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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如只是暗暗感叹,两年未见,之前也想过阿曛长大后定是美艳无方的一个大美人儿,却没想过她会这般的倾国倾城。
心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年,四皇子五皇子到潞州督学,她因为过于紧张,骑术考试时从马上坠落下来,阿曛不顾自身安危舍了性命跳下马去救她,后来,看台上的四皇子五皇子眼疾手快,出手救了她们两个。
那时候,阿曛还没如今这般让人惊艳,但四皇子却偏偏在她们两人中救了阿曛,说不定那个时候的四皇子就看上了阿曛。
她前些日子随母亲进宫给宫里的淑妃姑姑请安,就听婌妃姑姑说起,皇爷已打算给几位尚未婚配的皇子赐婚了,这一次无论哪一位皇子都不能再推脱,可能也是皇爷感到自己身子越来越不行了,要趁着自己御驾西行之前,将所有皇子的婚事定下来。阵杂豆血。
而赵贵妃似乎有意替四皇子寻得一门好亲事,被赵贵妃列入儿媳妇的人选里,就有简曛。
当然,魏皇贵妃也没有闲着,也在替五皇子留心京都里勋贵世族家的女儿,当然是想替五皇子寻一门靠得住的。
两人王妃的人选,其实就是其背后势力向背的问题,京中有待嫁女儿的,也在暗中考察四皇子和五皇子,看谁最终在皇位一事上能够问鼎,所以这其中关系之复杂,也是理都理不顺的。
胡月如知道自己也可能不可避免的要陷入这一场皇位之争中,毕竟她的祖父卫国公是武将出身,而她的父兄都在边关镇守,她是避无可避的。只是,她希望最终她的祖父能够选择五皇子,那是她自那一年惊马时得他相救之后,就刻在了心上的人啊。
她觉得哪怕是嫁过去做个侧妃,做个妾室,她也认了。只要能在凤漓身边有一席之地,让她远远看着他也是好的。
☆、48魏皇贵妃
两人正聊得起劲,却听宫门发出吱呀之声,守宫的将士小跑着将宫门打开,迅速在宫门前分站两列,等候魏皇贵妃的銮驾出宫。
刚刚依序侯在宫门口马车里的勋贵世家贵女们,此时已陆续下了马车,依序站在了宫门侧,低头等候着銮驾过来。
胡月如拉着阿曛的手,也站在了贵女的序列里。简婌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贵妇们的行列里。
阿曛抬眼看了一下与自己并列的贵女们,竟有两张极为熟悉的脸,一位是贺兰雪,三年前凤泫与凤漓在潞州督学时,凤泫当众夸赞过琴艺出众的那位女学子,如今竟也进了京都,阿曛没想到贺兰雪竟是贺兰家的贵女。
凤煌的勋贵世家,自然以凤家为首,毕竟是天家,这权势地位自然就是第一的,仅次于凤家的便是简家和贺兰家,简家的主要势力在朝廷在文官世族,那么贺兰家的主要势力却在军中,虽说现在军权早已被圣上分成了四处,一处在皇爷自己手中,一处在卫国公手中,另一处则分散在几位戍边的将军手中,而最为关键的一处,则握在贺兰家。可以说,贺兰家的十万铁骑足以抵挡其他三方联手的兵力。
前一世,凤泫能够得以问鼎大宝,最为关键处便是获得了贺兰家和简家联手支持,文官武将,皆掌握在他的手中,是以他能掌管皇权。
第二位让阿曛觉得突然的,便是蓝采萍竟然也来了。前世蓝采萍的父亲不过是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根本算不上勋贵之家,怎么蓝采萍也有资格得到魏皇贵妃的邀请?
