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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泽沉默的听着。过了会,奶奶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就真的非她不娶了?”
高以泽一怔,不大确定奶奶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十年这内,我现在能预感到的就是十年之内我不会改变心意。至于十年之后的事,那太久远了,我不能对未知的未来因为现在的感情用事做太多保证。”
“你这孩子啊,说话做事永远的这么留有余地,”奶奶无奈一笑,“换做任何女孩子听你这么说都会生气的啊。谁个谈恋爱不是海誓山盟,天长地久一辈子?就你,张口只有十年。”奶奶说完这些,又感慨万千的叹了声,“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以你这保守的性子,十年又十年怕也就是一辈子了。唉……若是你俩真就确定了彼此,就定在明年初将事情给办了吧。今年就算了,我们和管家是世交,他们家刚发生了那种事,我们家要是再大肆操办喜事不厚道。要是你们等不及就先将证给扯了,回头再补办婚礼。”
高以泽始料未及,竟有些呆住了。
奶奶打了个哈欠,摸了摸眼角的泪,仿似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总不若年轻时那般固执了,很多时候说话做事往往都会自相矛盾。韩宛若虽然不讨我喜欢,但她那俩孩子都还是不错的。楚寻虽然行为乖张性格孤僻,但和她小时候经历有关。小皓啊,那孩子不错,这几年大概是叛逆期吧,我有几回见过他,打扮的就跟电视里头那些黄毛小鬼一个样,你这做哥哥的也要多照看着点弟弟,等他年岁再大些,你就让他到公司学习,你也可以多教教他,毕竟是自家兄弟要比外人可靠的多。虽然,我将公司都给了你,但是小皓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我心里有数。”
高老□□慰的拍了拍高以泽的手背,“我就是信你,才放心的把那么大公司都交给了你。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高以泽离开奶奶的住处后,便直接去找了楚寻,但是一路上也没联系上她。直到两个小时后,达令刘给他回了电话,他才晓得楚寻今儿个出席了商业活动。后来高以泽坐在车上用手机搜了服装发布会的即时的现场报道,见楚寻笑意晏晏,状态很好,他也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只是关了视频,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
在楚寻的楼下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半,才看到她的车开进了小区。
楚寻进屋没多久,高以泽就跟了进来,俩人对视了片刻,高以泽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楚寻犹豫了下,才将双手抚上他的后背,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高以泽一怔,楚寻却在这时松开了他,径自走向了盥洗室,待她出来时,高以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不明。
楚寻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高以泽要不要。
高以泽接过酒杯却从她手里夺下浓度挺高的白酒而是换了红酒,给俩人一人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看向楚寻小餐厅精致的酒厨,红的,白的,啤的俱全。
高以泽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怎么搞了这么多酒在家里?”
“房子买来时就这么设计的,我瞧着放点酒的确挺好看的,后来不知不觉就喝上了。”
“明天我找几个人过来将你这块地方重新设计一下吧?”
楚寻挑眉,“高老板这话说的可真够委婉的,不想我喝酒就直说呗。”
“我说了,你会听吗?”
“不会。”
有的没的俩人聊了许久,仿似是刻意回避一般,俩人都没提管震的事。夜里俩人睡在一处,什么也没做,就是单纯的搂在一起,相拥至天明。
半个月后,法院开庭,楚寻做为人证上庭。
阮怜惜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从那天晚上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到今天为止,一直都不能完整的叙述当天晚上那件事发生的全过程,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是王雪约她去捉奸,后来一声枪响,等她反应过来,管震已经死了,她吓的六神无主本能的反应就是夺了王雪的枪,后来发生的事也都是恍恍惚惚记不大清。
而王雪也是一心求死的样子,全程一句话没为自己辩解,只一个劲的重复:“是我杀了管震,是我爱了我最爱的男人,求求你们判我死刑吧,求求你们快点让我死吧。”然后就真的发疯一般的将头往审判席上撞。
徐敏兰巴不得王雪立刻就去死,她几次在庭上失控,后来还是她娘家亲戚将她连拽带抱拉扯了出去,庭审才得以继续。
本来王雪被判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楚寻的证词却扭转了整个局势。
相对于那俩人的恍惚,楚寻却异常的清醒。她坚称王雪是误杀了管震,并且条理清楚的讲述了那天晚上事件发生的全过程。以及管震生前死后王雪的表现。
按照她的刻意诱导,那王雪之所以会枪杀了管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王雪本来只是想对付楚寻,或者说她临时改变了主意,亦或是一开始就只是想警告楚寻。因此故意射偏了方向。
但那会儿管震刚好下了一楼,他站在阴影处,以王雪他们那个位置和距离,是根本看不见管震站在那的,因此悲剧在巧合下发生了。
有律师提出质疑,因为他非常不理解,按照当事家属提供的材料来看,楚寻和受害人原本是情侣关系,就这样的关系,他不明白证人为何要帮犯罪嫌疑人说话。
楚寻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目光却恨凌厉,“你的意思是要我罔顾事实真相,为了一己私欲,做假供?”
