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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这样说,我可真不高兴了,”秦臻虽然对齐修远还谈不上在乎,但也不喜欢看他这样充满自责的模样,“我还巴不得他们不来参加我的入谱仪式呢。”事实上在她看来,还真是人越少越好,真要是人多了,她可浑身都不自在。
秦臻眼睛里掺不得半点沙子的坚持看得齐修远是可敬可爱,他静默片刻,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苦笑,“贞娘,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按理说,今天我的所有亲人是必然要在场的,他们应该祝福你我,应该在所有族人面前肯定你的存在,应该……”齐修远闭了闭眼睛,“贞娘,你信我,以后我断不会让你再像今日这般委曲求全。”
秦臻有些怔愕的看着语气坚决的几乎可以撼动山石的齐修远,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从莫名来到这里,她就不曾以热情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她就像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彷佛不看不听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一样敷衍,愚蠢的坚持着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界限。如今,看着这样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年轻,用这样一种充满希望和坚定的口吻向她保证着以后,秦臻的心也不由得为之震动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很难对这样一份真挚热忱的情感无动于衷。
半晌,秦臻终于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
她垂着眼帘,不去看面前因为她的久久沉默而变得不安的俊美青年,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低声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够傻气,我人都嫁给你了,不信你,还能信谁?”
☆、第6章噩梦
秦臻一直以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当初大学去外地读书,在机场,妈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爸爸坐在行李箱上要跟着女儿走,唯独秦臻看得开,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在一个国度,想见面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因此很是安慰了自己瞬间幼龄化的父母一番,这才与站在旁边哭笑不得的弟弟拥抱,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检。
如今,她和父母之间虽然因为时空的阻隔相见无期,但她却看得很开,毕竟,不在一个时空总比阴阳相隔来得好……她相信她的弟弟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父母的,她的弟弟一直都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
也许是过了心头的那道坎,秦臻在回到新房后,就累极钻进被窝里睡着了。这一睡,她就睡了个昏天暗地,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浑身狼狈的在瓢泼大雨中顶着一把刮翻大半的油纸伞,拍开了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她听到自己苦苦哀求那个鼻孔抬得有天那么高的中年男人,她叫他管家,她恳求他救救她的儿子。她看着自己浑身哆嗦的在几个门房鄙夷的眼神中跟着那个管家进了大门,然后到了一间设有地龙的温暖房子里,她看着那个管家试图对她动手动脚,看着那个管家用言语威胁她最好听从,她绝望了,为了保全自己的贞洁,也为了用自己的死唤起那些薄情家人对儿子的丁点怜惜,她挣脱了管家的凌迫,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那间温暖的房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撞柱自杀!
在那脑浆并裂、鲜血四溅中,秦臻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喘息着,眼睛里还依稀残留着几分从梦境中带来的惊恐和绝望。
“贞娘,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以五心朝元的姿势坐在不远处调息的齐修远看到自己妻子一副从噩梦中惊坐而起的模样,急忙起身来到床边,充满关切的注视着她。
秦臻惊魂未定的看着齐修远,视线里却没有任何焦距,神情更是恍惚的厉害。
“贞娘……”齐修远小心翼翼的握住妻子的手,试图唤醒她飘零远走的思绪。
秦臻因这声唤清醒过来,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扑进了齐修远温暖宽广的怀抱里。
齐修远温柔的环抱着她,问她怎么了。
对他的询问,秦臻本能的有些抗拒,她不愿意回答更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彷佛被血色遮蔽的世界。但这样的抗拒和不愿也是一时,她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拧了拧眉,带着几分困惑和不解的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述的把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含含糊糊的说了,她没注意到在她说到那个鼻孔朝天的管家时,自己丈夫那瞬间变得铁青的想要杀人的恐怖脸色。她把头埋在丈夫的温暖的怀抱里,絮絮叨叨着,“……不管我怎么掐自己都没办法醒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那样……”她语气顿了顿,攥着齐修远胳膊的手也有瞬间的紧绷,“她也真傻,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她喃喃自语着,“她怎么就能确定她那一撞真的能引起婆家人的注意,救她的儿子呢?她怎么就能这么放心?”
