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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左边。世界的阴影。天色还是暗的。
在清晨，总是很早地醒来，睁着眼睛，看熟悉的屋子，看窗子外面清薄的空气。夜的寂静慢慢散去，黎明的马匹一会就要来临，它们似是而非地到来，边缘是不确定的，像一场小雪，犹豫地降落，然后覆盖。世界还在阴影中，或者说我们还在世界的阴影里，太阳在地球的另一边，留给我们夜色和寂静。一个夜行人的气味还留在他经过的地方：街道，楼梯口，他抚摸过的铁栅栏，大地上的灰尘还记得他的影子。
昨夜的风吹过的这个匆乱的城市，它们隐匿到别，无迹可寻。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寂静的清晨。我知道在这个时辰，会有清洁工穿着厚衣服开始清扫大街，会有打太极拳的老人聚在公园里，他们亲热地打着招呼，还有晨跑的少年，气喘嘘嘘地跑，身后就是庞大的黎明，纷至沓来，一天的序曲在等待和幻想中悄悄展开手指一次倾心的抚摸总要从手指开始。我用手指指点着一个遥远的地方，那或者是不存在的，像在大海上陡然出现的一片楼宇。但是其中还会有一群生命安静地生活。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
我用手写下文字，写下自己的生活。指间的岁月像水滑过，像一群鸟匆乱地飞过，在我的手上留下凌乱的羽毛，这是时间的痕迹，时间飞了。转过身，看见一个人的影子，清晰地印在大地上；伸开手掌，看自己的掌纹清晰，像一枚鲜嫩的叶子。我写过关于手指的诗，是在18岁的最后一天，我写：“拇指是凌晨的拇指/粗糙、宽大的指甲/首先抵达黑夜/再冲出清晨的藩篱/在一口井中一跃而出。”“食指在月落处等我/等待一个词语在时间的岸边/郁郁葱葱。”“一只鸟也有秋天/有一天它们会坠落/我的手指也会开满花。”而现在，我看我指间的花朵，已经被覆盖。一只手是寂寞的，用左手握住右手，让手指交叉纠缠。仿佛是从不同身体里长出来的异物。
手指温凉，抵达我的文字，它们从开始的地方行走到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