显然蓝采萍也看见了队列中的阿曛,她先是露出诧异的神情,转而朝阿曛温柔一笑,算是跟阿曛打了个招呼。
这一世不是没见过蓝采萍,阿曛自然也不能装作不知,更何况她是简婌表姨母的女儿,简婌今日里特意丢了清河王在家陪了她来,自己自然也不能跟蓝采萍起冲突,让简婌下不了台面,所以也只得很不情愿回蓝采萍一个浅浅的笑。
很快,宫门甬道上有一队太监列队行来,跟在后面的是一队宫女,最后才是魏皇贵妃那银色镶金宝顶的马车,由两匹马牵引着,缓缓出宫门而来。
因凤漓寄养在魏皇贵妃名下,阿曛前世又与凤漓之间关系比较融洽,自然而然的,阿曛与魏皇贵妃就走得比较近,嫁给凤泫之后,每次进宫拜见赵贵妃,总是会去魏皇贵妃的宫里坐一坐。魏皇贵妃是个温和的人,对阿曛甚是喜爱,两人倒是如忘年交一般。
后来凤泫登基,魏皇贵妃因无所出,凤漓又行踪不定,她也不适合跟着凤漓去他的王府上养老,便到了武灵山上带发清修,了却残生。
想到风光一生的魏皇贵妃最后的结局不过也是古佛青灯了却残生,自己前两世都是于皇贵妃一位上送了命,更是觉得这帝王之爱,实在是让人心生寒意,还是不要的好。
魏皇贵妃的马车,四面的上半部分围栏早已朝上翻起,是以众人能够直接看到端坐在车里的魏皇贵妃。
阿曛看到那车上坐着的中年女子,容颜极美,乌鬓雪颜,端坐在那里高贵至极,完全看不出已年过四十。
只见马车停在了宫门外,魏皇贵妃站在车上,朝着立在宫门前等候的贵妇们道:“幸苦诸位陪同本宫上山了,此次佛诞节,是为替圣上祈福,全劳诸位用心祈祷,以求佛祖保佑圣体康泰,保佑凤煌平安吉祥。”
贵妇们齐声恭谨答话:“妾身等能为圣上和娘娘分忧,是妾身等之福,何谈劳累?请娘娘放心,妾身等一定尽心尽力为之。”
皇贵妃点头,“有劳了。”
说完,掉头去看贵女们。
这一次随她上山礼佛的贵女们名单,她斟酌再三,选定的这一十六位贵女,都是未定婚约的,倒是可以在山上好好考验一番,看是否能挑出几名来。
凤漓的婚事,按说她不用操心太多,但她却不想输给赵贵妃那个贱人。
她与赵贵妃赵秀秀在这宫中争斗了二十年了,到如今,两个都未生个一儿半女的,倒是各自领养了一个皇子,寄养在她名下的是先皇后的儿子凤漓,寄养在赵贵妃名下的,是四皇子凤泫,这凤泫生母不为人所知。
她们两个自入宫那日开始较劲,在任何一件事上,都是要分个高低来的,自然在找儿媳妇上,也暗着打了不少擂台,也不知为什么赵秀秀这般要强的人,能够忍受凤泫二十了还未定亲,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凤漓不也十八了么,照样未寻到让他满意的女孩儿,这是让她最为头痛的。
这找媳妇儿的事,他自己不用心,她替他寻了许多,他又都不满意,她这个做养母的,毕竟不是亲生母亲,不能在这事上压着他来,只得选一个让他称心如意的,估计赵秀秀也是这般的心态对四皇子,不然也不会让四皇子一直单着到如今。
魏皇贵妃自十六位贵女中一眼就瞅见了那穿着薄荷绿色滚墨绿边儿长裙的小姑娘,这姑娘眼生得很,之前的一众节日都未曾路过脸,可见是刚刚出现在京都的美人儿,这刚刚出现在京都的美人儿,不就只有简家那位五姑娘么?
她听闻见过这位五姑娘的人都对其惊为天人,赞不绝口,便在贵女名单里加上了她的名字,果不其然,真真是一位倾世之姿的美人。
魏皇贵妃只觉得简五姑娘往这群贵女中一站,完全给人一副鹤立鸡群之观感,不仅仅是因为她个头原本就比这些人高一些,也不仅仅是因她那绝美的五官和那白得几近透明的羊脂玉般的肌肤,让她脱颖而出的,是她身上那份气质,高贵而清雅,沉稳而轻盈,一般这样姿色的女子,往往会给人一种妖冶狐媚之感,但这个女孩儿不会,她只会让人觉得她的美,只可观赏而不可亵渎,由心而生出的一份敬畏之感,似能纯洁人的内心一般。
她知道简曛的父亲简丞相于皇位上是偏向四皇子的,这简曛怕是要嫁给四皇子也未知。
魏皇贵妃将视线从阿曛身上移开,再逡巡了一眼其余十五位,只觉得能够不被简曛比得成为路人甲的,也只有她看中想要指配给凤漓的贺兰雪,才不至于被简曛比得不堪。她在处处都压着赵贵妃,在儿媳妇这一处,不要被赵贵妃赢得太多才好,不由得多看了贺兰雪几眼,只希望贺兰雪能够更出色一些。
魏皇贵妃一一跟贵女们打了招呼,轮到阿曛时,问道:“可是简相之女?”
