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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顶层的办公室。
霍无渡一身墨色西服,懒洋洋地坐在总裁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翻了一下,又扔回了桌子上。
森北往桌子上一坐,手支撑在桌子上,“老大,那那些人呢?放过他们?”
“放了?”霍无渡笑了,不屑,“放他们回去向那老头子卖命?”
他们三人心里都清楚,那些人离开定是受了霍劲柏的指示。为的便是打压霍无渡一方,将他在洪安会的权力收回。
不过,他们三人是很不屑的。就算没了无间堂,他们还有新胜和在手。
如今的新胜和一跃而起,势力强大比肩洪安会,而新胜和在外宣称话事人是一个刚出狱的中年男性。
可大多人都未见过,更不会联想到新胜和的话事人会是霍无渡。他本就有了无间堂如此一个势力庞大的堂口,手底下的地盘以及产业多的数不清,若是真让其他人知道了他就是新胜和的话事人,那些人估计会傻了吧。
左进规规矩矩地站立,“渡哥,那他们如何处理?”
霍无渡吸了口烟,淡薄烟雾给一汪深潭般的眸子增添朦胧气息。
想了想,怎么处理那些走了的人呢?霍无渡笑了下,随意又不失风度地开腔:“不弄死,留着他们过年?”
左进明白了。一开始也没指望那些人能留下来,可是左进也明白,渡哥这样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况且渡哥这样的人怎会忍受被人背叛。
左进点头,正要出去时,身后渡哥又说:“动静闹大,想办法推到霍红香身上。”
脚步顿住,左进转过身,“渡哥?”
霍无渡看他,眉尾挑起极佳的弧度,嘴角隐隐的笑莞尔,猖狂的高贵姿态。
左进懂了,渡哥这是打定主意针对霍红香了。
待左进走后,森北叹了一口气,脸上难得有要死不活的样子。
霍无渡蹙了眉头,“怎么?要走低迷路线了?”
森北仰头叹息,“啊!渡哥!”
“闭嘴。”霍无渡烦躁地收回视线,但不忘随意拿了个笔扔到森北身上,让他从桌子上下来。
又骂了句:“下去!别整天跟个地痞流氓似的,丢人。”
“丢人?丢人?!丢人?!!”森北攥着左部胸膛上的衣服布料,像是在揪着自己的心般,叹息,“老大,连你也觉得我丢人了?”
瞅着像是要哭的节奏。但凡这人是左进,霍无渡都要信了,可偏偏这人是森北,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装。
霍无渡懒得搭腔。
森北自言自语:“老大,你都有喜欢的人了,那我的梦中情人到底在哪呢?”
懒得搭理他,霍无渡又拿起手机看了眼信息。
森北自顾自地发声,“真的是我丢人,所以没人爱吗?啊,我哭了,哭得稀碎啊!”
“闭嘴。”霍无渡看他,“霍红香在深圳那边创立的通讯公司有消息了吗?”
森北正经了起来,摇头,“好像就只是想跟政府打好关系吧?”
“几条路知道了吗?”
森北想了下,“三条,听说这三条路完工,货物走私好像更容易,一年就算坐着什么也不干,至少也有两个亿的进账。”
霍无渡眸子半眯,“这事是霍红香想干的,还是霍劲柏的要求呢。”他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是对他人的嘲讽。
“不知道啊,走私的货物还不知道是什么。要真是霍红香的话,她究竟想干嘛?”
