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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静静地看着不住的向自己靠近的香芝,扫了一眼一旁奄奄一息却还是面露嘲讽的刘月娘,忽的淡淡一笑,看这儿香芝道:“带你离开。之后呢?你是不是就要去找郑泽,与他复合,再让他带你远走高飞?”
地上的香芝似乎浑身一僵,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仰起头望向如意,却满脸泪痕:“如、如意……是我错了,是我不该骗你……是、是阿泽告诉我,他希望我能帮他,他对我只是怒其不争,我、我只是因为爱他啊……我想一直留在郑府。所、所以他说,他假意休了我,让我回来接近你,让你带我去百味楼……只、只要我帮他绊倒那个叫李恒才的人,他就可以带我一起去汴京!如意……我这一次真的没有想过伤害你……我只是想到百味楼能帮到郑郎而已……”
如意轻笑一声,她微微俯下身,伸手捏住香芝的下巴:“香芝,你真的没有想过害我?”
香芝连连点头,一双眼珠子遍布血丝的看着如意,深怕她不相信一般,可在如意看来,这样的演技是没有办法说服她的,她丢开香芝的下巴,冷冷道:“所以,你也绝对没有教唆过何柳儿做些什么,是吗?”
香芝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可是很快她就点头:“没、没有!都是何柳儿自己下贱,她喜欢程公子,所、所以才自己做出哪些事情……我本来还想拦着她,可她完全不听我的!如意,你信我!你相信我!”
如意喝了一口茶水:“我还没说你教唆了什么事,你倒是自己说出来了。”
香芝的一张脸顷刻间变得煞白,很快的她又开始流眼泪,姿态已经做小伏低到了极点,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如意:“如意……我、我那都是被逼的……你知道的,阿泽虽然是假意休了我,可那也是在考验我啊!你、你一贯那么能干,所以阿泽害怕你会帮着李恒才……所以、所以他才让我做些别的事情,好分散你的注意力,我、我还是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香芝拼命地想着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话,结果将自己越描越黑。如意觉得,自己即便真的被程叶背叛,一去不回,也比面前这个不断地求着她的姊妹要幸运。
如意望向香芝的目光变得冷了些,她淡淡的说:“香芝,郑泽不会考验你了,他打从一开始,就是真心要休了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带着你一起回汴京。你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就要心甘情愿的承下你所做的一切事情的后果。”如意的话犹如五雷轰顶,让香芝愣了好久,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有惊恐有无措,可是最多的,还是那份抑制不住的癫狂,她笑着摇头,不只是在跟如意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阿泽说他最需要的就是我!裴玉容就算是名正言顺的郑夫人,却根本帮不上他!只有我!只有我能帮得上他!他有了我就不会再想要别人,他怎么会不要我!?”
香芝忽然充满恨意的望向如意,方才的可怜哀求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她狠狠地看着她,忿忿道:“何如意!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敢把我带出去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怕郑郎知道是你抓了我,所以会报复你对不对!你根本就是嫉妒我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郑郎怎么会不要我!?”
“他死了。”如意忽然冷冷的插话,在香芝震惊的眼神中,她并不介意让她彻底梦醒:“裴玉容死后,他便抱着她一起死了。大火烧了大半个郑府,今早被发现的。”
如意的话一字一句的清晰地不能再清晰,香芝从震惊到呆愣,到最后的失魂落魄,都被如意看在了眼里。
连城煜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深沉的看着如意,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只见那端坐着的少女面色冷清,而在说到郑泽和裴玉容时,她眼中有微不可查的黯然一闪而过。
相比如意,香芝整个人就像失了心魂一般。从被带进来开始,她就这样柔弱无助的倒在地上。而此刻,她竟缓缓地站了起来,动作笨拙而艰难。
如意看着站起来的香芝,本想说什么,就在电光火石间,香芝忽然抓起了盆景边的那把剪刀,大叫一声,将剪刀捅进了心口!
她的动作快的让如意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到如意冲过去的时候,香芝的心口已经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兴许是那血流的太快太鲜艳,如意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走过去。
香芝竟然会寻死!?
