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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我们把一切告诉了师父。师父皱眉凝思片刻,说驱邪除病是我们术士的职责。如果真是人为的,必须想办法找出害老爷子的那人。我们当初在小晴家祖坟里发现的那只木八卦,师父推测,小晴的太爷爷活着时一定懂得八卦上所刻那种养煞的咒语,并且会将它传给后人…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小晴家族里目前健在的人里面还有人会这种邪术,害她父亲的是她们家族内部的人干的,是不是?”我问。
“有这种可能,如果要查的话,就要从小晴爷爷那一代开始查,看她的太爷爷将这种东西传给了谁。”师父说。
第二天我们去问,小晴说她爷爷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搬走了,并且断绝了联系,不知道目前还有什么人健在。现在整个家族里的人就只有他们这一户住在这里,每年清明和鬼节,都是她和她弟弟两个人去祖坟扫墓,从没见其他族人来过。
小晴属于一问三不知型的,只会抹着眼泪求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害她父亲的人。小晴的母亲自从摔断腿以后便回了娘家,一直住在她舅舅家里养病,打电话一问之下,她母亲说自己嫁过来时那老爷子的父亲就已经死了,整个家族就老爷子一个人,老爷子从没跟她提起过上一代的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看着小晴,心里想,连你自己家的人都不知道以前的事,也不知道家族里的那些先辈搬去了哪里,我一个外人要怎么查?想归想,看着这一家凄凄惶惶,以及那老爷子人事不知的样子,我还是决定尽力而为。
这时侯,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急忙掏出手机,翻到那人的号码拨了出去。‘喂’,电话里传来白小姐冷冷淡淡的声音。
我急忙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小晴家祖坟里挖出‘木八卦’的事,通通告诉了白小姐。
“害小晴父亲的,可能就是他们家族里的先辈,而且,那人或许和老宅里养的‘宅煞’也有关联,也就是说,你和王老板一家人当初在老宅里撞邪,就是那人间接造成的。”我说道。
电话那端,白小姐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其实你没必要说这么多,需要我做什么,一句话就可以了。”
我伸了伸舌头,说道:“希望你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忙查一下小晴爷爷那一代家族里有哪些人,那些人是哪一年,因为什么原因搬走的,搬去了哪里。”
“没问题。”白小姐说,“小晴是我的好姐妹,是一个单纯的像傻瓜一样的人。你或许忘了,上次她家祖坟风水出问题,就是我找你去看的。现在,就算你不扯到我们之前撞邪的事,我也会帮她查的,不要把我看的那么没情没义…”
被白小姐说中心事,我脸上一热,心说这女人好厉害。挂掉电话,我和向风便回去等消息。查几十年前搬走,并且断绝了所有来往以及音讯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查的。果然,一晃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上次我们用奇门帮那老爷子续了一年的命,从时间上推算,他还有大半年可活,因此时间还很充裕。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师父把我和向风叫到了院子里。微风拂体,天高云淡,月亮挂在树梢,圆的就像是一个盘子。
“师父,是不是要教我们什么?”我兴奋的问。
师父微笑不答,走到墙角,抽出两块槐树的木板。
“走,今晚我们做一种阴符。”师父说。
一听之下,我和向风都十分兴奋。写符制符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只有师父会刻写那些弯弯曲曲的咒文,我和向风都不会。
我们跟随师父从家里出来,一路往南。月亮越升越高,照的四下里亮堂堂的,田野一片空荡,空气沁爽,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间弄出窸萃的响声。
