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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故事
这个世界,也许宁静的太久,枯燥而乏味的气息,充斥了这整个世界。平淡的日子,寂寞的感觉,有着莫名所以的惆怅。一个人,一个世界,一颗心,青春在时间的催逐下毫无痕迹的溜走。这个城市,依旧冰冷,而我的人,依旧在守候,一年又一年,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慢慢老去的容颜,而眼角总是轻微的颤抖。
点燃一支烟,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里,涂抹着生命的痕迹。渴望着爱情,在我这样的年纪,那样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邃。连续的日子里,我已经拒绝再走出那狭小的空间,希望可以忘记一些东西。
春节快到了,公司放假了,可是我却没有去处了。朋友和同士们一个个的消失,想想自己,未免有点自怜的疼痛。今年我又将去哪里?原来,这么多年了,自己终究还是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情感的归属。
是我太苛刻,还是爱情真的好稀缺?心里终究还是不明了的。总之是没有的了,所以那心底里掩埋已久的记忆就显得那么的珍贵和美好。所以一直都没有去忘记,一直都没有去启封。
时隔经年,那尘封了的记忆依旧是那么的鲜艳,也许是因为曾经真实的爱过吧,总是保存着那娇艳的颜色。记忆中有一个男人,我爱上了他,可是现在我已经淡忘了他的模样。还记得那相遇中的地方,有一点偏荒,很是贫穷,文明有一点匮乏,却充满了淳朴的气息,和善良的感觉,现在想一想,依然有着甜蜜和感伤。
如果不是那个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不曾有那支教的经历,如果这辈子没有到过那遥远的地方生命中有多少如果?可是现在都已经不需要假设了。我终究还是去了那里,遇见了一个很好的男人,爱上了他,留下一段甜蜜而苦涩的记忆。
我翻遍了整个房间,希冀可以寻找出一些东西,可是最后都失败了。也许我和他的一切都只限于记忆中吧,这难免让我有一点遗憾。可是,思念过后,我总希望自己可以洒脱一些。当年自己可以那么直接的离开,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依然念念难忘?想来,我得到的,我失去的,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所以,我总是那么脆弱的去渴望,虽然真的好不现实,但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来缅怀那被我亲手埋葬的爱情了。
去了一个地方,离开了一个地方,留下了什么,带走了什么。可是以后的旅途依然是我一个人在漂泊。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找不到停留的港湾,一直的走下去,有一点累,然后慢慢的麻木。时间久了,就想着遗忘了,可是我做不到。尝试着去回忆,可是又害怕那疼痛的感觉,想来自己是一个软弱的女人。经历过的事情已经不再想去面对,可是失败了,因为那是我生命中最真挚的一段情感。
这辈子,爱过了,却没有恨,但有回忆,一个他,还有一个我,还有其他。然后就是我一个人,孑然的走着,渐渐的迷惘。
只因为厌倦
故事注定要以回忆的方式来完成,所以我想把以前的事情再次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记得自己要去六安的时候,遭到了所有朋友和亲戚的反对。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放弃了城里优厚的待遇,却要去一个偏远的山区支教,也许总是被很多人所不了解的。可是我已经决定,依然背上包袱,义无返顾的踏上了远行的列车。
其实自己只是厌倦,厌倦了这个城市的冰冷和冷漠,厌倦了这个城市的孤寂和残酷,所以我要离开。可是当时自己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地方,有一点盲目的。也许只因为自己还年轻,也许只因为那样的时刻我还有激情,所以我选择了最为艰苦和困难的支教生涯。
我只是渴望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和崭新的生活环境,所以我决定走的远远的,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的人。我需要的只是让自己安静的呆一段时间,不要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我知道我可以做到,在我决定去六安支教以后。我走了,没有通知任何人,那只属于我的方式。后来想起那时候的决定,依然没有多少后悔,毕竟那是生活中一段最珍贵的记忆,我要一直的好好保存。
车子快速的行驶着,陌生的,清新的景色一场场的从我的眼前滑过。我抱着电脑,依靠着玻璃窗户,没有多少喜悦和惊喜,却满怀悲壮的感伤情绪。终究离开了城市,可是此时的我更多的感触是悲凉和凄楚。这个世界,我找不到一个生存的角落,二十多年的风雨岁月,压抑的我无法喘息。我是在逃避,还是在迎接新的生活?那个时候理解的并不是很透彻。
