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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追摇摇头:“我如今对外还称病,这个时候出去把病气过给了那些未来的宠妃可就罪过大了。”
“啪”地一声,许追刚刚拿在手中的一个翠玉簪子应声断成两截。
木槿:“........”
许追:“........”
轻咳一声,许追把牺牲了的簪子放在梳妆台上,一脸的淡定:“现如今好的翡翠真是不多见了,连宫中的都是这等次品,这般轻易的便被折断。”
木槿:“........娘娘说的,极是。”
许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烦躁”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
晚膳勉强吃了几口,许追便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娘娘怎么只吃了这么点儿?”小厨房还在炖着汤的木兰看着剩下的饭菜不由得问道。
木槿叹着气:“谁知道,娘娘今日很是反常,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在悦宁公主那儿受了什么委屈?”
木兰摇着头:“公主和娘娘关系亲厚,想来不会有什么。如今天气热了,胃口不好倒也是正常。一会儿让李易去太医院开些药来,我再制些开胃的山楂来,想来娘娘吃了就会有所好转。”
“两位姐姐在说些什么呀?”门口闻莺清脆的声音响起,木槿脱口便道:“没说什么,娘娘想吃木兰做的芙蓉糕了,便差我过来。”
闻莺笑着,露出左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这样呀!”
木兰眼神一转:“闻莺你过来作甚?娘娘不是说了不用你在小厨房留着了吗?”
“我馋木兰姐姐的手艺了,想着过来讨几块点心。”闻莺眼神晶亮亮的,边说着还边吞了吞口水,仿佛点心已经在她眼前了一般。
那两人看着她这样子都不自觉的发笑,木兰拿起手边的一个盘子:“这是我新做的栗子糕,拿去吃吧!”
闻莺一脸欢喜的接过来,忙不迭的拿去一块放在嘴里,笑得眉眼弯弯:“真好吃,谢谢木兰姐姐。”
——
许追烦躁的想去撞墙,可撞了墙又要劳太医来医治。
“刚才朕是为了让你吃药才如此那般的,你若是病一直不好,太医院便要一直为你开药,虽然不见得花什么银子倒也是一笔开销。”
那日宋衍琮过来,用了那样的方法让她吃了药下去,之后便是如是说的。
许追想起那日种种,更是心乱如麻,捋也捋不清。
随便在桌案上翻了翻,抽出一本话本。
“朕的藏书阁里倒是很多积年的孤本,都是母后留下来的。你若是喜欢,朕便都送与你。”
昨夜在许家,宋衍琮又如是说。
许追深深呼吸几口气,“啪”地一声把话本随意的甩到了一旁,只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疯了一般。这种心情对于一贯置身事外,处事淡然的许追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刚入宫那时,她便是这般的心思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结果........她被贬斥到了兰梓轩,受到了宫中一众妃嫔的冷嘲热讽。
犹记得那个时候闹得最凶的是冯婕妤,许追刚开始住的是后来秦宓住的福宁宫,很是奢华大气的宫宇。冯婕妤刚开始住的是和福宁宫相邻的嫣霞宫。刚刚入宫的时候冯婕妤常常来福宁宫和她说话,算是除了姚知月之外许追唯一的亲近之人。
可是当那一夜过后,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许追离开福宁宫那一日,微雨,她其实算是轻松的心态,毕竟她想要的是自由安稳的生活。只不过要连累跟在她身边的一众下人随着她去兰梓轩那种比之冷宫差不了多少的偏远之地生活了。
路过嫣霞宫的时候,恰逢冯婕妤带着婢女出来,许追刚想上前和她说话,冯婕妤便偏过头去和身旁侍女说着话:“你说这有些人平时自诩为宠妃,结果侍寝第一夜过后便被陛下嫌恶了。若是我啊,定悬上一条白绫在房梁上一脖子吊死算了,哪里还有脸在宫中留着。”
许追顿住脚步,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初春的雨水原来这般的凉,能凉到人的心里去。
冯婕妤并不得宠,入宫三月陛下都未曾招幸她。冯婕妤心中压抑,却是不敢对着旁人如何,便时常来兰梓轩找许追的麻烦,说些难听的话。许追自陛下降罪之后一直过得如履薄冰,也是不想和冯婕妤在口角上争辩,只能默默忍了。
这样的日子直到再一个月之后,冯婕妤终得侍寝,却是开罪于陛下。陛下一怒之下打她入冷宫,未出一月冯婕妤便在冷宫抑郁而终。
如今她又是这样的心情,只不过若是再有如冯婕妤一般的人她也不会那般的心伤了。
虽说在宫中这三年她并未参与到什么争斗之中,但是这漫漫长夜却是让她的心越发的冷然。
可能,这便是在宫中的好处了吧!