来到一块菜地中间乡民灌溉用的水井旁,师父停了下来。师父蹲在井栏边,用锯子将那两块木板分别锯成了大小一致的正方形木块。然后抽出小刀,运刀如飞,在每一小块木块的正反两面分别刻起了咒文。
师父是一个左撇子,刻的十分专注,不一会儿脑门上就盈出了汗水,我和向风便用毛巾帮他擦拭。
“师父,这是什么符?”我问。
“克制邪煞用的乙奇阴符。”
师父说,这种符使用时,要用‘乙奇神咒’来催发出它们的威力,用来对付邪煞,比上次对付那宅煞时所使用的六丁六甲符要强胜十倍。这种符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反复使用。
但是,除了对付邪煞,这符就没其它用处了。而且制作起来相当复杂,除了要用三十年以上的槐阴木,咒文刻出来也不能有任何一点误差。
师父足足刻了两个小时,才刻完所有的木块,看看已到子时。师父命我们打了一桶井水上来,那口井很深,井水冰凉刺骨,一打上来就冒着淡淡的白气。
师父将所有的木块丢入桶中,围着那桶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就看着那桶里的水面出现了晃动,并且有水泡浮起来。
又过片刻,师父猛喝一声,一拳就将那桶打破,水‘哗’的一下流出来。流净以后,师父捞出那些木块,分别递给我和向风。
我用手一接,差点跳起来,因为那些木块比冰还要冷。好一会儿,木块才开始回暖,我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装进了口袋里。
“到时侯再去查那邪煞,就带上它们。”师父疲惫的说。
又过了两天,这天早上我刚睡醒,就接到了白小姐的电话。
☆、第二十一章风水宅
“怎么样,查到没?”我急忙问。
“查到了…”
白小姐说,小晴家族的那些先辈是在文革后期搬走的,原因不详。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白小姐只查到一个名叫杨春梅的人,如果那人还活着,最少八九十岁了。杨春梅是小晴爷爷的堂妹,也就是小晴父亲,那老爷子的堂姑,搬到了距此大概二百多里的一个地方…
我心里想,这白小姐的确神通广大。挂掉电话,我马上和向风去了小晴家,白小姐也在那里。匆匆吃了点东西,我们正要上车时,被白小姐叫住了。
“等一等。”
“怎么了?”
“我也跟你们去。”白小姐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免得有人再认为我没情没义。”
我脸上一热,尴尬的‘嘿嘿’一笑。白小姐看都没看我,径直钻进了车里。
白小姐开着车,我们一路向北,很快上了国道。向风是一个闷葫芦,白小姐是一个冰美人,小晴一路忐忑不安,根本没心思再找向风搭讪,车里的气氛无比沉闷。
沿着国道向北,没多久我们便出了省,到了河北境地了。路旁的白杨树一排排的从车窗外闪过,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村庄点缀在麦田间。
“我想起来了!”
小晴突然一嗓子,吓得我差点蹦起来。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想起什么?”我问道。
“我父亲中风的半年之前曾经去过一趟北京!”小晴激动的说。
“去北京?”我和向风对视一眼,“去做什么?去了多久?”
小晴说,老爷子去北京访故友,去了半个多月,回来时老爷子说车坏了,在半道上耽误了两天…
我心里想,这是一个重要线索,老爷子中途耽搁的那两天里可能遭遇到了什么,或者去见了什么人。但这究竟是不是导致他后面冲煞中风的原因,我还不敢肯定。
顺着国道开了一百多里,白小姐停了来看了看地图,拐弯驶上另一条路。下午一点多钟时,我们来到了一个镇子,找了家饭店吃过午饭,白小姐开车驶上镇北的一条土路。
一路上,白小姐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她那种冷冰冰的气质使我不敢开口询问路程。
那条土路上的车辙足有半尺深,非常难走。车子一路高高低低,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子。
这里已经快到太行山区了,顺着平野远远望去,夕阳的余晖中,隐约能够望见山脉苍黑的轮廓。
“就是这里了。”白小姐说。
村子挺大,但建筑极不规则,房屋东一座西一座的。我心里想,那杨春梅当年放着好好的县城不待,干嘛要搬到这么一个破地方来?