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扼住的齐修远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像是被人惊醒了一般,强笑着道:“新婚的时候做这样的梦可不怎么好,等见过了岳父岳母后,我们就去观里拜拜,顺便抽个签解下梦怎么样?”
秦臻也觉得自己这梦做的不但莫名其妙还没有任何章法可言,她也跟着笑了笑,尽量摆脱梦里那苦闷的几乎要愁杀人的情绪,笑眼弯弯的附和齐修远的提议,“也不知道那解梦的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这梦实在是太奇怪了。”
“既然不是好梦你就别总惦念着了,”齐修远摸着自己媳妇柔光水滑的乌亮青丝,“还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要是不想睡就起来吃点东西。”
“我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只要想到梦境里那惨不忍睹的画面秦臻就胃里一阵翻腾,止不住的想要作呕,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那就先喝点水润润喉吧,”齐修远扬声唤来外面的丫鬟给秦臻倒水,“不过等下心里舒服了,还是要吃点东西,”他看着自己满眼不解的妻子,亲昵得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要不然到了我那位嫡母那里,有你好受的。”
“什么?”秦臻神经一凛,连忙从齐修远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去你嫡母那里?去那里做什么?今早上你那位嫡兄不还说她身体不舒服吗?”
“正是身体不舒服才让你们这些做儿媳的前去侍疾啊。”齐修远冷笑一声。
秦臻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脑子里更是脑补出了一大堆的恶婆婆欺负新媳妇的可怕剧情。
“放心吧,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最多也就是说一两句不怎么好听的话。”齐修远像是看穿了秦臻的想法,安慰的抱了抱妻子,“这些年我一直都表现的落她儿子一头,在她眼里,我和她脚下的蝼蚁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也不会重视你到哪里去。”
“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秦臻夸张的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齐修远看着她如此鲜活的表情,回想起她刚才惊醒过来时的那份惶惑,心下刺痛,面上却同样搞怪的配合着露出一个庆幸不已的笑容来。
一切就正如齐修远所预料的那样,齐家的那位当家主母对秦臻这位庶子媳妇并不怎么看在眼里,例行的新妇入门见礼后,她就直接把秦臻当背景板扔一边了。
作为齐家的当家主母,她有的是人捧着侍奉她,秦臻这个代表着丈夫背叛的庶子媳妇她没狠狠刁难磋磨一番,已经算是好心肠了。
对于齐夫人把她当空气一样无视的行为,秦臻心里是异常感激,她很是学了把自己扮猪吃老虎的招数,故意做出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来,而她这样的表现也让冷眼旁观的齐家少夫人满意(鲜花还要绿叶配呢,这样合适的绿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的),等到大家尽数告辞离去时,她还主动握住秦臻的手表示现在嫡支就她们妯娌两个,一定要好好亲近亲近。
被她紧攥着手不放的秦臻脸上的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她又不是傻瓜怎么看不出自己这位大嫂心里所起的歪心思,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又不稀罕婆母的垂青,巴不得能够对方能够无视自己一辈子才好呢。
☆、第7章归宁
秦臻和齐修远归宁的这天,天气非常好,齐修远带着秦臻坐上了去往秦宅的马车,后面则跟着这次齐家送给新妇家的回门礼。
“这些东西我们不要白不要,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做得很好,从不让人拿捏到她的错处。”见妻子对后面那满满的几大车回门礼感到疑惑,齐修远见状,会意的开口解释,“而且,齐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对她而言,能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买来人人称道的好名声,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中看不中用?”秦臻惊讶的重复,简直不敢相信礼单里那些昂贵的珠宝和精美的首饰布匹在她的丈夫眼里只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普通货色。
“贞娘,不要被这些外物迷惑了你的眼睛,”齐修远知道妻子出身寻常,会看重这些俗物也无可厚非,他耐心的给妻子解释自己之所以会这样说的理由。“对我们这样的修行世家来说,没有什么比秘籍、丹药、武器还有各种灵物更重要,如果你看了大嫂的回门礼单子,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听齐修远这样一说,秦臻才恍然大悟,是了,她怎么就忘了这可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比起那些身外之物,确实是修行所必须的珍物更重要一些。