天近黄昏,落雁归巢,车子载着我还有一些陌生的人们一直的向前行驶着。只是一场邂逅,我们会把自己遗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六安并不是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虽然它的落后和贫乏在国内都是出名的,可是那里还不需要我们这样的自愿支教人员。它只是我人生路途中的一个驿站,短暂的停留,然后又要尽快的离去。那地图上无法寻找的一个遗忘角落,才是我最终的去处。我在这里,只是等待着一个人来迎接我,因为那个地方我是断然找不到的。
和学校的校长简单的交流过一下,他的热诚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可是后面的谈话却让我平静下来,甚至开始冰冷。那是一个没落的山村,没有道路,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三轮车。最近的街市也在大山的外面,来往距离大概在十里有余吧。村里新通上的电,偶尔也会断掉。电视还没有普及,孩子们的温饱都有问题,教师资源严重匮乏,亟需我们这样的自愿人员。他们欢迎我,只要我愿意去,会给我最好的照顾和安排。
“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通上电线啦、窗户也会修理好的,还有桌子啊,木制的呢”校长在电话中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那电话呢?”我问。在城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是离不开网络的,我并没有遗忘外面的那个世界,虽然它已经抛弃了我。
“电话啊”校长沉吟着,好久都没有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校长为了给我打个电话,是到了村里,跑了几里的路。那时候的农村电话还是一个很陌生的东西,我知道我要求的过分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像到环境的恶劣。还有就是后来校长也没有帮我装电话,因为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在他乡
接待我的是一个叫做杨存友的小伙子,现在说说,才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不贴切,才发觉自己的老来。其实他挺厚实的,农村长大的娃子和城里的孩子有着很大的区别。淳朴,厚实,有着一张黝黑的面孔。穿着破旧却干净的衣服,短短的碎发,眼神很清澈,神情却很拘谨。脚上套着一双廉价的皮鞋,也只是为了迎接我这个远来的人而特意穿上的。
初次见面的场景依旧是那么的清晰,他依偎在一个小商店的门槛边,身前摆放着一台固定电话。过了对面的街道,就是客车的进场站,他的眼睛一直在张望着,只为了探询我的踪迹。我按照校长的指示,拨了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然后就看见了他惊讶而慌张的样子。
“我在对面。”我站在马路边,简单的说。那笨重的电脑真的是个累赘,限制了我的自由行动,只好乖乖的站在那里,等候着他的拯救。
那来往的,有点稀疏的车流就像是猛兽,让他感到惊讶和恐惧,他有点笨拙的穿越了马路,来到我的身前,却已经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你好,我是杨存友。”他微笑着介绍自己。笑容有点僵硬,却是那么的真实。
“秦腊梅,我是来支教的。”我伸出手,心情不再那么的阴翳,仿佛明朗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校长已经和我说了,他让我来接你呢。”他慌张的应着,却没有握我的手,而是去拿地上的电脑。
我只好缩回自己的手,心中不禁莞尔,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真的是很好的感觉,却是那么的陌生。也许这就是我寻找已久的生活空间,可是我知道自己只会做一个过客,短暂的逗留,离开已是必然,我只是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竟然把自己给弄丢了。
从杨存友的口中,我知道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梅庄的山村,一个书本中的原始部落。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新奇,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些什么。
“梅庄?很美丽的名字,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的梅花?”想起自己的名字,我不禁好奇的问。
“梅花?”他愕然,随即笑了“你是不是因为那里的名字才要去的?”
“不是。”我回答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梅庄只是一个名字,那里花是有的,可是没有梅花。”他望着我,很诚恳的回答:“真的没有梅花。”
我为他的神情感到好笑,可是并没有笑出来,心中却反而有了一点失落和惆怅。
一路无话,我知道他并不擅长交谈,而自己从没有走过山路,脚底板被磨的生痛,自然是没有心情说笑了。
“累么?”他问,将电脑重新的挪了一个方位,继续的走着。
“不累。”我撒谎,恨不得坐在地上不再走了。“电脑重么?”
“恩。”他哼了一声“这个东西怎么用?”
