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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顾涵浩的车子停在了东郊一处荒废的马场入口处。这座马场是s市最早的马场,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上经营不善,差不多十年前便荒废下来。现在s市更高端的马场已经在西郊的地方经营了好多年,这里则是被遗忘的角落。
凌澜跟着顾涵浩急匆匆地下车,在顾涵浩的帮助下,两人跳过了栅栏,进入到了马场的范围。
“涵浩,”凌澜一只手拿着手电照亮,一只手紧紧拉住顾涵浩的手,跟在顾涵浩身后缓慢前行“这里一片黢黑,当初雪莉跟乔齐会在这里做什么浪漫的事啊?我真是一点也感觉不到浪漫,倒是很诡异,这里荒凉又诡异。”
顾涵浩也不熟悉地形,毕竟只是在乔齐的讲述里听说过这个地方,所以便决定先跟凌澜呆在这个入口处等待,心里期盼着刚刚呼叫的后援,也就是袁峻柳凡他们能够快点带着照明设备赶到。
“涵浩,”凌澜紧紧抱住顾涵浩的胳膊“你别不说话啊,我好怕!这里太黑太荒凉了,咱们俩五米开外的地方到底潜伏着什么,咱们都不知道啊!”顾涵浩忙把凌澜搂在怀里“傻瓜,咱们周围怎么会潜伏着什么?你要相信我的听觉,一旦有什么人靠近的话,我会听得见的。”
凌澜想想也是,在这个空旷的、而且是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周围哪怕有一点点声音,警觉的顾涵浩都会听得见的。
顾涵浩也意识到凌澜是真的怕了,身子都在不住发抖,便打算回去车里等“对不起。凌澜,我们应该在车里等待袁峻他们的,是我太心急,想要进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亮光。这样,咱们还是先回车里吧。”
凌澜紧紧依偎在顾涵浩怀里,似乎有了点勇气。“不用,既然进来了,就在这里等吧,在这里看看星星也不错。哦,对了,你刚刚说想先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光亮是什么意思?这里会有什么光亮?还有啊。我刚刚问你,乔齐和雪莉能在这里上演什么浪漫情节。你还没告诉我呢。”
顾涵浩叹息着回答:“唉,乔齐曾经告诉过我,他有个朋友在乡下开了一家农场,除了养牛羊之外,也养了几匹马,他的朋友平时也喜欢骑马。乔齐跟着也学会了骑马。在乔齐跟雪莉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正赶上雪莉生日,乔齐想要给雪莉一个惊喜。因为雪莉曾无意中跟乔齐提起她喜欢骑马,所以乔齐是打算带着雪莉去西郊的马场骑马的,可是那一天正好赶上西郊的马场被一个富豪给整个包了下来。于是乔齐就想到了他的那位养马朋友和东郊这个荒废的马场。乔齐拜托他的朋友把马带到了这个荒废的马场,等到他跟雪莉到达这个专属于他们俩的马场的时候,雪莉的确十分惊喜,她一看到马就喜欢得不得了,原来她的骑术比乔齐要厉害得多,她从前就学过骑马。”
凌澜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两人在荒废的马场里骑马,还有个乔齐的朋友当电灯泡在一旁,就是这种浪漫?”
顾涵浩摇摇头“不只这样,后来天黑了,乔齐的朋友带着马离开,只剩下乔齐跟雪莉在这里,两人在马场的中央空地点了火照亮取暖,然后围绕在火堆前相拥着看星星聊天,一直到午夜过后乔齐才送雪莉回去。”
凌澜有些心酸,没想到当初那对在这里聊天看星星的情侣会变成今天这副天地,一个是越狱的通缉犯,女杀手,一个是出卖女杀手的“负心汉”
“所以你说想看看有没有光亮,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马场的空地上点火照亮?”凌澜问顾涵浩。
“是的,”顾涵浩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有些欣慰“如果是重现当时的现场犯案的话,那么火堆就是不可少的元素。现在咱们没看到火堆的光亮,也就是说明,可能雪莉并没有选择在这里犯案杀人。”
凌澜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她悲观地说:“你也说是可能,也很有可能,火堆已经自己熄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晚一直很心慌,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涵浩,我刚刚在车上给乔齐打了个电话,可是没人接。”
顾涵浩浑身一个激灵,他马上明白过来凌澜所说的不好的预感是指什么,原来她是怀疑乔齐已经遇害,雪莉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乔齐。也难怪凌澜会这么想,顾涵浩扪心自问,站在雪莉的角度,第一恨的也许并不是他顾涵浩,而很有可能是害雪莉落网的乔齐,因为当初正是乔齐跟警方合作,演出了那么一场戏,利用雪莉对他的爱引得雪莉现身,落入警方的圈套。
“你先别胡思乱想,现在已经晚了,也许是乔齐已经休息所以才没接电话。这样,咱们明天一早再给他打电话,或者去乔齐的学校和家里找他,提醒他注意安全,或者干脆派人贴身保护他。”顾涵浩安慰着凌澜,但是内心里也跟凌澜一样,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两人相依偎着又闲聊了十几分钟,身后的方向便传来了车子的声音,正是赶来支援的袁峻柳凡,还有大张小陈。
袁峻他们从分局带来了比较大型的照明设备,灯光一打,顾涵浩他们的视线顿时豁然开朗,一大片的空地展现在眼前。
“顾队,那边好像有东西!”已经走出去二三十米的大张回头跟顾涵浩他们大声招呼着“我过去看看。”
顾涵浩忙出声阻止“等一下,咱们一起过去。”
按照顾涵浩的指挥,六个人集中到了一起,一起往远处那个不明物体方向前行。随着大家越走越近,凌澜也能越加地看清楚,好像是有两个不明物体,很矮,一动不动,莫非是什么堆积的垃圾?
