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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恐吓?我威胁你们什么了?”乔柳越说嘴里越咸,一舔原来是唇舌咬破的地方流血,她用力呸了一口,一字字道:“坏事做尽,自有报应。说不定你们回家的路上就也车祸了,遇上个大货车什么的撞死了,或者吃饭喝水噎死了,被雷劈死了,生命无常,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我提醒提醒你们有错么?!你们不是说何寻精神病吗,说不定我也早就被他传染了,精神病人杀人都不用偿命,我有什么好怕的!”
乔柳骨子里其实是个十分猛悍的人。她当初还是一名公司小职员时,就敢和主管的姘头杨晓雯吵架。第一次见何母,言语不合也照样呛过声。她这些天对何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是因为何母掌握着何寻的监护权,又和何寻有仇,乔柳生怕她对躺在医院里无力自保的何寻不利。但何母现在都已经干得出想把何寻送进精神病院去的事,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真跟他们拼了!
何母和宋景行等人都没料到她如此疯狂,一时面面相觑。乔柳嘴角流着血,双眼血红地狠狠瞪着他们,一副随时要拔出刀来拼命的架势。王哥也义愤填膺地在她身后摩拳擦掌,管家急打电话呼叫保安。
看来今天是难讨到什么便宜了。宋家人一边骂骂咧咧地骂着:“泼妇!你比何寻更该被关到精神病院去!”一边也只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总算暂时赶走了这帮畜生,乔柳精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管家拿来纸巾让她擦擦嘴角的血,把嘴里的伤口处理一下。
乔柳摆摆手,却又猛然跳了起来。
刚才她一番蛮劲发作,骂是骂了,气是出了,可何寻还躺在医院里呢!万一这帮畜生阴毒地直接去做点什么手脚,那可不得了。
乔柳跳起来就想冲到医院去,但她去了也进不去病房。只得赶紧给何岸打电话。
何岸听说何母等人竟想出了这么阴损毒辣的招,也气得火冒三丈,连赞她骂得好。再听了乔柳的担心,他说:“行,我知道了,我会派人24小时守在小寻身边,不让他们有害他的机会。你放心吧。”
乔柳犹不放心,问他能不能把王哥派去,王哥跟随了何寻多年,忠心耿耿,更得力一些。何岸想了一下,却说不用。
“小乔,你没发现吗?他们对分财产什么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提你肚子里的孩子。按理说,你‘怀着何寻的孩子’,孩子才是最直接的财产继承人,他们为什么却完全忽略了?只怕他妈妈还是那个想法,压根就没打算过让你生下来。像上次在药房一样,随时会找机会打掉。虽然,虽然咱其实也不怕打掉……但是你的人身安全反正得小心。让王哥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小寻这边我另找人,他爸也不会让他被下黑手的,这你可以放心。”
乔柳急道:“对,大哥,我也正要和你说呢,你帮我去找找何寻他爸吧。现在是他的父母共同拥有监护权,只有他爸可以对抗他妈。我觉得何寻他爸还是挺疼他的,和他妈妈不一样,你一定要努力说服他,不能让他妈把何寻送到精神病院去啊。”
何岸说:“我知道。”
他放下手头的事,立即去找了何建国。
但乔柳和何岸都没想到的是,何建国听说何寻在婚前就把一半的财产给了乔柳,心中大怒。他认为何寻对乔柳这么好,却被乔柳害成这样,对乔柳更添了痛恨憎恶。何母的办法可以把何寻之前做的决定都推翻掉,财产有望都拿回来,何建国觉得这主意倒不错。
何建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比何岸更现实得多。何寻如果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后半生躺在脑外科的病房里还是精神病院的病房里,有什么区别呢?换个病房就能换回那么庞大的资产的话,他认为是值得的。
但何建国毕竟不同于何母的绝情,他还是希望何寻能醒来最好。何岸又帮了他这么多,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何建国便对何岸说,他接受何岸的提醒,会派人在医院24小时看护着何寻,不让别人有做手脚的机会。谢谢何岸帮忙找的那位美国专家。至于何寻以后到底该怎么办,一切都等那位美国专家来看过了再说吧。
何岸听出了他的意思,何建国希望美国那位专家能治好何寻最好,但倘若那位专家也治不好,他并不反对何母的主意。
这下棘手了。谁能保证美国那位专家又一定能治好呢?
到时治不好,何寻他父母就会一致同意把何寻送到精神病院去,那该怎么办!
