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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峰?”姚星辰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圆片眼镜的小个子医生。
毛峰越过她再看看另一个人,差点没哭了。
“老四…”
“峰子。”肖逸的目光闪了闪,也很惊讶。
…
下午三点,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饭店里没什么人。
毛峰换了一身衣裳,脱了白大褂瞬间土气了许多,但小眼发光,看起来很精神很亢奋,他的左边坐着姚星辰、陆立风夫妇,右手边坐着堂本和肖逸,五个人要了一箱啤酒,围坐在饭桌前,气氛不太热烈,但好在有毛峰这个话唠撑场面。
“唉呀我地乖乖,真是太巧了,没想到星辰你嫁给了陆立风,有福气。陆立风是我在大学时参加社团认识的,我们俩到现在也经常出来喝酒。但是肖逸你这个臭小子,医学院当了四五年的室友,你毕了业就没信儿了,有没有良心!罚酒!”
肖逸看得出也挺高兴的,端起酒杯仰头干了一本,放在桌子上:“你胖成这德行,我在街上铁定认不出你。”
“唉呀过劳肥!咱们学医的工作性质你也不是不知道,通宵,值班,查房,手术,手机得放枕头边儿,我前天还跟我媳妇说,有一天我死了,不是猝死就是手机辐射得脑瘤,做医生,太苦了。老四,你现在在哪儿混呢?”
老四是寝室里的称呼,池穆生日最大,是老大,肖逸比其他三个室友小一岁,外号老四。
肖逸没等说话,姚星辰就接了过来:“他现在在新加坡呢,混得不错。”
肖逸看了姚星辰一眼,低头打了个酒嗝。
陆立风始终注视着姚星辰。
“新加坡啊?那不错啊!哪家医院啊?”
学医的很少转行,基本脱离不了医院,毛峰就顺理成章的问。
肖逸笑着看向姚星辰,看她怎么吹下去。
姚星辰这下犯难了,总不能说“克布金肾病医院”吧?根本没这么个地方啊!
这时,姚星辰正为难,右手边那位,开口了。
“我听肖逸说是alvernia。”陆立风说得一口标准的英文,不急不缓的替她作掩护。
姚星辰英语不好,不知道是什么。
肖逸接过来:“没错,新加坡安微尼亚山医院。小地方,你可能没听说过。”
“哎呀妈…没听过,不过老四你真牛!新加坡好地方!”毛峰竖起大拇指。
姚星辰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陆立风,陆立风却别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按说上学的时候,毛峰这个人,姚星辰是不怎么喜欢的,虽说他是池穆的室友,但却是一个特别事儿的男生,谁的袜子扔他床上了,谁吃饭不买单了,他都有一个自己的账本,没事儿就爱拿出来说,特别小家子气。
但你知道,有些小毛病的人,你虽不喜欢,他却把着一段与你在旧时光的胶卷,一旦几年后,再想再见,都是亲,格外的亲。
看来毛峰一直没变,上大学时的趣事儿翻出来,姚星辰和他们不同校,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当然,姚星辰上大学时总往池穆他们寝室跑这种事儿,毛峰没当陆立风的面提。
“我记得老四上学那时候嘿,特抠,在我们整个寝室楼都出了名了。老四你承不承认你抠?”
肖逸单手攥着酒杯搭在桌子上,脸红扑扑的,腼腆的笑着,点点头:“承认,承认。”
毛峰说:“你们大学寝室都抽烟吧?”
堂本说:“抽啊,我们寝四个都抽。”
陆立风说:“我也是被带的。”
毛峰说:“我们寝室除了池穆都抽烟,我们仨烟民一到月底伙食费花光的时候,就开始蹭烟,这位,就这位,”毛峰指了指肖逸:“我们老四,跟我们玩心眼儿,我一看他掏出一盒烟,就问,还有没有了给我一根?这货抽出一根叼嘴上,跟我们说,没了,然后‘唰’!把烟盒扔垃圾桶里去了。我们其他人一看,也就不要了。后来每次看他拿烟盒,每次问他,他都说没了,然后往垃圾桶扔。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儿,结果有一次,这货把烟盒扔了,出门了,他一出门,我们几个一个箭步就冲到垃圾桶去了,一翻出来,那烟盒里还有两根!”
姚星辰笑了:“我也是醉了啊肖逸…你不会趁他们不注意再把烟盒捡回来吧?”
肖逸也笑着,似乎在回忆那段时光。
毛峰接着说:“这把我们给气的!我们俩被欺骗的烟民就去翻老四的枕头,你猜怎么样?枕头里全都是烟!”
“哈哈!”姚星辰笑,堂本也忍不住笑了。
毛峰说:“这小子不仅会睡妞,还会睡烟!”
…
几个人聊着聊着,边喝边吃,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堂本和毛峰越喝话越多,爆了好多料。姚星辰也是才知道,原来陆立风上大学时也是个人物。
“我不信。”姚星辰笑着用筷子敲酒杯,馋酒也不能喝。
“真的,”毛峰不知道姚星辰从小就认识陆立风,说:“你那时候老跟池穆混,可能被他的光芒给蒙蔽了,你不认识陆立风,你们家陆立风,那在b大也是众星捧月的男神。”
姚星辰偏头对陆立风笑着说:“小古董,其实你大可不必处心积虑的找一水军来给你刷话题,你瞧瞧你找这位,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一五毛党!哈哈!”