“你们那里没有电脑么?”我随意的问。
“在市里的商场看见过。”他不明白的问:“这个东西有什么好?竟然要几千块钱?”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就沉默着继续走路。
“你屋子里的电线还没有连上,这个东西到时候怕不能用。”他担心的说。
“是么?”我愕然,感觉很沮丧。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一片漆黑,原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我扭转头,加快了脚步,深怕一不小心他把我弄丢了,可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其实已经迷惘。
微笑与流泪
生活的困苦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料,一个方圆两公里的小山村里,稀疏的住着几十户淳朴的农家朋友。隔断了交通和通讯的偏僻山洼里,求学是一个很奢侈的事情。几十个孩子窝在几间破旧的茅屋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抱着破旧的书本,在渴望着知识的灌溉。可是这里真的太贫穷,他们那希冀的眼神曾经深深的刺痛了我,一种鲜血淋漓的痛楚。
我住宿的地方是学校旁边一个荒落的小屋,泥土垒就的墙壁,茅草覆盖的屋顶,木头钉制的门,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和落后。空间狭小的很,一张狭窄的木床,旁边摆着一张剥落了油漆的木桌,没有一个凳子。墙壁上没有窗户,可是冷风依然可以从缝隙里渗入,萧瑟的感觉。
存友将我的电脑和行李摆在了桌子上,几乎就压塌了它,没有其他的物什,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准备。煤炉是从校长家借的,被子是存友的母亲为我亲自准备的,日用品是我从市里带来的。将一切东西摆放好后,我简单的环视了一下屋子,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其实忘记了当时的感觉,或者很想逃离,可是我没有了勇气,是那些淳朴而善良的心灵打动了我,让我无路可退。
“也许你不该来这里的。”存友和我说。
“你不是要劝我现在就离开吧?”我笑着反问。
“我晚上会来看你的。”存友不回答,却只是说。
“不用了,我一个人会照顾自己。”我回答,也许自己是该坚强一点的。
“山里有野兽,这个屋子并不牢固。”存友离开的时候说。
我默然,然后有点绝望的叹息。屋子里的电还没有连上,校长为我准备了一盏油灯,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东西,真的有点让我束手无策。真的与世隔绝了,我在心里想着,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决定。可是自己总要坚持一段时间还好,我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愿意轻易放弃的人,我想自己可以生存下去的。
生活是全新的开始,还是永远的结束?也许只有我自己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在来到梅庄的一个星期以后,我开始正式的当了代课老师,负责教起一年级到三年纪三个班的语文科目。几十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活泼的就像山林里的小松鼠,总是那么的难以管制和教育。存友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训导这些小孩子,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想像当自己手中的竹条打在孩子们那稚嫩的手心,自己是怎样的感觉,他们又是怎样的感觉。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被爸爸妈妈打过,也没有被任何人打过,我不知道如何去打人的。
“这群小猴子,一点都不怕你,这样教育怎么行?”存友曾经笑着和我说。
“是王子和小公主。”我生气的纠正。在这个话题上我是和他有分歧的。
“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一切都是美好的?”存友有一点向往。
“因为他们的眼泪一样的晶莹剔透。”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存友,其实我对这个世界是很失望的,真的很失望,可是总还是那么的希冀着。
“其实只有你才是公主,他们永远都是山里的泥娃子。”存友淡淡的说:“这是命运,你知道么?”
这是他的感慨么?我不知道。我知道生活中总有太多的可能和不可能,开心和无可奈何,只要还有希望,一切都是美好的。我只希望自己可以给这群孩子一双飞翔的翅膀,看着他们微笑和流泪也好,可是我能做到么?
距离
时间在我的快乐和忧伤中溜走,我有一点落寞的,绝望的过着平淡的生活。也许会厌倦,我是那么的洞悉自己的内心。那些孩子们真的让我恋恋不舍,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不愿意抛弃他们,那很残忍,可是这样的环境,自己过的也不舒坦。不要说什么理想和追求,那真的好虚假,我有点自私的想着,也许离开就真的那么简单,不会有人来谴责我的背叛和轻易退缩,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无法决断?
校长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为我的房间接上了电,看着存友那忙碌的身影,我的心里也有温馨。这是一个被遗忘了的世界,漫天的黄土和葱郁的山林,有着生命的血液,与城市是那么的迥异和不相容。可是我真的有点依恋,难道是自己喜欢上了么?可是真的无法确定。
“电终于连上咯,电脑也可以用了,以后你可要教我。”存友笑着说。
我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其实自己的心里也很开心的。存友,是我在这里多日来的依靠,我不知道自己离开了以后,到哪里再来寻找这样的感觉。他真的很出色,也许这个世界是不属于他的,就这样埋没了真的很可惜。
“你来了以后,孩子们的学习都提高了很多,以后说不定会到城里上学呢。”存友笑着:“我要先教他们电脑,以后也不会被城里人笑话。”
“为什么要你教啊,我不可以教么?”我微笑:“你不是还要和我学习么?怎么就可以教别人呢,可别误人子弟?”
