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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变得难看吓人了吗?敛水若有所思的摸摸脸。“我怎么了?”敛水饶有兴致的问。
“你怎么在这!”有些被惊吓到的男人终于回了神,有些色厉内荏的说,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谁的地盘,又是在与谁讲话。
活泼了一些,敛水总结了一下两人三日不见的状况,状况还算是良好。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这儿,好像是我家吧?而你,也不过是个买来的。”敛水的语气很轻快,听不出一丝嘲讽,却在尚唯的心里如万箭齐发一般,在心底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漏洞,很痛。
“只是个买来的……”尚唯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整个人都沉郁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像是雨夜里彻夜淋雨而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终是不忍看见那人垂头丧气的模样,虽然她很喜欢。敛水兜头的丢过一件衣服给尚唯,那是一件粉青色的,极为素净的衣裳。“穿上。”敛水冷冷的说。
尚唯捏着衣服,迟疑着不肯换上,虽说身子被敛水看了数遍,但他也没有开放到可以在敛水面前若无其事的更换衣物赤身裸体。
吃亏的总是被那些世俗礼教所束缚的人。
敛水本还安慰着自己让自己耐心些,但一看到尚唯那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模样,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心理暗示全都一瞬间崩塌。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弯着腰,和男人近距离面对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不穿,我扒光了再带你出去。”
男人的脸又白了起来,本就是没有休息好,已是苍白的面色了,却又再被恐吓了一番,更白上了几分,比抹了粉还白。
男人被逼着在敛水灼热的目光下换起了衣物,淫糜的气氛让尚唯恍惚间以为是在邀请占有,那灼热的眼神就像一柄粗糙的鞭子,一下一下的光顾他的身体。
这似乎是敛水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看见尚唯的身子,充足的光线打在尚唯的身上,像是打在了一块无暇的美玉上一般。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男人的脸红的似乎要滴出血一般走到了敛水的面前。
似乎……也没有特别的抵触。,敛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否是开心,她觉得,男人的棱角开始被她磨平了一些,好兆头。
“好看吗?”尚唯声音有些小,却是把所有的勇气鼓足了把嘴边的字一个一个的往前推。衣服很合身,没有额外的粗糙的感觉,这点倒是让尚唯有些吃惊。
敛水轻佻的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不愧是莫画挑的衣服,莫画穿上一定不错。”她似乎话中有话。
意思是,他穿毁了这件衣服么?尚唯有些难过,心尖儿疼的就想要麻木了。她在他面前大肆赞扬另一个男人,他以为是她特意买来的准备当珍宝收着的衣服,原来也不过是她捡着别人不要的衣服。这是在告诫他么?不要痴心妄想抱有幻想么?尚唯悄悄的松开了因期待而揉皱了的衣角,默不作声的抚平,原来,不是给他的衣服,所以,不能弄坏。
“不过,倒是蛮漂亮的。”敛水若无其事的说,刻意的忽略了尚唯瞬间抬起头看着她的表情,那双眼睛瞬间被某种情绪点亮,熠熠生辉。
敛水并没有说假话,粉青的素色外套,衬得尚唯那一头青丝飞散,眉清目秀。只是似乎太过于素色了,敛水皱了皱眉,到不是说尚唯衬不起这件衣服,只是他的气质会把衣服本身的亮点盖住,这样,就不能凸显出衣服的精致了,反而把那衣服衬得如俗物一般。