连城煜很快找来了大夫为香芝诊治,那大夫探了探香芝的心脉,良久,他闭着眼摇摇头,无声,却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如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仿佛是被这一个场景震惊到了。
连城煜沉着脸让人迅速将香芝抬了出去,又让人把刘月娘也带了出去,他关上书房的门,只留自己与她两人。
“如意,你还好吗?”连城煜的声音带着冷色,可那目光却是真切的关心。如意微微回过神,讷讷的伸出手胡乱摆了摆,她走到椅子边,一手扶着扶手,一边慢慢坐下来。
似乎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她身边的人,或重要,或不重要,都在忽然间离开,或者死去。
如意稳了稳心神,对连城煜提出了一个颇为令他意外的请求。
“连公子,以你的能力,应当不难将香芝做成在回去的路上遇匪,自尽以保清白的模样吧?”她自然是晓得,人既然是在这里出了事,那连城煜自然要无声无息的处理掉尸体。可香芝死的那一幕,让如意当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连城煜笑了笑:“是不是还要刚好被她的家人发现,这样,也能让她入了祖宗坟地,不至于被抛尸荒野,逢年过节,还能有人为她上一炷香?”
如意看了看连城煜,说:“我一直以为她会苟且偷生,攀附权贵。今日,她的确是有些让我感到意外。往者已矣,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两把黄土,就该把从前的过往都埋葬掉,不是吗?”
连城煜没有回答她,他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幽深。
如意感觉到了连城煜的异样,可是她此刻的心境也未能及时平复。如意轻咳一声,问道:“连公子,不知道今日叫如意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连城煜收回了目光,垂眼喝了一口茶,再次抬眼时,目光又变的如同以前一样。他点点头,说道:“的确是有件事情。”
他缓缓起身,走到书桌边,从里面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当日东桥镇厨艺选拔,东桥的赌坊开了不少赌局。买你东桥厨娘胜出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连城煜拿着银票走过来,将那叠银票放在如意身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可是有一神秘人,托我们的赌坊代为开局,赌你何如意败北,赔率为一赔一百。”
厚厚的银票放在如意面前,连城煜走回书桌边:“这个赌局,是你自己开的?”
如意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万两银票,伸手拿过,一张一张的叠好放进包包里,平静的点头:“不错。东桥的赌坊,说穿了也是连公子手中的金源,如意小试牛刀,还希望连公子不要介意。”
连城煜将那幅画卷摊开,分明已经看过无数遍,可是再看的时候,他的神情依旧专注的不像话。听完如意的话,他点点头:“若是从前,你告诉我你并无意进京谋一个前程,我还有些怀疑,如今,我倒觉得你是死心塌地的要留在这里了。”
如意目光沉了沉,语气却坚定:“是,我一直都没想过离开。”
连城煜挑眉看了看她,最后还是笑了笑:“好,这些银票,你拿去。而你答应的事情,我很期待。”他说这话的时候,修长的食指在卷轴上一敲一敲。
如意沉默了一下,再次提出了两个要求,而这两个要求,同样让连城煜感到些许意外,与此同时,也更加觉得她并非普通的小村姑。
拿了该拿的东西,如意很快离开了连府。
郑泽和裴玉容的尸体因为无人认领,在衙门验尸证实了身份之后,便被抬到了义庄。
如意带着从连府请来的帮手,在义庄打点了关系,以郑泽小姨子的身份,将两人领了回去,就在郑老爷安葬的那个山头,选了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将两人合葬。
连府的人动作效率极高,两具尸体很快入土为安。
山上的天气有些凉,纷飞的冥纸令山头更添凄凉。如意在刚刚堆出的坟头前站着,转过头望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人。
“你今日被放出来,还是好好将养将养吧。”如意上了香,退开一步站定。
刘月娘的一身伤显得有些狰狞,她扯了扯嘴角:“不劳姑娘费心。再大的伤我都受过,这些皮肉伤,不足挂齿。”
如意没有回她,刘月娘顿了顿,还是说了句:“我知道是你让三爷放过我。多谢你。”
如意看着坟头,依旧没有说话。可是刘月娘看着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香芝为什么要自尽吗?”
