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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君岂有三天两头往宫外跑的道理……”颜书语在底下踹了司徒远一脚,“你得记着,以后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讳了。”
“哦……”司徒远低下头去,短暂的忧郁过后,司徒远又来了精神头,毕竟是少年得志,即使不在外人面前显现出来,此时也难掩心中豪情,他对颜书语说道:“书语,现在我是从七品校尉了,洛……皇上没给你个一官半职么……”洛辰刚登基不久,现在需要稳定局面,司徒远可以存着陪洛辰闯荡一番的心思的。
颜书语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一没立什么大功,二来,我还是太学的学生呢,哪需要什么官职。”最重要的一点女子不可入朝为官。
一件几乎快要被颜书语遗忘的事情突然跳进了她的脑海里,她该用什么样的语调和措辞向司徒表明自己的女子身份才会显得这件事比较既然不会让司徒难以接受呢……
☆、第93章祥瑞公主
【一】
西芜议和,意欲和亲。
——《新皇观察记录》
【二】
向司徒远解释自己身份的问题最终因为对着对方那张傻乎乎的脸无法开口而搁置了下来,颜书语在心底告诉自己,再等两天,一定会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让司徒远知道这件事情。
一晃两天过去了,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没有等到,颜书语倒是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景国与西芜议和成功,西芜有意和亲用以维护两国邦交。江北将士回朝之后,西芜那边的和亲队伍也跟着出发了。
荣升校尉的司徒远有了他的第一份差使,就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在接受了这份差事之后,司徒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骚扰颜书语。
司徒远想方设法地想要颜书语同他一起去接待和亲公主,这件事若是干得好,说不定还能给颜书语谋上个一官半职,先在朝廷站住了脚再说。
这样的心思,司徒远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因而,颜书语借着太学开学的头名躲进书院的时候,梁夫子毫不客气地把她推了出来。
“书语啊,今天怎么来了?”梁夫子笑眯眯的。
颜书语站直了身子,低头说道:“梁夫子说得哪的话,书语是太学的学生,如今已然开学,哪有不来上课的道理。”
梁夫子严严实实地堵在教室门口,不让颜书语进去:“皇上如今刚登基不久,身边恐怕没有顺手的人……”梁夫子话没说完,颜书语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我景国人才济济,朝中的大臣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皇上身边哪会差我一人。”
颜书语还想推脱,却听得司徒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书语,我可算找到你了。”说完他凑到颜书语面前,这才看见梁夫子,司徒远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毕恭毕敬地鞠躬喊道:“梁夫子好。”他对梁夫子罚他抄的那几百遍书还心有余悸。
“司徒也来了啊。”梁夫子语气和蔼,让司徒远受宠若惊。梁夫子从来没有用如此慈爱仿佛再看一个大有前途的后辈的目光看着他。感动之下,司徒远把什么话都说给梁夫子听了。“梁夫子,我是来找书语的。”
“我也听说了,是为了西芜和亲那件事?”
司徒远连连点头,还特别哀怨地看了颜书语一眼:“我想找个人帮忙,可书语还躲着我……”
太学的学院精神向来爱景国爱人民,这下梁夫子一定会认为自己的觉悟不高了!颜书语自觉低下头,等着梁夫子的思想教育。半晌,只听见梁夫子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为人师的,最高兴的无非是看到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们学有所成、学有所用……”
“梁夫子我……”
“算了,你们这些学生大了,我也管不了了。你们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吧。”梁夫子的话在颜书语心里落下了涟漪,但梁夫子本人却风一般地走远了。
颜书语转身看向司徒远:“我答应你了。”
以颜书语女子的身份往后梁夫子是不可能看见她在官场上大施拳脚的,应下迎接和亲公主的差事,就当是回报梁夫子的教导之恩吧。
梁夫子特意把他平日休息的房间腾出来给颜书语和司徒远商量正事。颜书语给自己添上了一壶新茶,“你先给我说说那个和亲公主吧……”
司徒远还在新奇地打量梁夫子的房间,以前是这间房的时候多数是来受罚的,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这次有了机会司徒远好好地把这间房研究了一下。听见颜书语的问话,司徒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哦,你说那个吉祥物公主啊……”
