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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曼和盛书兰先前连个招呼都没有,显然是突然袭击,厉景呈神色不明,“打算住多久?”
其实沈静曼的心思,不难猜,她这趟来南盛市,首要的就是将盛书兰替他送过来。
荣浅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沈静曼朝她瞅了眼,“荣浅,你有什么心思,瞒不住我,但书兰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她单纯善良,所以绝不会有上次在家的那种事发生。”
“妈,我知道。”
晚上,厉景呈带她们出去吃晚饭。
走进五星级酒店的旋转门,厉景呈和沈静曼走在前面,荣浅一条腿刚要埋进去,却见盛书兰眼里露出恐惧,怔在那不肯再动。
“你怎么了?”
“我怕。”
荣浅不明所以,“你怕什么啊?”
“我没见过这种门,我怕步子赶不上,会被卷进去。”
荣浅啊了下,沈静曼将盛书兰打小养着,却没让她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大家闺秀应该的样子,居然把盛书兰弄得与世隔绝?
太荒谬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
荣浅拉起她的手,“你跟着我,不用怕的,它不吃人。”
盛书兰小心翼翼跟着荣浅,进入大堂后,荣浅松开手,盛书兰眉眼微展,望向荣浅的眼神充满感激,“谢谢。”
“其实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的,况且厉家这么大,随时有应酬和晚宴,你可以让妈带着你啊。”
盛书兰脸色略有吃惊,她压低嗓音,“妈是不可能带我去的,再说我也不爱应酬,我还是喜欢在家绣绣花泡泡茶,厉家的女眷,其实除了二妈以外,旁人很少抛头露面。”
荣浅没再问下去,记得厉景呈先前说过,厉家的发家史可以追溯到民国,厉家女人的这种思想,真是太要命了。
荣浅和盛书兰跟在厉景呈身后,宽敞的走廊两旁布满盆栽,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装满空盘,她一个没注意,差点同后面的人撞上。
厉景呈情急之下握住身后人的手,将她带到近侧。
细看后才发现,抓着的竟然是盛书兰。
盛书兰脸上飞快地漾起红晕,眉眼羞涩,荣浅就站在几步外,她让了让,给服务员先过去。
目光不由落向厉景呈紧紧抓着得盛书兰的手上,尽管厉景呈并没表现过对盛书兰的在乎,但他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才是最本能的。
当时她就和盛书兰并排站着,可他一伸手,护着的却是盛书兰。
荣浅心里竟有些发酸,厉景呈根本就没把她摆在第一位,平日里的话不过都是说得好听罢了。
沈静曼总算露出会心的笑。
进了包厢,厉景呈望向慢慢吞吞跟在后面的荣浅,他走过去一把牵起她的手,“乱跑什么。”
她哪里有跑。荣浅推开他的手,这会不用他来拉着。
只有四个人,饭菜却整了满满的一桌。
盛书兰夹过菜,并没有和厉景呈说太多的话,她安静的坐在那边,纤纤十指摆弄着碗碟内的珍宝蟹,沈静曼替儿子开始布菜,“景呈,南盛市这边的生意怎样了?”
厉景呈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沈静曼眉眼笑开。
盛书兰将剥好的蟹肉端过去放到厉景呈碗边,又将厉景呈的碗拿了过去。
男人抽空对盛书兰说道,“你自己吃吧,别顾着我。”
荣浅握紧筷子,他们三个倒是其乐融融,完全把她隔在外面。
盛书兰又替他剥了碗虾,厉景呈和沈静曼刚好结束对话,他的视线投落到手边的腕上,脸色微沉,口气也不大好,“我自己有手,不是让你顾着自己吗?”
“我不饿,下午吃了些点心,你成天在外劳碌奔波,胃最要紧了。”
荣浅如鲠在喉,盛书兰乖巧懂事,就像个百依百顺的小媳妇一样,可她呢?
荣浅心里是有气的,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让人伺候么?
你厉景呈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啊?
吃过晚饭回家,佣人已经收拾好房间,沈静曼并没急着让厉景呈留下盛书兰。
荣浅先回房洗了个澡,厉景呈在楼下待了会,走进去时见她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厉景呈洗漱好后,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荣浅使劲调台,厉景呈拉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是不是我妈住进来,你不习惯?”
叩叩叩——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来。
厉景呈蹙眉,“谁?”