如意这才转头看了月娘一眼。
月娘沉静的看着她,声音冷清:“因为她这样的女人,若成了弃妇,下半辈子都不会再有好日子过,即便她再有姿色,也只能沦为男人一时新鲜的玩物。”
如意皱了皱眉:“可并不代表她遇不到对她好的男人。”
月娘笑了笑,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这样对如意笑,她说:“那就要问她自己了。也许她是贪念郑府时候的娇宠,也许是贪恋那样不会改变可以安心的荣华,也许……是她对郑泽真的有那么几分情谊。”说到最后,月娘顿了一顿,“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自己的男人,在这个世道,会变得很艰难、很艰难……还有可能,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撑不下去。”
因为根本撑不下去,所以一了百了。
如意的眉头紧了几分,月娘见她没有反应,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她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
“不会。”
月娘转过身看她,她的侧脸带着一种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从容和坚定。
如意也望向月亮,嘴角甚至带上一抹浅浅的笑,她说:“换做是我,我一定更好的活下去。我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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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妹纸纠结女主这个清白交代的有点早……小安子只说一句话……食髓知味啊食髓知味!加上那被养的高贵而刁钻的胃,就是酱紫把那只男主吃定的嘛!就酱!
ps:前方有女主变身,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第一百一十九章问君归期未有期
山上的温度有些低,如意见月娘要离开,竟直接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下山。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就好像前不久还在面前说话的人,已经死的死,走的走;而上一刻还在彼此算计的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也可以这样并肩而行。
刘月娘的身上的伤多半都只是让她肉疼,并没有伤及筋骨,如意见她牙关咬的紧紧地,大概还是有些疼,随意问了句:“你还好吧?”
刘月娘看着前面的路,低低的回了句“嗯”。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后面也有上山来帮忙的人手,一行人很快回到了东桥镇,如意想着是不是要去买点菜,遂与月娘道别。
沉默一路的刘月娘似乎是怔了怔,原本要回东桥的步子一转,又跟上了如意。
再过一会儿天色就暗了,天气渐渐变冷,晚上天黑的也早,如意有些不解的看了刘月娘一眼,刘月娘站在如意面前,平静道:“我知道你我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讲,不过三爷的为人,你可能还不大晓得。王有才……已经被三爷废了……”
如意有些意外的望向刘月娘,她分明记得就在前不久连城煜才在货物交托这件事上提过王有才,那语气神态,怎么也不像对王有才有什么不满的样子,可竟然是已经……废了?
月娘将如意的惊讶收入眼底,仿佛是对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何如意,你在厨艺的天分上的确不是一般人能企及。可是同为女人,你却比不上我能更好的存活下去。杀人和你拿到多鱼头可是两回事,今天你帮我求情,可是有一天,我也许还会为了自己,为了其他事情而继续害你,这就是世道。三爷这个人,绝不是他展现在你面前的那样一个人,就好像你如今还不知道他冷漠的让让一个人消失是什么样子。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今日这番话,算不上劝告,也不是警告,不过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报答,今后我们两不相欠。”
一番话换一个救命之恩,如意觉得有些好笑,即便她从没有想过能从月娘这里得到什么报答,听完这番话,她还是忍不住笑道:“两不相欠?世事难料,也许以后,我们的交集还有很多,谁欠谁,还说不准。”
月娘最后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仿佛是咂摸了一番她的话,最后扯了扯嘴角,点点头转身离开。月娘离开后,如意拿出十两银子分给了今日来帮忙的人,一群人纷纷道谢,提出可以送她回何家村,如意怔了怔,摇头拒绝。
整个东桥镇最好的水产都在靠近码头的地方,虽然依旧瞧不见什么海味的影子,但各种各样的鱼的确是新鲜的不得了。
如意走到东桥桥头的时候,朝着桥头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从前她来镇上,每每回去的时候,江承烨都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这里,什么也不说,可她知道他是来接她回家。而今,这空空的桥头,就和如意空空的一颗心一样。
“姑娘,让让行吗?”一个粗狂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如意转过头,只见一个汉子正推着装满了东西的手推车要过去,因为东西装得多,所以不方便转弯,如意一脸歉意的让开,那汉子道了声谢,哼哧哼哧的推着车走了,如意看着那手推车,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时候他们在东桥摆烧烤摊子,就是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手推车不慎撞到了受了伤的江承烨。
当时她还嫌弃的不得了,以为自己碰上了碰瓷的,最后依旧是让他赖在了家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如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买菜的,只知道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手里已经提了三条鱼,其他的配菜都没买。如意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回去继续买配菜。现在家里只有金玉满堂,她的好好筹划这怎么让他们念书的事情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如意提着满满一手的菜往回走,原本这个时候路上应当已经没什么牛车马车了,可今日倒是幸运的很,不过将将走到镇口,恰好就停了一辆马车在那里,一边马车上坐着个年轻人,仿佛是在看书,见如意走过去,年轻人放下手中的书,朗声道:“姑娘,可是要搭车?”
