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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坛子酒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后跌下来的华服少年一瞬间立刻跳起来,一身浅蓝色柔软绸缎长袍,行云流水的一副山水烟雨画,和他这一脸的乖戾骄纵怎么看都不相称。一张脸漂亮得像是拿锉子雕琢出来的一般,黑亮如宝石的眼睛熠熠璀璨,只是目光狠辣暴戾,死死地盯着喜妹,一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架势。
喜妹顾不得理论,立刻先声夺人,“赔我的货。快点!”她用力将那枝马鞭抢在手里,又斜跨两步挡住他的去路,他若敢跑她就敢抽翻他。
方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瞬间,随即韩二包等人立刻冲上来。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东边听得动静的韩大钱也慌忙赶来。
韩大钱挡住其中一个要对喜妹耍横的小厮,又紧着上前查看华服少年有没有伤处,又问他发生了何事。
韩二包心肝宝贝地喊着,又让人帮忙把趴在货上的少年扶起来,查看他的伤势。少年瘪着嘴,哇哇大哭,“二哥,他打我,打我,呜呜呜!”
韩二包的傻儿子从会说话就叫他爹二哥,这些年也改不过来,一家人都没办法只得由着他叫。
韩二包脸一拉,“知鱼,你这是干啥呢?你比他还大一岁,他傻乎乎的,你怎么也让着他点。”
那蓝衣少年正是韩知鱼,韩一短的七公子,他娘三十七岁上生了他,被娇惯得不成样子。韩知鱼冷哼道:“二叔,你总说我欺负他。你问问是我欺负他还是他欺负我。我都跟他说了一万遍,别碰我的金鱼,别碰别碰,他今儿还是给我弄死两条。二叔,要是你你不暴躁呀?我都说了一万遍了。”
韩二包拉着脸,“知鱼,你这是存心找事儿吧?你明明知道他傻的。”
韩知鱼冷笑,“傻,别拿傻子当借口。你那个病秧子亲戚的傻媳妇不是都好了吗?我看傻蛋也欠驴踢一踢。”喜妹听他说病秧子立刻火了,横目怒视,“有人脑子傻是天生的,没办法。叫我说像你这样还不如个傻子呢。”
韩知鱼听她如此嚣张立刻暴怒,霍得一甩衣襟,指着她扬声道:“我从不打女人,你最好告诉我你谁家婆娘,这么没规矩。让你男人来受死!”
喜妹呸了他一声,“我虽然是个女人,可我一点不靠我家男人。你有本事,你若是个男人,你就别靠你爹娘!”
韩知鱼被她气得一张瓷白的脸憋得铁青,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的样子,“好,好,好,你有种!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你让他小心,管不住他的女人,就要替她担着罪过。”
喜妹“啪”的一声,在他旁边抽了一鞭子,“你嚣张什么,我没种,你有种。你有种你别躲呀。你方才抽我那下我可没躲。”
韩知鱼没她能抓住鞭子的本事,又不肯服输,气呼呼地咬牙道:“行,你便抽回来,然后我们各走各的。”
喜妹冷哼,“什么各走各的,你就这么打散了我的货摊子,然后大摇大摆一副受委屈少爷的架势说各走各的?你仗着你们家大业大欺负人是不是?”
她知道韩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每次都要标榜自己做生意童叟无欺,邻里和睦相处,父慈子孝,夫妇和顺,最是个重面子的。
她这样一句话便将韩知鱼呛死。
他铁青了脸,从怀里掏了掏,扔出一块五两左右的碎银子,“赔你,够么?”
喜妹扬了扬眉,“你有钱去赈灾呀,跟我显摆个屁。你打翻我的货摊,就给我赔出来,一样样摆好,然后照理道歉来!”
