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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低着头走了进来,皇帝更添一阵烦躁——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方才三皇子来之前,就有人急火火地跑来把茶楼里的事都禀报了。太子惹了这么大的祸!皇帝只知道太子让人打砸平远侯夫人的生意,可并没想到他竟然敢对平远侯的长子下手!还请来了那么恶心的门派!结果折了四公主!他把自己想得太能干了吧?!现在他肯定是要来撒谎的,且听听他要讲什么!
太子哽咽着:“请父皇降罪平远侯府!张大公子……雇了江湖歹人……劫持了四公主……毁了四公主的清白!父皇,她是父皇的女儿啊……”
果然!就知道扯谎。
皇帝拍案:“你现在想起来她是朕的女儿了?!可你容朕给她做主了吗?!你给她安排了一切!不是朕!”
太子跪下:“平远侯心怀叵测啊!父皇!张大公子罪不容恕!”
皇帝拍着案上的奏章:“是吗?平远侯刚刚急奏,痛陈有人绑架了他的长子,以刀横颈,逼他喝药,他的儿子因机缘巧合,才逃了出来。惊吓过度,昏迷不醒……”
太子咬牙:“他是装的!”
皇帝冷笑:“装的?!他当然是装!可他装得像!绑匪现被拘在京城衙门,平远侯求朕细察背后指使,并说别让人将他们灭了口!这么听着像是平远侯雇来了那些人吗?!你想让朕细查指使吗?!”
太子知道自己该哭泣坦白,但方才见三皇子那么趾高气扬地离去,他不能让自己在父皇面前相形见绌地像个白痴!一个干了蠢事的笨蛋!
太子固执地说:“孩儿只是与四公主去茶楼参加品茶会,谁知道会有这天降祸事!请父皇为四公主讨还公道!”
皇帝对太子的冥顽摇头了:“你把朕想成了你手里的棍子了吧?想打谁就打谁?朕是你能挥舞的?!”
太子拜下:“孩儿不敢!”
皇帝斥道:“你当然敢!还没见到劫持了四公主的人,那个宫人就叫破了是张大公子!你自己也一口一个张大公子和四公主在一起,说他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大家和你一样蠢?!”
皇帝也生气四公主被算计,但他更愤怒太子对他的不敬,都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这个儿子还想蒙混过关,不告诉自己实情!太子总是在设计别人,老以为自己聪明过人,难道太子以为他比皇帝还聪明?!
太子颤抖着,他真想说实话,可却怎么也不敢!若是说出是自己行事偏差,毁了自己的亲妹妹四公主,这样丢脸的事,怕是一辈子也无法洗清了!与坦荡无错的三皇子一比,父皇会怎么想自己?!索性咬死不承认,至少还保住了面子!
他自然不知道后世的心理学,将他这种人叫做完美主义者,不寻求帮助,钻牛角尖,不能接受失败。而皇帝却是有极端控制欲的生物,最不能容忍别人的撒谎,必须要向他完完全全地交代并求饶,他才能放心。两个人南辕北辙,自然无法有沟通的可能。
太子看着地,颤着声音说:“孩儿只是相信了那个嫲嫲的一面之词,并不知道详情!现在看来,也许那个嫲嫲看错了眼,也许真的是张大公子先劫了四公主,然后把四公主交给了一个绑匪,自己抽身走了……”
皇帝打断太子的负隅顽抗:“镇北侯沈三公子带着护卫上楼,救了平远侯的长子,然后离开,怎么没有见到四公主?”
太子问道:“他为何把一个绑匪留在屋中,没有带走?!”
皇帝指着案上文书说:“平远侯说,张大公子要踢打绑匪出气,可却脱力晕厥,当时只有沈三在,只能背着张大公子离开,把绑匪留在了屋中。沈三送张大公子到了平远侯处,平远侯听说还有绑匪留在了茶楼,火速派人到茶楼缉拿,只见到仵作在收尸。问到详情,仵作说先时衙门的人到时,绑匪就已经死了。平远侯遂指是有人在杀人灭口!担心那些在京城衙门里的绑匪性命,你来说说,那些人活得了吗?”
