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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婉着急的狠狠拧了芳蔺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责怪道:“你这哪里是在安慰主子?简直越说越让人生气!真真是个嘴笨的,偏偏又数你嘴快!”
年兮兰见她们几个如此,反而被逗笑了,一边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喜爱的桂花莲藕,一边浅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和几个不相干的奴才生些闲气。”
年兮兰用了合心意的早膳,又喂饱了胤禧与悦宁。将两个宝贝哄睡以后,年兮兰见殿外阳光正好,不由得想念起浮碧亭美丽的景色。
年兮兰带着芳婉与木槿前往御花园散步,走到咸福宫附近之时,正巧遇到带着近身侍婢柔儿的密贵人。
密贵人一见年兮兰,便笑着迎了上来。
“妾身参见熙妃娘娘,娘娘万福!”密贵人恭敬的向年兮兰行了一个万福礼,年兮兰莞尔道:“密贵人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密贵人浅笑着站起身子,柔声道:“妾身正打算前往翊坤宫向熙妃娘娘请安,再顺便请娘娘指点妾身画几个新鲜的花样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娘娘。”
密贵人一边说,一边从柔儿手中取过花样子,双手递给年兮兰,“可不就是这几个花样子嘛!妾身画来画去,总是觉得不合心意。眼见过一阵子天气即将转凉,妾身还想着给小十八缝制一件保暖的里衣贴身穿着,只是花样选来选去也选不中,也想请娘娘指点一二。上次在翊坤宫,妾身见娘娘亲手为二十一阿哥与十二公主缝制的虎头帽和虎头鞋颇为精致,也想自己动手给小十八做一个。只可惜妾身手拙,连做了两个都差强人意。看来,还得向娘娘虚心求教,方能成事。”
年兮兰看着手中精巧秀美的花样子,浅笑道:“密贵人太过自谦了,这已经很好了。无论是绣在里衣或绢帕上,都是极好的花样。十八阿哥应该会喜欢清雅大方一些的花样子,至于虎头帽和虎头鞋也并不难做,只要方法得宜,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密贵人转身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咸福宫,浅笑着连连告罪道:“都怪妾身思虑不周,竟然拉着娘娘在门口闲聊起来。妾身今早刚刚泡了云雾茶,用的还是去年冬天里收的梅花上的雪水,喝起来格外沁人心脾,幽香袭人。娘娘既然已经到了咸福宫门口,妾身便厚着脸皮斗胆请娘娘赏光,到妾身居住的偏殿小坐片刻,尝尝妾身泡的云雾茶,再教教妾身如何做这虎头鞋与虎头帽。”
在还是贵人的时候,年兮兰便时常与密贵人相互走访,聚在一起画些花样子,切磋一下刺绣的功夫。两人在刺绣的技法上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技巧,彼此交谈之后,的确各自学到了不少东西。尽管两人由于身份的关系,无法成为真正的知己,然而单论刺绣这一共同的爱好,又的确是彼此难得的知音人。
年兮兰见密贵人诚恳相邀,又觉得咸福宫主位惠妃自从大阿哥胤禔被康熙圈禁以后,便一心茹素礼佛,对后宫之中的争斗避而远之;而咸福宫偏殿除了密贵人以外,并无其他庶妃居住,倒也还算安静,少了许多是非;而自己又带着熟悉各种有毒之物的木槿在身边,想必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密贵人的邀约,与密贵人一起向咸福宫偏殿走去。
密贵人热情的将年兮兰迎进了自己居住的偏殿,亲自斟了一杯云雾茶递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拨弄着碗盖,见身旁的木槿微不可查的点头以后,才轻轻抿了两小口茶,不禁由衷的赞赏道:“茶味清冽,回味绵长。密贵人果然有心思。”
密贵人连忙自谦道:“都是些粗俗之物,难得娘娘看得上眼,也是这茶的福气。”
密贵人转头又对柔儿吩咐道:“你再从坛子里取些雪水来重新为熙妃娘娘泡一壶梅子凉茶,为娘娘解解暑热。然后再去御膳房取些桂花糕和芙蓉饼,娘娘喜欢吃。”
柔儿连忙应诺着办差去了。
年兮兰浅笑道:“密贵人不必如此客气,只这一杯云雾茶也已经够喝了。况且我在翊坤宫中刚刚用过早膳,如今腹中饱的很,吃不下什么点心的。”
密贵人连忙笑着解释道:“妾身请娘娘前来帮忙,自然要备些香茶细点招待娘娘。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娘娘随意就好,若是觉得喜欢便少用一些,若是不想用也没有关系。”
年兮兰见密贵人如此说,不免又与密贵人客套几句。密贵人见年兮兰用了云雾茶,便迫不及待的取出自己前两日所做的虎头帽与虎头鞋,拿给年兮兰观看,请年兮兰指点。
