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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虞子婴沉眉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够恢复如初呢?
她曾经试着调息过,但却完全无用,丹田看似饱满实凝,却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调动一丝玄阴之气出来,她甚至无法再次转换成腾蛇血脉黄金瞳的状态。
与此同时,小青(青蛇)跟她的那一丝隐秘的联系亦中断了,她已察觉不到它的感应,当初因为它需要褪皮长大,她便任它自行离去寻洞,等它成功从幼蛇蜕变成成蛇时,再自行觅回。
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而这种时候,如果有一条杀伤力极强,偷袭、强攻、制毒等多功能的小青蛇在,她的处境倒更方便了。
早已遗忘自己的宠物多时,终于在落魄时才感受到小青的种种好处,虞子婴不由得森森黑化得更厉害了。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在这一日一夜期间,几里远的白石城内竟无一人前来码头查探,而码头上的人达达木亦下令不准再冒险前去城外探听。
双方就这样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冰姑娘……”
海浪声伴着清晨的凉意,拂过靠在船桅上阖目的虞子婴面目与发丝,她悠然地睁开了眼睛,双睫如覆敛的长翼扇开,她那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睛在薄雾中清透异常,无半分朦胧的睡意。
“……冰姑娘,该出发了。”格桑站在她侧旁,目光柔软担忧地看着她。
这一次的行动,他去不了,无论他怎么样地跟舅舅赌誓保证,他都不充许他随行。
因为无法陪伴他们入城,所以他此时的心理负担十分沉重。
“冰姑娘,我想……”
一只白玉纤手举挡在他面目前,止住了他准备要冲口而出的话。
接着,虞子婴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格桑双唇一颤,喉中似噎了一颗核,却明白了她这个举动的意思,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他目光黯然又充满低落在注视着虞子婴渐行渐远的背影。
——
都督少府海军部队行径的路线如一条土龙,二十辆手推的辎重车,车辆在行进间吱吱响着,在白石道上蜿蜒着。
“出发!”
达达木特地穿好一身行军飞翅龙鳞铠甲,宽大的红色披风令他魁伟的身姿更加气宇轩昂。昨夜行车便准备妥当,今日出发得早,众人便是一夜熬着黑眼圈,无法入睡,见到达达木他们等人毅勇奋进的身影,众人禁不住心底担忧与悲切,齐齐深深地跪拜了下去。
“愿将军,冰姑娘,顺利归来!”
“愿将军,冰姑娘,安然归来!”
“愿将军,冰姑娘,凯旋归来!”
三声高喊,声彻九霄,情真意切。
达达木严肃着一张轮廓深遂的面庞,朝跪着的众人一挥手,深深凝视一眼后,却没有留下一个字,便干净利落地转过身去,带着车队便出发了。
路上,一直气氛沉重的达达木突然侧眼瞟了虞子婴一下,恶声恶气道:“喂,你是个哑巴,等一下你能做什么?我可不觉得人家会慢吞吞地等你在地上写字。”
有嘴巴可以说话的人就是可以这么任性直接。
虞子婴闻言,并没有感到被羞辱了,她走到一辆手推车上抽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然后又取来一块黑色的炭石。
她用炭石在木要板上面写道:“我有它。”
等达达木看完,她又拿出一块布巾在木板上擦一擦,由于炭灰刻画得不深,很快只剩下一层模糊的印记,转眼又可以继续写了。
“窝擦!这你都能想得到?”达达木看虞子婴发明了一个随身写字板,顿时感到一种智商上的轧压恶意。
“这有什么难的?”虞子婴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透着几分讥讽。
达达木一见,顿感心塞。
所以说他宁愿独自一个人闷着,都不想跟这毒舌的小女子聊天!
来到白石城门前,果然很远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城门口驻扎着许多士兵,那些士兵自然不是白石城的守卫,而是属于五鬼的阴鬼军,而此时白石城城门一条深垠宽阔的海沟前吊桥被高高挂起,以一种禁止通行的资态宣告来者。
“啊。”虞子婴叫住了达达木。
眉头拢紧的达达木听到虞子婴的声音,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你先独自一个人上前说话,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气势加足后,我们再去。”虞子婴写道。
达达木不明所以:“为什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摆出一脸的好言好语,然后让他们不怀疑地放咱们进城去吗?
虞子婴嫌写麻烦,没有长篇解释,只简短道:“兵行者,先以其势而摄,便可避免敌方轻视。”
达达木怔怔地看着她写的字,他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他将虞子婴写的话好好地想了想,渐渐便好像有些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了。
人固穷而不丧志,人少势而不丧德,人自轻而别人轻之。
就算他们如今是一只纸老虎,也绝对不能够在外面丢了山林大王的威风。
再说了,他们如果真对这些小兵小将客客气气地,岂不是自降身份,像这种拦路小鬼一般都是踩低捧高之辈,既然他们的去留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做得了主的,何需讨好这种拦路小鬼,自灭威风只会令他们轻视而妄顾他们的谈判内容。
达达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虞子婴,见她又举着几个大字:“胆大,心思,上!”
最后那个“上”字,令达达木嘴角恶狠狠地一抽。
当老子是狗啊!说上就上!
但到底……他还是上了。
“尔等鬼阴军,见到爷爷我达达木将军,还不赶紧胆怯相迎!”
达达木让车队在外,独自扛着一柄威风凛凛的大砍刀站在城门对岸,他方脸阔眉,虎背熊腰,人高七丈,一身盔戎,即使站着不动也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霸气,特别是当他怒目呲牙大吼一声,保准让其心胆炸裂而死!