太子气得要哭,平息半晌才勉强说:“父皇怎么能相信外人,而不相信孩儿。”
皇帝真生气了:你满口谎言,还想让人相信?信了你,不显得朕被你成功地骗了吗?他冷冷开口:“朕为何要信你?你听朕的话了吗?可与朕说过你的想法?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朕如何信你?!”
这是表明皇帝已经知道太子干了什么,他隐瞒也没有用了,一个完美的时刻出现,太子只须放声大哭,忏悔一通,然后请父皇出面摆平平远侯就行了。可太子在皇帝的严厉语气中,只想着自己如果此时坦白了,三皇子就可能得了圣眷,惊慌里只低头沉默不语。
皇帝见太子就是不讲实话,胸中气闷,几乎又想拿东西砸向太子,给他这个木头脑袋开开窍。他拿起案上一封书信,对太子冷冷一笑,说道:“吐谷可汗称霸北疆,想与我朝遵盟交好,并求和番,你以为如何?”
太子惊讶皇帝忽然换了话题,听到皇帝这么说,心中一喜,斟酌着词句说:“吐谷可汗军威强大,我朝现今,因旱情而粮草不足,不能贸然出战,只能睦邻而交。和番之事,前朝多先例,应允了,也是常情。现在四公主出事,所幸五公主心慈仁义,必能为我朝……”
皇帝盯着太子说:“可他书信中,说久闻我朝四公主容颜美貌,性情彪悍,十分适合北疆之阔野风情,特为其次子火罗求娶四公主,你说朕是应允还是不应允呢?”
太子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劈入胸中,让他疼得几乎缩成一团。北戎怎么能点名求娶四公主?!皇帝的语气里,像是在问他是否同意四公主和番。他唯一的妹妹!怎么能和番北疆?!他神思错乱地说:“父皇……父皇,四公主该……该……”
皇帝问:“该嫁给谁?嫁给你舅舅的儿子?”
太子觉得伤口处一丝冰冷漫延开了:四公主破了身,长乐侯怎么也不能容家族蒙受侮辱而让儿子娶四公主为正妻,可是长乐侯肯定还会贪图四公主的嫁妆,大约会给四公主个平妻之位,四公主还是可以有个安身的地方……可如果四公主就这么嫁了无用的贾公子,对自己来说,真是没有帮一点忙!而嫁给火罗,吐谷可汗的二儿子,成为正王妃,日后,说服吐谷可汗与镇北侯火并,就更多了层把握……
太子觉得冷汗如雨般透了衣衫,他颤抖着说:“请,请父皇……做主。”
皇帝一看太子这架势,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哼了一声:“你现在又说让朕做主了?朕做了主,你不会挑逗着四公主来哭诉?”你想让你妹妹和番,那你去说服她吧。
太子几乎不能成句:“父皇……英明……请父皇……三思……”
皇帝示意太子退下:“朕自然是要三思,不会像你,顾前不顾后,去好好想想你做错了什么!”
