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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默还想问,办公室门被打开,商寒之走了进来,褚甄婷立刻跟小兵见了将军似的弹跳起身,直挺挺站着,“博、博士!”
“你叫钟离锦什么?”
褚甄婷一愣,呆呆回答:“离、离锦。”
“你叫她‘离锦’?”
褚甄婷点头。
“她没有纠正过?”
“为什么要纠正?我、我叫错了吗?”
当然叫错了,那个女人叫钟离锦,姓氏钟离,名锦。
这个名字对她有多重要他很清楚,曾经就算是一个明日她就会将他忘在后脑勺的陌生人叫错了她也要纠正,永远不厌其烦地纠正。而现在,她竟然任由褚甄婷喊她离锦,难道……可是,怎么可能?
“老大,你认识她?”周言默探究地看着商寒之,虽然说今天商寒之依旧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一样不犯丝毫错误的完成了每一项工作,看起来也和平日里没有不一样,可是他就是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商寒之没有理会周言默,沉默地站在原地一会儿,淡淡地道:“把这位小姐送回去。”
褚甄婷着急出声:“博士,我是来面试的啊,我医学科研部的笔试有过及格线的……”如果不是她被莫名其妙关起来,她也不会错过面试啊!
商寒之转身出去,“言默处理。”
褚甄婷立即看向周言默。
周言默揉着眉心,认命。
……
cot研究所里有一个很坚固的地牢,用于关押那些闯进cot想要盗取机密或者暗杀z博士或其他科学家的雇佣兵和杀手,这个地牢每年都会有不少入住者,然后很快会被料理掉,通常情况下,都是被商寒之拿来进行某些*实验,可能被折磨到不成人形还死不掉,可能被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却依旧死不了。
按照商寒之的说法,反正这种人为了钱财手上早已沾满血腥,死了也没人在意,更没有哪个政府会为他们撑腰,现在他给他们机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为全人类捐躯,为人类造福。
许是因为商寒之的血腥手段,越来越多杀手和雇佣兵不敢接有关于cot的生意,他们都觉得商寒之是个变态,毫无人类情感的变态,落在他手上,死比活着都困难。
今年到目前为止,地牢一直空着,直到今天,钟离锦被关进去。
阶梯又窄又长,潮湿阴冷,皮鞋踩在水泥石板上,发出清脆缓慢的脚步声。商寒之走下阶梯,却在快要走到那个牢房前时脚步慢了下来,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立刻又放开脚步,然后他很快看到,那个牢房里的情景。
钟离锦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里,脸深深埋在膝盖里,乌黑微卷的长发几乎将她整个身躯笼罩起来,越发显得她纤细脆弱,像轻轻一按就会碎掉的玻璃。
商寒之面无表情,手指却僵硬地微微收了收。除了当年钟离锦的父母出事那段时间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锦,她总是仗着自己的美貌、惊人的才华和天赋,张扬嚣张,肆意妄为,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时候,没有别人能欺侮得了她一分一毫。
他从未想过,时隔八年,再次见面,她会是这般模样。
像一个刚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婴孩,带着一片空白和脆弱,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面前。
钟离锦听到声音,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凌乱的发间,那张脸上美丽的桃花眼眼角泛红,乌黑的眸子仿佛蒙着一层薄薄水帘。
如果钟离锦没有失忆,她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商寒之心想,可是她一向会做戏,他怎么能轻易相信她?也许这又是她的一次计谋?不,不,她失忆是真是假,与他何干?
“你醒来的时候身处何地?脑袋身体哪里不舒服?”他问,声音清冷,机械般情绪毫无起伏。然而他心里想,不,他不该问这个。
钟离锦抱着膝盖,闻言眸子动了动,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悄然亮起,乖乖回答:“在机场女厕里,醒来发现自己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
“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我的包。但是没有手机和任何身份证明。”
“包呢?”