齐修远见妻子明白了,脸上也是一笑,他温柔的安慰沮丧的妻子,“别难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送给岳父和岳母的回门礼早在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都在我们脚下的隔厢里藏着呢,到时候捧了送给岳父和岳母大人,我保证不失礼。”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秦臻呐呐说道。她怎么都没想到齐修远连这都考虑到了,这对她已经不是一般两般的上心了。
“回门礼的多寡通常都代表着婆家对新嫁娘的满意程度,贞娘,我不想你在这上面受委屈。”齐修远语气认真的说,心里想到的确是那个在归宁日形单影只一个人拉着几大车寻常回门礼回娘家的贞娘……那个时候的她是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到了秦宅门口,那儿已经满满当当挤满了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看着秦家的女婿拉着这么一大堆回门礼过来,街坊们咋舌不已,早就蓄势待发的鞭炮也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
齐修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妻子走下马车,恭恭敬敬地向容光焕发地秦氏夫妇行了大礼,这才被大家热热闹闹的挤拥着进了秦家的大门。
今天因为是秦家女儿女婿回门的日子,秦家特意做了大酒,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尽数过来吃酒耍乐,这一乐就乐到了大下午,众多宾客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等到大家走后,从看到女儿起,就迫不及待想要和她说说心里话的秦母在吩咐了丫鬟仆婢们收拾乱糟糟的屋子后,急急忙忙地拉着女儿的手往她的闺房里拖,“你的院子我和你爹都给你留着呢,快来,阿娘的好贞娘,快告诉阿娘女婿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你的那个婆婆和大嫂又怎么样?都给阿娘说说,阿娘这几天可担心坏了。”
秦母语气里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秦臻却浑身都不自在,生怕自己哪里露了馅,被秦母发现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秦母见女儿目光游移,吞吞吐吐的说不清一句囫囵话,原本见着女儿就一直强忍着的泪水顿时又有了决堤的迹象,“贞娘,快、快告诉阿娘,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忐忑会引来这么大误会的秦臻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露马脚了,急急忙忙安抚秦母七上八下的心,“阿……阿娘,没这回事,相公对我挺好,千依百顺的,我连齐家的族谱都上了,就排在相公旁边,是齐家大伯主持的仪式。”
“这么快就上谱了?”听女儿这么一说,秦母顿时喜出望外,眼泪也顾不上流了,“场面是不是很盛大,一定来了很多人吧?”
“确实来了很多人,还送了我不少礼物呢。”秦臻故意笑得一脸甜蜜的强调,“真的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这就好,这就好……”秦母高兴的直擦眼角,“原先我还担心他们会嫌弃你的出身,不让你上谱呢!”成亲那天,秦母虽然在女儿面前表现的是信心十足,但心里却担忧的厉害。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嫁过去的理由让人诟病,这几天她就没少做女儿被齐家二少赶回来或贬妻为妾的噩梦,如今听女儿说她已经上了齐家的家谱,一颗提吊的老高的心立时就落回了肚子里。
秦臻看秦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面上不由自主的就带出了几分不以为然。
——在齐家生活的这几天,已经足够秦臻了解,她那位好心肠的婆母,是多么的希望她早日上齐家的谱了。要知道,也只有上了谱,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齐家二夫人,也只有这样,齐修远才会彻底的被她儿子踩在脚下,再也不能依靠强大的妻族翻身。
秦母见状,大怒,揪着女儿的耳朵就拧转了一圈,“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知不知道上夫家族谱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这可是你公婆的恩典,你必须时刻抱持着感恩的心理,好好的孝顺他们。”秦母苦口婆心的劝女儿。
秦臻被秦母揪耳朵揪得告饶不迭,连忙举双手双脚发誓,绝不会对公婆有任何不敬,一定会把他们放神坛上好好供着,顶礼膜拜。
秦母被她搞怪的模样弄的哭笑不得,“你这嫁人才几天,怎么就油嘴滑舌成这样了。”嘴上是这么说,手上的劲儿却是松了,还百般怜爱地揉了揉女儿被她拧巴地充血的耳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母这样一说,顿时把秦臻背上的冷汗都吓出来了……她怎么就这么掉以轻心呢,居然真把秦母当自己的妈妈一样嬉笑打闹了。
所幸,秦母也就是这么一说,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好女婿精心拾掇的回门礼单上来了。
这边母女俩个在和乐融融的说着私房话,那边翁婿俩个也相处的非常不错,秦父更是因为女婿的孝心而动容不已。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三四个锦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太贵重了,真的是太贵重了,”秦父强忍着不舍,将目光从锦盒上移开,“修远啊,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它们太珍贵了!”