年兮兰见密贵人一片慈母心肠,心中也不禁感同身受,竟是十分认真的为密贵人讲解起虎头帽与虎头鞋的做法来。
年兮兰又是讲解又是亲自示范的一番折腾,果然有些口干舌燥,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饮尽了杯子里的云雾茶,犹觉得不甚解渴。
正在此时,柔儿端着清凉袭人的梅子凉茶与精致细点走进殿内。年兮兰正口渴不已,见密贵人端给自己一杯凉茶便有些意动。
年兮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木槿的神色,却见木槿忽然拧起了眉头,心中便是一凛。
年兮兰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欲开口找些借口推辞,却惊讶地看见密贵人咕嘟咕嘟的连喝了几口凉茶,随后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妾身实在没有想到,做这虎头鞋与虎头帽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光是听娘娘讲解都觉得十分辛苦。妾身实在有些口渴,因此刚刚喝茶喝得急了一些,倒是让娘娘见笑了。”
年兮兰此时实在想不明白密贵人究竟是善于伪装还是被他人利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在此时,年兮兰忽听木槿一声焦急的轻呼:“有迷烟!主子快走!”
年兮兰大惊失色,正欲唤芳婉和木槿与自己一同离开的时候,却见她们二人与密贵人主仆相继晕倒。
年兮兰意识到这必定是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不敢继续耽搁,脚步匆匆向殿外跑去。
守在殿外的小钱子万万没有想到年兮兰竟然没有被迷香迷倒,心里想着胤禩许下的一世荣华,心里不由得万分着急,暗骂柔儿办事不力,竟然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早已暗中与小钱子结成对十的柔儿自然已经在行事之前服了解药,刚刚之所以假装与密贵人等人一起晕倒,只不过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掩人耳目罢了。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柔儿此时见年兮兰丝毫未受迷香影响,不但没有被迷晕,甚至还能自由行走跑动,心中震惊之余,也急得不得了。
柔儿想起小钱子许给自己的荣华富贵,咬了咬牙,决定放手一搏。在年兮兰跑过她身旁的时候,柔儿忽然站起身子,举起手中的托盘,狠狠砸向年兮兰的后脑。
年兮兰只觉得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柔儿连忙将年兮兰拖到预先安排好的房间,点燃催情的香料,随即关好房门,心急如焚的找小钱子商量后路去了。
小钱子得知柔儿竟然动手将年兮兰打晕,心中不禁暗骂柔儿坏事,竟然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其他人熙妃娘娘是被奸人陷害的吗?
小钱子虽然怨恨柔儿险些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面上却装出一副深情款款之态,诱哄柔儿喝下毒药,按照先前的计划将柔儿毒死,并且伪装成畏罪自尽的模样。随后便寻到胤禩,将事情始末尽数相告。
胤禩仔细的听小钱子说完,浅笑道:“你只不过是咸福宫的粗使小太监,行事之时又无人发现你。你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去当差,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小钱子兴高采烈的谢了恩,转身偷偷摸摸的离开偏殿,按照胤禩的吩咐回去当差去了。
胤禩望着小钱子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心中暗道:这个奴才虽然该死,但自会有德妃与胤禛为他灭口。胤禩想起小钱子刚刚提及的熙妃头上的伤痕,心念一转,突然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胤禩心中十分清楚,既然熙妃头上已有伤痕,即使按照计划成功的给胤禛下了药,将他引到咸福宫,康熙也只会觉得熙妃与胤禛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此次机难得的机会,好好试探一下胤禛的底细。
胤禛向德妃请安后,正欲出宫之时,却在出宫的路上意外遇到了面带笑容的胤禩。
胤禩与胤禛错身而过,压低声音轻笑道:“四哥与德妃娘娘好计谋,竟然衬弟弟前往咸福宫向惠母妃请安之时,施计将熙妃引到咸福宫偏殿。只可惜,弟弟并未喝下含有催情之物的茶水,未能与熙妃成了好事。四哥听了,可会觉得万分失望?”
