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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知为何,听说这个被柳余涵戏称为黑里俏的小子到了就心情不错,特意把思归叫来亲自问问他这一路去京城再回金陵的情况。
思归挑要紧的向太子禀报了一番,随后发觉葛俊卿很有风度,不但言而有信,没有揭穿她的女子身份,还替她将在洒金楼立下的功劳向太子据实以告。
当时葛俊卿和胡老板虽然奋力反击,胡老板打晕了邱夫人,葛俊卿用最后一点力气掷飞刀杀了一人,但还是有一人带伤跑了,胡老板也不幸殒命,若没有思归及时发现赶到后救走了葛俊卿,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很好,办事勤勉,又心细胆大,俊卿这次能及时带着东西赶来扈崂关你功不可没,过几日便随本宫回京,到时让你做个太子舍人。”太子心情不错,笑微微的便许了思归一个太子舍人的职务。
思归欣喜,这算是有公职了,“多谢太子殿下!”
元辰来禀报事情,太子便摆摆手对思归道,“行了,你下去歇息吧,”顿一顿又道,“明早记着来陪本宫练武。”
思归遵命退下。
边陲小镇,又是驻军之处,不比金陵的奢华气派,太子住的也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跨院而已,其余跟来的各色人等就被安排在后面几进营房里暂住。
思归来得晚了,只剩北边边角上几间临时搭起来的薄木板房,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样边角的地方才方便。
要知做女人就是麻烦,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就能大大咧咧起来的。
思归微皱眉头,快步往自己的临时住处走,正遇到葛俊卿与平阳候世子赵覃并肩过来,不知是要去见太子还是就随便走走。
赵覃和葛俊卿说说笑笑走来,看见思归就“嗨呦”一声,挑眉道,“莫思远,没想到你还真是俊卿的正经内弟!”
思归对于他没了绝色夫人后还能这样谈笑自如十分惊讶,因为正肚子疼得恍恍惚惚,所以没掌控好,脱口讶异道,“小侯爷,你怎么还笑得出?!”
赵覃摸摸脸,莫名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笑?”
思归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咳嗽一声,“没什么。”朝两人一点头,错身过去了。
赵覃见他竟然就这样扬长而去,十分不给面子,顿时不忿,“去他的,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讨厌。”对葛俊卿道,“俊卿,就算他是你内弟我也要想法子收拾他一次!反正是个莫家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估计你夫人连他见都没见过,被我收拾了应该也不至心疼。”
葛俊卿觉得思归神气儿不对,脸色苍白得跟生了病一样,有些担心,劝赵覃道,“他性子有点怪,应该不是有意对你无礼,你看我面子,别和他一般见识。”
赵覃不乐意,“这个短而你就不用护了吧!他不光是对我无礼,对你也十分不敬阿!面对面见到你,竟连叫都不叫一声,这算什么!便算他是莫家的正经少爷,见了你这姐夫时也不能这样没规矩!”
葛俊卿没心思听他抱怨,只道,“别计较太多,我看她脸色不好,不知是不是病了,我去看看。”
拍拍赵覃的肩膀,让他自去找柳余涵,自己快步往思归离去的方向追去,半路找了两个做杂务的小兵问明思归的住处,找过去后发现房门紧闭,正想敲敲门,忽听里面有隐约的声音传出,葛俊卿的耳力极好,凑在门缝上仔细听听,里面竟传出隐隐的呻吟声,连忙使劲猛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只见思归正揉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惊道,“你怎么了!”
思归正在没抓没挠的难过。
这具身体年轻健康,加之自她掌控后就勤加锻炼,因此一直健健康康,没有毛病。前几次来月事的时候有秋嫣,秋苧两个贴心丫头照顾着,不给吃生冷,穿得暖和,休息得又好,因此几乎没有感觉,除了要麻烦点垫上布条棉花外,其它没什么大不适。
这次没人照顾,思归缺乏经验便没当回事,来月事前好几天都在没日没夜的辛苦赶路,有时有热乎东西吃,有时就只能吃冷干粮和水囊里的冷水凑合,晚上睡觉条件更是简陋,这么多天只有两晚赶上宿头,住了客栈,其余时候都是裹张毯子在火堆边上就睡了。
结果身体就立刻给她好看,月事来了之后,她就吃了大苦头。
肚子这叫一个疼阿!
