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爱_分卷阅读_47

耳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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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林烟定定望过来,满脸淡容,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她那双无辜又纯良的眼红肿着,视线落在他身上,像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没有一丝的关切,有的只是疏离,客套,还有冷冷的淡漠……

    宁则远动了动唇,“林烟……”声音低低的像是祈求。他真的是低到尘埃里,低得不能再低了。

    林烟面色有一瞬的怔愣,倏地,她眨了眨眼,眸子里滑过道浅浅的伤,没有人看见。

    “宁先生,”林烟平静地说,“你的手也伤了,真的不用麻烦。”她说着指了指宁则远垂在一侧的手。

    他手上的伤是先前被热茶烫的,不大。宁则远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林烟还记得……他心头不受控地跳了跳,所以,他的疼,她通通知道!

    只要这么一想,酸酸涩涩的心里又泛起一点甜意,她给他的甜,屈指可数。

    云开雾散,重新活过来的目光落在林烟身上,她一袭黑裙柔弱不堪地站在他的面前,宁则远的心又砰砰跳了跳!

    他好想她……

    真的好想她!

    在这种地方肖想未亡人,简直是无耻又混账透顶,可是,他控制不了罪恶念头的滋生!

    垂在一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窗外有水滴滴答答打在芭蕉叶上,又开始下雨了,男人漂亮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那张脸就在他的眼底,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捧住。

    只要轻轻一抬手……

    昏暗的灵堂里,有人挣扎着,再挣扎着,终于,微微抬起手——

    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林烟却突然转身离开!

    宁则远大惊失色,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他心口砰砰乱跳。

    只听林烟说:“珍珠,不许吃这个!”

    “……”

    那只手尴尬滞在那儿,终又懊恼地垂下来。

    昏暗的灵堂里女人的背影纤瘦,却又挺得极直,像最利的一把剑。她走到珍珠旁边蹲下,对着他的半张侧脸自然而然,平静与坦然,应该没有发现他那点龌龊的心思……吧?

    默默收回视线,宁则远看着手边佟旭东的遗照,越发觉得自己昏了头!

    ——

    僵局被打破,林烟没有再和他坚持,就连宁则远说要送她们回家,林烟也没有推辞。

    这个女人太好说话的时候,宁则远心里便忍不住打鼓——对着林烟,他真的是一点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车停在陵园外,需要走出去。这会儿又开始下雨,林烟抱着珍珠再撑伞明显有些吃力。宁则远迟疑片刻,将珍珠接过来,“我来吧,你今天很累了。”

    林烟脸上是满满的疲惫之意。每一次告别,每一次逃不开的命运,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揪心的磨砺,她这会儿真的是累极。所以她没有再跟宁则远坚持,而是道了谢。

    一行三人安静地走着,只有雨声萧萧而下。

    珍珠这会儿软软地缩在宁则远怀里,似乎格外依赖男人的怀抱。宁则远垂眸,珍珠正好也在看他,模样可怜兮兮,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这么一看,宁则远不由心头一凛——珍珠的眉眼,和佟旭东那张照片更像了!

    哪儿有丁点像他啊?

    心尖拂过一阵异样,薄唇微微抿起,英俊的脸上有些茫然。宁则远不是不喜欢珍珠。原来他拿珍珠当自己女儿,所以这份喜欢里掺杂了沉沉的父爱,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堆在珍珠面前。可珍珠毕竟是林烟和佟旭东的女儿……

    对着这张和佟旭东肖像的脸庞,宁则远确实有些微妙。

    林烟曾给旁人生过女儿,一个女人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那她一定很爱他!

    他嫉妒,却又无计可施,还有那该死的洁癖也在隐隐作祟,让他煎熬。

    伞外的雨点落下来,衬得里面的世界越发安静。

    忽然珍珠说话了,她怯怯地说:“叔叔,我想爸爸。”珍珠低着头,小手团在一起,闷闷不乐。

    宁则远不会安慰人,他愣了愣,认真地说:“珍珠,你还有妈妈。”

    他以为这样算是哄了孩子,没想到这话说完,珍珠居然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小丫头揉着眼睛,小声抽噎:“可是妈妈也想爸爸。”

    宁则远愣住,侧目看向一旁的林烟。她抱着佟旭东的遗照,木讷又安静,跟失了魂似的——自从佟旭东下葬那一刻起,她就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呆呆模样——宁则远无奈叹气。

    这个小孩都懂的事实,他怎么还看不透?

    薄薄的唇弯起,是个最苦的笑意。他们是一家人,他永远走不进去的一家人啊……

    ——

    失去男主人的家里冷冷清清,格外萧条,窗户半开,透着夜的凉意。

    很压抑,很悲伤,也让人很不舒服!

    宁则远微微蹙眉。

    已经很晚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上来的。可是珍珠在车上睡着了,很沉,林烟抱起来太过吃力,他不得不再度代劳。

    他轻而易举的事,对林烟而言,真的太辛苦,他怎么舍得她?

