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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望着童虎那极端无情的背影,方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小腹被他那一脚踢得不轻,剧痛不已,贺兰雪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起来,突然下面一阵热,有液体自下面汹涌流出。贺兰雪抬了头去看时,才知道自己刚刚被童虎一脚可能伤及了根本,这血要这般流下去,怕是离死不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冰窖中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嘲笑着在地上打滚的贺兰雪:“啧啧,蠢女人,今日是你的死期了。唉,生得还算倾国倾城,虽然比刚刚那位要逊色一些,但这世上若是排个花颜榜,你这相貌,怎么也能上一上前十名的。可惜了一张好脸,啧啧,可惜了一幅好身段……”
贺兰雪痛得不行,没心情去想这声音从何而来,但这声音说的话,却句句刺在她的心里,她是自认生得好身段好,可惜始终入不了凤漓的眼,若是凤漓能够稍稍对她好一些,她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心中的恨累积在一起快要将她引爆,找不到宣泄之处。
却听那女人又是一阵冷笑,“你不恨么?好好一个贺兰王府嫡孙女,落得如今只能做童虎那畜生的姬妾,他想打就打,想踢就踢,你这个摸样,要是我不出手救你,你就死定了,到了黄泉地府,你这种人,可能会直接扔下油锅,哦,不对,你这张皮囊生得还可以,听说冥府的冥帝比较喜欢收集人皮制成灯笼,你这样子估计会活活剥皮,啧啧,真是有得罪受了,活着受罪,死了还得受罪,唉,可惜了——”
那一声可惜了拖得长长的,幽幽怨怨的,将贺兰雪的泪引得滂沱而出,曲着身子躺在地上,泣不成声。
却听那女人又道:“有什么好哭的呢?要我是你,便跟那个女人将一切都讨回来,下地狱让她去,被或剥皮也让她去,所有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我会加上十倍百倍的还给她,这才是为人之道,有来有往,互不亏欠,不然这仇还要留到下一世去报么?这帐还要等到下一世去算么?你又怎知下一世各自投胎之后,你能寻得到你的仇人呢?”
贺兰雪被这女人轮番劝说,原本早已想死的心又因为充满仇恨而活了起来,她爬起来,去看冰窖里,四周空空如也,哪里来的人?也不知刚刚那女人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却又听到那女人一阵戾笑,对面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身鲜红的衣裳,肤色白得不像样子,五官倒是极美,只是过于阴鸷,从而看起来并不讨人喜欢,那腰盈盈不堪一握,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极为妖娆。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但这般妩媚之人,却也少见。
“你是谁?”贺兰雪痴痴望着墙上的人,问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的名字,叫玉娿。”玉娿浅笑盈盈,望着贺兰雪,眼光极尽挑剔,像在打量这个人值不值得她出手。
☆、130斗童虎
“刚刚跟我說那番话的人便是你?”
“正是。”玉娿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摸着发鬓,淡淡笑道:“刚刚那番话。你也是认可的吧?贺兰雪,你就这般死了,岂不可惜么?”
说罢,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兰雪,啧啧道:“你的下面还在流血,若这般流下去,阎王爷也救不了你。况且这裏是冰窖,你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吧?是不是感觉到特别特别的冷?刺骨一般的痛呢?”
“你会出现在墙上?”贺兰雪问,虽自己正如玉娿所言。又痛又冷,渾身颤栗不已,但她脑子还不算太坏。这出现在墙上的女人,肯定不是人,是妖是鬼还是魔?她得问清楚来源。
玉娿捂嘴咯咯一笑,“你这个时候还关心我怎么出現在墙上么?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让你不死?”
“你可以让我不死?”贺兰雪不信,天下哪有這般容易的事?
“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这般没有见识,难怪没有男人喜欢你!”玉娿扭了扭身子,道:“算了,看你也快支撑不住了,黑白无常怕是已到了来勾你魂魄的路上了,再拖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且问你,你是想现在死,死后直接被拉到冥帝宮里去被活剥皮呢。还是想活着?”
贺兰雪想也不想。“自然是想活着。”
玉娿挑了挑眉,“想活着容易,我可以帮你。不过——”
“不过什么?”
玉娿淡淡笑道:“不过你得跟我定一分契约。”
贺兰雪已顾不了那么多,“什么契约我都答应你。”
“爽快!”玉娿拍拍手掌,大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肯定愿意与我达成契约的。我帮你复仇,帮你杀掉简曛,你的身子借我用用,用完之后归还于你,保证完璧归赵,不损伤一点点。”
“怎么借?”贺兰雪闻言双臂抱紧了自己。心中一震。不知道玉娿要干什么。
玉娿啧啧道:“看把你吓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身子的。我还得天天住在里面,怎么会容别人损坏掉你的身子。是这样,我会让你的魂魄再体内沉睡下去,我住进你的身体里,直到我替你杀掉简曛,我再从你的身子里出来,将你唤醒,如此生意,你只需沉睡,一切事情我都替你做好,岂不快哉?”
贺兰雪拧眉,“看起来你并没有获得什么利益,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玉娿道:“看不出你还挺聪明。我是看起来没什么获利,谁让我要杀的人,也正好是简曛呢?”