还不是痛痛快快的正经疼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坠痛,好像小腹里有一柄钝钝的冰刃小刀,一点点刮着血肉,在能忍受的范围内,死不了人,也很不至于大呼小叫,但是钝刀子割肉没完没了,疼得人心慌意乱,站的时间长了都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坠下去。
思归难受得满腔暴躁,直想打人,回到房中就往床上一躺,放纵自己滚来滚去的低声叫唤几声发泄,不然真是要被这该死的疼法气疯了!
不想才躲着呻吟了两声,就有人破门而入,思归吓得也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怒瞪葛俊卿,“你忽然闯进来干嘛!”
葛俊卿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思归顶平脸,“没有!我好着呢!”
葛俊卿焦急,“怎么可能没有,我刚才明明听见你在叫,你到底怎么回事?”
思归一贯自认为坚韧硬气,难得背着人悄悄哎呦几声还被听去了,脸上一红,顿时有点恼羞成怒,粗声道,“没事!”
葛俊卿认为她不可能没事,“你好好说,别这么别扭,不然我直接去找大夫来!”
思归被他气死了,“大少爷,你能不能少问两句!我就是前两天受了凉,忽然来月事,肚子疼得厉害!”
葛俊卿僵住,“阿!——”他妻妾多,犯不着哪个女人来月事的时候还往过凑,所以对女人这种事无从了解,只知道女子每月会有那么几天麻烦,过去就好了,其余根本没有概念,傻傻看思归“那,那怎么办?!”
思归往床上一躺,动作很是粗鲁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几乎要自暴自弃,气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好像没办法!你让我躺会儿。要愿意让人给我送点热水来,那我感激不尽。”
葛俊卿无语出去,没走两步又退回来,对思归道,“广延和他那夫人本就没什么情意,当初广延娶邱浣媛只是因为太子的授意,为了拉拢参知政事邱烨邱大人而为之。怎奈邱大人是个贪腐狡诈之人,私下里还是投靠了楼氏,此事怪不到广延头上,太子前日也还安抚了他几句,你就别再总是大惊小怪的揪着他夫人之事不放了,否则广延要以为你在故意挑衅,闹起来不好看。”
思归蒙在被里胡乱答应一声,忍疼的间隙还要唾弃赵覃一下,那么美的夫人娶回家居然不赶紧努把力培养点情意出来,生生让她爹又给拐回去了,真是浪费了太子给的这么个大好机会!暴殄天物!让别的男人情何以堪!很有占着茅坑不拉屎之嫌!
葛俊卿默默回去找赵覃,赵覃正在和柳余涵说思归,口气依旧是十分的不满,“就是个信口雌黄,专会拍马溜须的主儿,今儿才到,明天一大早就毛遂自荐要去陪着殿下练功了,他也不怕累着!”
葛俊卿头疼,“广延,你平日里也算得大度豪爽,怎么这回非得不依不饶地和她对上了?”
柳余涵笑道,“大概是世子和你小舅子两个人天生互相看不顺眼,我已劝了许久,让世子不要跟那小子一般见识,他却一毫也听不进去,真是没办法了。”
赵覃眼一横,“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怎地!又不是俊卿的什么正经亲戚!才混到太子面前没几日就变着法儿的逢迎,还陪太子练功?!真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他自己那黑瘦样子,我一只手就打得赢他。”
葛俊卿道,“她生病了,身体不适,怕是干不了这个差事,明日我早点去太子处帮她解释一下。”
赵覃诧异,“真的要做好姐夫了,这事儿你也管?”
葛俊卿风神俊朗的脸上露出丝少见的苦恼神情,“我不管怎么办呢?”
要是早知思归会胆大妄为至此,那么他早就应该在刚娶亲的时候便把这夫人严加管教起来,现在悔之晚矣!
别说立过重誓不能揭穿思归的身份,就算没立过,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帮着思归一起遮掩,否则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被揭出来,太子要怎么看他葛家?其它人更不知会怎样臆测!
忽然想起一事,“哎呀,差点忘了,”起身出去叫来了自己的侍从,吩咐道,“你去准备点热水送到莫公子那里——”低声自语,“也不知她是要喝还是要洗……?”想一想道,“这样,你准备一壶喝的热水,再准备一桶洗浴的一同送去。”
转身回来,顶着赵覃与柳余涵分外怪异的目光默默坐下,沉思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道,“要是家有悍妻要怎么管教才好?”
柳余涵一口茶当即喷了出来,不可思议,“俊卿,你家中有悍妻管不住了?”
