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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回到永寿宫后,容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一时之间,就是抓不住那一丝灵感,她不停地回想,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对了,之前离开时,她似乎在长春宫的转角看到了一片一闪而逝的裙摆,那绣了并并蒂莲纹的图案,她可以肯定是今天宁嫔穿在身上的,可是宁嫔在背后偷看她做什么你?
容昭回来时已经近午时,她忙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吃,玲珑就给她提前上了一桌饭菜,容昭心不在焉地用了,玲珑在她身边抽了抽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面带疑惑,却又不很确定,便没有出口询问。
容昭用完后,回头对紫竹道,“紫竹你可曾听说过乌粟子?”
紫竹脸色大变,道,“主子怎么问起这玩意儿?这可是大乾朝第一禁药啊!”
容昭没想到紫竹真的知道,顿时起了兴趣,“说说看。”
在容昭的想法中,这乌粟子和她那个世界的罂粟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一种物种。
紫竹道,“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爹说过,这乌粟子是长在深山老林里,最喜阴暗潮湿的腐地,多半埋在那些有几丈深腐泥底下,形状与芋头有些相似,极难得到,这玩意儿害起人来也不需要炮制,只要将她磨成粉,给人服下,便会让人产生欲。仙。欲。死、如临仙境的错觉,从此上瘾,上瘾后便需不间断地服用,时间一长,便会掏空人的元气,致人骨瘦如柴,七窍流血而丧命,说起来似乎比不上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怕人,可它的可怕之处在于,那些毒药有解药,这乌粟子却是没解药的,一旦沾上,便如被阎王打下了烙印,再也不可能摆脱,等待人的就只有等死一途,最是令人崩溃,许多沾了乌粟子的,都不是因为服药早逝,而是自知存活无望而自尽的,死前受尽精神折磨,所以才被列为禁药之首!”
“这乌粟子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功效吗?”容昭问道。
紫竹不明白容昭的意思,茫然道,“啊?这是毒药啊,还能有什么功效?”
容昭听了紫竹的话,对这乌粟子倒起了兴趣,这乌粟子的确与罂粟相似,却又比罂粟更加霸道,好歹前世还有意志坚定最终戒毒成功的例子,罂粟少量使用也可以入药,这乌粟子却是一味百分百绝杀的毒药啊,难怪能位列禁药首位!
只是如此一来,张妙那里就麻烦了,她当时请了御医的行为也不知是对是错,乌粟子这般可怕,她就不信那御医会替张妙隐瞒,一旦被其他人知晓,张妙还与偶活路吗?
而那灵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她该怎么拿出来?
容昭正想着,秦瑄便匆匆过来了,脸上神色凝重,见了面,劈头第一句就是,“听说那欣宝林中了乌粟子之毒?”
容昭想到秦瑄会知晓,却没想到他知晓得这么快,来询问的速度也这般惊人,显然是听说了此事就赶来问她,如此重视,由此可见,这乌粟子当真是祸害,连秦瑄这般武力高强的人一旦沾上,想来都无法幸免。
事到如今,容昭也不可能替张妙隐瞒,隐瞒也瞒不住,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
“今儿听说她病了,臣妾带着御医去看她,那御医却说她中了乌粟子之毒,臣妾只是不明白,欣宝林在宫中可说是与人无尤的,怎么就有人能对她下这般的手?”
秦瑄从容昭这里得到肯定答案,脸色沉凝得吓人,直接道,“乌粟子是治不好的,与其等以后那般惨死,还不如现在解脱,朕会让他他们送一杯酒过去,尽量让她不遭受痛苦,不过在此之前,朕定要查出是谁在朕的后宫里兴风作浪,还拿出了这般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这段时间坏事一件接着一件,看似毫无关联却牢牢地牵制住朕的心神,说背后没人谋划谁信?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也是大病初愈,这般心中憋着怒火发不出来,脸色便微微有些发白。
听到秦瑄这般毫不留情的话,容昭心中倒没有什么感触,本质上她和秦瑄也是差不多的人,张妙和秦瑄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说有感情那简直是笑话,对待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自然能以最理智的态度去判断,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处置方法。
如果不是她与张妙有旧,她也会赞同秦瑄的话。
但现在,她当然不能放任秦瑄弄死张妙,想到这里,她脑中灵机一闪,也不直接替张妙求情,虽然秦瑄多半也会答应她,但那样一来自己不就欠了秦瑄一个人情?皇帝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她怕自己搭上一辈子也还不清!
容昭做出一副思考了许久的表情,直接问道,“这乌粟子听说是没有解药的,那如皇上这般功夫精深的高手呢?也没办法?”
秦瑄苦笑道,“天下第一禁药?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朕便是进入了宗师境,百毒不侵,对它怕是也一筹莫展,就算有药玉,没试过……咦……”
容昭也一副蓦然间想起什么的表情,皱巴着脸,频频瞟向秦瑄,迟疑道,“对啊,皇上有那块药玉,既然如此,可不趁此机会,试试这药玉的解毒功效能不能沿及乌粟子?若是能解除乌粟子的药性,那就是为皇上解除了一大隐患啊!”