尚唯偷偷的看着敛水骤然间皱起的眉,有些忐忑。敛水则是走到一旁的柜子,抿着唇,从里面抽出一条青色偏灰的丝带,上面还用毛笔绘了一幅图。
敛水把尚唯两边的手抬起来,而尚唯也听话的如同木偶一般乖巧而僵硬的平举双手。敛水弯着腰,将丝带往尚唯的腰间一系,编了个漂亮的环扣,整件衣服都亮眼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大娘
敛水扶着尚唯的腰,慢慢的站直,用平和的目光看着尚唯,直到他的脸慢慢染红。
尚唯觉得,敛水身上有一种味道,不是鱼腥味,更不是海洋的咸腥味,反倒是有些像池塘淤泥里长出的冷莲的香味,沁人心脾。扶着他的腰的手,让他觉得有些痒,尚唯悄悄的抖了下,又想起什么,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敛水。
“这样,感觉更漂亮一些。”手上的触感细腻温暖,让敛水都有些不想放回手了,敛水有些坏心眼的在那丝滑的衣物上挠了挠,满意的看到男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纠结表情。
尚唯小心的靠在敛水的身上,有些试探,有些羞涩,有些害怕被推开。
美人投怀送抱,敛水自是不会拒绝的,反手拥住男人,她曲起手指一下一下的梳着男人的发。男人的发质很好,柔滑的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尚唯舒服的发出幼猫般的声音,沉浸在敛水难得一见的温柔里,忘了时间,忘了身份,忘了自我,只愿在她的怀里,醉生梦死。
敛水有些好笑的看着基本上像是猫一般蜷缩在她身上的男人,恶劣的用力揉了揉他的头顶,打破了他的幻境,柔顺的发丝变得乱糟糟的,像是旋起的鸟窝。
“要梳头了。”敛水说着,看着如梦初醒般的男人,嘴角带起一丝玩味。
“哦。”男人懵懵懂懂的拿起放在台上的木梳,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心里冉冉流出的情绪,都像是浓稠的蜜糖,一点点的溢满了男人的胸腔。
第一次主动牵起一个女人的手,尽管机智告诉他不要陷入别人刻意营造好的幻境陷阱,但尚唯却做的义无反顾。
没吃到教训的男人么?敛水感觉到了那一双如玉般的手的牵绊,有些别扭的想抽回手,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但刚刚冒头的怒火却在男人握紧的一瞬间消去。罢了,罢了,敛水握住男人的手,扯了扯,说道:“走了。”
尚唯被敛水拉扯着走了,看着腰杆挺的直直的不曾回头的敛水,尚唯吃吃的笑开了,原来,也只是有些别扭的人儿罢了,到还带了些小孩子心性。
敛水有些恼羞成怒的回头瞪着尚唯,不意外的看见男人笑的更欢了,脸色有些阴霾起来。这男人,倒是给根竿子便往上爬,仗着她的心情好。
恼怒的人儿自是忘记解释了什么,敛水把门一踹,正看见慌乱着分开的两人,也不意外的收到徐沪递来的凶的可以吓死人的目光。
“又来做什么?”徐沪怨气横生的问,任谁在情到浓时快更进一步的时候被打扰两次,这种怨气,都已经快可以实质化了。徐沪的目光移到了尚唯的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哇,洗干净了还真漂亮啊!敛水你真是有福气啊!”徐沪由衷的感叹一句。
不过徐沪的表情马上晋级成了呲牙咧齿,只见斯斯文文的莫画此时正如夜叉般笑着,芊芊玉指正掐着徐沪腰间的嫩肉,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体。
“如果你觉得喜欢就送给你。”一句话,敛水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于人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的腔调。三个人的视线在一瞬间聚集在敛水的身上。
从幸福到绝望到底有多远?尚唯看着那双还握在一起缠绵的手,突然觉得自己握着一块极寒的并突然变成了一块灼热的烙铁,只要分开,被冻伤灼伤的皮肤就会变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莫画惊讶于敛水的无情,瞪大的眼睛仿佛从不认识敛水一般。隐隐的,莫画带着同情看着尚唯,不自觉的靠近徐沪。