    林烟抱着珍珠去卧室,那里更加私人,宁则远不便去只能留在客厅。他看到一双凉鞋,其中一只完好,另外一只被碾的彻底变形。他认得这双鞋,这是林烟在医院死活不愿松手的鞋子。当时只有一只,也不知另外一只她是怎么找回来的。

    所以,林烟真的很喜欢佟旭东啊……

    宁则远正微微出神,林烟从里面出来,他听到动静,神色复杂地望过去。

    客厅有些旧了,顶灯晕黄,落在林烟身上,像是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茸茸的,很温暖。

    “坐吧,宁先生。”林烟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宁则远坐在沙发,林烟也坐下来,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

    虽说稍远一点,可他一勾手,还是能碰到她。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他心动。夜色安宁,好像有很久,他们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了……

    林烟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这个擦烫伤很有效,你试试。”声音轻轻柔柔。

    宁则远心喜,接过来却又蹙眉,“缅甸产的?”语调略高,话里存了些狐疑。林烟冷冷瞥了他一眼,又漠然收回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宁则远懊恼的不得了,其实哪怕林烟给他的是穿肠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可她已经狠心拿回去了……宁则远顿了顿,有些无赖地说:“林烟,我手疼的厉害。”他把那块暗红的疤给她看,透着些撒娇的意思。

    他的手白,衬得那块疤格外扎眼,也触目惊心。

    林烟不自在撇开眼,将烫伤药递给他,随之一道推到宁则远面前的,还有一张银.行卡。

    “宁先生,这里是欠你的六万,密码六个一。”她淡淡地说,垂着眼,一脸淡容。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林烟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不希望欠他的。

    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在灯影下泛着光泽,宁则远气结。他就知道林烟每每对他和颜悦色,准没什么好事!

    他忍不住叹气:“林烟,你别这样,我不要还不行吗?”

    他们俩像是走到一个死结。眼前这个女人太倔,太狠,他无计可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宁则远苦不堪言,对着林烟低低哀求:“林烟,我以前欠你很多,这些就当是我补偿给你的,好吗?”

    林烟冷冰冰地说:“一码归一码,我和旭东欠你的,本来就该还。”极力撇清关系。

    又来了!

    她喜欢佟旭东,所以愿意给他生孩子,愿意陪他一起吃苦,现在还要帮他打点一切!

    他怎么受得了?

    太阳穴突突跳着,宁则远使劲压了压,却怎么都压不住身体里乱窜的怒意。他下意识地半眯起眼,胸膛起伏之间,眼底眸光沉峻又冷冽,像只凶悍而蓄势待发的兽。

    他在林烟面前努力自持的冷静,到这个时候,终于快要——崩了!

    勉强还剩的一点理智在听到林烟继续冷淡地说“宁先生,你”这几个字时,也烟消云散了……

    “宁先生,你……”

    林烟刚开口,宁则远就俯身吻了过来,封缄住她剩下要说的话。

    林烟一愣,眼睛倏地瞪得浑圆。

    两个人的唇都很凉,像是冬季的深潭,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个吻很轻很浅,他亲啄一口就稍稍分开,却还是抵着她的额头,他呼吸有些急促,这会儿密密的热意将她笼罩着,林烟恼羞成怒,刚要推开他,不想被他反扣住,宁则远顺势将她推在沙发上。

    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她身上,很沉,很重!

    林烟怕吵醒珍珠,此时此刻只能无声地拼命挣扎,可男人的力气很大,死死钳制着她……林烟感觉糟糕透了,她就像是一尾鱼,又被人扔到砧板上,任由宰割!

    可是宁则远什么都不做,只是埋在她温热的颈窝里。两个人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胸口起伏连绵,贴的很近。

    他低低地说:“林烟,你让我死吧,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

    林烟呆住,一双眼怔怔望着天花板,眼前是刺目的光圈,一道又一道。她眯了眯眼,头痛欲裂!

    不该是这样的啊……

    “妈妈,我要尿尿。”

    珍珠突然嘟囔起来。

    声音不大,可客厅两个人皆是一惊,宁则远松开手,定定注视着林烟,可林烟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这种等待煎熬极了,他坐在沙发里,额发凌乱,仿若过了好几个世纪,林烟才出来。他惶惶不安地望过去。宁则远以为林烟会发脾气,没想到那个女人镇定极了,她说:“很晚了,不便留客,宁先生再见。”说着又将银行.卡递给他。

    “你别再来了。”她说。

    宁则远心里难受,他坚决不要,林烟索性直接将那张薄薄的银.行卡放在他的西装口袋里。

    动作娴熟至极,像是给他的……小费,好像不是他占林烟便宜,而是他又被林烟嫖了。

    宁则远本来惶恐不安的,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无奈笑了。

    他说:“林烟,我刚才亲了你,你给点反应啊,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啊。”

    ☆、第3章.24|

    宁则远觉得林烟以前就够狠的了,可现在的她狠起来是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绝情的劲儿,这个女人仿佛是一座冒着丝丝冷气的冰山,他使劲凿,也不一定会掉一星半点的冰渣子!

    就连他已经恬不知耻地说林烟我亲你了,你给我点反应啊,林烟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那架势就跟皇帝批阅奏折似的,还御笔朱批一句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