颜书语带着疑惑看向他,哪家公主会叫吉祥物啊,司徒这家伙肯定又在睁着眼说瞎话。
天地良心,司徒远还是很重视这次任务的,在家里也做足了功课。
来景国和亲的公主是最受西芜国君宠爱的一位公主,恩,也是西芜唯一的公主。传说这位公主出生的时候,皇宫东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五彩祥云,此乃大吉之兆,故受封为祥瑞公主。
即使是再受宠的公主,在国家大义面前,该和亲还是得被推出来和亲。但这十几年的父女亲情到底不是作假,西芜国君终究是不忍心,在祥瑞公主临走时,允诺说祥瑞公主到了景国可以自主选择夫子。
说道这里,司徒远有些不以为然地同颜书语讨论:“这个西芜国君啊,纯粹是多此一举,祥瑞公主到了景国,不嫁给皇上,还能嫁给谁啊。”而且洛辰在当太子的时候就没有太子妃,现在后宫里无人,祥瑞公主嫁给洛辰也不亏。
司徒远这边说得正兴起,却没有注意到旁边陡然沉寂下去的颜书语。前两日颜书语还会因与洛辰相处时的暧昧气氛而暗暗欣喜,现在司徒远的话却如一盆冷水一样浇下来,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对了,听说跟着祥瑞公主来的,还有西芜一个言官,叫即墨瞻,这个人出了名的不好相与。”
颜书语勉强笑了笑:“这件事还给给礼部那边说说去。”当前正是要紧,颜书语努力放下心中杂念,同司徒远商量道:“祥瑞公主到了景国,礼部那边应该会安排她住在行宫吧……”她一遍说着一遍观察着司徒远的脸色。
行宫一般是皇子或者皇子们在宫里呆的腻了出来散心时用的,同时也用来提供有藩王外使的住处。上次,住进来的便是镇南王……
见司徒远神色如常,颜书语才放心继续说下去:“行宫那边,礼部差人收拾好了么?”
司徒远点点头:“都已安排妥当。”
就等祥瑞公主入住了。
祥瑞公主抵达长安城的这天,除了司徒远和颜书语,还有礼部的一大票官员,大清早就候在了城门口。
辰时,祥瑞公主的车舆才缓缓而来。马车的车帘窗轩都缀以轻纱,偶有清风徐来,吹起轻纱,祥瑞公主姣好的容貌隐约可见,马车旁还跟着好些个骑着马的西芜官员。
马车在众人面前十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司徒远和礼部尚书算是迎接祥瑞公主的直接负责人,他们走上前去。“翊麾校尉司徒远(礼部尚书孙沂)奉皇上旨意特来迎接祥瑞公主。”
祥瑞公主没有说话,倒是为首的一个西芜官员下了马,走到司徒远面前,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祥瑞公主在西芜地位尊崇,区区一个校尉怎么有资格来迎接祥瑞公主?”
礼部尚书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即墨大人这话就恐怕有失颇偏,我们整个礼部几乎全部出动了,足见我景国对祥瑞公主的诚意。”
即墨瞻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马车里的祥瑞公主开口了,“即墨大人……”祥瑞公主的语气不轻不重,却成功了阻止了即墨瞻继续说下去。
即墨瞻愤愤地瞪了司徒远一眼,十分不甘心的样子。司徒远一行将西芜的和亲队伍调查得一清二楚,同样的,即墨瞻不可能对他们一无所知。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就是将他们西芜将军一箭射下马的人,自然是对司徒远没有好感的,故而一见面就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可惜现在公主发话了,他也不好继续为难下去,于是轻哼一声,走回了马车旁边。
祥瑞公主给颜书语的第一印象是明事理,有气度。
随后,司徒远和颜书语带着祥瑞公主一行到了行宫,领着祥瑞公主与即墨瞻二人参观整个行宫的景色。期间祥瑞公主一直很端庄很矜持地微而不语,这正好给了即墨大人无限发挥的空间,一会儿觉得行宫的结构布局不好,一会儿又怀质疑起行宫里的安全问题。
颜书语走在最前面带路,拐进一个平时少有人居住的院子里,低头看见角落里的树叶,坏了,即墨大人又要拿这大做文章了,只期盼即墨瞻一时瞎了眼睛看不见这堆落叶。
“我的天呐,司徒校尉,你们行宫的下人是怎么办事的?!”
颜书语绝望地闭上的眼。
司徒远显然还没有发现院子里的不妥之处,加之他本身也大大咧咧不太会注意这些细节,在即墨瞻惊呼起来之后还是一脸的茫然。
赶在即墨瞻开口之前,颜书语抢了话头:“行宫的管事在哪?”
管事诚惶诚恐地从人群后面站了出来:“小的在。”
“负责打扫这个园子的是谁?”管事似乎在回忆,还没来得急回来,颜书语接着说道:“不管是谁,杖责二十,马上叫人吧这里打扫干净。”
“是。”
处理好这些,颜书语又转身对祥瑞公主说道:“管教无妨,下人办事不利,唐突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祥瑞公主微微一笑:“无妨。”
好不容易揪住了对方的错处,即墨瞻还没来得及发挥,颜书语已经将这件事解决清楚了,刚才公主也亲口说了“无妨”,即墨瞻便无法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面色不郁,多看了颜书语几眼,然后问司徒远:“这是公子是……?”