烟头燃尽,碾灭在烟灰缸,霍无渡嘴角笑微微收起,“能干什么,急着找死啊。”
找死?森北一时没明白。
接下来的两天,无间堂在洪安会的势力渐渐减弱,明眼人都知道是霍老爷子动的手脚,下的命令,原因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也没打算知道。
*
霍家老宅。
霍劲柏将霍红香与霍家寅叫了过来。
一身白色中山装,霍劲柏端坐于沙发上,手中盘着核桃。
“霍无渡那小子想跟我争,呵,我是他老子,他的那点子心思能藏的过我的眼睛?”霍劲柏不屑地说道。
霍红香一脸淡定,没说什么。
而霍家寅一身红色西服,坐在沙发上,坐得七歪八倒。听老爷子的话,笑道:“大伯,最近无间堂的势力已经减弱,他翻不了天的。”
或是在监狱里霍无渡留下的话让霍劲柏久久不能忘,他心里的不安一直存在。
霍劲柏眸色低沉,“他的权力收回,就由你们分了。”
他打的主意霍红香与霍家寅都明白,就是要收回霍无渡在洪安会的势力,说是要分给他们,不知真假,但能肯定的是老爷子这样说是为了让他们更能为他卖命。
霍红香与霍家寅点头了。
霍劲柏看霍红香一脸的心不在焉,“阿香,最近霍无渡那方势力貌似挺针对你这边啊。”
是啊,从和霍无渡坦白说清,从霍无渡要从她手里抢走阿禧的抚养权开始,霍无渡没少针对她,向她施压。
霍红香点头,“我能解决好。”
“解决好?”霍劲柏笑了一声,“背叛无间堂的人少说有百个,全都死的不明不白,尸体都不完整,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事是霍无渡干的。”
他盯着霍红香,霍红香抬头,说:“爸,他确实把这件事推到了我身上,最近我也频繁被请到警局里去。”
霍劲柏微眯了眼睛,“原因呢?他这样针对你。”
霍红香顿住了,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是因为阿禧,那老爷子应该会利用阿禧去威胁霍无渡吧,她的阿禧又会被卷进来啊。
霍红香摇了头,“不知道。”
霍劲柏笑了声,让他们先走了。待霍红香走后,霍家寅又回来了。
霍劲柏看他,“查清楚。”
霍家寅稍稍正经,“是。”
*
进入十一月,香港的人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新胜和总部。
借着帮会的势力,霍无渡的手已经伸到了商业圈、娱乐圈等众多领域,新胜和的势力扩大。
而其他人知道的是,霍无渡的无间堂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拆毁,势力缩小。
对此,知道真相的几人并不在意。
这些天的忙碌,霍无渡查到了很多事情。
二十年前的那一战,不光有霍劲柏带人,还有乔沙带人,这才联手将曾经香港最大的黑帮胜和安剿灭。
而霍劲柏的洪安会与乔沙的数字帮这才能在香港黑帮中的地位屹立不动。
霍无渡创立新胜和无非是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可很显然,霍劲柏与乔沙一方并未察觉出问题,等他们明白,估计早就晚了。
顶层办公室,霍无渡来回地翻看曾经参加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一些经过。
“老大,没想到那乔沙也那么不要脸,联手霍劲柏欺骗祁夫人。”森北也看到了资料中的内容,明白了二十年前那场大仗中胜和安为何会败。
祁夫人便是霍无渡的母亲,祁流君。胜和安则是祁家的帮会。
霍无渡随手将文件扔到桌上,拿出一根烟抽着,烟雾缭绕在他眼前,深潭般炫黑的眸子无一丝涟漪。
森北与左进也不说话了,静等着渡哥下命令。
一根烟燃尽,霍无渡像是下定了决心。
“洪安会,数字帮的所有人,都得除。”
就这么一句话,两个帮派的人加起来少说二十万,所有人都得除,有原因吗?有啊,这二十多万人大都是杀害他母亲一家的凶手,他怎么可能放过其中一人。
这样的命令似乎并不让左进与森北感到意外,老大就是这脾气,有仇必报,管他多少人,杀尽了又如何?只为图自己心里畅快就好。
可毕竟二十多万人,他们知道,这事难办。
霍无渡起身了,“看来这洪安会的坐馆我是非做不可了。”
几人都明白,霍无渡并非是缺少自己的势力,为何要做洪安会的坐馆?是只有坐上洪安会的坐馆,他去处理洪安会的人才好办一些。
那些人杀不尽,但只要霍无渡坐上了洪安会的坐馆,那些人的命也就掌握在了他手中,到时候要如何,全凭他心情。
命令一下,森北带人到无间堂,严格管控住无间堂,带着无间堂信得过的手下开始进行反击,至少无间堂的势力开始恢复。
左进开车,跟着渡哥回到了尼克森山顶的别墅。
余晖散尽,夜色朦胧,皎洁的一轮汪月正缓缓升起,月光照射之下,环境幽雅舒适,周围只有鸟鸣不止,再静谧不过。
霍无渡下了车,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一个身影。
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黑裙子也有些脏,唯有那爱人的眼不曾暗淡。
乔清妙看到渡哥便急忙跑到了渡哥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霍无渡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挣脱开。
“渡哥,是我爸把我关起来了,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那不是我的意思。”
没听到回答,乔清妙再开口,嗓子的沙哑连带哭腔,“渡哥,我会改变爸爸的想法的。我会让他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
霍无渡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乔清妙此刻的精神状态太不对劲了。
估计是知道他一直是在利用她了吧?
一直在利用她,这才能知道数字帮的底细,一直在利用她,这才能让乔沙不敢对他下手。
乔清妙转而抓住渡哥的手,“渡哥,只要、只要我怀了你的孩子,我爸爸不会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
她开始自顾自地说:“对,孩子,孩子。渡哥,你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
她仰着头,借着月光看着眼前面庞精致清冷的男人,祈求着他,眼中含泪。
“渡哥,求你了,给我一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我就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霍无渡眸子半眯了一下,再抬眸看天上之月时,他说:“想给我生孩子?”
