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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雷湑的回应不再僵硬,从江余那里拿走了掌控权。
“妈的,断了。”江余吸了口气,他很早就发现了,雷湑特别喜欢研究,怎么把他的腿掰成让人看了就觉得疼的角度。
问题是他又不是练体·操的,江余的低骂声很快就被别的声音代替。
一室温.存。
第二天早上江余问起了雪梅的事,雷湑承认自己的自卑和顾虑,所以才找的那个借口。
“那你还是赶紧滚,别拖累我。”江余冷笑。
雷湑绷着脸,浑身散发让人忌惮的威严,这是他跟着季老出神入死,见惯了杀戮带出来的,江余除外。
“我说嫌弃你了?”江余凑近,勾.着雷湑的脖子往下拉,与他几乎鼻尖相抵。
雷湑身上气息收敛,空荡的眼眶仿佛不是死物,也闪烁着和另一只眼睛一模一样的温柔。
这个人那么好,他丑的连小孩子看了都害怕。
“别没事就把自己往文艺圈套,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来问我。”江余拿指尖磨·蹭他掺着白的鬓角,“你脑容量比你那里小多了。”
雷湑闷声被他嘲讽,从背后缓缓磨.碾……
“听见了?”江余的脸蹭·着枕头,两条腿曲·着,脚跟抵在雷湑膝盖那里。
“嗯。”雷湑专心的做起了研究。
明天,后天,大后天,一天天往前走,雷湑还在江余那里,霸占了那张床的一半。
阿一这次学聪明了,没有接到电话就不出现,免得再找死。
雪梅也没出现,她报了几个学习班,忙着在a市这座城市站立脚跟。
倒是夏母,隔三差五的过来,给江余带吃的,主要是看看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行不行,还担心闹矛盾的时候动手。
“攸儿,下雨天你多注意一下雷湑的腿。”
“我知道。”江余把叠好的衣服放橱子里,“二姐怎么样?”
“医生说她心里藏着事,大概是有什么心结。”夏母唉声叹气,“她成天抱着小时候的相册发呆,妈不知道她都在想写什么。”
江余趁雷湑去十七堂处理事情的时候,去了医院,见到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女人。
不到半年,瘦的不成样子,再也找不出江余第一次见的那种感觉。
“二姐。”江余凑近,看着相册里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你想大哥吗?”
夏知绮身子一颤,发白的手指抠·着相册,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听妈说雷湑住在你那里,都还好吗?”
没有意外的逃避,江余靠着窗台,自顾自的说,“大哥走了也有些时候了,说起来我还梦到过几次。”
发现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江余继续,“他看起来不错,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跟我说好好看着百源,还有你和妈。”
夏知绮听的入神,轻着声音喃喃自语,“我没有梦到。”
有失落,也有委屈,像个没有得到玩具的小孩。
江余皱了皱眉,夏知绮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她那个大哥。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脾气也差,没有人愿意跟我玩,只有他给我讲故事。”夏知绮垂头,“大哥对我很好,教我写字画画,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百源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超市,夏父和夏母都一门心思投进他们的事业,家里的三个孩子从小就被保姆带着。
夏攸是个小霸王,成天跑出去玩,不受待见的夏知绮唯一的依赖就是夏怀砚,久而久之,根深蒂固。
可能夏怀砚的死对夏知绮来说,打击太大,无疑是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
人是斗不过命运的。
所以夏知绮才自暴自弃,等着所谓的命运降临到她头上。
江余把失声痛哭的女人抱在怀里,陪她待了一下午,给她编了一个梦。
他回去就看到楼底下的男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的病我知道一点。”雷湑说完这句,就静静的看着江余。
“别这么看我。”江余推着他进电梯,按下楼层,“放心,我心脏没问题。”
“还是要多检查几次。”雷湑不放心。
“晚上吃什么?”江余转移话题,揪着眉毛说,“我不想炒菜了。”太难,还是切菜容易。
雷湑默默抽了一下眼角,你那是炒菜不是煮?
