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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水实在觉得奇怪,也不知这个胡钧是怎么了,忽然对她横竖都看不顺眼起来。
就说昨天吧,她摔了一跤,后腰被树桩戳了一下。林聪要帮她上药包扎,胡钧愣是不让,非要自己帮她包扎。
她能让一个陌生的男子看自己的腰?
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当时两人差点吵了起来,一个非让林聪弄,一个不让林聪弄。
最后,还是林聪出面,对胡钧轻笑道:“胡指挥伤还没好,自然该属下帮阿水。属下最近常干这个,也熟练。胡指挥的伤不也是属下处理的么!”
又奇怪地打量他,神情有些疑惑,仿佛不解他为何这样。
胡钧这才住口,闷闷地走到一旁,不再管这事。但是,他依旧会不自觉地关注林聪,差不多的事不是自己抢着做,就是唤黎水去做。
不为别的,当他猜林聪是女子后,觉得自己跟黎水两个大男人,处处让林聪这个女子照应,实在让他心中难安。
可是,他发现林聪跟黎水亲密之极,又实在是想不通:若她真是女子,为何就不避男女之嫌呢?
难道自己弄错了,林聪不是女子?
胡钧看着对自己瞪眼的黎水,用力甩了下脑袋,不再跟她争辩,亲自拾柴生火。等林聪把鸡收拾好了,又一言不发地接过去亲自烤。
林聪急忙道:“这个让属下来。”
胡钧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不碍事,我伤好多了。”
林聪走到一旁,奇怪地问黎水:“他怎么了?”
黎水嘟嘴道:“我哪知道!怪人!”
林聪看着胡钧,神情若有所思。
草草吃了点东西后,他们再次上路。直奔中军营寨。
往西北才走了几里路程,过了眉河,来到一处叫老鸹岭的山边,就发现情形不对劲:巡查的靖军人数骤然增多,警戒森严。
他们才一露面,立即被几十军士围住。就要把他们当作敌人射杀。
胡钧见事不对,急令林聪和黎水后退,掩藏在一株大树后,他自己上前高声喝道:“不要放箭,是自己人。我是第五将第九营指挥使胡钧。这是腰牌!”
对面有人喝道:“放下兵器。待我等察看后定夺。”
胡钧就放下手中钢刀,并将腰牌举起,对面走过来两个军士验看。
军士验看无误,转头大声道:“冯指挥,确实是第五将的人。”
一个身材粗短的中年军汉走过来。对胡钧抱拳道:“在下第三将严将军手下指挥使冯谦。”
胡钧也抱拳道:“见过冯指挥。在下是奉何老将军之命,出去执行军务的。如今返回交差。”
冯谦严肃道:“胡指挥,眼下情势非常。你虽然有军牌证明,然我等都不认识你。为稳妥起见,在下须得将你绑了,押去见严副将军。那时自能分晓。”
胡钧惊诧道:“何故如此?难道大战尚未结束,但这里”
冯谦冷声道:“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猛一挥手,上来两个军士。将胡钧扭住,三两下就用绳子反绑了起来。
林聪和黎水在树后看呆了。
黎水张嘴就要大叫。被林聪一把捂住,接着,就有军士上前来,也要绑她们。
黎水急了:“为何要绑我们?明明都是自己人。在军营里,不认识的多了,难道你们见了都要绑?”
冯谦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过了。此乃非常时期,你们又形迹可疑,自然要小心对待。”
胡钧暗暗着急,但情知扭不过的,已经踏入包围圈。若是不让绑,只怕双方就要混战,那时更坏事。
他忙安抚黎水和林聪道:“无妨。严将军认识我,等见了严将军,就能证明身份了。”
林聪心里也隐隐不安,但眼下别无选择,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着袍泽将自己当奸细一样捆绑,她感觉说不出的憋闷:若在敌军境内经历生死逃脱,反而被自己人杀了,那不是太冤了!
她一边安慰黎水,一边四下打量,期望能看出些端倪来,却终究一无所获。
三人被冯指挥押解着,顺着一条山沟往前行。直走了四五里路,视野才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大片连绵的军帐,约莫有两三万人。
更远处也是一片草木葱茏,数里之内,并无山峦阻隔。
这里叫七里滩,距离北面靖军的中军营寨还有不到十里的路程。
因此地开阔,双方若有大规模的交战,通常就在此处排开阵势,所以,附近的草木都不知沾染了多少军士的鲜血,土壤都呈红褐色。
到了严将军大帐,军士进去通报后,冯指挥便带着三人入帐。
当看见桌案后端坐的严克副将军,胡钧一颗心才放下,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当即跪下,大声道:“属下参见严将军。”
严克呵呵大笑,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一手搀起胡钧,一边对冯谦道:“给他松绑!”
