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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瞧瞧……”花氏不满的挑拨道:“就二丫头那个脾气,你也敢和她好,就不怕你娶了她,她天天背着你打你爹啊?”
王树根也不喜花氏,可还是因为花氏是长辈,就老实回道:“二丫只是活泼了一些,没什么坏心,花奶奶怕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都给她打过。”花氏见王树根不上当,又说道:“你们天天这么来来往往的,是要干啥?不会是她想插手你家的生意吧?傻小子,那丫头鬼着呢,别人没得着,最后铺子搭进去了。”
王树根从没见哪家奶奶这么说孙女的,心里也有点不舒坦,便笑笑不说话了。
随绳儿见状,扯了扯奶奶的袖子,娇滴滴的说道:“王小哥,你可还记得我?”
王树根看了随绳儿一眼,应了声道:“是随家大姑娘啊。”
听着王树根如此生疏的称呼,随绳儿挺了挺胸,自觉无人能阻挡她的魅力道:“别这么见外,小时候还一处玩耍过,叫我绳儿就是了。”
王树根一向有个脾气,他老实不会反驳,可不愿意的时候他也不会答应,只是闭口不再说话。
“说起来,辫儿从小就性子不好,也亏得是你能担待她?到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尽到责任。”随绳儿娇滴滴的感叹道。
王树根不理会,眼瞧着前头有个同村的以前相识的少年,便赶紧对着花氏道:“前头那人是我家从前的邻居,总不好不打招呼,花奶奶,那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再不等花氏说话,急着赶着找那个其实一点都不熟悉的少年,干巴巴的寒暄起来。
“啐,准是给那个臭丫头迷了魂魄了。”花氏满肚子的话没说出来,憋得难受,忍不住低骂道。
随绳儿也有点懊恼,她自觉自己已经算是四村中最美的女子,哪家少年郎看着她不羞红了脸,也只有这个王小木匠,就真跟个木头似的一眼都不瞅,到是要娶那个满头黄毛的死丫头。
“奶奶,他就是个瞎的,咱们干嘛在乎他?爹呢,他真的和人说好了?”随绳儿摸着头上的簪子忍不住笑道。
“可不,奶奶的亲孙女,你爹可说了,今儿这位少爷那可是余岛的富商,第一次出来历练,抽签没抽好被人算计了才到了咱们这里,那模样,那出手,啧啧……你啊,就等着享福吧。”花氏一说起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前两日儿子回来和她说这个事儿,她还以为儿子疯了,没想到隔天就送了布料过来,今儿还说想要相看相看。
两人很快去了槐树县,找到了县里最大的酒楼,这里是余岛上的商人开设的,虽说无岛什么都没有,可石头却要运到全国各地,这来来往往的客商总要有歇脚吃饭的地方,再加上这里的食材也是大多从余岛上运来的,好些余岛的商人只要来到槐树县,都会在这里吃饭住店。
两人因为穿着差点没进去,最终还是把随二喊了下来,才接了两人进门。
不提花氏看着那酒楼里的装潢还有大堂上人家饭桌上的饭菜直流口水,就说随绳儿表面上假装矜持端庄,内心里已经想着待会怎么把那位富商少爷迷得五迷三道,娶了她做妾回余岛过姨奶奶的好日子。
“就是她啊?”开门随绳儿就听见里头有人嫌弃的说道。
随绳儿心火一起,就拿眼神扫了过去,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对面那少年面冠如玉,身着华衣,头上还带着个青色的玉冠,那是她这辈子都没瞧见过的好样貌。
☆、江硕
天气越来越凉,无岛的气温总是很极端,一年当中夏与冬最长,就算春天也热的要命,冬天却冷的让人恨不得缩在被子里再不出门。可是对于二丫头来说,其实冬天应该算是无岛最好的季节,一来下雪比较多,无根水也更容易收集,二来寒冬之下病毒的活性就会减慢,对于沈氏来说那是再好不过,哪怕没有什么蔬菜吃。
这些天随二家似乎特别忙碌,就算二丫头不怎么关注也能发现随家人身着的衣物开始换新,且并非往年的布料,而是崭新没有补丁的。她常常在山下的时候能瞧见随绳儿打扮得青春靓丽坐着两人抬的小轿往县里去,村里人都说随二家要发达了,指不定随绳儿就要嫁给余岛的富商做妾了。
随着天气的寒冷,花氏也不爱来土坡了,毕竟冬天嚼头都少,二丫家就算翻遍了也不可能多一粒粮食,再加上出门太冷,随绳儿又有了出息,他们反倒更愿意窝在家里烤着火,而不是上二丫头家里与之斗智斗勇,说不定还要弄脏了新做的衣衫。
这段时间似乎随独龙也开始忙碌起来,县令果然没有骗他,最近的差事越发的频繁,可相对的给的报酬也不少,除了银钱外还有一些从余岛走私的食物。二丫头猜想,父亲一定是做类似前世海关那样的工作,当真算是肥差了,今年的冬天也瞅着会好过许多。
今儿随独龙正好没有差事,就一车一车的往土坡上运石头,无岛什么没有就是石头多,他如今手里有了点银钱就想把房子好好搞搞,只是大冬天的找人不容易,就只好一个人先将围墙砌起来,也省得等冬天过去,花氏又要上门了。