走到离目标物体快十米的时候,顾涵浩伸出手拦住了凌澜“凌澜,咱们俩暂时在这里等,让他们几个过去确认吧。”
“为什么?”凌澜的心猛然一沉,顾涵浩这样说代表了什么?
顾涵浩无奈地叹息,又冲袁峻他们使眼色,让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原地不动的凌澜听见了柳凡发出的一小声惊呼,这一声惊呼印证了凌澜心中的所想。
“柳凡姐,是乔齐吗?就是我那个朋友乔齐,你见过的!”凌澜大声问不远处的柳凡。
柳凡快步往回走,走到了凌澜面前,却是一脸茫然呆滞,茫然是因为她无法回答凌澜的问题,呆滞则是因为被骇人的景象给吓到了。没错,黑暗中那两个不明物体的景象能够把一个干练勇敢的、见过很多血腥场面的女刑警给吓到了。
“我,我也不知道,”柳凡回应着凌澜“尸体,尸体已经不成样子。”
顾涵浩把凌澜的手交到柳凡的手里“柳凡,你陪凌澜站在这,我过去看看。”
柳凡接过凌澜的手,两个女人乖乖地站在了原地。凌澜想问尸体到底是怎么个不成样子,但是又问不出口。
顾涵浩快步走到袁峻他们身边,接着手电的光亮,他看清了地面上的景象。那是两具尸体,两具腐烂破败的尸体,一具大的是马的尸体,一具小的是人类的尸体,准确来说,人类男性尸体,更加触目惊心的是,数不清的蛆虫在残破的尸体上爬动。男性尸体已经是面目全非,怪不得柳凡说不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乔齐。
“通知局里了吗?”顾涵浩问一旁的袁峻。
袁峻点点头“刚已经打过电话了,大队人马应该在半小时内就会赶到。”
顾涵浩点点头,示意他们几个可以暂时离开尸体周围了。往回走的时候,顾涵浩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男性死者,根据顾涵浩的目测,这个男性死者的身高体型,都跟乔齐吻合。
“怎么样?”凌澜一把拉住顾涵浩的手“你能看得出是不是乔齐吗?”
顾涵浩顺势搂住凌澜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别急,等把尸体带回局里应该就能确定身份了,咱们现在先回车里去等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吧。”
半个小时后,施柔跟她的新助手站在了马场空地的两具尸体面前,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等待技术科的同事拍照之后,施柔先是忍住反感在尸体身上大致摸了摸,掏出了尸体随身带着的钱夹和手机钥匙等物品,然后大家一起合力把男性尸体连同尸体上的蛆虫装进了袋子。至于那匹马,因为块头实在是过于大,车子根本装不下,施柔只能是决定明天一大早,让分局调派更大的货车来运送。
就在施柔回到车里,打算打开刚刚取出的钱夹一看究竟的时候,凌澜凑了过来“施柔姐,我想知道,死者是不是,是不是乔齐?”
施柔皱了皱眉头,当着凌澜的面展开了那个钱夹。钱夹一打开,一个身份证的正面马上显露了出来,一个男性的头像照片清晰可见,同样清晰可见的,还有在照片男人脸上蠕动的蛆虫。
凌澜一个转身,马上就吐了。倒不是因为见到了一条蛆虫,而是由这一条蛆虫和那个身份证上的照片,她联想到了一个画面,那个画面让她无法克制地呕吐。凌澜想到了乔齐那张活生生的脸上爬满了代表着死亡和腐烂的蛆虫,他整个人在瞬间被蛆虫和死亡吞噬。没错,那个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是乔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