太子起身,有些脚步踉跄地退了下去。
他离开御书房时,太阳才偏西。夏日的傍晚,还带着白日的残热,可太子却觉得全身冷得让他哆嗦。就像是要寻求温暖,他让人把他送到了冷宫。
贾静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浑浑噩噩地躺在那里。
太子叫了一声:“母亲。”
贾静妃慢慢地睁开眼睛,勉强抬手,指着床边小几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四公主,婚事”几个字。
太子打着寒战,点头说:“正在……正在……办。”
贾静妃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太子离开冷宫,感到异常孤单。他没有勇气去看四公主,只能回到东宫。
几个幕僚心惊胆战地在等着他,太子已经没有精力再发火了,脚步无力地走入书房坐下,幕僚们跟着他进了屋。
满室无人开口,太子喝了一杯茶,才示意幕僚们报告。
一个低声说:“镇北侯第三子从院子外面过,有茶客开了边门,告诉他有茶会,他进去了,过后院时见到了平远侯家的小厮在墙角蹲着,就去问话。那几个江湖人不知他的身份,要他滚,沈三生气了,就让护卫把那几个人绑了。平远侯的小厮才说,张大公子被绑了……”
太子慢慢地说:“他们是预谋好了的。他们两家,勾结上了。”
另一个幕僚叹气,小心地说:“看来是这样的,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发动,他们将计就计,反戈一击……”
太子愤恨地拍案:“他们竟敢毁了我的妹妹!她是公主!”他声泪俱下,几乎要哭出来。
几个人都忙说:“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太子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又开口:“今夜将衙门那几个人都灭口!父皇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遮盖着了。除了他们,少些口舌!那个门派留在后面的人也别漏了,一起除了!”
众人赶忙答应了,太子又说:“还有,让我们的人,明天狠狠打砸李氏的店铺,从此别让她还能在京城做生意!”
幕僚中一人小声说:“殿下,若是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圈套,那平远侯……”这一击如此之狠,平远侯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太子没听见般说:“本宫不管!狠狠地教训他们!把店全砸了!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知道本宫的厉害!”
可是次日,对李氏店铺的打砸并没有多少,一夜之间,原先那些打砸了李氏店铺的人,都消失了。不能说他们死了,只是消失了。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有见到断胳膊断腿之类的,就是,没了!
许多人早上离开了家,就没有到说要去的地方。
后面几日,有这些人的家人前往李氏店铺去闹,李氏店铺的人还是给钱,可接着,这些拿了钱的人也找不到了。谁去闹,谁就有钱。可谁拿了钱,就肯定不见了踪影。因为没有尸体,也无法立案。衙门的人问到店里,店中说给了那么多银子,那些人也许拿了钱跑到别处去过活了。
但是许多人的家人都肯定他们没有离开,他们喜欢的衣服荷包没有拿走,他们原来定下了要见的人要买的东西……
有人叫嚣鼓动着人们去城外李氏田庄上掘地三尺找人,那些真的去攻打李氏田庄的人们,就是当天顺利地进了庄子,打砸抢后,隔天也没了……
消失的,还有那些指使人去闹事的中间人,甚至那个主管这些打砸之事的幕僚。
太子的人多次引导家属们去衙门告状,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平远侯府那边一口咬定没见到人,什么案子都定不下罪来。
几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挑衅平远侯夫人李氏的店铺了,李氏重要的生意重新开张,店家伙计笑脸迎客,如同往常。
市井流言如火:太子指使人打砸平远侯夫人的生意,想让平远侯同意娶四公主。平远侯都忍了,可太子竟然指使人绑架了张大公子,要给张大公子下春药!幸亏镇北侯的沈三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救了张大公子。
那日在茶楼的许多人,还说出了当时所见的情况:太子还没见到谁劫持了四公主,就说是张大公子干的。结果竟然是个江湖大汉,太子为了灭口,当场就把人杀了。可四公主的清白,肯定是没了……
太子听了消息,不可置信地说:“他敢?!他竟敢?!”双管齐下——连杀人,带毁誉!
一个幕僚流着冷汗:“殿下,平远侯非同一般!他年少领兵,杀戮无数啊!”他不敢说,自己的一个亲戚,想挣点外快,亲自去李氏的一个店中挑衅,当场得了十两才离开。这个人高兴得马上邀几个人晚上喝酒,庆祝自己的所得,可当晚就没有回家。
太子握拳捶案:“他想造反哪!他眼睛里还有没有本宫?!有没有父皇?!”
幕僚小心地问:“殿下,是不是该向圣上说这件事?”