秦瑄并不是笨蛋,何况容昭也不是铁了心要和他演戏,只要稍稍用点心,就能看出容昭的那点小心机,秦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倒么觉得容昭在算计自己,反而觉得容昭虽然聪明绝顶,但毕竟年轻,掩饰功夫还不强,以后还要多多磨练,而她也是救人心切,这次就饶了他算了!
不过以后他还是要好好教育对方,和谁耍心机都没问题,但绝对不能对他耍心机!
当下好气又好笑地道,“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给欣宝林一瓶药水试试,有效也就罢了,倘若无效,欣宝林是不能活的,知道你们有姐妹之情,但中了乌粟子的,现在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容昭痛快地点点头,“臣妾明白,最后还是救不了欣妹妹,那也是她的命数,臣妾回头找到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就是!”
秦瑄干脆的态度让秦瑄很受用,心想无论如何,自己在容昭心中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哪怕自己中毒受伤,她也没想过放弃自己!
下午容昭带着药水去了长平苑,短短一个中午,张妙便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明明上午虽然生病但骨子里生气还在,现在就已经如同等死的人一般脸色灰败,了无生机了。
容昭看得火冒三丈,上前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行了,我认识的欣妹妹可一直都是生机勃勃,乐观开朗的,给我打起精神来,我答应帮你,就不会放弃,不就是乌粟子么?你看,我给你带药来了!”
张妙精神一震,看向容昭,却不接她手中的药,两行眼泪从她的面颊滚落,特别凄美,她哽咽道,“我知道姐姐是好心安慰我,乌粟子并没有解药,我就算想活,又有什么办法?”
容昭也懒得跟她啰嗦,抬起她下巴,微微用力一捏,便捏开了她的嘴巴,在她呆滞的表情中,拿食指将药瓶上的塞子弹开,飞快地倒入张妙的嘴中。
她动作奇快,张妙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只觉一股清凉的水流从喉咙进入了腹中,一直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清明了几分,那种抓耳挠心地想要什么东西的迫切的*一下子就淡了。
就是这几分清明,这一下子消散的*,让张妙仿佛被注入了灵丹妙药,脸上一下子增添了无数生计,看向容昭,小心翼翼地求证,“容姐姐,姐,你给我服用的,真是的解药?”
容昭白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我中午去皇上那里求的,我看没有这种秘药。”
说着,容昭两只手指往张妙的手腕上一搭,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她会一些简单的诊脉,虽说不一定能查出乌粟子,但看看张妙病情有没有减轻还是可以的。
果然,张妙的脉搏比上午她偷偷查看时强劲了许多,一些晦涩迟滞感也无影无踪,显然正在好转。
张妙目不转睛地看着容昭,等容昭收回了手,她才悄悄问道,“姐姐,你还会医术啊?”
容昭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生母早逝,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小时候生病没有大夫看,便自己学了一些,粗粗有些通。我觉得呢在好转,但也不敢确定,我让人叫上午那个御医过来看看。”
张妙哪有不愿意的,她比容昭更希望能马上确诊自己无事!
当下容昭命紫竹去请那位御医,给紫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养心殿告诉李连海一声,省得在那里等消息的秦瑄着急。
那御医来得很快,许是被提前叮嘱过,他查看得十分仔细,足足半枝香的功夫,这御医才半是惊叹半是欣喜地道,“这乌粟子的毒居然解了!您大约是世上中了乌粟子毒的人中唯一一个痊愈的,小主好福气!微臣下午再给小主开些养身宁神的方子。”
他倒是很想问问张妙是怎么解毒的,然而看到一边的璟淑仪,便识趣地没有开口,上午欣宝林还束手无策,下午璟淑仪来了一趟便解了毒,这么简单的答案他怎么想不到?只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朝璟淑仪询问解药的!
张妙喜极而泣,短短一天时间,她便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喜得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容昭任她又哭又笑了一段时间,这才挥退了屋里人,严肃地看着张妙,“妙儿,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张妙慢慢回过神,看着容昭,隐隐明白容昭接下来要说什么。
“很显然,你这次是着了人的道,但这次的严重度不同以往,乌粟子这种毒,是不该出现在后宫的,这件事必然会深查下去,我希望你配合一点,装作毒未解,我们一起把凶手揪出来!”
张妙比谁都明白这乌粟子的恶毒,听了容昭的计划,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想想也是,她自认从来不曾得罪人,这人却给她下这种置他于死地的毒药,她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恨她,居然连点活路都不留给她!
容昭想了想,伏在张妙耳边轻道,“你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中了乌粟子,还以为得了风寒,那你现在依然坚信自己是风寒,但是露出一些乌粟子的特性,比如嗜睡,正好挡掉一些居心叵测的探视,千万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对了,也万万不能让宁嫔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