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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许的沉稳瞬间差点“破碎。”这时候还“我家。”
他一下站了起来,这种就是俗称的中邪吧,可对上南音目光中柔顺地毋庸置疑,他又知道这东西她刻在心里,他和她争执这个……有什么用……有用他就转头走了,还和她说这些干什么。
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父母对于不懂事的子女,多数都体会过这种情绪,霍许有福气,提前就体会了,他说,“我这样和你说吧,你回英国的时候,他派了两个私家侦探跟过你,估计那时候就防着你会自杀,所以你说他不知道你曾经自杀过,那根本不可能。”
南音说:“那他如果真的知道怎么会不问我?”她站起来,走到霍许身边,推了下他,“再说,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霍许胸口又中了一箭,他看着南音,半响说不出话来。
南音说,“怎么了?难道我猜错了?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霍许郁闷,真想甩门而去,但那不是他要的结果,说道:“不是我让人跟你,是那两个人跟我。——我让人带你回去,那俩人跟了两天就不敢跟了,他们跟踪我,自然会有人查他们。”他一辈子没干过的事情,都和南音干了,包括和人解释。
他抬手,想捏南音的脸,又停住,最后敲了下她的额头,“这件事说明什么知道吗?要不要我说透给你听?”
南音捂着被敲疼的脑袋,不敢接话,说明什么,说明君显明明知道她会自杀,她要作死,他也不管。
这世上总有些真相,没有把最难堪的地方摊开来,对方就会选择性忽略,霍许说,“你真是自在日子过多了。这次我回去,你让阿麦带你去伦敦暗娼交易的地方看看,看看那些女人过的什么日子。”
南音傻了般看着他,“我去看那个做什么?”
霍许沉着脸说,“他认识我吗?他们家,哦,不,当初的你们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把你给了我!怎么不怕我要了你,直接扔去那种地方。”他抬手捏着南音的下巴,冷下脸,“你知道有多少外国人,找的就是中国女孩,你这种没有经过人事的,人家最愿意。当礼物包一包,送给人家我还落个人情。”
好过到了今天被气死。
南音听傻了,她看着霍许,他从没用这种表情和她说过话,也许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但这时这样说,表情又生分,南音的心里也一下生出隔阂叛逆来,她冷下脸说道:“那要送我去以前,拜托你提前告诉我一下,我好准备准备。你救了我师母,我说过她和我妈妈一样,就算以后让我死,我也不怪你!”
哎呀,作孽呀!
霍先生看着她,真觉得不如让雷劈一下更痛快,这什么姑娘呀,他想吓吓她,她倒还生气了,可不就是这道理吗,他半点没有乱说,他一把揪住南音,让她看着他,“这世上多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可那种日子,只有自己过来才知道,我和你是在讲道理。”
南音也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本来就是君家的人,我从小在那里长大,如果不是中间横生变故,我一定可以和君显结婚,永远在一起!我也是和你讲理,我想忘了他好好过日子,可是心里就是忘不了。要不你早点悬崖勒马,别再对我好了,免得改天我惹你生气,你才想起来拿我去送礼!”
霍许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这简直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他只是说句气话,讲个事实,她还恨上他了。
南音自然生气,她知道他本事大,什么路数都有,可是用这种事情来吓唬她,实在可恶,而且她真的被吓到了。
不就是因为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吗?现在跟了他,也不过是个玩物,好了就对她好,不好了,也可以把她当礼物送出去。她想到这里,眼泪真的又掉了下来,竟然比刚刚与君显的会面更伤心。
她侧开脸,不想被霍许看到,眼泪却忍不住从眼眶里疯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这九个月和霍许在一起,他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现在生气了,就说要把她送到什么暗娼交易的地方去,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就干脆死了。
想到这里,眼泪流的越发凶猛。
霍许看她忽然沉默,挪了一步,一看那人,竟然一脸的泪水,他顿时怒火都变成了头疼,这又是为什么,他实在不明白呀,他说,“你不是不分好歹的人,为了这样一个人哭,你……”
“我不是为他哭。”南音猛然推他,“阿显才不会让我哭,他也不会想到拿我去送礼,更不会要把我送到什么暗娼交易的地方去。”
霍许被推的胸口疼,但人没动,他简直不敢相信,“不拿你送礼?不拿你送礼你怎么到的我这里?”