乔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何岸都开始束手无策。两个人愁眉不展。
这天,却来了意外的转机。乔柳接到一个电话,声音一传出来何岸就在旁边竖起了耳朵——是他的老对头苏若澄打来的。
苏若澄和陆未晞在n市办完婚礼摆酒后,去了加拿大,看望苏家在加拿大的亲友。在加拿大探亲访友走完一圈后,他们远赴欧洲度蜜月,直到现在才回来,听说了何寻的事。苏若澄在电话里连声道歉,说何寻是他很看重的朋友,他出事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没帮上忙很过意不去。
乔柳赶紧说不用客气,谢过他们的好意,但也不觉得能帮上什么忙。何岸都没办法了,苏哥哥他们只是外人,能帮上什么忙呢?
苏若澄说:“未晞也是经管学院学金融的,和何寻算同行。她对你们现在这情况倒有些想法。我把电话给她,让她和你说一下。”
陆未晞接过电话,细声说:“乔柳,我有几个师兄就在何寻他们那家投行里,和他算同事。以前好像和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乔柳想起来了,对。很nb的师兄,硕士毕业一进去就年薪百万呢。
陆未晞说:“据我所知,他们那家投行赚钱很多,但工作强度也极高,精神和脑力都常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压力非常非常大。为了保证员工的健康,也为了对客户负责,他们会定期给员工做心理压力测试,提供心理咨询。我的几个师兄都只属于小头目,不算高层,可都有定时做。何寻这么高的职位,他肯定更有。你们只要能拿到他平时的心理压力测试记录,就能证明他的心理状态一直稳定,这么高强度的脑力工作都能胜任,精神绝无问题。”
乔柳和何岸都是眼前大亮,这倒真是一条非常关键的信息!可以作为非常有力的证据。
乔柳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陆姐姐,太感谢你们了!这消息太有用了!我要请你们吃饭!”
陆未晞腼腆地连说:“不用不用……”但听到吃饭,她条件反射似的突然捂住嘴,好像跑开了。
苏哥哥接过电话,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她怀孕了,最近正害喜害得厉害。吃饭真不用,你们也这么忙乱的时候,就先忙你们的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我们能帮得上一定帮。”
乔柳谢过他们。放下电话,只见何岸像当头挨了一闷棍,面无人色,嘴唇都白了。
乔柳从激动喜悦中回过神来,忙问:“大哥,你没事吧?”
何岸两眼发直,艰难地说:“没事。”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乔柳十分不忍,但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反复地说:“哥,想开点,人家都结婚了,这是迟早的事。”
说是这么说,她知道这事对何岸打击之大,也不忍再让他奔忙,便说:“大哥,你休息休息吧。想开点啊。我自己去办何寻的这事。”
虽然有了方向,但何寻的心理压力测试记录却并不容易拿到。他们那家投行是外资,老外非常注重个人隐私,何寻又是地位极高的高层,他的心理压力记录属于机密,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不能调用,并需要向董事会请示。乔柳想尽办法,费了无数的周折,最后好不容易才拿到了。
终于把文件拿到手的那天,她激动得不得了,宝贝一样紧紧抱在胸前。可刚出了投行的大门,迎面便撞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罗斐懒懒倚在一辆车旁,手里夹着一支烟。
乔柳一惊。罗斐是和宋景行混在一起的,乔柳生怕他这是来意不善。幸亏她一直带着王哥在身边,边赶紧把文件袋递给了王哥拿着,警惕地看着罗斐。
罗斐吐出一口烟,歪头冲她笑了笑。他似乎知道那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但并不在意,只悠悠道:“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王哥不放心。乔柳想了一下,说:“没事。文件更重要,你先拿回去。这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街对面就是我的寻花问柳,我和他进去谈,在我自己的店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哥叮嘱她小心,依言抱着文件袋离去。乔柳边和罗斐走向寻花问柳,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斐不屑地说:“瞧你紧张的。怎么,那个破文件袋比你自己还重要啊?”
乔柳仍然估摸不出他的来意,不答话。
罗斐叹道:“我真佩服何寻的眼光。想当初接近他的女孩多了,他怎么就独独看中了你。这份眼力见儿,真绝,难怪投资从没亏过。你说他现在都和植物人没两样了,亲爹妈都打算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了,一般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谁不赶紧拿好手里的财产跑路啊。你倒好,为了他跟宋家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拼命,千方百计不放弃救他。嘿,真是比忠犬八公还忠犬八公啊。”
“你骂我是狗吗?”乔柳倒也不生气,疲惫地说,“在我看来,忠犬八公可比某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好太多了。”
罗斐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何寻可能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妈妈为什么这么恨他吗?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何寻落到今天这田地,其实都是他应得的报应。你如果知道了他曾经怎么对何宋,就知道他妈妈现在这样对他,一点儿也不冤。”
第77章第七十七章空城
两人进到寻花问柳的包厢,乔柳静静坐着,听罗斐从何宋被送到英国后的事说起。
“何宋在英国念大学的那几年,谁也不知道她是抽了什么疯,可能有心上人了吧,突然变得特别特别的爱美。拼了命的减肥美白。可她本来就不胖,她是壮,身上全是比男人还结实的肌肉块儿,哪那么容易减得下来。运动减肥对她根本没用,她就不吃饭,每天吃大剂量的减肥药。那时候美白针还不流行,她又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美白丸。瞎折腾几年下来,活生生把自己折腾出了尿毒症,肾衰竭。”
“不可能吧?”乔柳觉得匪夷所思,“减肥美白能弄出尿毒症??”
