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捉鬼

冬雪飘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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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面无私的包文正被老百姓称为包青天,戏文里唱包大人日审阳,夜审阴,能明断阴阳两界疑案。这自然都是民间传说,包大人是人不是神,他不光不能下阴间断案,有一回反倒差点上了鬼的当。

    话说北宋年间,开封城内秀水胡同有个年轻人叫姜海,他为人忠厚老实,他的媳妇李氏貌美多姿,小两口恩恩爱爱,日子虽不富裕,却过得十分甜美。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夜里,姜海突然被人杀死在一条深巷中。

    接到报案,包大人亲自带人赶到现场勘察。姜海倒在墙根下,胸前插着一把刀,身下淌了一大摊血。包公见死者衣裳完整,怀内的一点碎银几个铜钱都在,又了解到姜海平素不多言不惹事,人缘挺好,就基本排除了劫财杀人和仇杀的可能。

    包大人询问李氏,李氏悲痛欲绝,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磕头出血地求包大人为夫报仇申冤。包大人又向邻居们了解李氏为人,邻居们都夸她是个贤惠女人,又都可怜她命不济,年轻轻就做了寡妇。

    包大人回府后,仍叫差人明查暗访。两天后,跟姜海家住得不远的樵夫刘山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姜海出事那晚,刘山关院门时,看见正要回家的姜海被街对面的王大官人叫走了。

    王大官人名叫王财,家中豪富,本人贪淫好色,为富不仁。包大人把他传到府衙后,见这王财三十多岁,细皮白肉,长得也还周正,只是一双眼睛闪烁不定,透着心虚和狡诈。王财先是矢口否认那晚见过姜海,刘山上堂做证后,他又慌乱改口,说是那晚想雇姜海到他家店里当伙计,因为姜海突遭横祸,他怕落嫌疑,故而说了假话。包大人又问王财跟姜海说完事后,是几时回的家,王财想想,说是酉时。包大人又叫王财辨认那把杀死姜海的解手刀,王财更显慌张,却坚决否认刀是他的。

    包大人认定王财杀人嫌疑很大,就把他暂押监中,又派人到王财家查证。结果王财家的门房说那晚王财是快半夜了才回去的,而且还喝了酒,王财的仆僮则认出那把杀人凶器正是主人的。

    赃证俱全,王财仍然不肯认罪。包大人大怒,喝令动刑。那王财是少爷胎子,什么福都享得了,却是丁点儿的罪受不得,刚一动刑便连声惨叫:“哎哟爷爷呀,我招、我全招”

    原来王财看到李氏貌美如花,心生邪念,几次趁姜海不在家时前去调戏,都遭到了李氏的反抗,还被李氏抓破了脸。那李氏知道惹不起王家,也未告诉丈夫,只是从此关紧门户,处处小心。可王财却贼心不死,他玩过女人不计其数,可越是够不到手的果子,越吊王财的胃口,为了把李氏弄到手,他决定除去姜海。那晚他谎称要雇姜海到他家铺子里当伙计,然后把姜海拉到小酒馆里灌醉,出来时趁夜深无人,在僻静处用随身携带的解手刀把姜海杀死在深巷中。王财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连家人都不知他做下的歹毒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包大人破了案。

    当堂录供画押后,王财被打入死囚牢。只待呈报刑部核准后处斩。

    包大人退堂后,王财他爹又来求见,他想送包大人黄金五千两,只求免除儿子一死。包大人言辞拒绝,并把王财老爹赶了出去。

    一桩凶案审结,这晚包大人正在烛下赶写呈报刑部的公文,忽听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包大人诧异,屏息凝神细听,那哭泣声渐渐来到了窗下。包大人叫书童出去看看,可是书童开门一看,立时鬼叫一声“鬼呀”掉头跑了回来,面无人色地指着外边说不出话来。

    包大人端着蜡烛来到门口一看,也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台阶下跪着一个人,头发散乱,惨白的脸上带着鲜血,胸前还插着一把刀。

    “你是什么人,为何夜闯府衙?”包大人沉声喝问。

    那人悲声说:“小人是姜海”

    包大人又是一惊,细打量这人的穿着模样果然酷似被杀死的姜海,他不禁脱口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姜海说:“是的大人,小人的确已经做鬼,可小人死不瞑目啊!”

    包大人说:“本观已替你申冤血恨,凶手王财已经招供,待刑部核准后,不日就将问斩!”

    姜海说:“包大人错了,那王财是受刑不过,屈打成招,其实杀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恶贼刘山!”

    包大人好不意外:“怎么会是刘山?”

    姜海说:“刘山与小人妻子李氏私通,有一次被王财碰到,告诉了小人,刘山怀恨在心,就偷出王财的刀子杀死小人,想要一箭双雕嫁祸于人”

    包大人倒吸一口冷气:“当真?”姜海说:“不是包大人断案不明,实是刘山那贼太过狡诈阴险,可以偷天换日,小人一是冤仇未雪,二来恐大人清名受污,所以冒着被闫君责罚的危险前来告知,望大人明察!”