控方律师被堵的面红耳赤。
法庭并没有当庭做出宣判,楚寻在高以泽的陪同下出来后,还未走出大门,就被徐敏兰堵住了去路。
徐敏兰情绪很激动上来就要打楚寻,她又哭又喊,“你这个女人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儿子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被你这种女人迷了眼,你的心呢?你还有良心吗……”
高以泽挡在楚寻身前,被徐敏兰又打又捶。他明白徐敏兰心中的苦,既不还手也不制住她的手,由着她发泄情绪。
楚寻却在这时几步走上前,两只手按住徐敏兰的肩,将她连推了好几步,声音冷冽,“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你想我怎么说?”
“我儿子死了呀!我永远都不可能再看见他,也不可能再听到他说话了,他没了……没了……而杀他的那个人,却能活着,凭什么?凭什么呀!”
楚寻却在这时笑了,笑容瘆人,“凭什么?就凭她杀了管震,就不能这么便宜了她!死很简单,可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你难道看不出她现在有多想求死?是,你的儿子死了,死的很惨很冤枉。就因为这样你更不能如了王雪的意啊!难道你希望管震生前被她纠缠,死后也要被她缠的不得安宁?让她活着,让她的后半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徐敏兰彻底的被楚寻眼中的决绝与阴暗震慑到了,她惊吓的双唇哆嗦,眼睛瞪的大而圆。
很快,俩人被分开了,徐敏兰久久没有回神。而楚寻则甩开了高以泽的手,径自下了法院高高的阶梯。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若人活着,心却在地狱。
那些人,那些曾经让她心在地狱的人,她怎么可能便宜了他们?
三个星期后,法院宣判,王雪被判了死缓,缓期两年执行。
对于这个结果,楚寻很满意。当她得晓这个判决结果的当天,她就找到了阮怜惜。
自从管震去世后,阮怜惜委实消停了一段时间,楚寻知道她最近过的很不安生,生怕东窗事发担上连带责任,毕竟那晚王雪射偏了,是她给推开的。而且王雪能找到管震那里,也是她怂恿的。
王雪是一心求死,所以决口不会提其他人。但楚寻不一样,阮怜惜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因此对她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不敢往她跟前凑了。
但有些人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楚寻在疗养院找到阮怜惜的时候,她正在户外晒太阳。
“很好,你又进来了!”楚寻在树荫下朝她意味不明的笑。
这日明明阳光很好,阮怜惜却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
“我知道是你打偏了王雪的手。”楚寻说。
阮怜惜紧张的揪紧了衣襟,警惕的盯着她,“那又怎样?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一命。”
“感谢你?你在说笑吗?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我这条命又何需你来救?”
阮怜惜口唇泛白。
“我记得你和管震高以泽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怎么,最近夜里还睡的好吗?管震有没有来找你?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下面很寂寞,要你下去陪他?”
阮怜惜的一张脸旋即变的惨白,尖叫着跑开了,可是她因为腿脚不方便,还没跑几步,就一个头栽地上了。
楚寻看着她狼狈的样,心底一阵畅快,转身,离开。
冬至的第一天,楚寻和高以泽正聚在一处吃汤圆,不想高宗翰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高以泽奇怪了下,毕竟平时俩父子联系不多,要是打电话也是有事的。
高以泽本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却不料高宗翰张口就是,“小皓住院了,你和阿寻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他吧。”
☆、第八十五章
爸爸会亲自给他打电话,高以泽确定小皓肯定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是就算他再怎么往严重的程度上想,也没料到待他第二日去了医院,高宗翰居然告诉他,小皓得的是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
小皓是四天前突发重病被送到医院的,当时高宗翰夫妇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岂料这病来的凶猛,医生说很可能要做骨髓移植,高宗翰这才不得不给高以泽打了电话。
韩宛若看到高以泽后,却是冲到他面前,一个劲的质问他楚寻怎么没来?