太子紧张地思考着:如果向皇帝哭告平远侯敢对自己的人下杀手,皇帝就是知道内情,可也会让自己说说倒是为了什么,自己不能撒谎,就得向皇帝承认本想教训平远侯,可非但没有得手,反而输了的事实!现在回头看,自己挑战平远侯真的是不自量力。皇上肯定会看不起自己吧?就是皇帝不在意自己的小伎俩,在这件事上向着自己,可皇帝现在会铲除平远侯吗?看来不会吧?平远侯明显手里有人!现在正是荒年,皇帝不会多事的。如果不能,这就表明自己说了也白说啊!平白地哭诉,打自己的脸,也达不到目的!哪天自己成了皇帝,才能将平远侯灭满门!
太子觉得去哭诉的结果,只是自取其辱,所以他一直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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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回到宫中,就卧床不起。她原来在宫中嚣张跋扈,这一栽下来,幸灾乐祸的人多,每天常有来看她的人,就是四公主说了谁也不见,也要到她卧室左近高声问候几声。
给她插簪的薛贵妃也来了,带了许多补品。薛贵妃在所有来宾中最是真心,在外面的客厅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四公主还是没有见,才面带悲伤地走了。
当天,皇帝到了薛贵妃的宫殿,一向对皇帝欣然微笑的薛贵妃少见地带了丝愁色。当皇帝问起时,薛贵妃依偎着皇帝轻叹了一声,说道:“我今日去看了眼四公主……”
皇帝对这个女儿没太多好感,他对死了的公主皇子都不甚伤感,何况是个他一见就觉得烦的女儿。听薛贵妃这么起头,皇帝就有些皱眉,以为薛贵妃要说些四公主很可怜之类的话。可是薛贵妃低声说道:“妾身只是为了皇上不平,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再怎么说,四公主,也是皇上的血脉呀……”
皇帝深觉薛贵妃贴心,点头说:“还是爱妃明理,别担心,朕自然是要他好看的。既然爱妃为朕不平,那么……”他的确是想让太子得个教训,可他的意思不过是让太子失几个手下,明白有些人不能随便碰就行了。谁知道平远侯会狠狠地抽了太子一个耳光,打得太子满地找牙不说,还毁了他一个女儿!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这事可不能这么就完了!
薛贵妃像是明白皇上在想什么,脸上恢复了柔美的微笑,伸手为皇帝更衣……思绪却飘回了那年的夏季,自己自负美貌,心比天高,可是从京城来的平远侯府的那个两个公子,就那么忽视了自己!张大公子一副书生气质,长得平常,他是平远侯的长子,有点架子也说得过去,但另一人,就算是俊美异常,也不过是平远侯的远房子弟,不该那么傲气凌人!她竭尽温柔的一礼,满含深情的问候,竟然没有换来他们多看自己一眼!她气不过,就同意进宫了。……现在,终于到了这个位子上,只需要一个孩子,就能登上皇后之位。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正眼看她!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轻蔑,会要了他们的命!