南音一愣,看向他,眼泪更是哗哗地流下来,好像第一次认识,只是看着他,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绝望,“原来你真的就当我是个礼物,是个玩物,怪不得说我连当情妇都不行,原来是当情妇都不够格,只能当玩物……”
南音在霍先生的瞠目结舌中,转身冲到沙发前,趴在扶手上大哭起来。
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被当玩物,不就是生不如死。她每天粉饰太平,不去想很多东西,不代表她不担心。
她半夜醒来,睁开眼,眼前一片黑就是她的前途,她怎么会不知道。
霍许明白了她的话,此时却是火气都没了,变成无奈,走到沙发上,在她身后坐下,拍了拍她的背,“我刚就是打个比方……从来没想过。”
南音使劲甩下他的手,心里伤心欲绝,她每次见霍许和手下一起,只是眼沉沉地看别人一眼,她就觉得被看的人很可怜,但今天,他不止冷冰冰的,还捏着她的下巴说那样的话,她哭的越发伤心,可是很多话又说不出口。
她没家没口没背景,真真是,被扔进公海都不会有人去警方那么报案的那种人。
这样她,轻如鸿毛。
所以才会被轻贱,觉得可以拿她当礼物。
霍许看她哭的越发伤心,这种伤心的哭泣声,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她也准备放弃全世界,他伸手,使劲把人抱了过来,南音还挣扎,被死死卡在怀里,“我就是和你讲个道理,这事情就是这样,他们放弃你的这件事,他们家做的并不对。我又没有看轻你。”
南音被他抱着,想到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疼爱,条件反射想搂上他倾诉委屈,可偏偏委屈是他给的,她转开脸,不看他说,“你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生气的不过是我对阿显的感情,可我有什么办法,君显和我是因为外力分开的,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这辈子一件也没有。换了你是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扭着脸,带着强装的倔强,像一个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只能用倔强伪装自己,霍许心中一动。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她的委屈,她的难过,就算嘴上是说这样的话,但心里也一定不是这样想。他一句送礼的话,令她哭成这样,一定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她被这样送来送去,心里怎么会没有委屈。被君家轻贱了,可她又什么办法?
只能装着理解和不介意。
他抬手,去擦南音的眼泪,“别哭了……”那眼泪流在脸上,摸上去又软又光,小女孩的脸,摸上去令人心软,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去年,在伦敦那间小公园里,他看过的南音,阳光下,她缠在那人的身上,一脸的依赖亲昵,后来,她也用那样依赖的目光看过自己……他收回手,手上带着眼泪,湿哒哒缠在他的手指上,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要想收割得先犁地,南音说的没错……她原本是别人的女朋友。
要不是——根本没他什么事!
他手一紧,把人抱了过来,擦着她脸上的眼泪,心里有自己说不清的心慌意乱,眼泪抹了两下,就有些凉凉的,脸上又光又软,他只觉更加心烦意乱,低头凑到南音脸前,低声问,“你是我什么人?”
南音不理他。
他凑的更近,吻着她软软的脸,“……是我什么人?你要当玩物,当情妇,我都可以满足你……”感受到南音身子一僵,他笑道,“要当别的说出来。”
“都不当。”南音推他,“免得心情好的时候就对我好,生气就想拿我去送人。”
“你觉得我会舍得……”他的吻向下,落在她的唇上,隐忍的情愫全都绕上她的唇,很轻,却出奇小心翼翼,“……刚刚是我说错了……你这眼泪……以后不让你再为这事担惊受怕了好不好?”他的声音低低的,含着呼吸,落在她的唇上,心上,她半推着他,紧张感,在那指尖,在他的腿上,还有越来被搂紧的腰上……
“要当什么……你自己说。”他继续追逐着她问。
南音心都颤了起来,她躲也无处躲,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和生命,都只能颤栗在他的羽翼之下,她不敢再向后,她从霍许身上感到了某些讯号,如果她往后,他一定会压上她。
她的脸红起来,猛然搂上他,紧紧搂着说,“我要当妹妹。”
她选了半天,觉得olivia的身份,才是最值得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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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一座小院里
大树下面,放着石桌凳,坐着两个人,樊诚和阿麦。
樊城抬头看着那树说,“这棵树有年纪了,当初规划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原本想连根拔了……有年代的东西,拔起来还是很伤筋动骨的,就想着算了。”
阿麦说,“看到刚刚南音那样,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其实我也是!有些事情做就做了,别想那么多,当初我们也不认识她。”这是安慰的话,不知是安慰别人,还是自己。
“最好她一辈子都不知道,高高兴兴的,已经在这边受了一次伤害。”樊诚抬头,看着那一树花,“这世上太多的事情说不清,只希望,有些真相永远不要大白,有些事情,南音一辈子都不知道。那结果,没人能承受……”
☆、第117章
刚刚华灯初上,大路上灯火绚烂,如一条异常璀璨的长龙,蜿蜒向前。
副驾驶位上,女孩动了动腿上的手袋,奶油色的套装,现在九月底的天,晚上穿着已经有些凉意,还好是在车里,她抚平了裙子,车里安静,安静到一般人会觉得尴尬,她的视线,一再扫向驾驶位的人,看那人还在专心驾车,手指修长,搭在方向盘上,她的视线凝在那里,只是看着,想着被那手握上,她就兴奋地潮红了脸……
身子一动,靠向门的方向,娇声说道,“对了,我爸让我给你说,这次的事情,你就放开手脚去干,不用顾虑太多,那下拨的研究经费有五千万,虽然不多,但这次项目才是开始,以后还有大头。你也不用推辞,客气一下就放心的收下。”
她的语气亲昵家常,好像刚刚无声的对持根本不存在。
驾驶位的人却没有说话。
她从他旁边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青春靓丽,打扮的得体而时髦,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她伸手去推他,“你怎么不理人,我知道你不爱说话,可我已经这么迁就你了。”
那开车的男子一下被晃回了神,他说,“抱歉,刚想个事情。——这卡你回去给你爸爸。”他顺手递过去一张卡。
“什么呀。”女孩接了,“为什么给我爸?”