“你不走了么?”存友突然怔怔的望着我,然后黯然的说:“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想大声的责问,可是并没有喊出来。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理解着我,可是他错了么?为什么我没有力气反驳?
以前的日子里,存友因为害怕有野兽下山来伤害人,所以夜里总是呆在学校的资料室里。其实那里比我的屋子还要破落,他那么的坚持,学校的人就任由了他。可是我知道他都是担心我的安危,才那么的不在乎受苦。有一点感动么?我曾经无数次的反问自己,可是最后自己总是没有了一点力气。到底是什么在阻止着我,我却都已经明白,那就是现实。原来我并没有改变,那不是世俗,而是艰难的环境让我惧怕和心怯。
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是我认为是那么的渺茫,原来自己真的是那么的脆弱,没有了再次抉择的力气。我想一切就这样过下去,一切顺其自然,可是心里还是无法欺骗,那么的不甘心。我已经不知道结果了,后来我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尝试着去追求结果。每一个夜里,我开始思索,现在,还有未来,城市,还有山村,一直的到我什么都不想再去思索。
常常的会想起存友的话:你不离开么?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吧,这就是结局,可是为什么他不决定和我一起离开?哪怕想一想都去拒绝?
山花烂漫
一样的季节,却是不一样的记忆,那样的记忆,却在两个不同的天地。存友终究没有把我挽留住,他甚至都没有去尝试一下,是我拒绝了他?还是他无法面对现实的压力,而绝望的退缩?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答案,只要好好的思念他也好。
依然记得那年的冬天,雪花落满了大地,当万物都已经枯萎以后,我的心却依旧澎湃。整个山村更加的荒凉,一切仿佛都失去了生命,大地开始沉寂,山川开始入眠,这样的季节,也许我已经要决定离开。
我终究没有见到存友口中所说的野兽,甚至连野猪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这让我很遗憾。如果自己真的意外的受伤,那么是否就可以躺在那心爱的人怀里,给自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原来人生真的没有如果,过去了就过去了,还好自己还可以思念和回忆。
那年的山上开满了鲜花,一样的冬菊那么的烂漫,布满了山腰和每一户农家的小院和屋后。一簇簇,那么的娇艳,姹紫嫣红,馨香弥漫。我和存友漫步在山腰,踏着雪花,那冰冷的感觉都是那么的清晰。
“都是菊花。”存友淡淡的说。然后他看着我“腊梅,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不属于你?”
我凄婉,这就是他要带我来这里的缘由么?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这样的话语是不是太残忍!对我,还有对他自己,一句话就已经足够将两个人天涯相隔一辈子。山村啊!那淳朴而宁静的地方,它所孕育的男儿也是那么的纯厚和耿直,即便连一个女孩子的心思也无法揣摩和体会。
“很美丽,不是么?”我哽咽着说。
“是很美丽,只有它才属于这个世界。”存友没有看我,弯下腰去采摘脚边的一枚菊花,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凄婉和伤心。
“可是梅花说不定在这里也会生长的好呢。”我问他,原来自己都无法确定。虽然明白自己的心又如何呢?其实自己还是害怕的。那么决然的离开,是不是最好?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没有适合它生长的土壤,气候也不是很适应。”存友确定的说。
“你喜欢梅花么?”我问,依旧希冀:“你可以去寻找,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喜欢,可是我没有办法去寻找。”存友的神情突然有点感伤“腊梅,你知道么?我就是这里的土壤。这里的孩子,他们就是这霜秋时节的菊花,没有了我,他们就无法生长,更不会开出这么美丽的花朵。”
够了,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回答,虽然我早知道了结局,可是当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的时候,我依然是那么的失落和难受。
“送给你,你来过这里,这应该属于你。”存友将花瓣轻轻的插在我的发髻里,那沁心的香味让我只想哭泣。
“我知道你会记得,曾经来过这里,这里的孩子,这里的菊花”存友转过身,缓步的向山下走去,身影那么的孤单。
存友,你可知道,我还会记得你——这里的土壤,那孕育着一切的土壤!