胤禛脚步一顿,拧紧眉头道:“八弟莫非还未睡醒,青天白日的尽说一些胡话!”
胤禩勾唇浅笑,“四哥果真好演技,简直可以粉墨登场,演一场热闹的好戏了!只是不知如今弟弟未中圈套,四哥与德妃娘娘又安排了什么人前去咸福宫招待昏迷不醒的熙妃?啧啧,真是可惜了熙妃那样一个世间罕见的美人,只怕为了维护皇阿玛的颜面,她也只有自行了断一条路可以走了!”
胤禩说完便扬长而去,心中并不担心此事败露会连累到自己。毕竟,此时此刻,胤禩除了洞悉先机,令自己避过大祸以外,并未插手在此事上动任何手脚。至于小钱子,胤禩相信按照德妃与胤禛的手段,这个奴才必定活不过今日。
胤禛望着胤禩远去的背影,脸色愈加阴郁。
胤禛对于这位自己最大的夺嫡对手,自然用了一番心思了解他的性格喜好。胤禛深知胤禩既然胆敢于自己面前言辞凿凿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手中必定已经握有足够多的证据。胤禛回想起德妃近来的心不在焉、躁虑不安,竟是逐渐相信了胤禩的话。
胤禛想着对自己一向关怀备至、细心照顾的德妃,再想起胤禩适才所言,倘若任由此事败露,只怕德妃必会难以洗脱嫌疑。
胤禛想起那位曾经与自己近在咫尺,却终究无缘的年兮兰,不禁越发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一向冷清淡薄、手段狠辣的自己竟然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年兮兰香消玉殒。
胤禛被自己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他之所以会选择前往咸福宫趟这淌浑水,只不过是想要帮助亲生母亲洗脱嫌疑罢了,与年兮兰此人并无关联。
胤禛匆匆赶到咸福宫,心中琢磨着宫中传出的年兮兰与密贵人交好的传闻,直接从偏僻的侧门走入咸福宫,挨着密贵人居住的偏殿开始找起。
胤禛见仅有一间偏殿门窗紧闭,于盛夏时节十分可疑,便打开后窗,翻身跳入室内。
胤禛随手关好窗户,匆匆走到床榻旁边,果然在这间原本无人居住的偏殿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年兮兰。
胤禛望着面色苍白的年兮兰,心急的走上前去想要将她唤醒。然而,如此近距离的望着年兮兰精致秀美的娇颜,胤禛心中忽然一热,渐渐涌起巨大的渴望,原本清明的眼神逐渐显出迷乱之态,情不自禁的向年兮兰俯下身子,轻轻吻上她形状娇好如同花瓣一般的粉唇。
☆、第56章,请支持哦o〔n_n〕o
今日并非大朝会,早朝时也没有什么大事,然而康熙却总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意乱,甚至在批阅奏则之时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字,最后更是连奏折也批不下去。康熙索性一扔朱笔,传正在殿外等候的刘声芳进殿为自己诊平安脉。
刘声芳刚一进殿,尚未跪地行礼,康熙便匆匆问道:“熙妃今日脉相如何?身子可否平安无恙?”
