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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绛都。
赵毋恤一从赵双的手中收到赵鞅信后,顾不得自己正在用餐,丢下一切向智公府走去。
智氏同赵氏,老死不相往来。
这还是赵毋恤第一次走入智公府。
饶是赵毋恤见多识广,进了智公府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宫舍内也不知究竟有多少间楼阁,一重重美轮美奂的房屋回廊,望不到头,走不到边。高楼亭阁少则三层,多则高达六层,几乎碰到了天。入宫后就没有见到一个男子,来来往往的全是身着绫罗绸缎,少见养眼的佳人。
这智公府在某些地方的繁华竟由盛于晋国王宫,难怪世人说智宣子用来维护府邸的费用都可以养活上万百姓。
他久在西北苦寒之地,随父征战疆场,受尽了苦难。加上赵鞅为人勤俭,赵公府较之一些大商的府邸还要不如。赵毋恤对这种豪华奢侈的景色建筑并不多见,仿佛就象是乡巴佬入城一般。
赵毋恤傻傻地跟着领路女官犹如走迷宫一般在宫舍里转来转去,足足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最为豪华的院落。
四周建筑物的屋柱趺瓦,尽数都是铸铜造就,上面再以金漆画着龙虎等图饰,威严十足。
正前方一张巨大的包金紫檀木案几后方座这一名清瘦狡猾的老头。
那清瘦狡猾的老头正是晋国实力最强的权臣智宣子,他手中实力不亚于一个诸侯,甚至超越了许多诸侯。
“贤侄还是首次来我府邸,真乃稀客,却不知所谓何事?”智宣子熟练的打着官腔,那如狐般的眼珠不停转动,不知又在耍什么把戏。
赵毋恤在智宣子面前显得从容镇定,双手承上赵鞅给予的信函道:“这是我父亲从齐国带来的信笺,请叔父过目。”
智宣子闻言,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绕过巨大的紫檀木案几,来到赵毋恤的面前。他盯着赵毋恤,宽大的袍子微微颤抖,两只竹干般的细手互相搓了又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智宣子想了想,但仍然盯着他,然后在从赵毋恤手中接过了信函,回过身去,迫不及待的将信拆开。
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却让智宣子胸怀大畅,心满意足。
“智兄,鞅以遵守约定杀姜骜、田恒,诛姜萌、阚止。齐国现今混乱,鞅与彭城抵御吴王姬凌云的两万大军。鞅最近身体以出现不适,望兄收信后立刻领兵来援。”
智宣子故做镇定平静道:“郄疵先生,你送毋恤贤侄出府。”
郄疵点头领命。
待郄疵、赵毋恤走远后,智宣子这才放声大笑“智氏兴旺,就在今朝。”
智宣子自幼博览群书,尤其精通谶纬预言之术。
他乃名门嫡子,看到周朝王室一步步逐渐解体,分崩离析的乱世降临,他打心眼儿里高兴。
因为他手中握有的权力已经足以令他成为一方诸侯,只是一直没有可观的机会。在初期,他本打算吞并赵氏,然后在蚕食魏、韩,将四卿政权集于一身,架空晋王以自立。
但不幸的是才干出众,野心勃勃的智宣子很倒霉的遇上了一个较他更为出色的赵鞅,赵简子。赵鞅凭借出色的权谋手段,多次将他的行动绞杀于腹中。
智宣子满腔的抱负被赵鞅压的死死的,这心中的仇怨可想而知。数十年下来,智宣子以到了花甲之年,除了对赵鞅的愤慨外,一身雄心壮志早已消散。
可上天垂帘,在他最后的一段时间内送给了他一份大礼:自己的仇敌赵鞅,为了保全赵氏,决定设诡计灭齐,将齐国一地赠送于他。
这对智宣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智宣子手中有七万大军,较之齐国边境的蔡国、莒国、鲁国、吴国还要强,只要能够在齐国占稳脚跟,得到齐国百姓的认同。他无疑就是新的齐王。
“称王”对于智宣子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因为在幼年的时候,这就是他的梦想;成年的时候,他为这个梦想而努力拼搏,直到年迈梦想的破灭。
几乎心死的智宣子突然发现梦想唾手可得,这种心情常人永远无法理解。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从理智的角度去考虑赵鞅是否值得信任,完全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情绪,主动地接受了赵鞅的那套说辞。
诱惑让他失去了理智,智宣子大步走上了紫檀木案几,拿起刻刀准备调集早已待命的晋国智家军东征齐国,去实现多年以前的梦想。
他正写好出兵命令,忽然外面进来通禀,吴国使者姬子吴求见。
吴国使者?智宣子神色错愕,暗忖自己于吴国姬凌云从来没有任何交集,他派使者来见自己做什么?