“娘娘,陆昭媛来了。”
许追的一声叹息吞没在口中:“快请进来吧。”
陆萧萧倒是第一次来兰梓轩,许追从前和她并不相熟,但经过这两次事情陆萧萧一直都为她说话,许追自认自己还是懂得感恩之人,有如此亲近的机会倒也是极好的。
许追站起身子,刚好在雕花屏风前边迎到了陆萧萧。她刚要行礼便被陆萧萧伸手阻了:“我今日前来乃是和许充媛说说话,许充媛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陆萧萧从她带着的宫女手边拿过一个锦盒,递到了许追眼前:“这些日子你一直称病不出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了病,这百年的山参都是对你有好处的。”
许追见那山参胡须茂盛,隐隐有些人形的样子便知是珍品。木槿接了过来,许追笑道:“如此便多谢陆昭媛了,快请进来吧!木兰去上茶。”
待两人对坐着,木兰上了茶过来。陆萧萧端起茶盏,就手饮了一口之后笑道:“充媛这茶倒是好茶,只不过煮茶的方式有些欠妥。这雪顶嫣红乃是高山上的寒茶,须得用化了的雪水先浸泡一天一夜方才能出味儿。这般只用井水烹煮,终究辜负了这茶。”
许追心中一凛,面上笑道:“这茶是悦宁公主送来的,我不懂这些,只得牛饮了。”
陆萧萧放下茶盏:“许充媛真是谦虚,不过有时候谦虚过头并不是什么好事。”
总算是来了,许追与陆萧萧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知她是个直性子。今天说了这么一会子话,绕来绕去的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许追偏过脸对着木兰点点头,木兰木槿便和陆萧萧带来的那侍女一道出了门,只留许追和陆萧萧两人在偏殿之内。
“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陆昭媛有话不妨直说。”
陆萧萧淡淡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许充媛。在我看来,许充媛便和雪顶嫣红一般,你应该在的地方不是这偏远的兰梓轩,而是陛下的身边。如今明珠蒙尘,便和这茶被井水所烹一样,终究是可惜。”
许追急忙摆着手:“陆昭媛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也就不会在这兰梓轩了。”
“那是你不肯把心放在争宠之上。”陆萧萧眉头一紧,英气逼人:“若是你肯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别说是方浣的四妃之一,就连那一直空闲下来的中宫皇后的宝座亦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见她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许追亦是正视道:“不是我谦虚,我说的是实话,陆昭媛太看得起我了,我可能会辜负陆昭媛的期待。今日过后又会有一批御妻入宫,在她们当中会有陆昭媛想要找的同道中人。”
☆、第45章各自拉拢
第45章各自拉拢
“那是你不肯把心放在争宠之上。”陆萧萧眉头一紧,英气逼人:“若是你肯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别说是方浣的四妃之一,就连那一直空闲下来的中宫皇后的宝座亦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见她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许追亦是正视道:“不是我谦虚,我说的是实话,陆昭媛太看得起我了,我可能会辜负陆昭媛的期待。今日过后又会有一批御妻入宫,在她们当中会有陆昭媛想要找的同道中人。”
陆萧萧也不恼,施施然一笑:“我今日来的突然,你不肯轻易的相信我也是正理。来日方长,这宫中时日就更加的漫长。许充媛何时想通了便尽管来找我,灵禧宫的大门永远对许充媛打开着。”
“嫔妾只求在宫中安稳的过生活,如此燕雀之志,实是烂泥扶不上墙。劳陆昭媛费心了。”
许追之前十分赞赏陆萧萧的利落潇洒,身上的那种英气与妩媚结合,让她心生敬意。可是今日,陆萧萧却是来了兰梓轩说了这么一番话,足见其心机深重,实在是让许追失望之极。
进了这深宫,真的就代表着把初心彻底抛却了吗?
