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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许广智并不喜欢苏凌,他只是在和朋友打赌,打赌自己能够追上这位毒舌的冷美人而已!现在打赌赢了,便没有了继续的必要!
苏凌是那种能够被轻易耍弄的人么?
——必须不!
得知实情后,她迅速找到了赌局的负责人,主动加一倍的钱——要求他们的赌局延长一个星期,但是不许告诉许广智!
赌局负责人自然乐意之至,能多赚一部分抽成,他巴不得呢!自己又不损失什么,更何况,这样一来,赌局就比单纯地赌追人有趣多了!
许广智那边,本来就是找乐子顺便赚点小钱,听说只要再忽悠苏凌一个星期便可以多得一倍的钱,自然是乐意的。
——但是这个时候,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曾经跟他打情骂俏的女朋友,突然毫无预兆地跟他分手,转而和他打赌的那家伙在一起了!任是他如何挽回,女朋友就是铁石心肠,坚决不和他和好!
故事的最后,许广智输了这场赌局,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丢脸,再加上爸妈工作调动,就跟着转走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这个人渣还敢表白,当我智商是草履虫级别的么!”讲完以后,苏凌狠狠地吐槽道!
“我也很纳闷啊,按照说这样都算是撕破脸了,他还过来表白?”夏枝也挺疑惑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这人脑子有问题!”苏凌指着自己的脑瓜子,一点儿也不忌讳地吐槽道!
而在许广智那头,故事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我和朋友一起打赌,没想到打赌没打成,反倒喜欢上被当做赌注的那个女孩儿了——很俗气的故事吧?”
夏枝点了点头:“是挺俗气的,还很狗血。”
许广智愣了愣,继续讲述:“偏偏她这个时候又知道了打赌的事,很生我的气,故意和别人在一起气我,我想要挽回,可是还没来得及努力呢,父母工作调动,又转学了。”他喝了一口雪碧,有点儿自嘲的样子。
“后来我再回来,就是你所看到的模样了。你是苏凌的好朋友,可不可以帮我劝劝她?我真的很喜欢她。”
夏枝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一副苦涩情圣模样的许广智,再联想一下苏凌打脸版的叙述,郑重道:“少年,醒醒吧,早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更何况,狼来了这个故事,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事不过三,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尝试的为妙。”
许广智惊呆了。这……剧情走向不对啊!他为了挽回苏凌,还特意看了言情小说呢,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好友出来神助攻,劝得女友回心转意么?这样子,算是什么鬼啊?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啊?
这边有个中二的情圣少年失意了,那边也有文艺青年受伤了——分到文科班的叶哲继与顾清雯分手后,遭受了人生中另一重击——文学社解散了。
是的,文科班的班主任发现,自己班上前几名,居然都加入了什么个文学社,每周都要去几次,特别耽误学习。作为一个负责人的班主任,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学生在这个异常重要,异常关键的初三,去参加什么劳什子文学社呢?
所以吧班主任善解人意地与校长商量一番,商量的结果是——初三的学生,严禁参加文学社!
于是,叶哲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就这么给简单粗暴地抹去了!他坐在教室里,愤愤不平地想,这是教育的倒退!这是应试教育的弊端!说好的素质教育呢?连文学社都不许参加,这算是什么素质教育?
他越想越不忿,越想越意难平,几乎都想要冲出教室,给举个牌子游行示威了。就在这个时候,班主任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叶哲?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来,这张助学金申请表表拿过去填一下,你家蛮困难的,你又一直很努力,我会尽快让校长通过的。”
叶哲转过头去,笑得要多模范学生又多模范学生:“老师辛苦了,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你这小鬼头,还挺会说话的啊!”班主任说着,拍了拍他的肩,把表格拿给他,走了。
望着班主任的背影,叶哲陷入了凝思。
要是……要是他家有钱有势的话,他真的可以任性一把,大闹一回。
只可惜……哎。
叶哲默默地叹息一声,开始正儿八经,工工整整地填起了表格。
☆、第43章痴人说梦
当然,身在理科班的夏枝,并不知道叶哲这一段苦情故事,或者说,知道也并没有什么卵关系,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呢,在大排档听完许广智那一段狗血故事后,就带着天雷无比,却又轻松愉快(?)的心情回家了。
一回到家,就听见拉拉杂杂的响动,像是搬家似的!该不会是家里遭贼了吧?!
夏枝赶紧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夏妈妈从旧杂物间里面整理出了拉拉杂杂一大堆东西,什么塑料瓶啦,废弃的小家电啊之类的,像是寻宝一般整理了一番,她呢,就在一旁看着。
夏妈妈整理了以后,将这些分门别类,衣服类的都逐一叠起来,收进袋子里,准备回娘家的时候带给适龄的孩子穿,夏枝看着她叠自己幼年时候花花绿绿,款式各异的衣服,也还觉得蛮有意思的。甚至还有一件兔子装,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夏妈妈有条不紊地收拾着,骤然,夏枝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脑海里,就是一个激灵。
她的脑海中,对于这条裙子有很深刻的印象。当时,自己很喜爱这件裙子,棉的,穿着很舒服,上面还有精致的刺绣,样式也很好看,有一天忽然想起来,嚷嚷着要穿,可是却发现裙子不见了!夏妈妈骗她说,拉到废品站卖了!
更过分的是,他们一家人去看望外婆的时候,夏枝却发现,这条裙子,穿在了夏枝的小表姐身上!
