顺眼了他也不带骂人的,直接一个刀子眼神儿瞪过去,保准够人受的。也就是这么个雷厉风行的性格,沉璧少爷到如今也没耐着性子坐下来谈一门亲事。
今儿吧,本来他是不愿意来的。但是没辙,这云家当家是他爹的故交,不来也不好。
但,幸亏今儿来了。
沉璧扶着他娘上马车,禁不住回头瞧一眼,他就看见那个低头耷脑的丫头杵在门里。沉璧收回目光,与云家两老道别。
云老呢,拿胳膊肘子杵了杵云端。
云端抬眼望过来的时候,沉璧还站在原地,正好又与她眼神相撞。他也不躲,幽深的眼眸就那么瞧她,看那意思是想问句,你有话说?
真是生平难逢敌手,端端莫名其妙地就应了句,“沉公子走好,有空常来。”
沉璧一敛眉,有空常来?
深眸微闪,花了一弹指的功夫,略微思考,然后对上她的眼睛,认真的回了句,“明日有空。”意思是,那我明日来。
端端眼睛眨了几眨,不明白这啥意思,但师父教导她往而不来,非礼也,遂点了点头,“....哦,好。”
哎呀,这下可把两家的老人高兴了。这俩小人儿当着四个老人的面儿迫不及待的约时间,这是司马遇文君一见钟情?
这好呀!
“老伙计慢走啊。”云老送沉老夫妇。
“欸,成了。都回吧,回吧。”沉老就差带上句亲家公亲家母的称呼了。
云家送走了沉家,两家皆大欢喜。
端端提着裙子进屋,见她爹提溜着个小茶壶、哼着小曲儿,她娘坐在炕沿上一个劲儿地说,“这好这好,这下子我可算是放心了。”
她就纳了闷儿了,你俩老人家咋打从回了家门儿就这么乐呵?可是最近她娘的话特别特别多,抓着她一说就是大半天,端端吐了吐舌头,猫着腰,顺了自己的小短剑就准备溜回房,免得被看到了又要说东道西。
沉璧说明日有时间,果真明日就来了。
正巧遇上了中元节,沉璧想了想,最后挑了个晚些的时候来。他是个商人,做事情讲究策略,这个娶媳妇嘛,他也习惯策略一下。
中元节的晚间要放河灯,他垂眸,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下,觉着老坐着吃饭,瞧她大概不甚感兴趣。看河灯吧,听说女孩子们都爱凑那种热闹。
第一次见面虽然没说上啥话,但那姑娘叫他有空再去,也就是说那云端瞧上他了。沉璧觉得姑娘家脸皮儿薄,说出这番话不容易。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能太拿乔不是,更何况见了一面,他也有那么点意思。
那成,既然她开了头,那以后的事就都交给他了。
前前后后想清楚,打定主意了,那就是不能变的了。于是沉璧少爷如约上门了,天擦黑的时候带着她出去走走,瞧瞧河灯,顺便说说话。
都说上元节是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的时候,没事儿最好别在外边儿瞎溜溜。但是就冲沉璧那张面瘫脸吧,什么牛鬼蛇神不得躲得远远儿的?
说出来走走还真是走走,河灯看了一溜。端端就困了,她打了个呵欠,含着泪包,本想抬头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去,“沉....”
“你冷?”
端端摇摇头,一个呵欠又上来,“我们回....”
沉璧明显不在状态,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正巧走到一处暗影里,声音不疾不徐,倒是带着郑重打断了她的话,“我家中不曾娶妻室,也未曾纳妾。”
云端愣愣的:?
沉璧低头见她在听,人生大事头一回,他有点紧张,咳嗽了一声,“我父亲母亲你也见了,无兄弟姐妹。”
端端站住不肯走了,耳垂儿上的翠铛一晃一晃。
一双大眼瞧着他。
沉璧也站住了,他还说,“家中良田百顷,商铺大大小小加起来二十余间,酒楼三座,另有零碎的生意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