这么想着,我们在村里四处询问,想找一个八九十岁,还不知道健不健在的女人,简直比登天还难。一问之下,没一个人知道。
没多久,天就黑了。我中午没吃多少东西,肚子早已饿的咕咕乱叫。在一家小店买了瓶水,一个面包,狼吞虎咽填了个树饱。所谓老牛上套,刚吃饱喝足,尿劲就上来了。
“嘿嘿,我…我去撒泡尿啊。”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
白小姐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快去快回。”向风说。
钻进一条窄巷,没多久我就出了村子。迎面是一个很大的池塘,望望四近没人,我便在塘边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
准备转身回去时,我忽然发现在池塘的对面有一座宅院。那座宅院建在村外本来就让人觉得挺奇怪,而且,当时才只七点多钟,村子里家家户户亮着灯光,而那宅院里却是漆黑一片,远远望去死气沉沉,像是一座死宅。
我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绕过池塘,朝那宅院走去。越来越近时我才猛然发现,这座宅院与池塘配起来,是一种很好的阳宅风水格局。
后有座坡,前抱池水,这种风水格局比王老板买下的那处老宅好不止十倍。
院门紧闭着,我伸手推了推,里面竟然没有插,‘吱嘎’一下就开了。院子里黑漆漆的。
来到院中,只见院子不算很大,然而,在气场上,却给人一种仿佛站在旷野里的感觉。我心里一惊,仔细打量院子里的树,我发现那些树都不是乱栽的,每棵树的位置,以及树与树的间距,都暗合奇门布局。
我越看越惊,在这么一个破村子里,竟然有人不仅懂得风水术,而且还懂奇门遁甲。然而看向屋子以后,再对照院子里的树,我发现这人所学到的奇门不过只是皮毛。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因为从院中树的分布,以及那屋子的位置来看,宅主是想利用奇门营造出一种更有利于阳人居住的宅居风水。但是,他好像不知道,奇门布局用于阳宅只是为了疏通空气的。让人一进来感觉像站在旷野间,心舒气爽。至于阳宅的风水,则取决于外部环境。
眼前这座宅院,外部环境相当不错,整体风水本来很好。可是,院中配上奇门布局,不仅画蛇添足,而且就房屋的位置来看,外部环境所形成的气场完全被这些树给隔离了。明明是一座风水好宅,这么一弄,变成了废宅。因此我断定,这宅主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点儿皮毛的奇门之术,连原理都搞不清就用在了宅院里,简直蠢不可及。
我心里连连暗骂,心说这人要是我的亲戚,哪怕是长辈我也要抽他两巴掌。
屋门紧锁着,院子里看起来十分干净,宅主应该是出门了。我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便出来朝原路走去。
来到村里,只见向风他们还等在原地。
“阿冷,我还以为你被自己的尿给冲走了呢。”小晴说。
我朝她扮个鬼脸,白小姐‘哼’了一声,嘟囔了句懒人上套屎尿多。
“阿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向风问。
我心道,还是向风聪明,并且了解我。我把那座宅院的事讲了一遍,向风想了想,说,那杨春梅说不定就住在那里。
“走,我们去问问,看那宅子里住的什么人。”
这种向人问事的活儿非我莫属,回到先前买面包的那小店。我买了包烟,开包以后给那老板递了一支,几句话就熟络起来。海侃神聊一通之后,我提到了那座宅院。
那老板脸往下一沉,低声说:“你问那宅子干嘛?”
“没什么,刚才从那里路过,感觉那宅子孤零零的建在村外,挺好奇的,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一个疯子。”老板说。
“疯子?”
“嗯…”
老板说,那宅院里住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本来挺好一人。那人父亲在世时是一个风水师,父亲死后,那人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子承父业,帮人看风水。四年前的一天,那人的母亲突然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那以后,那人就变了,每天喝的醉醺醺,今天说这家的人要自杀,明天说那家的人会出车祸死掉。没想到,他所说的十有九中,别人认为他是怪物,灾星,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生怕他那乌鸦嘴说自己家里要出事…
我心里想,卜测吉凶是奇门方术里的一种,这人既然能算出别人家里有灾祸临头,为什么就看不出自己家里的奇门格局不合乎风水逻辑呢?
那老板正在偷瞄白小姐的胸,口水都快掉下来了,我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人的母亲多大年纪?”
“嗯?”老板回过神,“噢,一个老太太,八九十岁了…”
我点点头,心里想,这老太太很符合杨春梅的年龄,四年前失踪,跟小晴父亲冲煞中风的时间又挺接近…
那老板摇头叹道:“也真邪了,我们村上这几年出意外死的人特别多,而且有不少是年轻人。大家都说是那疯子的乌鸦嘴造成的,上个月有几个小年青把他拉到野地里揍了一顿,差点没打死…”
从小店里出来,我把向风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看?”我问道。
“这村里有邪煞作怪。”向风说。
我吞了口唾沫,说:“我也这么想的,而且,那座宅院里住的根本不是什么疯子,而是一个会用奇门占卜的高手。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院子里那些影响风水格局的树给砍掉…”
“不。”向风说,“那人不是奇门高手,而是知道村子里闹邪煞的真相。”
我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向风说的有道理。
“走,我们去那座宅院里,等那人回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