如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这个人,衣裳是最普通的粗衣裳,可是露出的手脚却并没有多粗糙,手里拿着书,更像个读书人。
经过上次马车被劫事件,如意自然小心了些,可那人还没等如意质疑完便开口道:“姑娘是何家村的何如意何姑娘吧!?”
如意觉得自己应当没有这么出名才对,就听那年轻人继续道:“我是住在邻村的秀才,早就见识过姑娘的厨艺,所以认得姑娘。”他转过头瞅了瞅天色,脸上带着些遗憾:“我一个读书人,没什么本事,本想出来赶赶车赚些钱,没想到等了一天都没个客人。姑娘走不走?左右我也要回去了,我不收钱载你一程!”
如意见他说话爽朗有礼,戒心放下一些,点点头:“有劳了。”
于是,原本准备走回去,却意外搭到了马车,这年轻人名叫杨文轩,听起来的确像个读书人的名字,人也十分厚道,当真是把如意送到了村口再折回去。不过如意并没有讨他的便宜,出手就给了一钱银子,杨文轩连连推拒:“姑娘,这样的路程几文钱就够了,你这……”
如意却笑了:“多的就当下回的路费。”其实下回也不知道是哪会,不过谁对她好,她也不会亏待谁。杨文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将钱收下了,可是一再强调下回如意一定要把路费坐回来。
如意和他道别,提着鱼往村里走,杨文轩看着如意的背影消失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下来了,他驾着马车往回走,却并没有回到所谓的邻村,而是在一处路边上停下来,走到了一边的林子里。
林子里站着四个人,而地上是一群已经躺倒的黑衣人,一个个生的五大三粗面目狰狞,这会儿都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打滚。
杨文轩勾了勾唇,跳下马车走过去对着其他四个好友笑道:“如何,筋骨可舒展开了?”
其他四人一脸鄙夷的看着杨文轩,恨不能上来拿他舒展筋骨。年纪最大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此刻也是一脸无奈,另一个长得清秀些的男人叼着根野草用脚尖戳了戳地上的人,地上的大汉立马哇哇哇的怪叫着,麻溜儿的滚离了魔脚。
清秀男人“嘁”了一声,开口的气势却和他清秀的模样背道而驰:“老子手还没使劲儿,人就倒了。哎我说,这些人不都是那连什么的手底下的人吗?怎么他们还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杨文轩冷冷的看着地上一群赌坊里的人:“何如意和最上面的人接头,这些下面的人自然不认识,况且何如意的赌注筹码,他们最清楚。一万两,足够让他们动手了。”
地上的大汉听着他们对话,立马求饶:“几位大侠,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求、求求你们放过我!”
杨文轩脚尖一勾,踢起一块石头,再一抬脚,就将石头踢飞直接砸向那个大汉,只闻的一声闷哼,那大汉便没了声音,其他滚地的见状,屁都不敢放了。
清秀的男子有些不耐烦:“真他妈的大材小用!老子还是喜欢和江承烨打!和他打才叫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