“岳父大人,它们正是我特意根据您的体质为您寻访过来的,是最适合您晋升的灵物,还请您看在女婿一片孝心的份上,就收下来吧。”齐修远恭敬的站起身冲着自己的岳父深深作揖。
齐修远对他的岳父是真感激,要知道上辈子他死后,贞娘母子无人帮扶过得十分艰难,是秦父秦母时不时的在接济他的妻儿,后来贞娘的噩耗传来,秦父更是不顾自己橙阶的实力(齐家送来的那颗破障丹并没有让秦父突破橙阶巅峰壁障的桎梏)跑去齐府要给女儿讨一个公道,结果却被害怕真相暴露的管家使了阴招,骗进一间偏房,活活打死!秦母也因为同时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生生哭瞎了眼睛!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惦记着自己苦命的外孙,壮着胆子,倾家荡产的把齐府一大家子告上了府衙!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举动,引起了齐家老祖的注意,在齐修远祖父的做主下,管家被打杀,齐修远的儿子也被护犊心切的秦母带走抚养!
只可惜,好景不长,知道和齐修远一脉梁子结大的齐修远嫡母并不打算就这样眼看着秦母把她的便宜孙子养大找他们报仇,在她的幕后主使下,秦母在给外孙子买点心的途中,被惊马踩踏而死,齐修远年仅六岁的儿子也落到了她的手中任她搓圆捏扁。
如果不是秦母早料到了她那位好亲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们祖孙俩个,早早留了后招,很可能齐修远的儿子这一辈子都被人蒙在鼓里,傻乎乎的被他的好祖母好大伯利用到死!
想到那些黑暗的几乎看不到任何光亮的悲惨过去,齐修远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坚定,望向秦父的眼神也被充满着恳求的味道。
“这……”紧赶慢赶地将好女婿搀扶起来的秦父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珍贵灵物左右为难。
“岳父大人,我和贞娘还指望着您能够给我们撑腰呢,只有您强大了,我们这些庇佑在您羽翼下的晚辈们才能够扬眉吐气,过得幸福安谧不是吗?”齐修远这话说得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浑然忘了他的修为早比秦父高出好几个台阶的事实真相。
齐修远这番出自于肺腑的话直说的秦父热血沸腾,他神情郑重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婿,拍着胸脯保证道:“修远,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和贞娘失望的。”如果有了这么多的灵物和破障丹他还没办法迈入黄阶,那么他也没必要在枉费光阴下去了。
齐修远和秦臻一直被秦父秦母强留着用了晚饭才从秦宅出来,不仅如此,在他们的马车行到了巷子口,都要拐弯了,秦父秦母两个还依依不舍的站在夕阳的余晖下,不停的朝着他们挥手再挥手。
一直从马车窗里看着这一幕的秦臻忍不住湿了眼眶。
☆、第8章过继
从秦家回来的第二天,齐修远就拎着秦臻精心准备的礼物去大伯家的院落拜访了。齐家大伯也是有心,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齐修远承他大伯的情,嘴上没说却默默记在了心底。
“领事楼的那些人都捧高踩低的厉害,我不过去你很可能镇不住他们,”齐家大伯领着齐修远边往领事楼的方向走边向自己的大侄子解释,“这些天我想你也考虑的差不多了,是准备留在本家听用,还是去外面见见世面呢?”
齐修远微笑朝齐家大伯拱手,“还请大伯指点小侄一条明路,小侄感激不尽。”
齐家大伯闻听此言顿时整个人都乐不可支,“在大伯面前你还耍这样的滑头,看你这表情恐怕是早就心中有底了吧?”
