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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过去了,上海至今显然还不是一个产生“摇滚”的地方。去年底我去世纪公园看了一场原创摇滚音乐会,后来又陆续去“新天地”等处。上海本地的“摇滚”依旧很幼稚。无论声线还是配器,离“摇滚”都有不小的距离。
倒是有一些在上海“小漂”的异乡青年,那一张张脸和一个个背影,有足足的摇滚味道。可惜,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以教学为生,不务正业了。美国“珍珠鼓”上海地区的形象代言人,就是一位河南青年。他师出名门,其演出还算多。现在混迹于上海各个层面的鼓手,不少是他的学生。我写上海漂流时,曾花了420元,冒充学员,在逸仙路高架旁的一个废墟后面的简楼里,跟这帮“摇滚”青年亲密接触了一个月。他们一个个长发及肩,沉默寡言,光着脊梁。弄出的音乐也是大汗淋漓的那种。说他们是上海的“小漂”是因为他们是要走的,总有一天。
我认识的一个女鼓手,她原来是北方一个县级歌舞团的演员。据她讲,她一天要跑3-4个场子。一个tama鼓槌袋里,放着6套鼓棒。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了。她租住在一个高层的带露台的房子里。金属的、塑料的盆盆罐罐,放了一地。平时,她就在它们身上练习和作业。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固定的乐队。去年,在“外国人看上海”的专场演出后,跟一个比利时的摄影家走了。十几个盆盆罐罐,总共卖了8元4角。当然,是房东卖的。比利时人的展出作品,拍的就是女鼓手的演出现场。名字叫花眼。
小龚是我认识最早的吉他手,因为他的介绍,我得以接触许多象他这样的“摇滚音乐人”小龚自小身体就不好,早早辍学。在洛阳时,开始吉他的启蒙,后来,去北京的“刘天礼吉他学校”学习了一段时间。来上海时,除了一把吉他,就是一付病体了。我是在02年暑假,在治疗肩周炎的病房里闲聊时熟悉他的。他当时肌肉萎缩的不堪入目。他身上插的银针是我的4倍。除了一些上海大学的学生来看他,他好象没有亲人。他也好象没有将自己的病情告诉过除学生外的其他什么人。后来,肌肉萎缩引起了心脏方面的疾病,很快就走了。几位女学生抱着小龚生前的吉他,泣不成声。我多希望她们抱着的是小龚的活着的身体啊!我写过一首小诗送给小龚,题目叫吉他,死去的男人肤色。我现在还常常吟唱小龚写的歌“我是一个弃儿,可我拣到了一首歌。歌里一个爱人,她拣起了我”
四月的最后一天,我想起了他们。想起为摇滚而颠沛的可爱的青年人。
想起20年前,1985年的4月,一群北京青年,他们开始的中国摇滚之旅。他们是秦奇、周小虎、孙国庆、李季、颜刚、王迪、臧天朔。他们是中国最早的摇滚组合,名字叫“不倒翁”以及随之而来的以崔健为核心的北京歌舞团的几个年轻人构建的“七合板”
再后来“摇滚”便成了中国青年表达思想的的手段和方法。一无所有影响了几代中国青年。
20年了。当时写血染的风采的苏越,为“不倒翁”排练提供的北京二环路旁那处面向旷野的烂房子,早已不在。但我还是要在这个摇滚四月,向那里致敬!
因为那里,诞生了中国最早的摇滚和怒吼。同时,我永远认为,要摇滚,去北京吧!
2004年4月30日 于上海宝华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