“正是。”阿曛低头,双手置于眉间行礼。
“听说你刚回京不过几日,怕是舟车劳顿尚未休整过来,又下旨让你陪本宫上山礼佛,本宫很是有些过意不去,你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的,佛诞礼完成之后,倒时候跟本宫说,本宫可以酌情让你提前回府。”
“多谢皇贵妃娘娘垂爱,小女子谨记。能为圣体祈福尽力,也是小女子之福。”阿曛答道。
魏皇贵妃只觉得这孩子说话真是好听,那声音就跟在温水里泡过在蜜罐子里滚过似的,既温软又甜糯。仪态又好,举止投足没半点轻浮,沉稳老练得很,就是她自己相中的贺兰雪,也不及面前这个姑娘的一半儿。
魏皇贵妃收回视线,对身边的从人道:“启程。”
銮驾启动,魏皇贵妃的马车缓缓自众人面前驶过去之后,贵妇们这才过来唤了自家贵女,赶紧等上自己的马车,列队紧随在皇贵妃的马车之后,缓缓往武灵山的方向驶去。
车队缓缓驶出视线之后,登临宫墙之上的赵贵妃狠狠捏碎了一朵红芍药。
她身边的大宫女苏如意见自家主子一脸不忿,忙轻声安慰道:“娘娘不要气,皇贵妃去武灵山为圣体祈福,娘娘也可以去皇家太庙为圣体祈福啊。”
“太庙岂能进去?”赵贵妃白了一眼苏如意,“我也不是为了这事生气。她年年佛诞节搞大排场,领着一群贵妇贵女们上武灵山,在圣上那里博名声,朝中可不这么看,私底下不都是说她太过于奢靡浪费?这些名声,对她和五皇子显然不利,让她去作也好。”
“那娘娘是为何事生气?”苏如意问。
“你没看到那穿薄荷绿衣裳的小姑娘么?”
“看到了。长得可真水灵,就像是早春的第一茬嫩笋儿,掐的出水来。奴婢长这般大还就没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苏如意道。
“美貌还在其次,关键是她是谁家的女儿,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她是谁家女儿?”
“你以前在京中见过这个女孩儿么?”
“没。”
“那就是了,今年刚刚才从外地回京都的贵女,就简相爷家的姑娘一个。不用说,那个小姑娘就是简相之女。”
“皇贵妃她打上简相之女的主意了?”苏如意有些惊愕。这简相的女儿,自家娘娘一直给四皇子留意着呢,怎么的就被魏皇贵妃给盯上了。
赵贵妃道:“她这之前还真没想过要找简相家的姑娘做儿媳,她看中的不是贺兰家的姑娘么?怕只怕这一趟上山,她就改变主意了。”
“应该不会吧。”
“难说。不得不防事情有变。”赵贵妃想了想,对苏如意道:“你让大皇子的侧妃到我宫里来一趟。就说我有些花样子请她过来看看。”这大皇子的侧妃正是阿曛的大姐姐简敏。
许多事情,女人们之间先有了个共识,再通过女人们的一些想法来影响男人的决定,这世上的事不就是这样么?她赵秀秀一辈子跟魏紫打擂台,一路输到现在,一直被魏紫压着,她太多的不服气,一定要在最后这一场决斗中,彻底翻身,不然怕是输了之后,会去佛寺里扫佛堂了却残生了,谁让她自己连个孩子都没生?阵杂豆才。
☆、49贺兰雪
佛诞节是凤煌世族里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
有诗云:“汗湿轻罗雾绕环,彩裙华映草斑斑。何侬不为还香愿,肯上崎岖武灵山。”
四月初八日佛诞节这日,妇女要到庙中敬香祈福。
而佛诞节前后,寺庙里会有一系列的佛法会,主持僧人点灯、上香、摆供、三跪九拜,五体投地。全体僧众念经,鼓乐齐鸣,诵谒成章,赞誉释迦牟尼对人类世界的伟大贡献。诵经完,则用香汤沐浴太子像。浴完,再诵经,亦舞亦唱,反复多次,称为浴佛法会。法会结束,聚餐。然后分领浴佛香汤,回僧房兑开水沐浴自身,以求尽快获得正果。
皇家做佛法,却又不尽相同。
四月初七这日,阿曛等人随魏皇贵妃上到武灵山,住进紧邻皇家庙院的一处行宫中,草草用过午膳,休息了片刻之后,阿曛等十六位贵女便换上了宫女们送过来的礼佛衣裳。