刘声芳微微一愣,恭敬的跪地请安,随后回禀道:“奴才刚刚前往翊坤宫为熙妃娘娘诊脉之时,并未见到熙妃娘娘。奴才听宫女说,熙妃娘娘用过早膳不久以之后,便带着芳婉与木槿两位宫人前往御花园散步。奴才等了一会儿,未见熙妃娘娘归来,担心误了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时辰,便先行前往乾清宫等候皇上传召。”
康熙听闻此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又是一阵慌乱。
康熙懊恼地站起身子,对刘声芳说道:“朕的身子无碍,倒是并不急着诊平安脉。你还是先随朕前往翊坤宫,为熙妃仔细诊诊脉。熙妃身子纤弱,又时常亲自照看胤禧与悦宁,朕不放心……”
然而,康熙的御驾到了翊坤宫以后,却听闻年兮兰仍未归来。芳蔺与孙嬷嬷心中焦急,已经前往御花园浮碧亭处寻找。
此时,两个孩子已经醒来,由于不见年兮兰而哭闹不止。胤禧与悦宁的哭声使得康熙更加心思烦乱。康熙在翊坤宫内心烦气躁的来回踱着步,忽然举步便向殿外走去,打算亲自前往御花园寻找年兮兰,却由于心中莫名的不安而命刘声芳随侍在侧。
康熙乘着御辇,原本打算直奔御花园而去。然而,当御驾行到咸福宫的时候,康熙心中似有所感,竟然下了御辇向咸福宫走去。
年兮兰是被后脑的剧痛疼醒的。然而当她醒来之后,却险些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再次晕过去。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胤禛,清晰的感受到胤禛正在用力的亲吻着她。年兮兰心中巨震,脑海中一片纷乱。
犹记刚刚重生之时,年兮兰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上天可以赐给她一个报复胤禛的机会,让他与筹谋已久、最为在意的帝位失之交臂。然而年兮兰从来不曾想到,这个机会竟然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年兮兰再次被胤禛抱入怀中,整个身子都不住的颤抖起来,忽然发现眼前的胤禛竟是如此的陌生。前世的仇恨虽然尚未泯灭,然而过去曾经万分执著的痴恋却早已于时空的转换与岁月的流转中化为烟尘随风而逝,如今只余无尽的悔恨与无边的怅惘。
然而,年兮兰眼中的恨意仅有一瞬,随即却转为恐慌与迷茫。
此时此刻,出现在年兮兰脑海中的并不是前世辜负的四个儿女,而是刚刚满月、不久以前还曾经乖巧的依偎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胤禧与悦宁。
年兮兰暗暗想道:难道为了前世无法挽回的遗憾,为了复仇而选择一条玉石俱焚之路,就这样以自己的性命及孩子们一生的幸福为代价,拼的一个与胤禛同归于尽的结局。这难道就是自己重生一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吗?因为前世的遗憾与仇恨而重生,再任由前世的仇怨继续折磨自己,逐渐将来之不易的此生变成如同前世一般悲惨凄凉的结局?
年兮兰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她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让前世的仇恨与遗憾毁了她此生最心爱的两个宝贝。
想起胤禧与悦宁天真可爱的笑脸,年兮兰恍然明白了无尘道长给她重生一世这个难得的机会真正的用意,解开执念、化解怨恨与戾气的方法并不是执著于前世的仇怨,而是重新寻找到此生珍爱的至亲,用此生的平静与幸福弥补前世的悔恨和遗憾。
年兮兰终于解开了心结,然而却没有任何欢喜的时间。年兮兰见胤禛竟然一反常态的亲吻自己,锐利精明的凤眼中此时却满是欲念与狂乱,便知晓胤禛必然也中了其他人的暗算,只怕已经被催情之药迷了心智,才会作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年兮兰感觉到胤禛愈加收紧的怀抱,她的心里十分清楚,倘若她再不采取有效的办法阻止胤禛疯狂的行为,只怕她当真便要与胤禛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了!
胤禛毕竟是康熙的亲生儿子,他或许会因为淫乱后宫这一丑闻而与帝位失之交臂,但毕竟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看着他的孩子们渐渐长大;而自己只不过是讨得康熙一时欢心的新宠罢了,只要康熙介意此事,认定她不贞不洁,她便只能以死赎罪,更加会连累一双无辜的儿女被康熙厌弃,不仅前程尽毁,甚至小小年纪便会失去依靠,极有可能无法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活到成年。
年兮兰紧蹙着眉,暗下决心竭尽所能力挽狂澜。年兮兰此时已经无瑕顾及越发疼痛的后脑,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狠狠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
已经迷失本性的胤禛望着年兮兰流血的嘴唇,微微一愣,随即仿佛受到蛊惑般继续用力亲吻年兮兰诱人的唇瓣。
随着香甜的血液流入口中,胤禛迷乱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胤禛惊讶的望着身下满面怒容与绝望之色的年兮兰,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胤禛慌忙放开年兮兰,迅速的翻身下床站起身子,心中一片纷乱。胤禛张口想要对年兮兰解释什么,又觉得此事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无论如何解释也都是枉然。胤禛忽然想到自己既然已经中了迷药,为何又在尚未铸成大错之前如此快速的醒了过来?