冯谦恭敬地应道:“是,属下遵命!”
他招呼帐中军士给林聪和黎水松绑,自己则亲自上前为胡钧松绑。
解开绳索后,黎水揉着发麻的手腕,长吐了口气,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不禁对着林聪欢喜地笑了。
胡钧则迫不及待地问道:“严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严克整肃神情,令那张长脸更长了,他对胡钧瞪眼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们几个小家伙闹的。”
胡钧愣愣地“啊”了一声,奇道:“我们闹得?”
严克猛拍桌案:“你们跑去人家家里,把人家闺女掳来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如今人家调兵遣将,把孔雀城驻防的军队都拉来了,要跟咱们拼命啦!”
胡钧听了傻眼。
黎水却睁大眼睛,猛跳起来欢呼道:“将军。我大哥他们回来了?”
严克将军愣了愣:“你大哥?是谁?”
林聪慌忙示意黎水不可忘形,她则恭敬地抱拳回禀道:“禀告严将军,他是黎指挥的弟弟,叫黎水。胡指挥带我二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敌人,方便黎指挥把南雀公主带回来。所以,黎水不知黎指挥回来没有。很是挂心惦记。”
严克“哦”了一声,先对黎水点点头道:“你大哥已经返回。”再转向胡钧“你们三个倒是配合默契:你引开敌人,方便黎章行事;汪魁却在前接应黎章。此行甚是圆满。不枉老将军兵行险招,嘱托你们一场。”
胡钧和林聪一愣,对视一眼,转而问道:“汪魁接应?”
严克点头道:“不错。黎章能顺利带回公主,多亏了汪指挥接应。”
林聪只觉心里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如此看来,大哥肯定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又立了这样大的功劳
她正美滋滋地想着,忽听严副将军道:“你们倒是玩得痛快,如今可苦了我们了。眼下可是难捱呀!”
胡钧忙道:“将军放心,敌人虽然做此倾巢而出的拼命姿态,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黎指挥想必已经告诉将军,我们潜入敌军存放粮草的山洞,将他们的粮草全烧了。”
严克先是微笑点头,接着面容一整。道:“这我当然知晓。然大战过后,我军情形也不容乐观。若是孔雀王真的倾全国之力来拼,那就糟了。”
胡钧和林聪黎水对视一眼,小心问道:“敢问将军,之前大战情形如何?”
严克忽然垂头,长叹一声道:“大战情形尚可。怎么说呢,应该是两败俱伤吧!若算上你们奇袭敌后的成果。我军可以说是大胜了。只是”
胡钧见他面有沉痛之色,不由吃惊地问道:“只是怎样?”
严克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何老将军指挥大战,心力憔悴。正当此时,传来陈、蒋二位副将军兵败阵亡的消息。老将军一个承受不住,气血上冲,当场晕倒,到现在还未醒过来。”
胡钧等三人便惊呆了。
“如今我军正是群龙无首,且粮草将尽,士气低迷。若按原定计划,战后该收拢人马撤军,偏偏这时候南雀大军压境,怎不令众将惶恐?因此,你们掳来的南雀公主,竟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怎会这样?
胡钧双目一凝,疾声道:“不。严将军,若我军无法支持,相信南雀军也是一样。况南雀公主正在我们手中,应该更加胸有成竹才对。”
林聪也用力点头,心慌地看着严将军。
难不成他们白忙活一场?
严克苦笑道:“我也这样想。可这话不是光说说就行的,没有粮草军需,如何胸有成竹?若是南灵王拼着舍弃公主,不受我们要挟,那这公主不仅没起到相应的作用,反成了敌军拼命的理由。到那时,敌人携怒火杀来,我军却未必鼓得起相应的士气迎敌。”
胡钧听呆了,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正要再说,严将军抬手制止道:“无需再说!你们先回去吧。老将军昏迷不醒,众位副将军正紧急磋商,待有了结果,那时便见分晓。”
胡钧抱拳应道:“是。属下告退。”
转身对发呆的林聪和黎水使了个眼色,率先对外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翻身回来,正色问严克道:“属下冒昧,敢问将军的意思,是主战还是主和?”
严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冷笑道:“本将军当然主战。要不然,也不会请命在此驻扎,防范敌人了。他们爱怎么商议,那是他们的事。”
胡钧眼睛一亮,大声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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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晚上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