砌围墙最高兴的当属二丫头,她最开心就是自家有了围墙往后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出门找吃的,或是到县里去找王树根加快进度,往后随二家不论谁来,只要不去开门,那便谁都不能进来。
随独龙在外头砌着围墙,二丫头搓着手在给他帮忙,耳朵却直愣着想听清屋里庆大伯娘与母亲的对话,今儿这么冷的天还能看到庆大伯娘本来就是个怪事。
“还好咱们沈村的村长都是明白人,我听说临县的村子已经开始选人了。”庆大伯娘后怕的拍着胸口道。
“这才要到冬天,往年不是春天开始选么?怎么那么早?”沈氏一到冬天精神就能好一些,她坐在床边给女儿补着补丁。
“还不是因为前阵子海怪上来咬了人,临县附近村子的人就害怕了,想着早点把人选好送过去。”庆大伯娘脸色发白的说道。
“作孽呢,谁家没儿子女儿,选上谁家还不怨恨死。”沈氏难过的说道:“再说,送了那么多人命进去,海怪该上来咬人还不是来?也没见着吃了人就不来的。”
“可不是么,我听说余岛都没这个规矩了,如今皇都推行圣教,不兴让百姓做什么祭奠,我听说有圣教的高人还会治病……顶顶厉害的。”庆大伯娘到底有亲戚在余岛,见识要比这里的一般人高的多。
“谁让咱们生在无岛上呢?无岛无岛,一辈子什么都没的岛,兴许啊就是上辈子坏事做的太多,才受这份罪。”沈氏想起自己的身子还有自己的女儿,眼眶就有点潮。
“你已经是顶幸福的人了,咱们都是。”庆大伯娘拍着她的肩膀劝道。
二丫头被父亲敲了一下头,回过神来,笑嘻嘻的搬着碎石搅合泥沙,心里却在想着所谓民间的祭海风俗。百姓愚昧,以为只要海里的怪物吃了人就能平息怒气,不再上来吃人,可谁能知道就是这些东西吃惯了人,依恋了人的血味才会越发的凶猛,海里变异的怪物太多,它们之间也是弱肉强食,想要安然活下去自然不太容易,可陆地上的人却不同,数量不少个体脆弱,只要它们有办法多往村子里滑行一些,往往就能尝到荤腥,甚至填饱肚子。
只可惜,如此恶性循环竟然也无人阻止,只能看着家里一个个的孩子被推出去变成怪物嘴里的食物。人总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堪,可下一次别人家再失去孩子时,却又换上了扭曲的看戏心理,就好像自家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别人家的怎么可以安然?好在,沈村的人大多来自余岛,见识也不会太浅薄,随村人虽粗坯可毕竟离着海边还远,到也没孩子丢失。
围墙不大,砌了几日便围成了一个圈,二丫头还特别去了一趟县里,从王树根手里买了木门,虽说王树根一直不肯收她铜板,但随独龙坚持他最后也只得抗争到收市价三分之二的钱。
装上大门,安上门栓,二丫头觉着似乎连冬风都吹的小了,茅屋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等明年开春,咱们把屋子修修,给你建个大屋也省得憋屈在隔间里,你也是大姑娘了……”随独龙并不像村子里其他的人家,等着姑娘及笄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以收取高额的聘礼,他总觉着女儿还是曾经那个小小的抱在怀里的娃娃,哪里舍得一个臭小子就那么娶了回去,多少钱也不成。
二丫头笑着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开春之后比对就要开始,到那时候说不定房子刚盖好,她就要准备嫁人了。看着光秃秃的院子,二丫头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将父母带去余岛,绝不能再留在无岛吃苦。
随绳儿近来觉着自己就跟掉在蜜罐子里似的,不但出入都有轿子,就连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都是无岛买不到的好东西。她摸着手里丝滑的帕子坐在轿子里差点笑出声来,这还只是作陪,若是能嫁给公子做妾,那往后的日子可指不定多富贵呢。
“姑娘,到了。”外头轿夫也算恭敬的说道。
可随绳儿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姨奶奶。
故作端庄的从轿子里出来,又掏出四个铜板打赏了,随绳儿慢慢走进了客栈,果然在熟悉的房间里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给公子请安。”随绳儿学着那些余岛来的商户奴仆行了个礼。
那公子皱皱眉头,又松开道:“起来吧,过来。”
随绳儿慢慢挪步过去,扭着屁股让自己尽量看着婀娜,然后红着脸偷偷看向自己的心上人。瞧瞧,那鼻子,那嘴唇,还有那双眼……无岛恐怕找遍了也找不出这样的好相貌。
“来,给我捶捶腿。”那公子撩开锦衣坐在榻上说道。
随绳儿赶紧凑了过去,用心的伺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