年幼的小夏枝哪里肯依,吵着嚷着说那是自己的裙子,结果当然是被指责不懂事,结结实实给打了一顿,受了一顿冤枉气!
此时,夏枝看着夏妈妈坦然自若地把那条裙子收进了袋子里,一股微妙的情绪油然而生——她终于还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妈妈,这条裙子我很喜欢呢,能不能不要送给别人?”夏枝试探着问道。
“你衣服还不够多啊,就差着这一条了,你舅舅家困难的很,你表姐她都没有新衣服穿,把这个给她怎么啦?”夏妈妈不以为意地继续收拾着,又丢了几件夏枝的衣服进去了。
夏枝心中有点儿憋闷,但她还是试图说服自家妈妈:“妈,你要送给表姐衣服,就出去给她买新的呗。这样把我的旧衣服送给她,她也不见得喜欢啊!”
夏爸爸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你就给你侄女儿买件新的,把夏夏的旧衣服给她多不好啊!人家还会说我们家小气呢!”
“她孩子不知事儿,你也不懂事了啊?我们家是款儿是不是?街上的衣服最起码也是一百多一件,你去给你表姐买一件去!败家子儿!”夏妈妈已经收拾好了,把口袋一扎,就要招呼夏爸爸开摩托车回娘家去。
……
夏枝在一片摩托车的尾气中,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房间,关上门。
每次都是这样。
她是小孩子,从来都没有懂事过。哪怕她后世都二十几岁了,她妈依然是那个论调——
“你都二十几了,怎么穿得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你都二十几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啊!”
她不懂,她不懂,为什么自家妈妈永远能够那么轻描淡写地忽略她所认为重要的东西。
比如小时候的那件裙子。
再比如长大后所谓的婚姻与自由。
她总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觉得夏枝就应该把自己喜爱的裙子让给小表姐穿,发扬传统美德,要不然就是不懂事!
她总觉得夏枝就应该按照她所想象的那样穿着梳妆,按照她所想象的那样穿着,按照她所想象的那样嫁个家庭还算优渥,在她看起来还算体面的人家。
她就是那么偏执。
夏枝时常想,如果夏妈妈只是她的朋友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她绝交;如果转换性别,恋人是这个性格的话,夏枝会毫不犹豫地分手;
然而,她是她妈。
是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关系。是她怀胎十月生下了她,没有她,便没有她。
——于是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沉默着,沉默着接受这一切,裙子就裙子吧,送人就送人,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差,这么条裙子。
只是心里,酸涩得就像是淋上了柠檬汁。
是的,她现在心智已经成熟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为了一件裙子而哭闹。
可是妈妈……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为什么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唠叨,嫌弃,与市侩,而从来没有……爱?书上教我们要孝顺,可是……你要我如何孝顺一个我根本不欣赏,也不喜欢的人?
“夏夏?跟你妈吵架了?”夏爸爸把夏妈妈送到了娘家,又转身骑车回来了,见到夏枝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推门进来,笑问道。
“爸,你爱妈妈吗?你爱她吗?”夏枝骤然问道。
夏爸爸愣了一下,笑将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爱不爱的,我们这都多大把年纪了,还说这个……”
“爸,请你回答我!正面回答我,你还爱不爱妈妈!”夏枝认真地大声道!
夏爸爸呆住了,然后他缓慢地,低低地苦笑一下。
“都这个年纪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你妈妈早些年受了很多苦,现在性格乖僻些……”
夏爸爸还在念叨着,而夏枝的神思,却早已飘远了。
夏爸爸的神色,已经很明显地注解了——
哪儿来什么爱,就算是年轻时候真的爱得如胶似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剩下的也不过是被磨损得千疮百孔的温情。白头到老,恩爱百年,也许真的是个童话罢了。
骤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了夏枝的心头。
如果……如果夏爸爸和夏妈妈离婚就好了。
也许她的继母,会是个温柔而知书达理的女子。
夏枝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住,随即冷静一下,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来得那么自然。
就当她自私吧,九零后的孩子都自私,她只不过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她可以忍受妈妈唠叨,市侩,甚至是小气,对她的控制欲。但是她不能忍受的是,这个家里没有爱。
——所以,离婚,不应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爸,你跟妈妈离婚吧。我同意的,而且支持。”夏枝郑重道。
夏爸爸愕然:“小孩子说什么瞎话呢!这么多年都过了莫名其妙的离什么婚!你爸爸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两人正说着,夏爸爸的手机响了,夏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里漏风出来,大声得很:“夏大海!还不快过来接我,这都下午五点多了!”
夏爸爸忙不迭地答应着,交代了一句“小孩子别乱想”,就急匆匆地接夏妈妈去了。
……
夏枝只能自己继续沉默下去。是当局者迷吗?还是她这个旁观者清呢?
也许都不是,只是不同年代的人,观念不同罢了。
她爸妈那个年代的人,说离婚,哪有那么容易。
她正郁闷着,只听见“叩叩”的敲门声。她过去打开门,不出意外,是李寒。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他,才会顾忌一下自己的*,敲敲门了。
“我没有爸妈。”他说。
这句话听着,没头没脑,但是夏枝,却能理解大概的意思。
大概是刚才她太激动,说话的声音太大,隔壁房间的李寒也听见了,知道她心情不好,过来安慰她——你起码有父母呢,我连父母也没有。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实际上,我现在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李寒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说,拉着她的手坐下,目光暖暖,像是一头来自森林的鹿,温柔的,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