陆立风淡淡的笑着,喝自己的酒,偶尔看一眼她红扑扑的脸,不说话,倒是看得她心痒痒的。
毛峰不乐意了:“谁是水军?别说考古系,就是我们医学院那几个恐龙,也有喜欢陆立风的,星辰你是捡到了宝。我记得当年有人在学生会主席竞选时提问,说,‘你们学考古的不过就是挖土、指挥农民挖土,上穷碧落下黄泉,是最底层的知识分子。’我记得当时陆立风一句话就让女生们尖叫不已。原话怎么说来着?”
毛峰看向陆立风。
陆立风淡淡一笑:“我给忘了。”
堂本是后援会小队长,举手抢答:“我记得我记得!我们陆哥特平静的说——b大出来的的考古人,必定是理论科学家、方法论者、技术人员和管理者。”
“哎呀妈呀对对对,就是这句!”毛峰和堂本碰了碰杯。
…
一场校友重聚宴,毫无悬念的喝醉了一桌人。酒过,情过,校门口的行李箱滑过,都是比这酒精还要醉人的引子,是时过境迁也让人难以割舍的纯粹年华。
酒散,堂本和毛峰一起回去了,姚星辰、肖逸、陆立风三个人一起出了饭店的门,夜色如水,灯火阑珊。
“我开车,送你回去呗!”姚星辰大方的说。
肖逸摆了摆手,看看坐进了副驾驶的陆立风:“不方便。”
怎么说她和陆立风的关系呢?姚星辰满不在乎的道:“没啥不方便的,走吧!”
肖逸很坚持,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台阶上看她。
“我走了,再见。”他说着,却没动。
姚星辰愣了一下,这才机械的点点头:“啊,走吧…”
谁也不问,谁也不说,没有寒暄,甚至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不必留一个。
肖逸定定的看着她,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姚星辰沉默着,看着他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心头莫名的滑过一丝酸楚。
往事如风一般吹过。
“姚星辰!你他妈给我下来!你在这儿喊池穆也听不见!”那时的他穿着黑色夹克,利落的跳上了升旗台。
他的眼眸阴鸷,偏执,带着那么一点丝丝缕缕的疼惜。
“池穆!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那天夜里,不肯放下酒瓶子的她,她被肖逸带回了寝室。
她收到了池穆的短信,就把手机一扔,狠狠地搂住了肖逸的脖子…
老旧的上下铺床板被他们弄得吱吱作响,肖逸疯狂的回吻着她,带着不顾一切的霸道。
冲破她的骄傲,她疼得哭了,又笑了。
有人说,女人上床之后,就有了感情。
而姚星辰却觉得,她什么都没有了。耳边只有肖逸的呼吸,和浓浓的酒精。
他压在她的身上,做了那个令她破茧的人,却把自己也缚了进去。
从没有一个女孩子,像她一样,令他痴迷。
有人曾对肖逸说,哥们儿,差不多的了,姚星辰这种女孩儿,你就得像池穆那样吊着她,你越是宠着她,她就越看不见你。
肖逸只说了三个字。
我愿意。
还记得那天晚上,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肖逸趴在她的身上,怜爱的摸了摸她额间被汗水黏住的发,抵在她的额头说:“有没有看过小王子?”
姚星辰闭着眼,不看他,眼角落下一行泪,摇摇头。
肖逸也闭上眼睛,轻轻的说: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他负责,永远的负责。”
“姚星辰…”
“你要对我负责。”
☆、第28章那年肖逸(二)
【女人的心里,往往不只一个男人,可能会深爱一个,也可能会同时怀念着一个,只不过怀念的这个不及深爱的那个给你的伤害重,就被踢到了第二顺位。】姚星辰回到了车里,坐进驾驶室,没喝酒的她理所应当的成了陆立风的代价。
一车的酒味。
“呵,”姚星辰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开玩笑:“你可比车载香水威力大哈,仅仅把你放这儿五分钟,一车厢都是你的味儿!”
陆立风在副驾驶坐着,头仰着,一只胳膊搭在眉眼上,只露出了鼻尖和下颌,轻轻浅浅的呼吸着。
听她这样说,陆立风也苦笑了一声,声音懒懒的,还有点嘶哑:“姚星辰…一车厢都是你的味儿…一车厢都是…”
一车厢都是你的味儿…
“我好烦…”
姚星辰愣怔了一下,然后用手拍了拍陆立风的肩,他一动不动,只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姚星辰小狗一样闻闻自己的胳膊,再嗅嗅自己的双肩头,就差闻脚了,狠狠地一推他的肩膀!
“喝多了吧你!我哪有味儿!”
真是嘴欠,醉成那样了都不忘还嘴损她。
姚星辰这样一推,手臂一送,陆立风左边那只垂着的手忽然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姚星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被他死死的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