“景呈,是我。”房间门并没反锁,沈静曼推了进去,荣浅忙从床上起来,“妈。”
厉景呈躺在原地没动,“妈,我们都睡下了。”
“我就进来说几句话。”其实沈静曼交代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话,临走时她进了趟洗手间,听到关门声传来,厉景呈朝荣浅看眼,“瞧你,她走了,还不上来。”
荣浅神色恹恹,睡了上去。
看会电视后,厉景呈起身往外走,荣浅瞅着男人的背影,她话到嘴边,但还是吞咽回去。
厉景呈来到厨房,伸手打开冰箱,倒了杯榨好的果汁。
关上冰箱门转身,看到流理台上摆了个盘子,里面盛放着几个精致的点心,都是他喜欢吃的,一看这刀工手艺,就知道是盛书兰做的。
他拈起一块放到嘴中,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荣浅心不在焉看会电视,却始终不见厉景呈上来。
男人尝了口点心,起身往楼上走,盛书兰的房间靠进楼梯口,他看到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厉景呈想离开,但还是停顿下脚步将门推开。
动静是从洗手间传来的,男人走进去两步,看到盛书兰蹲在地上,盆里面分别装着他和荣浅换洗下的衣物,此时她正在仔仔细细搓洗他的领子,厉景呈面色一沉,“谁让你洗的?”
盛书兰吓了一大跳,起身时差点把盆给掀掉。
她转过身看到厉景呈站在门口,“景呈。”
“这些事情不用你做,家里有佣人。”
盛书兰洗干净双手,一双玉足是光着踩在地砖上的,“我反正在家又没事做,再说你的衣服,我向来不放心交给别人。”
“怎么会和妈突然来这儿?”
“爸出去了,家里只有二妈和小妈,她们又是一路子的,妈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辛劳操持着那么大的宅子,还要护着我不被欺负,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二妈小妈更是针对妈这边了……”
厉景呈见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当初爸让她们进门,她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
“但是爸要娶小,也不是妈能说了算的,她隐忍大度,是为厉家好。”
厉景呈不由嘲讽,“她不能做主?现在还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得了家里有姨娘的?”
盛书兰闻言,压下脑袋,暗影隐住了她潭底的碎光,厉景呈这样的话,意思是说荣浅没法容得下她吧?
那,她要怎么办?
厉景呈是她的天,是她的地。
一旦天塌地陷,她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荣浅等不到厉景呈,披上外套来到房间门口,她探出脑袋朝外张望,却不见男人的身影。
照理说,他不回来最好,可荣浅心里却焦虑的不像样,走廊那头的房间隐约传出说话声,荣浅将门完全打开后走了出去。
荣浅来到门口,见房门是敞开的,她干脆走了进去。
浴室内,厉景呈背对她站着,“早点休息吧,改天跟妈出去玩玩,我会让司机带你们去。”
盛书兰擦了下眼角,走回原先的地方蹲下来,“洗衣机洗的衣服不好,手洗过后阳光晒干,才……”
她的双手刚浸泡到水里,厉景呈忽然抬起一脚将盆踹翻,“我说过,这些活不是你干的,你闲不住是不是?”
盛书兰头上沾了不少泡沫,飞出去的盆砸向墙壁后弹回来,衣物散落一地,她瑟缩着双肩,人蹲在那缩成一团。
厉景呈转身,荣浅收回神,他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盛书兰想收拾,但光脚很容易打滑,她一下栽倒在地,痛得几乎没法爬起来。
厉景呈见状,大步过去,他眉头紧锁,估摸着一盆水泼过去,他周边的气场立马能让它结成冰,他抱起盛书兰走出去,荣浅原先立在门口,厉景呈走到她跟前后,她才给他让出条路。
盛书兰躺到床上,动了动脚,“没事,我能动。”
厉景呈替她盖好被子,“我喊医生过来。”
盛书兰抓住他的袖口,“不用,我自己的腿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厉景呈的话很冲,“从小到大,你知道过几次?十二岁那年,你把手摔断了,你当时也说没事。”
盛书兰被斥得没话说了,只得收回手。
荣浅倚在那,忽然想到了她的青梅竹马,霍少弦也有这样说她的时候,那是他真急得不行了。
厉景呈掏出电话找了家庭医生来。
荣浅转身出去,走廊内的灯光在半启开的门头折出了两半,那种感情,她最深有体会,哪怕转变不了爱情,哪怕没有血浓于水的浓烈,却也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深刻。
医生没过多久便赶到家里,幸亏没事,摔得也不算重。
荣浅躺在床上,她从床头柜内摸出钱夹,从一个很不起眼的夹层内,掏出张照片。
那算是她和霍少弦的婚纱照吧。
荣浅指尖一寸寸拂过霍少弦的脸,她现在好怀念他说得每一句话。
“浅小二,谁让你喝酒的?”
“浅小二,你脸皮厚啊,别冲我放电,不管用……”
“浅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