赵覃也把他那剑眉星目的英挺眉眼瞪的几乎要变形,“俊卿!!!不会吧,你那夫人也娶了好几年了,怎么忽然变了悍妇?况且,况且她不就是金陵莫家的女儿吗,又不是公主,莫家算什么!再怎样你也不至于怕她阿!”过一会儿又恍然道,“所以你才这么照顾那姓莫的小子?”
葛俊卿烦恼,“当然不是,我家中夫人重病,怕挨不过多久了!”照现在这个形势,让家里的夫人‘病逝’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只是——心底深处却有一股浓浓的不妥之感。
第二日一早,赵覃陪同葛俊卿一起去太子处,不想又看到如上次般一幕,身材瘦小但十分有精神的思归早就已经站在太子身旁,抬头正不知在和太子说着什么,神态自如中带着些适度的恭敬,太子脸色甚和,侧头听着,不时还能回他两句,看那两人都穿着短打扮,思归脸色偏黑看不出来,太子的脸上气色红润,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还有着汗意,想来两人练功夫应该已经练了半天了。
赵覃朝天翻个白眼,低声问葛俊卿,“这小子生什么病了,好得这么快?”
第二十八章
太子在扈崂关再待了三天后就启程回京,期间思归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是每天早上给太子殿下当陪练,陪着练功;二是抓紧时间培训她手下那班以顺平为首的伙计们。
给太子做陪练是因为太子南巡,他的武功师傅没跟来,而思归说话风趣,各路拳法都会些,还有不少近身肉搏的理论经验,也就是她的散打技术。说起来头头是道,很有些道理。最妙的是太子听完了一上手就能立刻青出于蓝,和思归一过招就能制服对方。这倒不是思归故意拍马屁让着太子,而是因为她比太子瘦小了一大圈,男女体力也相差很多,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还是会输。
太子看得出思归和他过招时认真卖力,便喜欢让她陪着,只是小有遗憾,觉得有点胜之不武,若是思归能再高大健壮点就更好了。
培训手下是继和上司拉好关系之后,第二紧迫的事情。在思归的概念里,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良好的团队合作才能成就大业绩。于是她在肚子不疼了之后就开始着手教导起从金陵带来的这一班伙计车夫们。
鉴于这些人的起点较低,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所以思归教导的内容不限,想到什么教什么。当然了,第一课肯定是修马车的几个简单技巧。
启程之前,元辰来告诉思归,“明日你不用骑马,去乘殿下的马车。”
思归暗觉不妙,立刻想要推脱,“我是粗人一个,坐不惯马车,还是骑马自在些,让殿下的内侍陪他坐车多好,殿下要茶要水也方便点。”
元辰道,“那可不行,这是刚才殿下亲口吩咐的,说你那手推拿功夫不错,路上闲来无事,整日坐车又定然会浑身不舒服,正好每天让你给捏捏。”
思归苦下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最不爱干这个活儿了,太子殿下的内侍做这个肯定比我熟练,殿下他干嘛非得挑我阿!况且被赵世子知道定然又要借机说我逢迎拍马。我跟他斗嘴斗得都厌烦了。”
元辰挺喜欢思归这个直爽劲儿,笑道,“那你怪得了谁?若不是你自己头次主动上去给殿下推拿胳膊,他又怎会知道你推拿功夫好。”
思归后悔不迭,“我那是一不小心顺手就给他捏了两下,没想到殿下还给记住了。”
元辰奇道,“你不是最不爱干这个活儿吗,怎么还能顺手?”
思归低声道,“元大人,实不相瞒,兄弟我这手推拿按摩功夫从来都是在美貌女子身上才用的。前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一位病美人,怕她总躺在床上会腰背酸疼,每日都要给她推拿活血,所以那日在太子身边就习惯成自然了呢!”
元辰听得又笑又骂,“去你的,太子殿下不比你那什么美人矜贵无数倍,让你伺候一下还敢推三阻四!废话少说,明天老实去陪着殿下,要是伺候不好了,别说太子饶不饶你,我先不答应!”
思归也知道太子既然已经吩咐下来,那这个活计她肯定是赖不掉了,因和元辰交情不错,这才说两句怪话开开玩笑顺带委婉的抱怨抱怨,最后自然是拍胸保证,请元大人尽管放心,哪怕她再不爱干这个活儿,这一路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元辰哈哈笑着刚走没多久,柳余涵又来了,脸上带着丝迷茫之色,“奇怪,殿下有急务派俊卿去做,他昨晚连夜就往粤州去了。真是奇怪!”