而徐沪,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搂住了莫画细细安慰着。她自是懂得敛水的,那种一副死人脸开玩笑的态度,她是要赞敛水的“幽默”呢,还是一巴掌扇死这个祸害呢?敛水是嫌她和莫画太恩爱了要帮她在后院煽个风点个火吗?徐沪的怨气更重了。
尚唯好羡慕,羡慕莫画的幸福,虽然莫画未曾享受过他曾有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他曾经的风雅俊逸,可是,莫画是幸福的,有人疼宠。
尚唯只觉得,刚刚的甜蜜开心就像是一场笑话,她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就是为了能更好的送人吗?尚唯慢慢的蹲了下去,手也滑了出来,分开了。他没有哭,只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敛水想解释,却恶意的没有开口,她讨厌别人的不信任,她任性的看着他苦笑。算了,总该是有时间解释的,拗不过自己别扭的心,敛水这么告诉自己,安慰自己。
“哟,小家伙来了。”徐大娘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还揉了揉头上鸟窝般的发。“这就是那个男娃娃,长的不错。”徐大娘上下打量一番尚唯,眼里带着莫名的光芒,让尚唯有些发颤。“男娃娃,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做主!”看见尚唯那悲伤的表情,徐大娘豪气冲天的说,就差没有拍着尚唯的肩发誓了。
尚唯默不作声,看见徐大娘打量着他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心悸。
敛水隐蔽的移动了少许,悄然挡在了尚唯的面前。她看得出徐大娘眼中的不寻常,特别是看见尚唯的时候,有一种敛水无法分析出来的情绪。敛水挑了挑眉,看着徐大娘。
徐大娘也觉着有些失礼,不由得讪讪的干笑转移话题,“小家伙,我……”
“人先丢在你这,我回去了,明天我会把我准备好的东西发了,你,把该准备的准备好,搞砸了……我把你一院子的酒都砸了。”敛水有些生气,说话也恶狠狠起来。
徐大娘像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猫,怪叫着保证一定会搞定这一切的。
敛水摸了摸尚唯的头,小心的没有弄乱他的发髻。尚唯拽住敛水的手,用双手紧紧抓住,仿佛一放手敛水就会不见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嫁衣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会很乖的,我……我会学做饭的……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我可以给你弹琴唱歌的。”尚唯的手抖着,被丢弃的恐惧让他有些语无伦次,话语里带了哭腔,只是,他没有哭,不敢哭。
敛水猛的挣脱了男人的手,径直往门外走去,身后很安静,安静到死寂。敛水回头,看见男人如同全部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瘫坐在地上,瞳孔没有聚焦。终是不忍不解释,敛水折返了回去,蹲在尚唯面前,摸着男人的脸,淡淡的说:“我没有把你丢下。”,终是,没有狠下心。
或许男人没有机会知道,敛水这一次,真的有丢下他一刀两断的心,因为敛水觉得,他已经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了,很危险,但是她没有狠下心。
“乖乖的,我明天来接你。”敛水觉得,也是该下决定了。娶了他,背上了一个人类的责任,她认了。
“明天,来,接我?”男人重复着她的话,瞳孔渐渐开始聚焦。“接我?”男人问。
“嗯。所以,我现在要走了。”敛水扶着尚唯站了起来,情绪起伏过大,让尚唯的手脚还软着。
“好。”男人乖巧的点头,“要记得来接我。”
敛水想,她似乎沦陷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没有男人的院子显得有些冰冷,没有生气,像是一汪死水,不起波澜。
敛水提着一竹篮子的东西爬上屋顶,死去的青苔依附在瓦片上,异常的滑脚。寻着一处平坦些的腹地,敛水点亮了手中的灯,光形成了一个圆,把她包围在内。