“你为何要杀她?”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话音未落,玉娿已从墙上飞跃出来,直接扑入了贺兰雪的身体里。
贺兰雪突然一阵惨烈的狂叫,抱着头在地上疯狂滚了起来,良久之后,一切沉静下来的时候,贺兰雪缓缓爬起来,容颜未变,那双眼,却前所未有的阴鸷与冰冷,充满着戾气。
……
童虎用袋子将阿曛装了抗在肩上回到房中之后,直接将阿曛放在了床上,打开袋子,见美人对他怒目相向,浑身上下还被他的捆妖绳绑得死死的,顿时对面前的美人心生怜爱之心,抬手将那绳子给收了。
阿曛被这绳子捆得太久,深知这绳子的厉害之处,如今见童虎将绳子收走,便端坐在床边,低头拿手去捏被绳子捆得早已麻痹的双臂,也懒得理会童虎。
童虎望着床边端坐的美人,只觉得在梅林中一见,便整颗心都被她吊得高高的,无法自拔,这么美的人是第一次见,这么冷的美人更是平生第一次见。如今再见,竟比在梅林中一见似乎更加美了几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度。
他竟不似在贺兰雪面前一般的涓狂,不想对阿曛用强,反而是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只想在冷美人面前留下个好的印象。
童虎就那般傻傻望着阿曛。
阿曛正安心按摩她的双臂,感觉到童虎的目光,良久才抬起头来,冷冷瞧着童虎:“童虎,你拿来捆我的是什么绳子,勒得人如此之痛?”
童虎听见冷美人开口,心情大好,忙道:“哦,是捆妖绳。”
“能拿来我看看么?”
阿曛声音冰冷如玉石碎裂一般,但其实很好听的,童虎听得心里更是痒痒的,只觉得这冷美人说话竟这般的好听。
“当然可以,给,小娘子尽管看。”
童虎献宝似的将捆妖绳递到了阿曛面前。
阿曛接过那绳子,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道:“这绳子是什么东西做的,竟这般韧性大?”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捆妖绳是用虎筋编制而成,一般被这绳子捆住,想逃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不知道这绳子怎么用呢?”
“想捆谁,直接往那人身上一扔便是了。”
“就没有什么口诀驱动它?”
童虎皱了皱眉,“小娘子莫不是想——”呆共岛巴。
这话还未说完,阿曛已眼疾手快,将捆妖绳扔向了童虎。
童虎没想到阿曛突然袭来,慌忙间忙祭出金钟罩。
阿曛午后在梅林中被童虎的金钟罩伤了两次,怎会再大意?已趁童虎金钟罩祭出得匆忙之际,手下已弹了几道琴剑过去,将童虎的金钟罩刺透,裂开一大处空隙,那捆妖绳一端在阿曛手里抓着,阿曛趁机拿绳子当鞭,直接抽进那金钟罩空隙之处,那绳子如被控制了一般,竟直接往童虎的双手绕去——
眼见着童虎就要被捆妖绳绑住了双手,却见童虎一个转身,金钟罩被他修护了,那捆妖绳被弹了出来,幸好阿曛反应迅速,躲过了捆妖绳的反噬,不然自己又被捆了个结实。
阿曛拿了绳在手,一手射出琴音,一手挥出捆妖绳,将童虎逼得连连倒退了几步远。
童虎啧啧道:“午后见小娘子虽琴音了得,也不见功力如此之高,怎么的在冰窖里待了一段时间,便变得如此厉害?”
“废话少说,看招!”阿曛话音未落,手中捆妖绳已抽出,直直往童虎脸上抽去,另一只手也不停下,几道琴音形成的剑气直袭童虎的下盘,童虎一时上下受到攻击,只得又祭出金钟罩,将自己保护在中间。
趁这空挡处,阿曛抬腿往门外奔去。
☆、131晗曛公主
阿曛刚抬腿跑出幾步,却被童虎扔出的袋子兜头罩住。
眼前一片漆黑,似跌入了无穷无尽的黑夜之中。
阿曛已经是第三次进入到这个黑渊之中。
第一次在梅林的时候。浑身被童虎扔出来的捆妖神捆得死死的之后,便瞬间跌入了这黑渊之中。
第二次是在冰窖里,她看到童虎正一脚踢在贺兰雪的腹部,尚未反应過来,自己便跌入了这黑渊之中。
前两次她跌落在黑渊里的时候,被捆妖绳捆着动弹不得,所以一直呆在黑渊底部,不能有所作为,如今手脚灵活。自然不想就这般陷入了进來,想着寻找光源和出口。
阿曛四下摸索着。只觉得这黑渊实在是深不可测,脚下也是高高低低的,如踏在棉花上一般,行走起来极为吃力。
她想起自己隨身带着的夜明珠,摸了出来。夜明珠那微弱的光也只能照亮阿曛四周极小的一片空间,她只能以夜明珠照路,往前方走去,可走了许久,始终也摸不到方向,无论她如何行走甚至是奔跑,始终在黑渊中前进,也找不到任何的出口,也不见任何的光源。
阿曛知道这叁次跌入黑渊一定和童虎有关。但是,童虎就竟对她做了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也不知在黑渊中奔走了多久,实在是累得不行,阿曛才不得已在原地坐了下来,将夜明珠搁在面前的一块岩石上,想休息调整一下气息,再去寻找出口,却听一个极为虛弱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姑娘,你总算是消停下来了,老朽都要被你折腾得散了架了。”
阿曛先是被这把声音吓得一颤,没想到这黑渊之中,还不止她一个人,又想着这老人刚刚的话。难道自己刚刚一路奔跑,竟一直在老人的势力范围之内?