高以泽解释道:“她估计要到晚上才能过来,最近她工作特别多,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韩宛若闻言却是破口大骂,“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她能有多忙?再忙有你忙吗?忙死忙活也就是个卖艺的戏子而已!你这么忙知道弟弟病了,都紧赶着过来了,她呢……”
高以泽蹙了眉头,他实在不爱听韩宛若说话,也不等她说完,径自和父亲去了病房探望小皓。
小皓住在单独的vip病房,他还不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只当自己前天晚上淋雨发烧,引发了急性肺炎。
因此当他看到哥哥过来时,还勉强扯了个笑,“哥,你怎么过来了?你别看我现在搞的挺严重的样子,我没事的。”
这才几日没见,小皓整个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张脸消瘦的都快没形了,皮肤上有瘀点,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或许是因为见到哥哥很惊喜,他的眼睛亮亮的,但高以泽看到的却是他的眼底泛出的血丝。
出了病房,高以泽找了科主任,了解了小皓的病情后,在韩宛若期盼的眼神下,高以泽同意做骨髓配对。
其实不用韩宛若开口,对于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他无论怎么样也是要救的。
送高以泽到了医院门口后,韩宛若还在不停的念叨楚寻的不是,并一再叮嘱他一定一定要让楚寻来医院做骨髓配对。
当天晚上楚寻忙完后并没有去小皓所在的那家医院,因为她被另一件事搅合的糟心透了。
本来在录制节目的她突然干呕,一度导致节目暂停。
后来也是其他嘉宾玩笑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了啊?”
楚寻当即回了句,“你才有了呢!”
大家大笑,但也是眼神诡异。纷纷嘟囔着好事近了,要讨杯喜酒喝。
待节目录制结束,楚寻坐上保姆车后,问达令刘,“你还记得我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你不是每个月二号或三号嘛,你怎么老是记不住。月初的时候不是有个综艺节目要搞什么冰桶挑战,我不就因为这个原因替你给推了么。”
“啊?”楚寻惊了一跳,自言自语道:“可是月初我没来啊。”
达令刘起先也没放心上,过了老大一会,才后知后觉的一脚踩上了刹车,“你不会有了吧?”
之后达令刘就跟个奶爸似的,先是“厚颜无耻”的闯进药房给楚寻买了验孕棒,当俩人精神抖擞的看到两条杠的时候,为了以往万一,俩人又偷偷去了家私立医院做了彩超。
等俩人神色各异的拿着彩超单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怀孕这事,对楚寻来说,始料未及,因此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但达令刘却显得很淡定,不是说过了么,他信基督,他认为每个孩子都是上帝的恩宠。更因为他一直把楚寻当女儿,因此对于这个孩子,他油然而生了一股要当外公的喜悦。
于是当高以泽的电话打来时,若不是楚寻及时掐断了电话,达令刘都快兴奋的将这事告诉了他。
“我得想想,先不要说出去。”楚寻说。
“这有什么好想的,怀了就应该生下来,难道你还有其他想法?”
楚寻晚上八点多回到住处的时候,高以泽已经在她家里等她了。
高以泽一直因为楚寻不肯给自己配一部手机很无奈,见到她进来,不免叹了口气,“真想在你身上装一部跟踪器,这样我就能随时随地知道你在哪儿,而用不着这么牵肠挂肚了。”
楚寻因为有心事,看到高以泽便有些不大自在,反问道:“你怎么天天在我这儿?你都不回自己家的吗?”
“你跟我一起我就回。”
楚寻扔了钥匙,就去了盥洗室。
高以泽心事忡忡的走到盥洗室门口,说道:“不是说好了晚上去看小皓的吗?怎么没去?”
“你不是上午去过了?”楚寻拉开门,手中还捧着湿漉漉的毛巾,“怎么样?”
高以泽眸色忧虑的看着她,“重型障碍性贫血,估计要骨髓移植。”
楚寻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一阵恶心袭上喉头,她眉头一蹙,干呕着冲到了台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