在屋顶,能够看到徐大娘家,看到那一片热闹的场景。每次敛水觉得孤单的时候,总会坐在屋顶,陪着满天的星辰,去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只是今夜有些不同寻常,她没有心思去看那些繁华,而是磨了墨,娶出了红纸,一张一张的认真的写着喜帖。末了,还从怀里拿出四张一模一样的水蓝色的纸张,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敛水看着夜色中的临江县,轻声的笑。
明天,她便要成婚了,这对敛水来说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夜无梦。敛水在屋顶坐了一夜,清早,徐沪家升起第一缕炊烟的时候,敛水便下了房顶,来到屋内一个垒放东西的边角,那儿放着一对布满了灰尘的木盒,敛水站在那木盒的前面,面色沉思。
敛水细致的把灰尘一点一点的拂去,拿出一个边角雕着一尾上了色的彩色锦鲤的木盒子,抱在怀里,着往外走去,手里,还攥着一摞薄薄的大红请帖。
敛水觉得自己没那个必要到处发请帖,不是不重视,而是她知道,该来的人儿,总是会来的。
来到徐家敲了三下门,徐沪便出来迎了敛水,徐沪有些好奇的看着边角那一尾锦鲤,再回神看敛水。
“嫁衣。”敛水把箱子往徐沪手里重重一放,便走了,留下徐沪一个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这临江县的风俗,一般只有夫君之位的嫁衣才是由女方操办的,显然,尚唯是不知道这个习俗的。
顺着石头的裂痕一步一步的走着,敛水来到了那个小集市,还没开市呢,来来往往的人儿皆是没睡醒的模样,哈欠连天。
敛水径直朝梁环的方向走去。门外有人把守,脸生的狠,不是临江县的人,也不是她上次来见过的。
“来者何人!”把守门的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喝到,眼若铜铃,皮肤黝黑。
“……麻烦通告梁环一声,就说敛水来见。”敛水有些无语的打起了场面话,平生最是厌恶这种感觉了,却又不得不为。
“你是什么人!还敢说来见大人!”那女人一脸的不屑,“知道大人是什么人家吗?她其实你想见就能见的。”那女人的言语里带了鄙视。
“怎么说话呢!”后边儿传来一声骂,正是梁环。而那跋扈的女人,脸上却是惊惧的,满是惶恐。“不好意思管教无方,望小妹海涵。”
敛水也只是假笑,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更惶论她不是没有威胁的泥人。“给你。”敛水把手里的喜帖一拍,转身就走。
梁环只觉得敛水的笑容有些让她脊背发凉,讪讪的看起手里的帖子。
自己的事情自己消,不过今日心情是极好的,先暂且放过吧,敛水回到院子,刻意的换了身衣服,洗净了脸,用心的绾起一头青丝。
对着镜子弯眉一笑,敛水整理好衣物,又摸索出一个锦绣的袋子,放入怀里。
吉时已到,敛水到了徐家,朱红的大门上的漆有些剥落。
听见敲门的声响,尚唯脸上泛出了神采,立马想冲到门口,却是被莫画摁住,莫画朝徐沪丢了一个颜色,徐沪心神领会的走了。
“谁啊!”徐沪高声喊到。“如果你不想你家的门碎掉就开门。”阴森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沪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僵了僵,立马利索的去开了门,还嘟嘟囔囔着,“这不是习俗,习俗嘛!”
“……你们就把我的人打扮成这样?”敛水自是看见被莫画摁住的尚唯。
没反应。尚唯有些呆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打扮严整的敛水,没了吊儿郎当的衣裳,也没有阴冷的气息和面无表情的脸,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而且,她还说,他是她的。
如果说敛水以前像是画上完美的人儿,不似活物,那如今,却像是一抹最耀眼的颜色,站在尚唯的面前,像一棵松,傲直伟岸。
“小家伙,过来!”徐大娘摆好了一桌的酒菜,满满的斟了一杯。厨房里走出一个围着蓝色头绳风韵犹存的雍容男子,气度不凡。
“金大叔。”敛水有礼貌的喊到,这就是让徐大娘放弃了一片森林的男子。
“嗯。”金大叔微微的点头,目光却盯着像偷腥的男儿般闻着酒味的徐大娘。
敛水轻轻一笑,就像是冰上开出的满院的花,惊艳异常。
而梁环也扣门而入,没有带些闲杂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