“请他进来!”智宣子神情不定,将出兵命令藏好,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姬子吴。
不一刻,姬子吴大步走进厅堂。
智宣子见姬子吴奇貌不扬,朴实无华不由微皱眉头,如此样貌也能充当使者?心底对吴国印象大减。
姬子吴目光敏锐以将智宣子的表情看在眼中,忿忿不平的想道:这智宣子果然喜欢以貌取人,自己长得一副狐狸相,还好意思如此看人,真是狐狸不知鼻子尖。
心中如此所想,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作为一个说客,最主要的不是口才,而是心里。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否则底牌都在对方手上,纵是口才通神,又如何游说?
“见过智宣子大人!”姬子吴不卑不抗的作揖拜见。
智宣子轻轻抖了抖罗衣,冷冷地看着下面的姬子吴道:“吴国同我大晋并无任何邦交,你若有心建交大可去王宫找大王,来我府上做什么?”
逐客之意,现于脸上。
智宣子可没有忘记,吴国也是他入主齐国的一大障碍。
姬子吴面带温和的笑意,直接无视了智宣子的逐客道:“姬子吴奉寡君之命,要求智大人安心待在晋国,休要作出出征齐国这样的蠢事。”
“大胆!”智宣子气急,猛得一拍紫檀木案几站力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姬子吴,嘴角不住抖动。
姬子吴依旧面色平常道:“这不是大胆,而是劝告。寡君也有心夺取齐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特地让我前来劝说智大人,休要不自量力,妄送前程。”
姬子吴这番话说的张狂,其实不然。一个出色的说客,面对不同的对手应该采取不同的办法,而不是一层不变的长篇大论。对付智宣子这种老奸巨滑的狐狸,如果不在声势上压倒他,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屑与你交谈。
果然,智宣子面色阴沉的可怕,但也没有再做逐客的举动,只是冷声道:“就你们大王那两万兵马也想跟我抢齐国?”
姬子吴摇头道:“并非两万,而是四万。两万吸引赵鞅的注意,两万由水路攻打临淄。”
智宣子神色大变,从怀中拿出齐国地图认真端望,突然大叫一声“好一招妙棋,这临淄一下,等于将赵鞅的退路完全切断,可恨可恨你们这是早有准备?”
姬子吴笑道:“智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战寡君早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纵然智大人亲自出战,寡君也毫不畏惧。”
智宣子森然道:“好大的口气,只要我先一步拿下临淄,你们的计划将一举不得,反而倍受钳制。更何况,我有大军七万余,加上赵鞅那儿的一万余,共有近九万大军,你们区区四万,能耐我如何?”
“哈哈!”姬子吴昂首长笑道:“智大人你说我应该笑你无知好,还是愚昧好?”不理会智宣子的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高声道:“在下不才,愿问大人四个问题。”
“一、行军作战可有兵多则必胜的规定?如果没有,敢问一句,大人,你可有十足的把握打败寡君?打败伍员伍相国?打败孙武子孙上将军?”
“二、敢问大人,你凭什么跟寡君战斗?寡君有整个吴国为后盾,而大人有什么?晋国吗?你可敢保证你率军出征的时候,其他三卿不会眼红?不会联合起来对你下手?晋定公在怎么窝囊,他毕竟是晋国的大王,你率大军入齐这一举动,晋定公真的会不闻不问吗?大人后方不稳,凭什么与寡君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