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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冻得不敢嘶鸣,只能踏着积雪水痛苦地原地踏行。
“为什么会这样……不,我不会认输了……”
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哨塔上又传来一声声惊恐至极的叫声:“殷将军,有敌袭!——有敌袭!”
殷将军闻言当即一震,原来在虎、豹两位将军正带着大批士兵准备对北寨展开了激烈的攻城战。
殷将军只觉得脑袋一阵懵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之前对虎豹两位将军他许以种种丰厚的条件来利诱都不见他们动摇,却愿意倾尽所有来帮助一个失势的首领。
他一直以为这两名将军一向与首领并不亲厚,原因自是因为首领每次回岛从不召唤他们见面,却将岛上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给他来处理,他一直以为那两位将军一定不忿亦不满首领这种厚此薄彼的任性方式。
然而,到了现在他却幡然醒悟自己这样想究竟有多蠢!
原来真正的亲厚与信任是不需要安抚的。
联想起来,这两位将军就是在首领将渔人岛强占为已不久后,他们才投奔渔人岛的,想必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是首领安插进来的吧,而这之后他们一直兢兢业业地替首领暗地里办事,从不张扬示人,是以他才会对付了那么多怀疑的人,却独独忽略掉他们两个。
他红着眼,狰狞着面容看着下方虎将军指挥着他这么多年来暗中培养的军队,布好阵势张弓射箭,底下军队内出现的各种精妙的机巧器械他都前所未闻,他们狠狠打击着他的军队,跟他们比起来,他的军队弱小得就像羊羔。
他们的武器比岛上的人精良,他们的士兵也比他的精税,原来一直暗中听说他们在练兵制器,如今他亲眼看见,亲自体会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究竟是有多么地恐怖。
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基本上已攻到寨前,箭和炮石就像雨点一样地发射出去,不管是逃的还是战的士兵都被打死打伤的很多。
另一边,虞子婴将战事全权交给了虎豹两位将军,并让嫉妒这个首领亲自督战,然后她从侧面踢毁栅栏而入,她昨日带着几批下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收复了南、东、西三寨都没有发现惰的踪迹,所以她肯定他就在这北寨主城内。
她不管周围那些已经弃械而逃的士兵,目不斜视,头上顶着飞箭,冒着箭石火器,以一种极速的凌厉的之姿朝城内而去。
看到虞子婴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灰色硝烟与如蝗如雨的箭矢中,嫉妒喊不住她,碧眸闪过一瞬的疑惑与不安,也不管战局如何,紧追而去。
来到主城内,虞子婴微微一愣,因为里面空无一人,连一个守将或侍从都看不见,她一路走来,发现在一条高柱走廊上躺着许多白色的新鲜骸骨。
的确很新鲜,据她推测,从死到血肉消失化骨,应该不超过一刻钟。
(这些都是被殷将军派去再三“请”惰皇的人)
她扯了扯毡毛帽子,低下头,心中有了强烈的预感,惰一定就在这里面。
地上的白色骸骨堆积地越来越多,其中一个白骨内还有一些红通通的蛆虫吃太饱,在地上爬动,像这种恶心跟闹鬼一样的场面,并没有令虞子婴感到多少不适,她只是奇怪惰究竟在搞什么明堂。
“呯”地一脚她踢开了殿门,当即里面浓烈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冲鼻而入,她蹙了蹙眉,一掸手,一股劲气扩散四周,将四周萦绕的诡异紫雾与气味震散开来。
风吹起那些从梁上垂落的薄纱飞舞而动,似湖面荡漾涟漪的千瓣莲,一朵朵紫云似絮织成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了天、铺盖着地、围绕着建筑,一切只露出灰蒙蒙的一片。远远地,虞子婴透地朦胧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像卓越而高贵如神祇一样,像亘古便坐在高座之上等待了永生永世,一身白衣如雪湖相连群瀑叠,水光山色仙境开的男人。
惰原本视线虚芜而空洞地望向上空某一处,直到的虞子婴落在他身上,像是听到一种远古的呼唤,他悠悠地转了过来,视线准确无误地捕捉了她的身影。
他冷漠而矜贵地朝虞子婴伸出一只手,淡淡道:“上来。”
虞子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好奇他是怎么一眼便认出自己的,也不好奇他想做什么,她只倨傲而冷声道:“你下来!”
他凭什么对她露出一脸理所当然召狗的表情!