“你以为呢,很多减肥药美白丸都是很伤肝肾的,特别是那些号称有奇效的来路不明的玩意儿,谁知道含了什么成分。她吃得又太多了。何宋这事儿在我们整个大院里都是有名的,从那以后哪家的女儿再爱美想折腾自己,父母都会吓唬她说,你瞅瞅何宋那么壮的身板都扛不住,你不怕死呀。我妹以前也偷懒乱吃过一些,后来都吓得不敢吃了,只能靠老实运动保持身材了。”
“……”
“扯远了,我不是来跟你科普减肥美白的。总之,何宋得了尿毒症后,需要换肾才能救命,可一检查,她妈妈身体不好,不能捐一个肾给她,只有何寻年轻健康,是最适合的人选。”
乔柳猜到了:“何寻却不肯捐给她,是不是?”
“非但不肯,他还说何宋是恶有恶报,在病床前冷冷地对何宋说,你也有今天。他妈妈气疯了,骂他不是人,没有人性,发狠想叫警卫员强行拖他去做手术摘肾,何寻竟然说,他拿自己的肾去喂狗都不给她们。他妈妈硬的不行又只能来软的,哭得都给他跪下了,何寻铁石心肠,就是不捐。”
乔柳遥想当年医院里那惨烈的情景,虽然听起来是绝情了点,但她完全能理解何寻。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割肾去救一个自己深恨的人吗?”她反问罗斐道,“何寻说宁可拿自己的肾去喂狗都不给何宋,可见何宋对他的伤害有多深。何宋如果是个好姐姐,但凡曾善待过他一点,我不信何寻会这样绝情。所以怪来怪去,只能怪何宋自己。何寻如果肯割肾去救她,那是他伟大,耶稣、圣父;但不肯,也没什么好指责的,你们少道德绑架,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喂,你听我说完。何寻若只是不肯捐肾,的确没多少可指责的,只能说他冷血。可是,何宋最后并不是病死的。”
乔柳想起来了,罗斐说过,她死在那所木屋附近。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外人也不清楚,只听说是有一天夜里,何宋接到了何寻的一个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何宋听完就偷偷的跑出医院去了。第二天尸体被人送了回来,据说是误闯了军事禁区,被当场击毙。”
乔柳猛打了个寒噤,想起了那片“墨海”。
罗斐微微颔首:“没错,就是那儿,那是一片级别绝高的军事禁区。军事禁区的周围都有警戒线,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误闯,即使误闯了,没造成威胁一般也不会轻易就击毙,比如我那时搁置你的那所木屋,就尚在安全距离,要不你以为你怎么能脱身的呢。何宋也是将门之后,这些她怎么可能不懂,到底是怎么个误闯而被误杀的,恐怕就只有何寻心里明白了。就是他打电话把何宋叫出去的。要说他在其中没搞鬼,谁信呐?所以他妈妈认定是何寻害死了何宋,这些年恨惨了他。”
“……”乔柳也听得呆住了。
“你说何宋都得绝症了,换不到肾本来也没几天活头了,何寻他见死不救,也就算了,何必还让人死得这么惨呢?所以你说,他妈妈现在这样对他,有没有理由?”