都是记忆
我想再次的去梅庄,这个念头只源于最近报纸上的一些报道。古城六安双墩意外的挖掘出六朝时候的古墓,这才让我知道那个记忆中的地方已经开始修铁路了。我离开那里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和存友联系过,想想真的是很不正常的事情。他那里的通讯很落后,是导致这情况的主要原因,可是我最后的完全放弃,才让我们就那样的完全隔绝了。
我搜集了一些关于交通方面的资料,才知道早一年从合肥就可以直接乘火车到达六安,虽然距离梅庄还有一段的距离,可是要再去的话已经很轻便了。突然之间,梅庄好像又重新的浮想在我的眼前,那么的清晰。黄黄的土地、绿色的山野、满山的雏菊、淳朴的村民,一切的一切又勾起了我的回忆。
这么多年,我在城市里喘息的生存着,那么的疲惫和绝望,唯有那心中的记忆在支撑着我,有一点甜蜜,有一点苦涩,可是一直都没有忘却。依然记得存友的模样,也许今日他也改变了许多吧,不免有点感伤。其实当年的离开还是有点后悔的,后悔没有坚持让存友陪我一起离开。虽然我知道最后的答案不会变,可是心里依然有点耿耿于怀,责怪自己不应该那么的轻易放弃。后来那漫长的日子里,我才知道那段支教的日子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象,那个朴实的男人在我的心里占据着怎样重要的位置。
我知道梅庄就是我这一生中的一个梦,虽然已经破灭,但我依旧未曾醒来。那个地方,那个男人,那里的一切,都是我最甜蜜的遐想。我决定再去梅庄,在这个寒冷而寂寞的冬季,我一个人,依然像当年一样,来一次放纵的逃亡。
我是乘飞机到达合肥的,然后试图联系当年那个接收我的老校长,可是接电话的人已经记不起曾经有那么一回事了。这让我有一点失落和沮丧,但也没有就此的放弃。我又问了存友,他竟然很快的就回答了我,看来存友在那里已经是个名人了。
“你找杨老师么?”对方问。
“是啊!是啊。”我回答。
“请问你贵姓啊?”对方依旧问。
我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却没有说出自己有什么事情。对方显然对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告诉我会转告他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再等待下去,乘着当夜的火车就去了六安,来到这个匆匆走过的城市,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它依旧无法让我驻留。去梅庄的山路已经修好了,狭窄而蜿蜒的水泥小道勉强可以供车子通过,我只好顾了一辆车子,向自己梦中的地方进发。
找到存友家的时候,天色已经近晚,蒙胧的夜色里,那宁静的屋子已经有了稍许的改变。我在门前站立了良久,平静了跳动的心,才伸手敲响了那破旧的木门。
开门的不是存友的母亲,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很快的我就知道了她是存友的妻子,也是学校里的一名教师。
走过空阔的院落,墙角长满那正在绽放的菊花,依稀是我那发髻种的样子。
“花好美。”我喃喃的叹息。
菊花开遍这世界
那一次,我没有见到存友,他的妻子告诉我存友去城里去了。这让我有一点遗憾,却也有一点坦然,毕竟分开了这么久,彼此又改变了多少?也许不见面也是最好的了。我去了自己曾经支教过的学校,那些泥土垒就的茅草屋子已经被红砖绿瓦所替代了,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穿着干净的衣服在里面专心致志的听着老师的讲课。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变的那么的美好,可是我已经离开了。虽然我在几年后的今天重新归来,可是都已经陌生了。也许只有那山野中菊花的香味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却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站在我的身边,为我插戴了。
我独自一人去了和存友话别的山腰,菊花已经开遍了这个世界,那么的耀眼和绚丽,让我久久的逗留,忘记了离开。可是我知道我会再次的离开的,一个人轻轻的走,不要一点感觉,因为这里的土壤已经被它们完全的占据了。
也许我真的是一株梅花,可是却找不到适合自己生长的土壤,也许我找到了,可是我错过了。已经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那么的凄凉,可是我只有静静的离开。
我拒绝了存友妻子的挽留,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淳朴而善良,是这个山村的水土孕育了她这样的女人。在我离开后的第二年,存友娶了她,因为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生病了,为了达成老人的希望,他只有接受,无法拒绝。
“这很好。”看着那温馨的屋子,我心中默默的叹息。
短暂的停留,再次的离去,我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一切都已经改变,还有自己的记忆,也许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忘记的,已经不需要保留些什么了。
见到了,没有见到,有什么区别么?我想自己也许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在那雪花飘落的日子里,我再次的离开了。
匆匆的行人,太匆匆,人潮如水的火车站里,我在人群中默默的走着。茫然间,依稀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出了我的眼帘。存友,依稀是记忆中的样子,可是已经改变了很多,已经完全的陌生。
他边走边打着电话,告诉自己的妻子已经平安的归来,恍惚间,他那怀中搂着的竟然是一株幼小的腊梅树。
他走过我的身边,没有停留,一直的走着,直到消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