像是秦宓,薛婉,还有如今的陆萧萧。
陆萧萧站起身子,她比一般女子身量要高,如此居高临下更显得气势压人。只见她眸光一闪,面色胸有成竹道:“有朝一日你定会来找我的。”
许追送了陆萧萧到门口,待那主仆的身影皆是看不见,她目光一沉吩咐道:“把她刚才送来的那山参扔了,她既把这样的心思藏得这么深,就难保她不会做些什么下作的事情来拉拢我。”
木槿虽不知道许追和陆萧萧说了什么,但是她是知晓分寸的,遂点了点头。
已经是黄昏十分,暮色蔼蔼,从门口望去,这条无论是从哪个方向来都必须经过的灰色石子路像是长到看不见尽头。一如这深宫之中争权夺利之路,只要有人,就从来不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日。
见到的所有的人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陆萧萧今日拉拢她不成,可能就会去找他人。目前来看,陆萧萧绝对不是会善罢甘休之人,那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了。
许追突然陷入了一个魔咒之中,不知道为何,她越是想要仅仅只沿着河岸边走,却偏偏有那么多人拽住她的裙摆,想要把她拽下泥潭之中。而入了那泥潭,便代表着永远都没有可以干净如初的那一日。
她心中发冷,面上却是无声地笑了。她有预感,她所谓的干净如初的日子,不会再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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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
宋衍琮忙碌了一日,现下才总算是能歇一歇。脱了那累赘的朝服,他只穿着中衣歪在窗边的竹榻之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小邓子向他汇报这一日宫中的事情。
“今日兰梓轩的李易去太医院开了健胃之药,奴才也和兰梓轩的人核实过,今日许充媛没什么食欲才如此。”
宋衍琮紧闭着的眼睛“唰”地睁开,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语气急切:“没食欲?那现在如何了?”
“奴才不知。”
“废物!”宋衍琮皱着眉头低声吼着,小邓子忙跪在地上连声请罪。
宋衍琮伸手按了按额角,这种事情小邓子又如何会知晓,是他太紧张她了。
“你起身回话吧!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吗?”
小邓子谢了恩又道:“刚刚接到线报,大约半个时辰之前陆昭媛去了兰梓轩,遣退了左右和许充媛说了好一会儿话。陆昭媛离开之后,许充媛叫人把陆昭媛送过去的东西尽数的扔了。”
宋衍琮唇边荡着笑意,看来经过薛婉的事情许追倒是学得机警了。闻莺做的东西不吃,陆萧萧送过去的东西不留,这倒是一件好事了。若是一开始许追便有如此的警惕性,他也犯不着浪费这三年的时光。
“除了这个之外,林嫔去了方贤妃的祺华宫,就是陛下刚刚回宫的事情。”
“林嫔?”宋衍琮重复了这两个字,笑意变冷:“她倒是比朕还要忙碌,哪里都能看见她。”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着的的明泉这时方道:“陛下,刚才敬事房的人过来,奴才见陛下累了便让他在外面候着了。陛下今夜可要招谁侍寝?”
“那就林嫔吧!”
明泉弓下身子,掩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大笑。
果然他才是最懂陛下的人。
——
祺华宫偏殿
方浣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林嫔,浅笑着道:“妹妹快起身吧!在本宫这里就像是自家一般不必拘礼。”
林嫔急忙谢恩起身,坐在了下首。
“宫中琐事实在太多,本宫有的时候不能方方面面的都照顾到。说起来,本宫也好些日子没和林嫔这般说着话儿了吧!”
“娘娘如今是后宫众妃嫔之首,日日要操心这宫中上下事宜,自然是忙到抽不开身。嫔妾想着娘娘如此便没敢来祺华宫打扰,还请娘娘不要见怪。”林嫔笑言道。
方浣眼尾一动,听了林嫔这话不由得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林嫔名唤林鸢,其父是钦天监监正林文渊。林文渊官至四品,并不高,但是为人却是极其圆滑,生出的女儿也是满肚子的心思。林鸢的长相在宫中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一直在陛下面前也说不上话,位分也一直只在嫔位之上。
收了目光,方浣摸了摸右手小指上的鎏金护甲,抿嘴笑了:“本宫总是说,林嫔最能懂得本宫的心。上次薛婉一事,还得多亏你给本宫出了主意。虽说薛婉现在已经去了,让她彻底不能有孩子也做不得什么用。但本宫能看得出来,林嫔对本宫的心,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
林鸢心头一喜,顺着椅子便滑落至地上:“嫔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林鸢自入宫开始便知道,以她的容貌家世,在宫中必然不得圣心。她能走的路,也就只有背靠大树这一条而已了。之前她几番想要亲近方浣都不得,后来薛婉出事,她破釜沉舟一般的进言,可薛婉却是死了。林鸢本以为这条路子就这么被掐断了,却没想到方浣还是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