阿曛拿了夜明珠四周照射,想看看老人自何处跟她说话,却听那老人叹了口气,道:“姑娘你不用寻了。老朽便是这黑渊,这黑渊便是老朽的身体所化,你在这黑渊之中奔波了这般久,一直是在老朽身体所化的乾坤袋中瞎忙而已,姑娘你想凭自己能力从这黑渊中出去,是不可能的。”
听老人这般讲,阿曛一顿,跌坐在地下,喃喃道:“老人家所说的乾坤袋,难道我现在是在一个袋子里么?”
“正是。”老人道:“看姑娘已经是第三次进入乾坤袋中,老朽才出言相劝,别消耗了自身体力,好好休养一番,这乾坤袋没有人从上面解开袋口,你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
“原来如此。”阿曛见出去是无望了,便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调养内力气息。
却听那老人惊叹了一声,“怎么会?”
阿曛睁开了双目,对这黑空处,问道:“老人家,您为何发出如此感叹?是有什么不妥么?”
却听那老人道:“不……不会这么巧。一定是老朽看错了。”
闻言,阿曛警醒起来,“莫不是老人家以前在哪里见过小女子?”
她日日做那痛死人的梦,自己体内又暗藏着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也早已开始怀疑,自己的前世是不是真的是魔界的七公主?如果这世上没有什么灵异之类的事情发生,怎么会有童虎这样的人存在?怎么会有捆妖绳存在?
那老人沉默不语。
阿曛只得开口求道:“还望老人家不吝赐教,是不是老人家以前的熟人与小女子有什么地方很像?”
“不是很像,而是一摸一样。”老人缓缓开口,“姑娘,几千年前,老朽刚化成乾坤袋不久,这袋中第一个关进来的人,便是跟姑娘的气息极为相似,不对,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一个姑娘。她脾气可是大得很,不似姑娘这般贞静,老朽当时可没少受她的折腾,受了不少罪的。犹记得她一道魔火祭出,老朽险些被她的魔火烧成了灰烬,幸好当时老朽的主人出手将那魔火灭掉,放了她出去,不然老朽就在那时灰飞烟灭了。”呆庄土划。
“老人家还记得她是谁么?”
“她便是魔界的七公主,晗曛公主。”
阿曛听到魔界七公主还不觉得有太大的震撼,但是听到“晗曛”二字时,简直是有如被雷击一般震撼,当场便有些木讷,怔怔问道:“晗曛二字,可是天色欲明之晗,落日余辉之曛?”
她想起了凤漓将楚王府更名为“晗曛宫”的事……难道说,凤漓知道她的前世……是魔界的七公主?
却听老人道:“姑娘所说的很对,晗曛公主的名讳,正是姑娘所说的晗曛二字。多好的名字啊,一日之中,最美的时候,不过天色欲明之时,最灿烂的时候,不过落日余晖之刻,听说这个名字,还是离殇魔君赐给晗曛公主的,实在是离殇魔君对晗曛公主情有独钟啊。”
这老人居然这般感叹,让阿曛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想到自己的梦里,玉娿对她极为不忿的原因,也是因为魔君离殇对她晗曛情有独钟的缘故,难道说自己前世身为魔界七公主的时候,真的与这位他们口中的魔君离殇有着什么说不清的纠葛不成?
不管什么纠葛,她不想去知道了。
她很怕离殇不是凤漓,她怕前世的恩恩怨怨会影响到今生她与凤漓的相守。
于是阿曛问道:“老人家,您刚刚说当年差点被晗曛公主的魔火烧成灰烬,是您的主人出手将魔火灭掉的,那您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么?说出来实在有些吓人。小姑娘,你可知天界三帝?”
阿曛摇头,“我只听说天上有位玉帝,怎么会出现三位天帝?”
老人呵呵一笑,“这些事是很远古的事了,你们这些凡人不知道也很正常。近几千年来,天界除了灵霄宫玉帝照常在天上值守,另外两位帝君已不知所踪,老朽的主人便是丹霄宫的凤槿帝君。凤槿帝君历来我行我素,行踪不定,天界的人早已习惯,所以他老人家消失个几千上万年的,也没人会觉得奇怪,比如老朽儿被他随意一扔,便落入了贺兰山兽王童虎这厮的手中,他老人家怕是都从来都没发现过。不过紫霄宫那位梵天帝君,就真是让人觉得奇怪了,他老人家无缘无故丢下紫霄宫的政务不理,消失了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