思归刚被迫接了个伺候人的差事,心里正在不爽,没好气道,“那你应该去问太子为什么忽然把葛大少爷派粤州去了,到我这儿来唠叨什么。”
柳余涵道,“非也,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奇怪太子为什么要派人去粤州,其实要我看这会儿去都有点晚,应该早半年就派人去才对。我是在奇怪俊卿怎么会对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舅子这么操心,昨晚临走前还巴巴地来同我说要我路上帮忙多关照着你一些。”上下看看思归,十分的不解,“你除了个子小点之外,其余还有哪里有让人不放心的地方?还需我来关照?说实话,你这般老于世故,能干勇武,愚兄倒觉得偶尔需要贤弟来关照关照我才是。”
思归不客气,哼一声道,“不错,论出门在外的本事,我肯定比你们这些少爷强;论太子的器重,我就算比不上小侯爷,葛大少爷这两个家中根基深厚的,但比起柳兄来应该也差不太多,听说你去京城也是要补一个太子舍人的缺,那咱俩今后是同僚平级。互相提携扶持一把是可以,关照还真说不上。”
柳余涵摸摸鼻子苦笑,“谁得罪贤弟了?你说话这么冲?”
思归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好,柳余涵这人虽嫌圆滑,但不讨厌,总给她以臭味相投之感,上次的过节揭过后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不应随意对人粗鲁无状,于是去倒杯茶来赔礼,“抱歉,元大人刚才来交代给我个麻烦差事,我心里正发愁,柳兄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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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季节,京城外的官道上。
一队人高马大的护卫骑马护持着一辆奢华厚重的马车朝京城行进。
天气寒冷,路面冻得梆硬,马蹄子踏在路上的声音都要比平日里更脆上几分。
马车之中却是暖意融融,身穿轻裘暖袍的太子姿势慵懒倚在车里,手中拿着一卷书在慢慢读着,身侧跪坐着思归,因自恃太子看不见她的脸所以也不掩饰郁闷无聊的表情,气哼哼地给太子殿下拿捏后颈肩背。
她对男人实在是没什么耐心的,已经强忍了一路,眼看着就要熬到京城了,却又被爱享受的殿下指使着让再给捏捏,实在是忍无可忍——也还得忍着。
在她愿意为了事业发奋图强,努力拼搏的概念里并不包括奴颜婢膝这一条,虽然知道时代不同,太子这点要求其实不算什么,别说是她了,就算太子让元辰元大人来给敲腿锤肩元辰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思归只能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别计较太多,一边继续憋气做着宫女太监的活计。
一个没控制好,手底下力气用得狠了些。
“哎呦,”太子将两道黝黑修长,好似妙手描画过的眉毛一皱,猛抬手按住她,斥道,“你干什么!”
思归连忙收了手劲解释,“我不小心力气使大了一点。”
太子正舒服着呢,忽然被给了一下重的,心中十分不满,活动活动,觉得刚才被狠捏了一下的地方生疼,自己将领口拉开,侧眼看,只见肩头上明晃晃青紫了一块。
思归日日陪太子练武,晓得他十分强健,宽肩细腰长腿,身上硬邦邦的肌理分明,正是让她羡慕到眼红的完美男子身材。这时忽见太子露出一侧肩膀来才发现,这位虽说身姿强健,但是一身皮肤却是如玉般洁白细滑,并没有标准意义上那种美男子的小麦肤色,顿时心里平衡不少,暗暗笑话:呵呵,原来比女人还白!
只是这比女人还白的皮上略微有点青紫就十分显眼,彰显着思归刚才的严重失误。
太子满脸不悦,斜睨她反问,“不小心?力气大了一点?!”
思过头上一滴冷汗,知道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大家笑笑就算了,发生在太子身上就能算成重大责任事故。
立刻开动脑筋辩解道,“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推拿按摩就是要手重点才有效果,太轻了有如隔靴搔痒,没什么用处。我这也是想着您最近劳碌奔波,休息不好,想让您松快些,就大着胆子多用了点力气,还请您不要怪罪。”
太子想想竟同意了,“也是,怪不得总觉得你按的比那两个内侍舒服呢,我宫中的那些侍女更是差得远了,原来是因你力气比她们大。”
思归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同时在心里懊恼不迭,早知道太子是这个感觉那她绝不会用这么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