这一声饱含着浓煞内力,远远地传到海沟对岸去了,那些个本来闲眯逗眼吹牛或打着瞌睡昏昏欲睡的鬼阴军,顿时一个个被这打雷似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然后一个个茫然四目巡视张望。
当他们看到对岸那个一骑当千的达达木时,都纷纷揉了揉眼睛,结舌瞠目。
“他娘的,他刚才在吼什么?”有人气恼地喊了一声。
“他说……他叫达达木将军?”有人挤眉弄眼古怪道。
“达达木这名字听起来倒是耳熟,咦,这不是都督少府的那个常胜将军吗?”有人记起来了。
“我说,他这种人物怎么跑来了?”
“他好像是一个人啊?”
“这怎么可能,他一个人跑来咱这地儿干嘛,莫不是还有其它部队埋伏在暗处?”
这些个人首先被达达木那石破天惊的架势吓了个够呛,又被他的名声所摄,一个个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聚在一块,接头交耳。
“你们这些龟儿子!有什么话老子听不得,赶紧放桥,好让老子进城!”
达达木见这些人果然如虞子婴预料一般,不由得信心满满,再次十分嚣张地一跺腿,溅起了满天尘灰飞扬,那强大气流吹得他红色披风猎猎作响,如怒目金刚般吓人。
“你……你是中央都督少府的达达木将军?”
一般来说,被派来守城门的皆是一些小杂碎兵,他们自然比不上正牌军队有魄力,见达达木气势咄咄逼人,便不得不无奈之下,便派出一个代表前去回话。
此人长得一脸瘦长似马,细眼塌鼻,他见达达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底气十足的模样,便缩了缩脖子,眼神在他身后到处张望搜寻,就怕他在暗中埋伏了什么杀手。
“老子就是达达木!”
马脸兵努力板起气势,挺了挺胸又问道:“既然是都督府的达达木将军,你跑来白石城做什么?”
达达木瞪眼吹胡子:“老子能来干嘛,老子当然是奉陛下的命令前来送灾粮……嘿?老子干嘛跟你们这群龟儿子有甚好说的!赶紧下吊桥,老子要进城去!”
虽然达达木的话半途警醒便收了回去,但耳尖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马脸兵愣了愣,接着似想到什么,整个腊黄的脸皮徒然泛起了红光,目光灼灼然地盯着达达木。
他心中喜道——嘿嘿,想不到啊,这趟老子守门竟守得要升官了,升官了!哈哈哈哈……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便宜啊!
白石镇与其它沿海一带遭海灾一事他们阴鬼军怎么可能不知道,当然也曾听闻达达木等人送灾粮一事,但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在明知道白石镇已被他们阴鬼军攻陷控制住了的时候,仍旧准备送粮食入城。
这不就是……白白送来给他们占便占的吗?
☆、第十二章救人的代价
“送粮?你确定?”马脸兵憋住心底的兴奋,掩嘴轻咳两声,继尔一本正经地朝达达木再确认一遍。
达达木怒目一瞪,不愧是当将军的人,他身上那混和钢铁与鲜血灌铸而成的气场强大足以让人胆寒噤声。
“你、觉、得、老、子、会、说、谎?”他大刀一挥,风沙走石,“锵!”一声直插地面。
马脸兵的脸倏在白了白,他本能地攥紧手中长枪,不敢与其灼灼迫人的眼神对视,只敢在暗中啐呸一口……且让他现在猖狂一会儿,看等会儿见了鬼主他们,看他还敢不敢逞威风!
“呵呵,以达达木将军在南疆国的威名,自然是不屑说谎的,但您难道没看到城墙上挂着的那一幡禁城令吗?”马脸兵晃了晃脑袋,阴险地眯了眯眼睛,虽腆着脸吊儿朗当地笑着,但话中意思却是在故意刁难了。
想进去?好,先学会求老子吧!
达达木阴下眼,瞟了一眼高高插在白嵅城墙上那一片黑色巍巍的旗帜,此旗身为三角,边橼呈似凶牙锯齿,上图纹一颗白色骷髅脑袋,骷髅脑袋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睛部位,正幽幽燃着黑红色火焰。
这是阴鬼军的“戎锋”,亦就是一军旗帜,他们将其插在城头上,远隔可视,则意味着此城已被阴鬼军彻底占领了,在阴鬼军撤旗之前,无论哪一路人马皆得望旗绕路,如敢挺进则会被视为对阴鬼军的军事挑衅。
“我且问你?”达达木戾然沉目,声重似穿云破石。
马脸兵怵了一下,但望着隔了一条海沟的达达木,他掐紧手心,随即又逞强在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将军且说。”
达达木道:“阴鬼军乃五鬼所属,对否?”
马脸兵不明所以,忐忑道:“自是。”
达达木又道:“五鬼乃玄阴王麾下所属,对否?”
“……这,自是。”
达达木再道:“玄阴王乃我南疆国皇帝亲赐其藩地并颁旨封为异性王,对否?”
“……是。”马脸兵好像有些明白达达木之言所指,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那本将军再问你,本将军乃堂堂南疆国中央都督少府之大将军,奉吾皇旨意前往属地赈灾送粮,为何故入自家城池却被阻挡其外,此乃何理,何情,何故?!”
达达木一字比一字更加雷庭万均,一句比一句更加慷慨激昂,声声直震得众人耳膜心一阵生痛。
“将、将军,你……”你这纯粹是歪理啊!马脸兵诧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