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距离,虞子婴一步不前,惰一脸波澜不兴,如千军万马前的两将强势对垒,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像凝固了一样。
猀华看两人闹僵了,不由得清清了嗓音,帮腔道:“虞姑娘……”
“你已经输了!”虞子婴斩钉截铁道。
猀华一噎,默默擦了擦被两人气势给逼吓出来的汗,退至一边去了,他算明白了,现下在他们眼中,他的存在感几乎等同于……零。
“所以呢?”惰阴恻恻道。
虞子婴盯住惰的眼睛,手指朝下面一指,森然道:“你下来!”
猀华小心翼翼地瞄了惰皇一眼,仙女的意思很明白了,因为您输了,所以赢者为大,输的人要主动走到赢的人面前……
这怎么可能嘛……猀华僵硬着脸皮讪笑一声,让惰皇认输主动走下台这种事情……
这种事……
这种事……
猀华脑袋已经卡带了,因为在他那一脸见鬼的表情中,惰缓缓起身,从高台上一步一步地朝下走去,但最后却在只剩一步台阶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他对虞子婴道:“过来。”
虞子婴也有些意外,但没有猀华那么震惊,她常年习惯性面摊的脸就算意外也显露不出来。
见他愿意主动退让一步,虞子婴积攒的怒意又消减了几分,迈步走了过去。
惰挑眉冷笑一声:“你难道已经赢了?”
“你都已经放弃了,难道我还能输?”虞子婴撇了撇嘴,哼嗤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放弃吗?”惰道。
“你气已经消了?”既然他肯见她,这足以说明他觉得闹够了,可以气消了。
“自然不是。”惰语气讥诮冷漠。
“……”这次气生得有够久的!虞子婴一抿双唇沉默以对。
“虞子婴,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曾想起过我?”惰岑懒一笑,但语气依旧淡漠。
虞子婴暗道,想倒是有想过,比如遇到听不懂的外族语言,便会想到他的翻译,比如说知道他在暗中给她下绊子,便会想到他牙痒……噫!虞子婴突然回神,为什么她突然跟着他的思路开始展开了想法!
“你这次为什么不帮那个殷将军了?”虞子婴倏地一手出手,紧拽住惰的衣襟将其扯至与她持平高度。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及时收手,没将对她的“恶作剧”变成另一层意义上的“背叛”,现在她跟他就不可能这么“和平”地相处了。
两人眼神相对,一冷一淡,彼此挨得很近,同样冰雪般清凉的浅细呼吸,令他们仿佛眼前之人与自己无二般亲密。
她本以为这一次有惰助攻,他们的逆袭会变得很困难,所以她才亲自带队突袭东、南、西三寨,却不料接下来的战役殷将军因为没有了惰的相助,完全就是豆腐渣工程不堪一击。
“我为什么要帮他?”惰面无表情地睨着虞子婴,突地,伸手将她整个娇小的身子抱入怀中,感觉这几日空荡荡的怀里被填满了,他似逸似叹地道:“我从来想要的就只有你……”
虞子婴被抱进惰那冰凉的怀中,猫眼扑闪一下:“……”
猀华看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转眼间便抱在了一起,两眼无限瞪大,心中简直快悲愤欲死了!
这情况怎么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说好的生死搏斗反目成仇形同陌路情海生波的呢?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从敞开的大殿门口破啸传来一声气急风声鹤唳的怒吼声,那寒冷而庞大的气流席卷起垂落的薄纱如透明的紫色羽翼飞起,飞沙走石,一地的白色骸骨颤悚发出咖哒咔哒的诡异响声。
惰将虞子婴压在怀中,抬眼望去,然后微微一愣,接着便是若有所思。
“原来这个渔人军团的首领……是你啊。”
惰之前还真不知道渔人军团的首领竟然是东皇国的嫉殿。
“你放开她!”
嫉妒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他的瞳仁可怕地抽缩着,活像一只忿怒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亚马逊森蚺,当他从门口冲进来,却在清晰看到惰时,整个人表情一滞,眼底闪过震愣。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他的声音既尖又快,像冲口而出的鞭炮。
惰脸上冷漠的表情变了,他朝嫉妒邪恶一笑:“这与你何关?”
接着惰盯着虞子婴那双沉澱了四季春夏秋冬,蕴凉了星月,隐含了宇宙星罗万象,最终湮灭了一切归纳于黑,平静于淡的眸子。
半晌,他脸上故意绽放的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冷漠之色,语调古怪沉郁道:“总感觉自己这次做的事情好像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或者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虞子婴没的懂,但那厢猀华一听却秒懂,并重重地点头赞同。
惰皇,您终于醒悟了自己先前做的事情有多么地无聊幼稚了吧!要不是你闹脾气离开了仙女的身边,并且跟那个姓殷联手给仙女捣乱,哪里会有机会腾出位置让别的人趁虚而入啊!