    包大人说:“我知道了,明日本官就重审此案,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姜海叩谢一番,说声“小人走了”身子向上一纵便到了半空。待到包大人出屋一看,已不见了姜海的踪影。

    第二天,包大人重新提审王财,王财果然翻了供,说自己是屈打成招。包大人重新开始调查,姜海的两个邻居指证那晚是刘山把姜海叫走的,那个小酒馆的老板也说那晚跟姜海喝酒的不是王财,而是刘山,他们都说是刘山给了他们银子,所以先前才做了假证。有几个豪绅也做证说出事那晚,他们和王财在“迎宾楼”喝到快半夜才散,迎宾楼的老板和小二都可以做证。

    包大人一一核实之后,把刘山抓来审问。刘山面对众多人的指证,却拒不招认。有姜海的冤魂诉冤,包大人早已认定刘山就是凶手,现在又有这许多干证,更证明刘山是凶手无疑,见刘山还敢抵赖,包大人又命动刑。刘山受刑惨叫,却还大呼冤枉。把大人叫把刘山暂押监中,又命差役传唤李氏,可是差役很快来报,说李氏已于昨晚上吊自杀,还留下一纸遗书。

    包大人接过遗书细看,上边写的大概意思是:李氏承认自己跟刘山有染,无颜再活于人世,并说杀死丈夫的凶手一定是刘山

    包大人重新提审刘山,刘山仍不招认。包大人命令大刑侍候,重刑之下,刘山终于招认姜海是他所杀,却不承认与李氏私通。可是退堂之后,包大人总觉心里不塌实,有了前番教训,这次他丝毫不敢马虎。他拿出李氏的遗书看了又看,然后唤来一个差役密嘱一番,差役揣上遗书领命而去。然后包大人又命一个差役带上几把刀,把那把杀死姜海的解手刀混在其中,叫刘山辨认哪把刀是他行凶所用。

    这天,王家大摆宴席为王财压惊,亲友乡绅都来庆贺。几杯酒下肚,王财口吐狂言:“都说他包黑子铁面无私,明察秋毫,可碰上我王财他也得干没辙”话未说完,忽然冲进一伙差役,把王财重新抓进了开封府。

    包大人黑着脸喝问:“王财,知道本官为何又把你抓来吗?”王财惊惶不安地摇头。包大人又说:“昨夜姜海鬼魂又来给本官托梦,说杀他的凶手不是一人,而是刘山与你二人合谋!”王财脱口道:“大人,审案怎么能仅凭梦中之语呢?”包大人说:“上次放你,就是因为姜海鬼魂诉冤,这次抓你,也是因为姜海鬼魂托梦;若要放你,还得本官再见到或梦到姜海鬼魂后,问清凶手到底是谁!”

    然而一连三天,姜海鬼魂在未出现。到了第四天夜里,包大人正在烛下看案卷,外边又响起了哭泣声。包大人出去一看,姜海果真又跪到了阶下。包大人问他怎么又来了,姜海说:“小人已向大人禀明,杀害小人的是刘山不是王财,大人为何又把王财抓来?”包大人说:“口说无凭,你须签名画押,本官方能依此定案!”说着命书童递过去纸笔。

    姜海接过看了看,很快画供按上了手印,包大人仔细看过,突然大喝一声:“拿下!”

    随着喝喊,房顶墙头现出许多差役兵丁,有的举火把,有的持刀枪,有的张弓搭箭,齐声喝喊:“飞天鼠哪里走!”

    “姜海”大惊,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疾速扑向包大人。包大人身后闪出两名武士挥刀迎上。“姜海”这招却是虚晃一枪,趁着人们分神的瞬间,他身子一纵便向上飞起丈高,跃上墙头,软剑凶狠地刺倒两个差人,然后夺路要逃。谁知包大人早有防备,他一招手,一张大网盖住了“姜海”几只银枪也抵住了他的胸口和咽喉

    “鬼”被捉住,给他洗净头脸仔细辨认,果真不出包大人所料,这假扮姜海鬼魂的人正是官府通缉数年而不获的大盗飞天鼠。原来包大人虽然一时被假姜海的鬼魂蒙蔽,可后来一想觉得这事很是蹊跷,特别是李氏的死自杀更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派差人到李氏娘家询问,得知李氏一个字也不认识,更不会留下遗书。经招供杀人的刘山却错认了凶器。包大人醒悟到这里有鬼,而且“鬼”就出自姜海的“鬼魂上”他怀疑王家花钱雇人扮鬼开脱王财陷害刘山,因为即使真正有鬼,鬼魂也该有行无质,可那个鬼确是从房顶走脱的,因为房瓦上留下了他两点轻淡的足迹。有如此高超轻功的,多半是飞贼飞盗一类,于是包大人两次捕捉王财,诱出假鬼再现身

    飞盗飞天鼠知道落到包大人手里绝不可能逍遥法外,没用动刑就招出了受雇于王家、扮鬼欺骗包大人、掐死李氏假造自杀现场及遗书的经过,对于以往所犯的偷盗、杀人罪行也都供认不讳。

    包大人重新升堂,把王财爹、受贿的狱卒、做假的证人一个个依罪定刑,王财和飞天鼠则被大入死囚牢等候问斩。包大人又放出刘山,亲自向他赔礼道歉,并送奉银一百两叫他回家疗伤。另外包大人还贴出告示,把自己轻信鬼怪险些造成冤案的失误公告百姓,并保证今后不再出现此类过失。

    包大人虽然不能下阴曹断鬼案,还差点上了“鬼”的当,可他知错即改,不隐讳自己的失误,不怕有损清官声名,反倒更县出了坦荡无私的清官本色,所以更加受到老百姓的爱戴。百姓们绝口不谈包大人差点上“鬼”当的事,却到处传诵“包青天”设巧计捉假鬼擒真凶的故事,而且故事越传越神,渐渐就演化出包大人明镜高悬、判断阴阳两界疑案的神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