齐修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连声恭维道:“小侄这点道行自然是瞒不过大伯的火眼金睛。”
“既然知道你还卖什么关子,还不给大伯说说看你的打算,大伯也正好能帮你把把关。”齐家大伯的语气里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齐修远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坦坦荡荡的就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我想外放任职。”
“外放任职?好好好,男子汉就应该去外面闯一闯,没有丝毫进取心的窝在家里像什么样子?要知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跑啊,”齐家大伯很满意齐修远的选择,他喜出望外地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修远啊,你这个选择没有选错,大伯非常赞同,刚才你向我征求意见的时候我就想劝你去外面闯闯了,本家是好,背靠大树也确实好乘凉,可要是哪一天大树倒了呢?人还是要靠自己立起来啊,要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呀。”齐家大伯说到后来声音里不禁带出了几分唏嘘之色。
齐修远神情庄重的再次长揖谢过了自家大伯的金玉良言。
“进去吧,且看大伯今日为你张目。”齐家大伯一马当先走上了领事楼的台阶。
齐家大伯作为齐老爷子最看中的长子,哪怕身体孱弱无法修炼,也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宗祠的主持身份在齐家得出了一席之地,如今只是想为齐修远讨要一个好一点的领地自然是轻而易举。等他们出来,清波县下的灵水镇已经成为了齐修远的地盘——往后脱离了齐氏嫡脉降入齐氏分支的齐修远夫妇就将在那儿扎根发芽,繁衍生息。
“灵水镇虽然名声不显但渔业发达,土地肥沃,供应你的修炼已经绰绰有余,再加上那个地方也没什么灵物可言,自然无人与你争抢。修远啊,这一去,大伯不指望你鹏程万里,闯出多大成就,只盼着你平平安安,不再仰人鼻息,快快活活的过活。”就算齐修远不说,齐家大伯又怎会不知这个侄子肩上担负着多大的压力和委屈。作为家主庶子的他,注定了只能靠混吃等死来维系自己的生命——否则他那位好心肠的弟妹绝不可能放任他活下去甚至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
早在重生回来就选定了灵水镇做领地的齐修远见大伯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生怕自己因为脑子一热闯出什么祸事来,心中自然暖洋洋的。
他面带微笑的对自己的大伯说:“大伯,您别担心我,对于今天的分配,我真的没什么不甘愿的,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自然不会去奢望那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而且,”齐修远压低嗓门,“我确实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渴望,我也相信能凭着自己的努力养活妻儿。等我在灵水镇站稳了脚跟,我就请大伯去做客,到时候大伯可千万别因为地方偏僻,没什么好东西而拒绝前往啊。”
齐修远的这番话听得齐家大伯动容不已,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会想得这样开,要知道齐修远并不是寻常庶子,他是齐家家主的儿子啊,别说一个镇,就是一两个县城他也受之无愧啊!
“修远,你心胸之开阔大伯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啊!”齐家大伯这次是真的服了。
齐修远见自家大伯一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心中陡然一咯噔,意识到凡事过犹不及的他脸上登时就活灵活现的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大伯您这样说也太看得起我了,什么心胸开阔,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罢了。“说到这里,齐修远的脸上也适时的流露出几分寥落和悲凉来,”如果可以的话,您以为我愿意选那样一个对修炼没有任何助益的地方?我虽然天赋尚可,但没有提高进阶率的丹药和灵物,恐怕也只能这样蹉跎下去,直到沦为平庸。大伯,不是我说丧气话,在领取那枚灵水镇印的时候,我已经预感到自己倾尽灵水镇资源求购丹药灵物进阶的场景了。”
齐修远这话说得异常心酸,齐家大伯听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本来就是个慈和的性格,膝下又没有儿女,如今见自己欣赏的孩子因为出身的缘故被人打压,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与此同时,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念头也毫无征兆的滋生出来,也许……也许他可以……齐家大伯被自己心中所描绘的蓝图彻底蛊惑住了。
齐修远看着大伯瞬间红了的眼眶,心中很是错愕,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刻意说给某些人听的话会引来自家大伯这样剧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