那男士又没有说话,她伸手过去,晃了晃他,“告诉我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管这些事情,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呀。”她晃着那卡,神秘道,“行贿的?——给他们报销的出国花费?”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神都跳动着,一看就是极喜欢旁边的人。
他看了她一眼说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那女孩笑了,靠在椅背上,“我自然什么都知道,从小我爸什么都和我说。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而我知道的,远比你还多。”
车在红灯前停下,男士拉了手刹,打下车窗,外面的灯光和清风一起吹进来,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任谁看过一眼之后,也会想看第二眼的样子,正是君显。
他旁边坐的女孩头歪在椅背上,就是看着他,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她刚刚故意引出话题,可是他连话都不接,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甜美,说道:“你认识那个叫姜暖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君显转头,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女孩一下坐直了,指着他兴奋道,“看吧!我就知道提她你一定会有反应。”
君显顿了会,笑了下,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不屑。
女孩以为他生气了,连忙伸手去晃他,“对不起,我说错了好吧。但我真的想和你说这个人,她家在英国背景挺硬的是不是?连我爸想查都查不到。”
绿灯复又亮起。
君显发动了车,“你爸查她干什么?”
“你说呢。”女孩打开包,拿出手机来,靠向旁边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合了张影,“咔嚓”一声之后,她对着手机屏幕,笑得有点傻,看着照片说,“我爸总问咱们俩发展的怎么样,我是我爸唯一的女儿,他当然要为我打算,而且那姓姜的,这边背景就挺唬人,还带着海外的关系。我爸怕她缠你。”
眼前的车,光,闪的乱,君显能看到的,却只是伦敦的那间房子,绿松石的门牌飘在细雨里,绿松石色的睡房干净整洁,洗手间里拉得开的踏板,抽出来的板,是那么讽刺……他能给的,只是一步的高度,可谁知道,有一天,她的高度,是一步登天的距离。
“显,阿显!”旁边的女孩又伸手过来,打断他的思绪,“又走神了。”
君显心里交织着烦躁到极致,无能为力之后的麻木,多少次,他觉得恨不能开车直接从大桥上冲下去一了百了,他关上车窗,也关上天马行空的思绪,说道,“那就是个不相关的人。”
“怎么不相关。”那女孩说,“我爸说,她当初卖给你家那些青铜器,大有名堂,说不定就是为了借机认识你,要不然,最后你女朋……”她口快差点说出“女朋友”三个字,谁都知道那是君显的禁忌,连忙含糊道,“反正从结果看,我觉得我爸怀疑她是正常的。”
语气一变,又说道:“算了别提外人,我也是实话实说,你现在是我爸嫡系的人马,如若不然,上面来人考察项目,只有一笔科研经费,怎么也不会下放给你们。我虽然在国外呆了那么久,可国内的这些事,我真比你清楚。反正我爸……我爸都是为了我。而我,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你……所以不许生气先说好!”她的语气带着持宠而娇的蛮横,但如若细听,还是差点底气。
只是什么话都让她说了,君显还能说什么。
车拐上马路上的行车道,在会所外停下。
驾驶位打开门,君显走下来,走到副驾驶,开了车门,副驾驶的女孩走下车,侧头对他笑了下,然后挽上他,俩人向内走去。
一辆宝马以同样的路径拐上,车还没停稳,副驾驶的门就打开,彩青一脸愤怒惊骇地跳下来,站在车旁,对着驾驶位上下来的人,指着那边会所的门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可思议的样子,外人不知道的,会以为刚刚进去的是她的老公。
方星甩上车门,走过来扶上她,“你等会千万别冲动我给你说,先看清楚情况,这事一定不是咱们看到的这样,阿显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
彩青一把甩下他的手,气道:“都亲眼看见了还说什么,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这要不是咱们俩刚才路上看见他的车,我真不能相信那进去的是他!”
方星看她急的红了眼,说道,“这是个吃饭的地方,他们来吃个饭而已。”
“我说的是那个吗?”彩青一巴掌拍向他,“你看不到,刚才都搀上了吗?那胳膊,是她能搀的地方吗?”说完就往里面去。
方星连忙一步上前拉住她,“有话咱们回家好好问,在这里吵,平白被人看了笑话,再说那女孩人家爸是谁,下届准市长,你这样去,咱家还在这地方混不混了?”
彩青气的鼻子一酸,有气没处撒,狠狠一脚踹向方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冲过去,开了车门上了车。
方星无辜,一瘸一拐跟过去。车歪歪扭扭拐下马路,彩青坐在副驾驶,心里像有只猛兽,冲又冲不出,回又回不去,君显就算是她的弟弟,她也不能接受他移情别恋。
方星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敢尽量把车开的更快一点。
车刚在家门口停下,彩青就打开车门跑了回去,方星连忙停车,只恐第一个面临她怒火的,会变成了君海川。
不过他追进去的时候发现君海川运气比较好,今晚上也出去和人吃饭了。庄妍珊在疗养院住,并没有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