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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连和乌沥说话的勇气都没了,恨不得把脸埋到脖子里。
这时,一个看热闹的人走了过来,弯着要问道:“这些松子可以尝尝吗?”
石头连忙抬起头,脸红到了脖子跟,声音钝钝的,像是被发热的喉咙烫热了一般:“可以啊,你尝尝,可好吃了。”说着稀里糊涂地抓了一大把递给客人,然后才看清客人的脸。
客人顺势接过来,剥了颗尝了尝,觉得价格不错,味道好,老板又大方老实,本是想凑个热闹的他也不好意思不买了,就买了一斤熟松子。
就这样,两人的地摊就开张了,赚了三十五文钱。
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做了几笔生意,买熟松子的大多都是男人,买生松子大多都是年轻的妇人。一般家庭里都有专门炒瓜子豌豆的沙,她们宁愿费点力,省下不必要花的钱。
这样一天下来,石头收到了一百多文钱,还乐得清闲。李老大夫说他的身体要静养几天,对他来说坐着不动卖东西就是休息了。见自己摆地摊也能赚钱,他也不急着批发了,第二天又带着松子来这里摆地摊,除去每天给裁缝店门的十文钱,一天下来还能落下两三百文。
这些天石头乌沥两人都住在李大夫家,石头说要去住客栈,被李家夫妇热情留了下来。为了不麻烦到他们,石头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整天都在外面蹲着卖松子,只有晚上带些菜回来,和李家人吃一顿饭。
修养了五天,石头已经身体稳定。
这些天卖松子赚了一两银子,可松子还剩下百来斤,见乌沥开始急躁,石头就想将手中的货全部脱手了。
前两天他卖栗子的老板来找了他,表示愿意购买他的松子,但必须是全部,不允许自己私卖,说会让他们店铺卖不起价。那时石头舍不得一天三百多的铜钱,就没立即同意,说好了等他们离开时再全部卖给他。
于是这天大清早,石头带着乌沥,把全部的松子都搬了过来,打算等卖到了晚上,再把剩下的货转手给凉果铺老板。
才吃了早饭没多久,石头肚子就“咕咕”的响了起来,这些天晚上吃的太多,他肚子眼见着大了一圈,胃口也更大了。
石头问道:“乌沥,我去买吃的,你要吃吗?”
乌沥摇摇头。
“那你看好摊子,如果有人来买东西,你直接给他这里的就行。”石头把用树叶包好的松子放在旁边,道:“我这边是熟的,你那边是生的,别人问你价格你就指牌子。”
乌沥点头。
石头便站起来活动活动胫骨,吞着口水离开了。
石头买了一张厚实的肉饼,顺道去了凉果铺家。
也不知他们把栗子买的什么价位,去看看吧,顺便跟老板说下松子的事。
离的远远的,石头就看见这家凉果门口人群围绕,像是在大门口卖东西,走近了才发现就是在卖栗子。
“哇~”石头微微吃惊,没想到生意那么好,凑上去瞧了瞧,发现他们把栗子卖到了二十三文钱一斤。
石头顿时气急。
奸商!!!比他们渔村贵了一倍,早知道就不松口了,一口咬定五文钱一斤。
老板看见石头,连忙笑道:“唉,石头兄弟,你来啦。”
“嗯。”石头礼貌地应了声,眼睛忍不住往栗子上瞅,发现还真好看,油亮亮的,看着就好吃,而且还用麻绳编织的渔网状袋子装着,非常方便,以后还能用来装别的东西,真的很吸引人。
老板一看石头的眼神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大方地拿起一包一斤装的栗子丢给石头,笑着道:“我们独家特制糖炒栗子,你拿去尝尝。”
“谢谢。”石头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掏了颗栗子吃了,感觉好像确实好吃不少,香甜软面,口感比他在火堆里烤的好多了,比他吃过的都好吃。
石头心里平衡了,自我安慰这是人家炒的好吃。虽然这和栗子的品质也有关系。
石头对老板说了松子的事,因现在买栗子的人多,也没有谈价格,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乌沥沉默地坐在摊子前,带着手套的手拿起石头整天雕琢着的木头。从轮廓就能看出是一只鸟,乌沥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
一道亮丽的颜色从闯入乌沥眼角,乌沥随意看了一眼,就这么呆住了。
一个身穿粉色衣裙披着白色水貂披风女子停在摊前,转头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乌沥。她面带粉色面纱,一双杏眼灵动有神,梳着高雅的飞天髻,一阵微风拂来,撩起她脸颊几缕柔顺的发丝,风中似乎透入了几分发丝的清香。
女子身后的丫鬟立即大声问道:“卖松子的,这些我们全要了,多少钱?”