罗斐哼笑一声,看着她震惊怔忡茫然失语的种种变幻神色,饶有趣味地点燃了一支烟悠悠抽着。
“怎么着,幻灭了么?何寻在你面前一直很好,对你好,但不代表他这个人就是好的。他连自己亲姐姐都能害死,是有多残酷无情?现在他的表哥们又来害他,不也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挺公平的?你还有什么好为他打抱不平。更不值得你去替他拼命。”
“你也知道何寻对我好啊?”乔柳喃喃反问道。
她沉默了半响,坚定地摇头道:“凭我对何寻的了解,不会是这样的。何寻不是这样的人。何宋的死或许另有什么内情。何寻的好,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不会怀疑他的人品。”
“傻呀你!他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的?”罗斐恨铁不成钢地说,“别说他已经和植物人没两样,就算还醒得过来,受过这么重的伤,下半辈子谁知道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你说以你现在的钱,明年妥妥的上福布斯女富豪榜无压力啊,找啥样的帅哥找不到,包养一个后宫都没问题,非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干嘛?看看我!我长得就不比他差,还能给你优惠价哦。我早就说过,一条ck内裤我就能把自己便宜卖给你了,这样的好事你上哪找去。”
他把那张妖孽倾城的狐狸脸凑到她面前,邪邪一笑,风流倜傥的桃花眼抛了个飞眼。
乔柳难得地笑了一下,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被逗笑。
“对不起我没兴趣。”乔柳真心地赞美道,“罗狐狸,你真是个很了不起的说客,比宋景行那些人有本事多了。这份层层递进的谈判功力平时和人做生意,一定也都做得很好。可惜我偏偏是个笨人,笨人有自己的笨原则——在听你说话之前我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听我想知道的事,其他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家,扑在床上抱住何寻的枕头,用他曾经的温暖裹住自己。
乔柳想起了何寻出事那天晚上开玩笑说的话。那时她无语地说他钱多人傻,他却不以为意地抱着她,眉眼笑得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看:“柳柳,我只用这么一笔钱,就骗得你死心塌地跟我一辈子,还是我赚了。”
乔柳喃喃地说:“何寻,那时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哪怕你一分钱没有,我也会死心塌地跟你一辈子。说到做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一定要醒来啊。”
几天后,那位美国专家终于飞抵北京,来到了医院。
他仔细检查过何寻后,对中国同仁们的医术水平做出了高度评价,说当时即使是由他手术,只怕也不能做到更好。这位专家还说,他也对救醒何寻无能为力,据他判断,何寻的脑部已无器质性的问题,他似乎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乔柳听到这结论,崩溃了。
侯庆锁等人无比得意,一口咬定说没错吧,何寻就是自杀的。他现在也正是潜意识里还想求死。脑外科已经没什么可为他做的了,他就该被送去精神病院的精神科。何母当即同意,并宣称何寻之前分割财产的那些文件一定都是在犯了精神病、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被骗签字的,他们要打官司。
周律师等人则安慰乔柳,不会让他们颠倒黑白。何寻出事前的精神状况绝无问题,他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在清醒理智的状态下自己签的字,投行里的心理压力测试记录等证据都可以证明。他们一定会帮她打赢官司。
但是,乔柳突然意识到一个最大的问题。
她之前一直抱着指望,总觉得何寻还是会醒来的。只要醒来,他就能重新自己作主了。但她现在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医生说何寻似乎是自己潜意识里拒绝醒来,那么,他可能就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他不再醒来,真变成了植物人,那就只有他的父母拥有监护权,后半生全由他父母作主。他父母想把他送到什么医院就送到什么医院。不允许她见他,她就再也见不到。
她即使打赢了官司,也只不过是能保住财产而已,何寻还在他们手上。
而且,若是她打赢了官司,他们更不会让她再见何寻。
那么,她保住那些财产又有什么用呢?
乔柳心力交瘁地去找何岸:“哥,我不和他们打官司了。我心甘情愿把财产全给他们吧。只要他们把何寻的监护权转让给我。把人给我。”
“不可能的。”何岸摇头道,“你给他们钱,让他们把昏迷不醒的儿子的监护权转让给你,这叫什么事,贩卖人口吗?他们家怎么着都是要脸的,做不出这么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即使他妈妈心里很想,他爸也绝不可能同意,他不可能把自己亲儿子卖给你换钱的。”
何岸的情绪也消沉至谷底,他为何寻的事奔忙了这么多天,到头来竟然是这么个让人悲伤的结果。陆未晞的事又让他痛彻心扉,什么精神都没了。他意兴阑珊地劝道:“小乔,算了吧。宋家那些人不能理解小寻的做法,都认为他是得了精神病才会在婚前就把财产转给你,但我能理解。他真不愧是我的兄弟,我们其实是同一种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没别的表达方式,就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的东西,都给她。小寻这样对你,我知道他真的非常爱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再醒过来了,但我想他一定还是希望你下半辈子好好的。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他不能陪你了,这是你们没缘分。你拿好他送你的东西,自己下半辈子好好的过吧。”
乔柳泪流满面,只迸出一个字:“不。”
她摇摇晃晃地独自走进玻璃花园,只见黛蓝色夜幕低垂,星月柔光依旧皎洁,脚下的北京城金堆银砌,星罗棋布,万家灯火。
回想起当初和何寻还不是情侣的时候,第一次坐在这里吃饭,也是沐浴着这样的星光,她向他报告寻花问柳的经营情况,梦想以后能开到全国连锁。何寻微笑着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现在真的可以了,何寻所有资产的半壁江山居然都已经在她手里,爱开多少家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