现在好了,刚准备和好便遇到有人一脸抓奸地跑来宣示主权,您的确亏大了去啊!
------题外话------
很抱歉昨天静断更了,因为昨天下班回来刚吃完饭就停电了,静没办法码字,也没办法上传(┭┮﹏┭┮),所以今天送上万更一章弥补,看到静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望原谅,么么哒。o(*////▽////*)q
☆、第一百二十章
嫉妒刻意留长的细碎额发遮住了那一只琥珀色泽的眼眸,只剩一只充满阴森死气的、闪烁着一半火焰幽一半冰河的诡冷碧瞳,狠戾恼恨地射向虞子婴:“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对于嫉妒那充满怨恨尖锐的质问,虞子婴本能地拨开了惰的手,但做到一半动作又一滞,她茫然地转过身:“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
嫉妒一听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嫉妒呆呆直瞪瞪地盯着她。
接着,他又听到她用平静的语气道:“如今这座渔人岛我已经还给你了,你与我算是两清了。”
“还”这个字的意思嫉妒乱糟遭快要爆炸的脑袋根本没法正常思考,他只将“两清”二字抓得死紧。
“放屁!两清不了!”嫉妒伸手一挥,一条条诡异透着浅绿的图腾纹路从他紧咬着的嘴唇气势汹汹地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过去,他发出一种受伤豹子般的怒吼声。
虞子婴因他突然爆炸的情绪、也因他脸上骤然一瞬便消的纹路,微微发愣:“为什么?”
嫉妒满脸排红,一直红到发根,两眼恨恨地盯着虞子婴那张伪装的脸,然而在与她四目相对之际,看到她那疏离与疑惑的眼神,他顿时哑口无言了。
是啊,他其实已经认出她来了,但因想搞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便依旧扮作不认识她与她接近,她定然不知道他认出了她,难道现在他就直接拆穿她是谁?
他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探射过来的视线,但很快地,他眼中接着又升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他想起她在他面具掉落时,分明便已认得他了,却一直跟他在那里装傻充愣,若非他认出了她,几番主动接近,她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一想到这里,他心底便一阵苦涩,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他恨意中又夹杂着幽怨十足地瞪着虞子婴,那红了一圈的碧眸,就像一只受了伤却偏要故作坚强的兽。
虞子婴被他这种眼神盯久了,感觉浑身上下像被毛毛虫在爬一样,麻麻痒痒,怪不自在,她微微偏了一下头:“嫉,你认出我了?”
嫉妒闻言浑身一僵,然后倔强又气恼地偏过头去,从鼻腔处哼嗤一声。
虞子婴见此眼中雪亮,其实她在之前将脸上绑着的帕巾扯掉的时候,便曾留意过嫉妒的表情,他好像对她的脸并不是很好奇,她遮脸的时候,他仅怪异又讥笑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多问,她不遮的时候,他依旧对她这种蹊跷的举动没有过多关注,这些疑点都曾令虞子婴怀疑过。
如今想来,他恐怕在洞中就认出了她,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各种刁难、出些稀奇古古怪的点子,肆无忌惮地任性却从不担心会被出卖。
“你认出来了。”虞子婴点了一下头,径自下了定义。
“认出来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认出我了!”也没见你打算跟我相认!嫉妒眉毛抖动得像是发出了声音,两眼喷射出通人的光芒,硬起脖子吼道。
虞子婴不惧他的怒意,面摊着脸双掌一拍:“这么说来,我们又两清了。”
我瞒你,你骗我,可不就是两清了嘛。
又是“两清”,一听到这两个字,嫉妒便觉得他的肠胃和五脏也都变成遇到大火的干柴,呼呼地烧起来了,刚消停的脸,又气得涨红起来。
这该死的猪妖!从一见面,她随时随地都想要跟他撇清关系,他……他就这么让她感到厌恶,想要远远地逃离吗?!
不甘、愤恨、嫉妒、委屈等等情绪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兽,正在那里伺机反噬.他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似地,一股他忍不住的冲动涌上喉咙,破口而出:“你这个丑八怪,你以为谁稀罕你啊,两清就两清!”
虞子婴被他那如雷般咆哮的怒声震得耳膜一痛,她微微侧过脸,移开了眼,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而虞子婴这一举动在嫉妒看来,便是她厌恶嫌弃他了!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底的疯狂怒意,令他想喊叫,想杀人,想毁掉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想取出血之亡镰将那个刺痛他心的猪妖身上的肉切成一片片,然后全部吃了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