颜书语的太子侍读的身份,如今也要加一个“前”字了,现在的颜书语没有一官半职,也就不过是一节草民,但是这话若说出来,即墨瞻八成又会有“我们家祥瑞公主尊贵无比岂是你这等平民能够接触的”这样的论调。于是,颜书语在司徒远之前回答道:“小的是司徒校尉手底下当差的人。”
许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即墨瞻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安置好了祥瑞公主一行之后,基本上不怎么出声的祥瑞公主突然问道:“本宫何时面见皇上?”
“公主一路舟车劳顿,且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再带您进宫面圣。”回答的是司徒远,他的反应终于比颜书语快了这么一次,他一面暗暗自得,一面拖着向尚在发怔的颜书语向祥瑞公主告辞离开。
分别时,司徒远嘱咐颜书语今晚有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来行宫领祥瑞公主进宫,见颜书语一脸恍惚,实在是怀疑颜书语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第94章梦醒抽身
【一】
皇上疑将迎娶祥瑞公主。
——《新皇观察记录》
【二】
颜书语果然没有将司徒远的话听进去。
“起!床!了!”
颜柳被颜书语留在了江北,前两天颜书语收到了江北的来信,说是过些日子颜柳会跟着来长安城做买卖的商队一起回来。没有颜柳在的日子,起床对颜书语来说是一件顶困难的事情。
原本同司徒远约好了一同去行宫带祥瑞公主进宫面圣,司徒远左右都没等到颜书语出现,索性直接杀去了颜府,才有了现在的一幕,司徒远在颜书语房门口扯着嗓子叫她起床。
颜书语在床上打了个滚,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说道:“我一会就好……就一会……”
心好累,司徒远觉得这个“一会”的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收拾妥当以后,两人骑着马一路狂奔到达行宫,祥瑞公主刚好用完早饭。即墨瞻一见着他俩就阴阳怪气的说到:“司徒校尉倒是叫我们公主好等,这都什么时候了……”司徒远没搭理他,“公主请。”
祥瑞公主坐在马车里,颜书语和司徒远策马在前头带路,总算摆脱了即墨瞻那让人心烦的声音和论调,颜书语松了一口气。到了宫里头,出人意料的是即墨瞻也突然安静下来。
宫里的人个个都规规矩矩不苟言笑,一位太监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大殿外,随即进去禀报。不多时,大殿里传来“宣祥瑞公主、西芜使臣觐见。”
大殿的门被打开,然后又缓缓合上。颜书语突然觉得自己大清早来宫里这一趟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她对司徒远自嘲地笑了笑,“好像没我们什么事了……”
司徒远颇有同感:“那我们先出宫吧,等吉祥物……”司徒这个大嘴巴,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看看场合,被颜书语瞪了一眼,司徒远才反应过来,改口道:“等祥瑞公主出来再把她送回行宫。”
颜书语点了点头,两人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司徒大人,颜公子,请留步!”
回头见是常跟在洛辰身边的小太监小祝子,他接着说道:“两位留步,皇上交代过了,待会还要见二位呢。”
小祝子把司徒远和颜书语领到一处凉亭里歇息便退下了,此处风景不错,身旁的草丛生出了新芽,嫩绿地可爱,其中还有点点早开的春花,只是颜书语却没了这般好兴致赏景了。
颜书语显露出来的不高兴,连司徒远都看得一清二楚,“书语,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大正常……”
“你说谁不正常呢!”颜书语照例横了司徒远一眼,然后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只是……久不见祥瑞公主出来,等得有些心焦罢了。”
司徒远有些奇怪:“该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了,你急什么?”
最让颜书语耿耿于怀的事她却不能向司徒远吐露半点,其实她想得是祥瑞公主生得貌美,又是来和亲的,万一她和洛辰看对眼了怎么办……不不不,颜书语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看对眼了不关她的事!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祥瑞公主和即墨瞻从大殿里出来,洛辰派了几个侍卫护送祥瑞公主回行宫,而后颜书语和洛辰被迎进去。
“微臣(草民)参见皇上。”
待殿内伺候着的太监统统退出去,司徒远原形毕露,对着洛辰笑嘻嘻地问道:“不知皇上叫我们过来所谓何事?”
洛辰也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同司徒远打趣,“没事就不能叫你们了?算算日子,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洛辰说话间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颜书语。
“今晚宫里将举办酒宴为祥瑞公主接风洗尘……”
司徒远眼睛一亮:“我也去……”他扯了扯身边的颜书语,上次江北军队回朝的庆功宴颜书语没有参加,这次一定得带着她去尝尝宫中御厨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