“……在那辆大巴上。”
商寒之即刻低头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地牢又静了下来。
“为什么会记得我?”沉默两秒后,他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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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她身上的伤
钟离锦咬了咬唇,抱紧了膝盖,“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只是看到他的一个代号,脑子里就有了他的身影,仿佛是雏鸟情节,她立刻就对他产生了依赖和信任,哪怕她理智上告诉自己不应该在自己不知道过去发生过的事情的时候,轻易给予某些人信任和依赖。
商寒之盯着她一小会儿,转身准备离开,他不该问这些,他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个女人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应该呆在实验室里研究一些东西,而不是为了她浪费一分一秒。
“等等……”钟离锦见他要走,立刻着急着想要起身,可脚因为血液不流通有一会儿了,已经麻痹,才起来就又摔在了地上,地面冰凉,又有些砂砾凸起,手肘肩膀撞在上面,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商寒之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均匀修长的手指微微收了收。
钟离锦扶着墙站起身,显得十分狼狈,她看着商寒之的背影,声音缺水的沙哑,“……我想喝水。”
“会有人给你送来。”
“我肚子很饿。”
“会有人送吃的给你。”
“我很害怕。”
商寒之骤然沉默。
钟离锦垂下头,摸着依旧有些痛感的手肘,“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有没有朋友,以前做过什么事,是不是惹过你不开心,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很抱歉,如果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声音又轻又低,好似风一吹就能吹散,带着小心翼翼带着惊惶无助。商寒之手指缓缓攥成拳。
“……但是不管怎么样,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留在这里?我很口渴,很饿,很冷……我很害怕。”
地牢内寂静无声。
滴答、滴答……
角落里有水滴滴落的声响,清脆刺耳。
商寒之缓缓转头,盯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表情的面容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冷酷至极,“如果这又是一个谎言,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cot一步。我发誓。”
……
钟离锦跟着商寒之离开了地牢,地牢上面是cot的医学研究楼,白色立方体,像一个巨大的魔方,五层楼高。
夜很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天空黑得纯净,缀满了星星,美得像一块画家精心绘出的画布。风凉得清爽,树木和泥土的清香混杂着些许医疗场所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比地牢里舒服多了。
钟离锦跟着商寒之走进研究楼,走廊两边都是一间间实验室,有些可以直接通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各种器材和穿着白袍戴着泳镜一般的眼镜的科研人员,正在对某些颜色奇怪的液体进行研究,有些则是完全封闭的,连门上都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研究所里走廊上有稀疏的工作人员走动,每个都穿着白袍,步伐匆匆好似在争分夺秒,看到商寒之的时候才会慢下脚步,轻声问好,目光落在钟离锦身上闪过探究,却也没有多问。
商寒之很高,步伐很快,面无表情轻轻颔首回应那些问候,下颚到下巴的线条绷成优美的弧线,矜贵疏离。
钟离锦光是顾着跟上他的脚步,都没工夫分散注意力。
商寒之带着她乘坐电梯抵达顶楼,顶楼的科研人员明显少了很多,走廊上不见人影,路过第一间实验室的时候,钟离锦脚步微顿,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的情景。
里面有个人躺在实验台上,双手双脚被扣住,左手上插着针管,输入营养液,嘴唇发紫,表情麻木,木木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往下看,才发现他的心口处被打了开,左右两边被什么固定着,竟然能看到那颗心脏在跳动……
“钟离锦。”商寒之在前面一间实验室门口扭头看她,镜片闪过白光,高高地立在那里,显得深不可测。
钟离锦这才回神,一边朝商寒之走去,一边又忍不住扭头多看了那人两眼,岂料那人忽然间扭头看了过来,麻木的面孔上眼睛骤然瞪大,然后激动得扭曲了起来,剧烈挣扎起来。
钟离锦吓得骤然往边上退了退,脸色微白地大步跑向商寒之。
“他认识我?”钟离锦惊疑不定地问。奇怪的是她竟然只是对他的激动在意,对于他遭受的待遇多问一句的想法也没有。
商寒之盯着她,没有表情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些较为明显地神色,名为讽刺。
心忽然被针扎了下似的刺痛,她想问问,可商寒之已经转身推开实验室门走了进去。
实验室里有一些医疗器材,商寒之在一台核磁共振仪前,“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脑部。”
“好。”
许是为了快些确定钟离锦是不是又在欺骗他,商寒之一口气给她做了磁共振、ct和脑电图三项检查。
最后是抽血。
钟离锦坐在他对面,把袖口上的扣子解开。现在是春末,兰市天气还微凉,她穿着的是白色修身的长袖雪纺衫,下身是粉红色的花苞裙,配着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配着她一张张扬大气的美丽面孔和一头长而密的乌黑微卷的发,很是漂亮。只是这一天折腾下来,衣服早就有些皱巴巴的了,只是即使如此,依旧丝毫不折损她的美丽。
钟离锦把袖子拉起来,这一拉,叫钟离锦怔了怔。她的手臂白皙纤细,恰到好处的肉感,只是手臂上有不少浅浅的伤痕,淡淡的几近白色的淡粉色,一条条细细的,长长短短的落在上面,近看才能看到。
“我是疤痕体质吗?”钟离锦嘟囔着,伸手摸了摸,有些不开心,虽然不明显,不凑近了看也看不清楚,不影响美感,但是身为一个女人,看到自己身上有这种痕迹还是觉得不太乐意。
“不是。”
“什么?”那声音太轻,钟离锦没听清。
商寒之把视线从她手臂上移开,好似他方才什么都没说,动作利落地把橡筋绑上她的手臂,棉签沾着药从她静脉处擦过,指尖捻着针。他神色冷漠地看着她,“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如果检查结果证明她在欺骗他的话,他真的会杀了她,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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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寒之:你又骗我,我要杀了你!
钟离锦:你杀吧。
商寒之:我真杀了!
钟离锦:你杀吧,再不杀我就亲你。
商寒之……手上的刀……掉了。
☆、005一不小心
浴室雾气氤氲,钟离锦全身放松地躺在浴缸里,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的记忆画面只有今天发生的一切,可仅仅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又让她纠结困惑到脑子几乎要打结。
商寒之……商寒之……
带着满脑子的不解和空白,钟离锦洗干净自己,穿上商寒之给的衣服——一件男士的薄羊毛衣和外套。穿在身上直接长及大腿,当然没有内衣和内裤,大概也是顾及这个,才多给了一件外套。
洗了澡精神了一些的钟离锦披散着一头湿发走出浴室,入目的是一间卧室,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大床,一个床头桌和一个衣柜,包括地毯在内,全都是暗色系的,一看就是单身男士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