韩知鱼被她之前那话压住,想暴怒却又没了由头,恨恨地瞪着她,又拿眼去溜韩大钱。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欠扁男二,到现在为止,主要人物基本都齐全了。
韩家:
韩大就是韩一短。
韩二就是韩二包。
韩知鱼是韩一短大老婆儿子。一个欠扁的小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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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陡生波澜...
其中一个小厮立刻要跳脚骂喜妹,另一个及时拦住他,将他拖在自己身后。
韩大钱立刻上前,陪着笑给喜妹作揖,捡起银子让韩二包出来看看货,该换哪些。
韩二包原本还想着从大哥家过继个孩子的,可是两家私下里处得并不好,这事儿就一直谈不拢,也只能就作罢。今儿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儿子被韩知鱼拿鞭子抽到家门口,怎么说都是丢人。他没好气地把货都给喜妹换了一遍,且都换成上等品质。韩知鱼别的不懂,酒还是懂得一二,知道韩二包搞鬼也懒得说,让二叔尽管算银子,若不够就吩咐韩大钱回去拿。
韩一短虽然妻妾成群,可正室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宠得无法无天,柜上的钱独独他能随便花销,韩大钱自然无不允从。
看着别人忙活,韩知鱼突然冷静下来,扯着嘴角笑了笑,看向喜妹,“你叫什么名字?”
喜妹蹙眉,“韩少爷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怎么能这么无礼地打听别家媳妇儿的名字。”
韩知鱼扬了扬眉,“是我不懂吗?我看是你不懂规矩。你见过有人问女人叫什么名字吗?我自然是问你男人。”
喜妹哼了一声,没理睬她。
韩知鱼扭头看向韩二包,扬眉拖声地问:“二叔——”
韩二包嘟着嘴,憋了一肚子气,“你谢家姐夫的三侄媳妇儿。”
韩知鱼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冷笑道:“真是啰嗦,你干脆就说是那病秧子的女人不就得了。”他歪着头笑起来,突然道:“咦,你果然好了!”
喜妹检点货物,不理睬他。
韩二包气呼呼地给喜妹堆了一堆货,贵的便宜的数量比原来多了两倍不止。韩大钱看在眼里却也不管,只陪着笑,让谢二叔算了钱。
喜妹听他们算了算账,有五两银子之多,吓了她一跳。原本她进的货也就是二两多点。她忙要拒绝,韩大钱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当着韩知鱼,她若是说了货物不对,就算韩知鱼不管,他韩大钱也不能不做做样子明算账。
喜妹便懒得跟韩知鱼计较,看看差不多要晌天,便请韩二包临时帮自己寄存货物,等孙秀财来的时候把货装车。她又向韩大钱道谢,见韩知鱼走远,约好晌饭回来谈加工布匹的事情。
喜妹先拎着点心去医馆看谢重阳。
医馆在镇子后头稍微偏僻的地方,前面是诊室,后面两座环境清幽的院子。稍大的院子专门给那些远处村子来求医的病人暂住。喜妹问了守门值班的小医僮,由他领着去先去拜访吴郎中,路上小医僮告诉她谢重阳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师父说他是身子弱加上病势加重又不肯好好歇息才厉害的,要是再不注意,倒是真活不过年底的。见过吴郎中喜妹知道是小医僮帮忙照顾谢重阳,便送他二十钱,谢他费心,欢喜得小医僮眉开眼笑推辞了几次将钱揣起来,亲自送喜妹过去,还说谢重阳现在每日施针三次,需要静养几日才能回家。
后院清静幽雅,一棵高耸的榆树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榆钱嫩绿,一簇簇缀满枝头很是好看。谢重阳负手立于树下,背对着她微仰着头不知道看什么,清癯的身形在树影里定格成一道沉默的风景。喜妹痴痴地看着他,半晌听到别人招呼她的声音。
谢重阳回头看她,苍白的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没有一点伤感,他甚至调侃道:“差点见不到你了呢。”
喜妹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这般说笑,一颗提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上前扶着他,“我来送布顺便帮宋嫂子进货,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