四皇子自从知道三皇子去了沈大小姐的及笄礼后,就一直心情低落,和三皇子一起去上学也是一副受气的可怜样子。他一直在纠结:三皇子这次肯定看见了沈大小姐,可是自己连苏婉娘的面都见不到!他现在后悔那天在观弈阁没有叫破张公子与沈卓之间的传递。如果说了,也许沈卓就会邀请自己过府?也许自己就可以要求去及笄礼?也不行,他都不知道沈大小姐的及笄礼是什么时候,况且他凭什么去呀……四皇子发愁。
可他的这种愁苦不久就被惊愕代替了:丁内侍压着声音把宫里疯传的事一一说了,四皇子嘴都合不上了——这也太狠了!那是四公主啊!就这么被夺了清白!他可以看出这不是镇北侯幕后之人的手笔。那个人从皇后下毒,给自己治腿,冬狩刺杀,到暴打火罗,都做得不显山露水,参加的人全安然无事,让人抓不到把柄。可是这次,却是暴戾的阳谋!虽然占着理儿,却有着不加掩饰的狠毒!他简直可以听到类似“你敢惹我,我要你好看!”的配音。天哪!这就是那次在观弈阁那位张家公子给沈三公子递的东西,平远侯出手了!难怪父皇不让四公主嫁入平远侯府,太子想什么呢?这种人家四公主别说去了,动了心思都丢半条命……
四皇子真心觉得这事不会轻易过去,平远侯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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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然知道京城市井上发生了什么,他一直等着太子来求助,可太子没来。他语带轻蔑地对孙公公说:“太子是个软蛋,只知挑衅,不能反击,还不敢来对朕说,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孙公公试探着说:“那陛下准备如何……”
皇帝说:“平远侯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就留了后路。等过段时间,他防得不那么紧了,朕就要给他一个厉害的。不管怎么说,太子和四公主也是朕的孩子,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这么下狠手,是给朕脸色看。”他无意中用了薛贵妃的话,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枕边风有什么效果的。
孙公公又道:“今天长乐侯又到宫门了,看来是为了四公主的亲事……”
皇帝哧了一声:“长乐侯府现在快断粮了,他惦记着四公主的嫁妆呢,上书说他还是想为他的幼子聘四公主为平妻。”
孙公公问道:“那陛下的意思?”
皇帝叹息:“她破了相,又破了身子,还要怎么样?朕本该就允了长乐侯,可朕上次才要允了这门亲事,太子就挑唆着四公主来大吵大闹,真是丢脸!让朕当场难堪!朕不想再来这么一次,就让他拿主意吧!朕看他的意思,是想让四公主和番,开始还提让五公主去,他也太看得起北戎了!有时朕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孙公公小心地说:“嫁给北戎,也算是个王妃了。也许,太子殿下是想让四公主风光些?”
皇帝鄙夷道:“北戎那地方是人住的?那些蛮夷,懂什么典章礼仪?王妃算什么?就是当了皇后又有什么风光?”
孙公公又说:“也许,太子是想为了陛下分忧呢。”
皇帝沉吟着:“北戎也的确过于强大了些,和番倒是能表示我朝真心想与之和睦相好。只是,历代和番,多是宫女或贵女,皇帝亲生的女儿,若非寡居,也不会轻易和番。现在朕给他们一个未嫁的女儿,就是破了身,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孙公公点头说:“真是如此……”
皇帝又皱起眉说:“北戎国书里,指四公主性子彪悍,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那时火罗来,四公主和他见过面?”
孙公公摇头:“该不会吧?四公主自从破相后,平时不怎么出宫……”
皇帝一挥手:“她那个性子,去了倒是吃不了亏。让太子去定吧,朕可懒得再听四公主的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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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回宫后就病倒了,下身流血不止,发高烧,日日啼哭,夜夜难眠。根本不能去见皇帝,皇帝自然也不来见她。后来,她能去了可又不敢去见了,害怕受到皇帝的责骂。她哭着躺着地过了一个月,才多少缓过气来。其间太子也来看过多次,总是安慰她好好休息保养。
可她怎么能休息?!她只感到无比的恨!恨到能真的咬碎了牙根!张大公子!这事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是因为他!她怎么能放得过他?!多少次在梦里,她都在追逐着一个身影,拿着刀拼命地砍杀!她不能饶了他!
等到四公主能下床走路了,她还是天天就待在自己的院落里,除了太子,谁也不见。一天,她正站在窗前磨牙,隐约听到有人细语:“长乐侯……还想……”四公主一下子出了屋中,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冲过去,一把抓住两个宫女中的一人狠狠地推倒地方,一边踢一边骂道:“你在说什么呢?!嚼什么舌根?!”
那个宫女哭着说:“公主饶命啊!只是听说长乐侯还是想聘公主啊,这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