随之,他低头去看乔清妙。
乔清妙疯狂点头,眼眶中含着的泪水落下,“渡哥,求你了,我不想离开你,我真的真的只想待在你身边。”
霍无渡侧头看了眼想要说话的左进,没回答他,直接带着乔清妙进入了别墅。
在乔清妙原来住的那间卧室。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男人仰头洗着澡。
乔清妙站在两步远之外,脱衣服时发出了布料摩擦声,紧接着向前一步,她直接跪在了男人脚边,双手放在男人腿上。
她始终仰头看他。
霍无渡低头看了眼她,与她对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夹带浴室的水雾,朦胧一般,分辨不清。
大掌附上女人的脸颊,有些温柔的抚摸,叫女人一时失了神,男人的手掌扣在她后脑勺,他手上的温度被她感知,传递到心里去,那股温热气息在身体深处蔓延。
然,下一秒,眼前水雾朦胧了视线,缓缓闭眼之时,眼前只剩下黑漆漆一片。
霍无渡随手拿过一旁的浴巾裹住下半身,要出去时想了想,还是把女人拎起,给她扔到了床上。
他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懒散地翘着二郎腿,身体陷进沙发,慵懒的模子一丝一缕都不曾变过。
手中燃着的烟飘出薄而浓的烟雾,迷糊了他的视线,又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时,他才说:“进。”
一直候在门外的左进进来了,眼前一抹白,他急忙侧头垂下眼眸。
是看到了床上一丝不挂的乔清妙。
霍无渡看了眼左进,微蹙了眉头,但还是不耐烦地拿过床上的被子往女人身上一盖,遮住她的三个点。
“有话就说。”
左进回过头看了眼渡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渡哥,你不是说没打算跟乔小姐要孩子吗?”
“怎么?喜欢她?”霍无渡随意问了句。
左进摇头,“渡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霍无渡十分了解左进的性子,也曾看到过左进为了不辜负每一个被他霍无渡伤过的女人而天天接听那些女人夺命似的八百个电话。
霍无渡往乔清妙那边看了眼,“可让她怀了我的孩子,再被我抛弃,她貌似会心痛的更厉害。她心痛发疯,乔沙也会跟着难受不是吗?”
“渡哥……”左进喊了声,但还是没说下去,他知道他自己多嘴了。
霍无渡笑了一声,“怎么?由得着她爸联手霍劲柏欺骗我妈,让我妈大了肚子,就不允许我还回去?”
此话,左进无法回答。他知道,渡哥心里恨,恨霍劲柏,恨乔沙。
让乔沙同样体会那种滋味,那便是让他女儿像渡哥的妈妈一样,怀了爱人的孩子,却不能得到爱人的爱,最后疯了也好,死了也罢,渡哥要让他也尝受这种痛苦的感觉。
这种亲人被利用,被抛弃,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霍无渡站起来了,看着左进,“我就这么一个人,什么道理在我这都说不通的,我只知道我妈是被他们害死的,我想怎样还回去,想怎样报复回去都可以,一切全凭我心情。”
“可是……乔小姐没有错。”左进说了这么一句,就低下了头。
他自己也明白,渡哥的妈妈又有何错呢?
祁流君甚至不像乔清妙这样恋爱脑。在得知霍劲柏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为了将她爸爸的帮会收归己用,她能转而放下这个男人。
可是……霍劲柏与乔沙又是如何做的呢?眼看祁流君不会为了霍劲柏弃自己的父亲不顾,他霍劲柏是如何做的呢?!
这要让霍无渡如何忘?这要让他怎样忘?这要让他如何敢忘?!
左进离渡哥一米开外,但也能感受到渡哥难以抑制的满腔怒火。
就在今天,那份资料上一人的笔录上写得清清楚楚。
祁流君在回到自己家后被霍劲柏绑走,囚禁她,强迫她,强迫并欺骗她诞下一子。这样就算了,霍劲柏还拿着药物去控制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被困在那个别墅里整整五年。
直到霍无渡五岁时,她再也忍受不住,抑郁症爆发之时,她笑着离开人世。
霍无渡那时五岁,原本早就该忘了,可他好像又不能忘。他妈妈死前,还在笑着给他做小蛋糕,笑着给他庆生。
霍无渡不光恨他们,更恨自己。
若不是有了他,他妈妈不会那样软弱,若不是有了他,他阿公不会为了他向霍劲柏屈服。
他恨啊!恨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