乌沥紧盯着粉裙女子,没看丫鬟一眼。
丫鬟顿时恼怒道:“喂!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再我家小姐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女子瞥了丫鬟一眼,柔声细雨道:“好了,买下松子我们就回府吧。”说着丢了两锭银子在摊前,微微弯起的眼睛似乎微笑了一下。
乌沥怔怔地看着她,弯腰捡起了银子,放进腰间的钱袋,然后抬头继续盯着女子看。
丫鬟瞪了眼蹲坐在地上奇怪的男人,跺跺脚不满地道:“小姐~”
女子没有理会丫鬟,转身施施然地走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卫立即搬走了乌沥面前所有东西。
乌沥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行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才收回视线。
一低头,发现摊子前落下了一面粉色手绢。乌沥歪了歪头,探身捡了起来,鼻子里顿时钻入一阵清香。
“啊嘁!”乌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忙将手绢拿开,见上面没弄脏才松了口气。
乌沥带着兽皮手套的手笨拙地将手绢折好,小心地收进了袖中。
石头回来时已经吃完了饼,正剥着栗子吃,看见乌沥守着的摊子空荡荡的,就剩下两包他专门用树叶包好的两斤松子,连忙跑了过去。
石头一手撑着腰,气喘吁吁地道:“乌沥,松子呢?”
乌沥一见到石头就热切地看着他,随着他的走近乌沥头越扬越高,眼里好似燃着一把火,脸也微微泛着红色。
石头忙坐到他身边,凑近了乌沥问道:“松子呢?不会被别人骗走了吧?那么多松子要给很多钱的。”
乌沥快速看了眼周围,嘴巴几乎近到了石头耳朵里,顿了一会儿才低声到:“你刚才,很好看。”
“啊?”石头脸热了热,稍微躲开了些,整整衣服道:“我刚刚不就这样吗?那个……我带了糖炒栗子,很好吃的,你尝尝。”
乌沥没有接,现在是辰时中,刚过了早餐买菜的时间,对于闲人来说时间又太早,因此路上没几个人。
乌沥见周围没人,又靠近了石头:“好看,还很香。”
“啊?”石头一愣,突然嗅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不像花香,也不像渔村讲究些的姑娘的香粉味道,乍一闻只觉得沁人心脾,想再仔细嗅嗅,又淡得闻不出,令人更加心往神驰。
石头鼻子耸了耸,在乌沥身上仔细嗅嗅,奇怪道:“咦?你干了什么?身上怎么有香味?对了,我们的松子呢?”该不是乌沥走开时被人搬走了吧!想到这里石头就叫苦不迭,那么辛苦才搬到这里,就算卖给凉果铺也能赚一两多银子呢。
乌沥奇怪地看了眼石头:“不是你叫人搬走的吗?”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粉色丝巾递给石头:“你刚才掉的。”然后不自然地扭开头。
石头怔怔地接过丝巾,竟然是丝绸的。石头带着剥茧的手指挂到细沙,感觉自己手指糙糙的,好像摸一下就会把丝巾挂坏了。
石头小心地打开,手绢上绣着一只精致的金色凤凰,和手绢粉色的底色相得印彰,一处角落里绣着三个娟秀的小字,应该是主人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东西。
石头顿时了然,瞪了眼乌沥,将手绢丢到乌沥胸口,哭笑不得地道:“你认错人了啦!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松子被她搬走了?给钱了吗?”
乌沥一脸不可思议,反应过来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煞是好看。见那张红色的布落在自己胸口,乌沥顿时满脸嫌弃,连忙将手绢丢了出去。
轻柔的手绢被风一吹就飘了回来,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明显。奇怪的香味让乌沥鼻子忍不住喷了几下气。乌沥连连挥手,将面前的空气挥开。
石头又好气又好笑,在仙灵谷他容易认错鸟,没想到乌沥一只乌蒙鸟也会认错人,原来他们人类在乌蒙鸟的眼里就像是人类看其它动物一样吗?
不过把一个女孩子当人他也太夸张了吧,他都没把母鸟当成乌沥呢。对了,母鸟长什么样?好像还没见过。
这时隔壁的大婶羡慕地插了句话:“你们运气可真好,一下就卖了那么多东西,人家还给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呢!”