十六人一人一件,清一色的鹅黄色长裙,配上颜氏深一些的杏黄色背心,穿上去真是要多丑有多丑,但也有好几个多丑的衣裳都掩不住她们身上灵气的女孩子,阿曛自然是一个,那是穿什么都是好看的,贺兰雪也算一个,蓝采萍算一个,胡月如也算一个。除了这寥寥几人穿得好看以外,其余的贵女们被这一身礼佛的衣裳衬得面如菜色,真是比平日里不知道要丑了多少。
有好几个是第一次上山,第一次穿这般丑的衣裳,拿在手里很不情愿换上。
蓝采萍见状,笑道劝慰那些不想穿的贵女们,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话,让那些贵女们一个个的都由原来的极不情愿,变得情愿了。
阿曛前世就知道蓝采萍的手段,是那种擅长钝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的人,更擅长于利用和控制人心,不然前世甄才人也不是会被她拿来当枪使的。如今见蓝采萍这般,便在心里更加看不起她的为人。
胡月如也看到蓝采萍与那几个贵女们在一起讲话,便很不屑地对阿曛道:“不过一个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女儿,在这里显摆个什么劲呢?”
阿曛盯了一眼胡月如,道:“小声些,被人听见了要说咱们私底下嚼舌根了。”
“我才不怕。”胡月如低头整理腰带,却怎么也弄不好。这次上山,本来就是来服侍魏皇贵妃礼佛的,她们自然不能带了丫鬟来,在山上的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阿曛见胡月如一直在理腰带,却一直理不好,就知胡月如这种大小姐的性子,在动手上还是很欠缺的,便走过去,替胡月如系好腰带,仔细整理了一下胡月如的衣裳,笑道:“前两次上山,也没带一个丫鬟婆子上来,你是怎么过的?”
胡月如脸微微红了红,笑道:“前两次上山,有闺友同来啊。”
“那这次怎么她们没来?”
“这来不来,不是咱们定得了的,得看魏皇贵妃娘娘的心情,更何况,前两次跟我一同来的好友,都定了亲事,不适合来了。”
听胡月如说到此处,阿曛心里一凛,悄声问道:“这么说,这一次上山的十六位姑娘,都是未定亲的?”
胡月如未定亲她知道,凭前世的记忆,胡月如后来是在凤泫登基之后聘入皇宫,那时候她十六岁,是现在的两年之后,所以胡月如是到十六岁上也没定过亲。
蓝采萍也是一样,前世是与胡月如同时入的宫,当然此时也应该是未定亲的。
如果这一十六位贵女都是未定亲的,这魏皇贵妃是要做什么?阿曛不由得心中暗暗担忧。
却听胡月如道:“想什么呢?走吧,怕是要迟了。”
午后有一场法会,她们这些未嫁贵女就负责跟着魏皇贵妃身后诵经,听说是未嫁的女孩子体内还存有天生的灵气,这些纯洁的灵气对佛事大有裨益。
整个午后,阿曛和胡月如随着众人一道,跪在魏皇贵妃身后十步远处的蒲团上,捧着一本接一本的经书,随着佛堂中的大师,唱诵着,直到日落西山,法事才算完结。
送走了魏皇贵妃一行人,佛堂里的贵女们才算是得了自由。
阿曛站起来时腿已经麻痹了,几乎走不动路。
她侧身去看胡月如,却见胡月如也是一样的连站都站不直了。阿曛伸手扶了一把胡月如,问道:“还好吧。”
“还可以。”胡月如见阿曛倒是没事人一样,笑道:“你真行,头一次坐这般长时间,竟也受得住。我第一次上山诵经的时候,起身就没站住,跌在地上了。”
胡月如话音刚落,便听到佛堂里几声重物撞的地上的声音,有几个贵女果然就跌倒在地上了。
引得胡月如悄悄的捂着唇笑。
阿曛悄声道:“别笑了,若不是我扶着你,你怕是也跌地上了。”
却听一个娇俏的带着一点潞州口音的女子在身后问道:“你们二位可是在潞州的百香学院学习过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