“算了,还是我炒吧,你教我。”江余突然改变主意,他要是再说下去,这个自尊心强,又觉得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的男人该难过了。
事实证明,把菜炒熟这事真的不难。
当然也是老师教的好,任由学生暴躁的发脾气,还一通威胁砸锅。
在这个世界,江余的厨艺得到了质的飞跃。
夏知绮离开的那天正好是清明,夏母和江余在墓园,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余望着相邻的两个墓碑,忽然觉得一生太短,转眼就没了。
垂放的手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包·裹,带着安·抚和担忧的摩·挲,江余收回视线,在雷湑脸上定格了许久。
在夏知绮离开不到一年,夏母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声音很大,对着空荡荡的客厅骂骂咧咧,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逻辑可言。
有时候声音又很小,凑过去也听不清,问她,她就摇头“什么也没说。”
江余和雷湑看着她的情况越来越差,除了大半夜独自一人在房里晃来晃去,还喜欢把阳台刚晒下去的衣服全扯下来丢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在上面蹦跳。
两人没办法,带夏母去住院,谁知夏母在医院精神更恶化,哭着吵着要见她的儿子,那些医生也不敢用武力,只是照实把情况说了。
江余又把夏母接回来照顾,每天被她当作几岁的小孩,哄吃饭哄睡觉。
连带着雷湑都一起听了夏母的摇篮曲。
那天是江余最不愿去想的一段记忆,他只是在厨房把榨好的豆浆倒进杯子里,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玩积木的夏母就不见了。
书房的雷湑听到他的喊声,转着轮椅出来,知道人不见了以后,冷静的给小区的手下打电话。
那些人都没见到老太出来,雷湑把事跟江余说了,江余第一时间就去的天台。
那截楼梯雷湑上不去,江余一个人上去的。
迎面的狂风把没有顾得上穿好的外套吹开,江余在天台边上找到人,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妈,过来。”
站在那里的夏母没有配合,反而往前面靠近。
江余脸上的表情变的可怕,他放缓语调,“你不是要去看二姐吗,你过来,我陪你去。”
“攸儿,妈累了。”夏母恢复了正常样子,那些悲凉也跟着浮现,她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流露出慈和的笑意,“你有雷湑,妈很放心。”
江余猛扑过去,胸口撞·到边缘,痛的他五官扭曲,只来得及抓住一片冰凉的衣角。
他转过身蹲在地上,没有往下去看那一滩刺眼的鲜红。
那片墓园又多了一块墓碑,住着夏家的四口,江余一个外人每年给他们扫墓,带着夏家的基业百源站在商界顶·端。
外界知道百源和十七堂的关系是在一个招待会上,雷湑向全世界公布他的伴侣。
国内哗然一片,两个男人的爱情对很多人来说荒唐可笑,但是他们无论怎么议论,也干涉不了。
早就知道雷湑是十七堂掌权人的元修齐看到新闻的时候,他正在贺达家里蹭饭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撑了,元修齐突然蹦了一句,“当年我还跟雷湑说,如果夏攸不要他,可以随时来找我。”
砰,贺达手里的碗在桌上滚了两圈,他阴阳怪气的笑着说,“还真没看出来,大情圣,要不要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夏攸是不是打算一直要雷湑?”
“别啊,那多缺德。”元修齐满脸正色。
贺达横眉竖眼的怒吼,“立刻给老子滚蛋!”
元修齐后悔的想把整张桌子吃了,他腆着脸笑,“我错了。”
阳台剔牙的贺父见状,看出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他一溜烟的跑了,出门找人下棋去了。
两人吵吵闹闹,大半都是因为元修齐那张欠抽的嘴巴,当然被抽的也是他自己。
雷湑四十岁,小他几岁的雪梅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
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婚礼也很简单,就是请了各自的同事,亲戚过来办了十来桌。
江余和雷湑都以雪梅的兄长出席了那场婚礼,他们送上的大礼让人目瞪口呆,这样的大手笔也是在告诉所有人,雪梅在a市不是无亲无故。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瞧不起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对方那边甚至觉得配不上。
有这么一出,雪梅以后的生活就会好过很多。
等雪梅一家安稳下来,江余和雷湑把那套公寓买下来当作在a市的家,他们带着简单的衣物离开,一年的大半时候都在那个山沟沟里面。
请人盖了房子重新规划,比原来的要大一圈,菜地就在屋后没多远,门前和院子也很空旷。
没有喧嚣和灯红酒绿,宁静淳朴。
因为雷湑的腿不便,家里的浴室是江余自己布置的,从a市买的浴缸几经周转到了他手里,占据了浴室三分之二的面积。
雷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泡在浴缸里,听着耳边抱怨的声音,无比满足。
“这条腿好像比那条结.实一点。”江余捏.捏,又揉.揉。
雷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进他的发丝里,贴着头皮轻轻穿梭。
按了一会,江余把毛巾一丢,双臂搁在两侧,仰在浴缸里,眯着眼睛享.受雷湑的服.务。
“养头猪吧。”
“好。”雷湑一愣。
“跟以前那头差不多,要花的。”江余若有所思。
“嗯。”雷湑把他的脚.趾包在掌心里,抹了沐浴露仔细清洗。
“在山里通一条路吧。”江余把手伸进水里,一路熟悉的往上游移,靠上去趴在雷湑身上,不轻不重的.啃.他的下巴。
这样赶集的时候还能一起去。
雷湑抬眼,炙热的目光凝视片刻,说好。
并没有让江余等多久,连通村子和镇上的石子路就铺上了,这件事让附近所有村子都高兴了很长时间。
村子里的很多年轻一辈都不认识雷湑和江余,一开始还有点梳理,后来渐渐的,来往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