胤禛感受着口中香甜的味道,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薄唇上残留的血迹,心念一动,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震惊的望着满面怒容的年兮兰。
年兮兰见平时一向心思敏锐的胤禛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发起愣来,不由得焦急万分,咬牙切齿的催促道:“快走!”
原本应该即刻离开的胤禛正沉浸于自己心中不可思议的猜想,并未注意到年兮兰的催促。
年兮兰强忍着剧烈的头疼站起身子,竟然大胆的狠狠推了胤禛一把,悲凄的怒斥道:“莫非王爷如此憎恨本宫,非要置本宫于死地才肯罢休么?”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宫人向康熙请安的声音。胤禛心中一凛,不再耽搁,小心翼翼的推开后窗,见左右无人便立即翻窗而出,从最近的侧门离开了咸福宫。
在胤禛离开后,年兮兰立即收起了脸上悲凄绝望的神色,镇定的仔细关好窗户,整理好自己身上微微凌乱的衣衫,随后重新回到床榻上躺好,拔下发髻上的喜上梅梢金簪握在手中,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与参见皇上的跪拜声,算好了时间,用尽仅剩的力气举起金簪划向自己的手腕。
年兮兰并非灰心绝望,意欲自尽。而是打算用此计策博取康熙的同情与怜惜,逐渐消除康熙心中的那根刺。
刚才,年兮兰醒来之时便已经感受到嘴唇上的肿胀刺痛,年兮兰不必看都知晓自己的嘴唇如今必是一片红肿。而康熙又是惯经风月之人,如何会看不出她适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既然此事瞒不住,索性便不要瞒。有时候故意将事情闹大,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
年兮兰深知虽然自己与胤禛仅有一吻,然而这在康熙眼中依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既然康熙必回会介怀此事,那么她便只有比康熙反应更加强烈,或许还可以将康熙的怒火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年兮兰早已知晓康熙因为佟贵妃与穆常在闹出的两次大事,一定已经知道了她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及血液解毒之秘。既然如此,她更加要充分的利用她珍贵而特别的优点,用她的鲜血提醒康熙她那不凡的价值与可贵之处。如此一来,即使康熙对她心存怨恨,也不会立即取她的性命。而只要她能够活下去,便一定有办法重新夺回康熙的宠爱。
由于年兮兰故意将伤口划得极深,温热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血液的流逝迅速带走了年兮兰剩余的一点体力,年兮兰眼前渐渐模糊,再次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年兮兰陷入昏迷以前,脑海中只剩下胤禧与悦宁可爱的笑脸。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置之死地,方能重生。
心急如焚的康熙迈着大步冲到密贵人居住的偏殿内,见到密贵人与芳婉、木槿同时昏倒在地,却唯独不见年兮兰的身影。康熙心中不由得越发担忧,又连忙带着李德全与刘声芳继续寻找年兮兰,匆忙之间甚至没有想起传太医前来救治密贵人等人。
耳聪目明的康熙很快便发现了紧挨着密贵人住所的偏殿门窗紧闭,十分可疑。康熙紧皱着眉,大步走上前去,抬腿利落的踢开了虚掩的殿门,锐利的视线一扫,虽然没有看到年兮兰的身影,却见床榻前的屏风下方缓缓流出浓稠的鲜血。
康熙身子一晃,眼明手快的李德全赶忙上前扶住康熙的手臂,却被康熙大力的甩到一旁。康熙紧紧的盯着屏风下方继续不断涌出的鲜血,只觉得呼吸一窒,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康熙呼吸急促,心跳狂乱不已,脚下如风快速奔到屏风后方,却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痛了双眼。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力狠狠捏住,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康熙双目赤红的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年兮兰,看到那白皙的手腕上不断涌出鲜血的狰狞伤口时,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两步方才站稳身子。康熙心中涌起剧烈的疼痛,床榻上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儿,怎么可能是他心爱的兰儿?
“兰儿!”康熙一生痛呼,脚步踉跄的奔到床榻旁边,伸出双手用力的按住年兮兰不断流血的伤口,口中大声唤道:“刘声芳,赶快进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