“哇~”石头顿时惊喜,拉拉乌沥的衣袖道:“银子呢?”
乌沥正清理着染上香味的袖子,闻言黑着脸将钱袋丢给石头。
石头一捏,果然多了两锭银子,今天真是幸运。
“这下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石头笑着道,看了眼面前干净的粉色手绢,捡了起来,偏头对卖橙子的大婶笑着道:“大婶,您知道买我们东西的人是谁吗?我给她把手绢送回去,那么好的东西丢了实在太可惜了。”
大婶撇撇嘴,对这对年轻夫妻有些嫉妒,不冷不热地道:“这个我不知道。“然后摆着一副见多识广的姿态道:“不过我知道跟在那位小姐身后的丫鬟,是凤凰城城主府上的,经常来买些新鲜东西。而那小姐又梳着未出阁的发髻,应当是城主府上的一位千金。”
石头暗暗心惊,没想到居然碰到了那么地位显赫的人物。
“那您知道城主府邸在哪里吗?”石头问道。
大婶道:“就在前面,直走一刻钟就到。”
“谢谢。”石头见大婶脸色不好,就将没炒的一包松子递给她:“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这包松子就送给您了。”
大婶顿时眼睛直冒精光,立即接了过来,脸上才有了笑容:“谢谢,真是个好孩子。”说着贼亮的眼睛又瞟了眼剩下的一包松子,显然也想要。既然都要走了,那另一包也是可以送人的吧。
胖大婶的目光非常直白,毫不掩饰,石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不喜,但还是面带笑容地道:“剩下的一包我要留给弟弟妹妹们。”
大婶撇了撇嘴,将松子收到一边没再说话。
石头也不理会,全当没看到。
摊子上有秤、篮子、板凳等东西,带着很不方便,石头便对乌沥道:“你在这里守着摊子,我去还了手绢就回来。”
乌沥还在清理手上的香味,在身上闻来闻去,眉头皱得几乎能夹苍蝇,听到石头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应了声。
石头便带着手绢去了。
石头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座巍峨的府邸,从门口的石狮到暗红大门上滚金的牌匾都彰显着豪门贵气。
大门口站着两个身穿暗蓝色衣服的守卫,石头站在大街上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挺直腰板走了过去。
守卫身体一动,石头连忙道:“我是来还东西的。”说着掏出手绢递出去,小心地道:“刚才在路上捡到的,听说是贵府女眷丢的东西,便送了过来。”
两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转头大喝道:“大胆,我看你是肖像癞蛤蟆吃天鹅肉!”说着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色,道:“我们先把他抓起来!交给管家处置。”
就算是真来还手绢,一个男子碰了女孩儿的私物,也算是玷污了人家清誉,他们如果就这么将手绢送进去,很有可能得惹挨罚,不如将这少年先抓起来,再由上面定夺。
“我没有!”石头心里一慌,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想也没想就挺起了肚子,本就有四个月的肚子更加显眼,顿时从胖少年变成了大肚婆。
守卫顿住了。
原来是个孕妇,那就不存在玷污了。
石头见两人停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脸囧,没想到还得用这种方法脱身,高门大户讲究就是多,早知道就不送来了。
石头烫手山芋般吧手绢塞给一个守卫,急急地道:“那我就先走了。”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拿着手绢的守卫手都哆嗦了一下,欲哭无泪地看了眼同伴一眼:“你可得和我一起去。”
另一人看着迅速走远的灰色人影,嘀咕道:“我觉得那人好像有些眼熟啊!”
拿着手绢的守卫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看漂亮姑娘都眼熟,别忘了人家是有夫之妇!”
“哎!我是说真的!”守卫收回视线,踹了他一脚,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们都走了谁看门啊!”
“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敢去!”拿着手绢的守卫拍拍裤子,哼哼唧唧地走了。
凤府某处,一名模样娇俏的女子坐在缀满花朵绿藤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秋千,披在肩上的青丝随着她的晃动欢快的飘动着。
站在她身后推秋千的绿衣丫鬟不满地道:“小姐,你干嘛不让我教训那个登徒子!”
凤清雪回想起什么,脸泛红晕,露出几分小女儿姿态:“他才不是登徒子。你不知道,他看着我的眼神好专注、认真、热情、炽烈……好像眼里只装的进一人。”凤清雪说着低头抿嘴一笑,回味似的道:“他很特别,我从没见过有人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不过是山野莽夫!”丫鬟嘟着嘴不屑地道。
风晴雪眼神一冷,脚轻轻落在地上,厉声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