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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上前的福儿听到她的话,连忙过来行了礼,这才扶着极为难堪的孙纪氏离去了。
“平常你对着我倒是有气势得很,怎的一对着她便怂了?”柳琇蕊引着永宁县主到了正院,双方落了座后,永宁县主打量了一下周遭,这才有几分不满地道。
柳琇蕊无奈,“她毕竟是长辈,总不好太过于不给面子。”
“我还是堂堂的县主呢,怎的不见你给我面子!”永宁县主更为不满了。
柳琇蕊掩嘴轻笑,是啊,对方还是身份高贵的县主娘娘呢,怎的她就从来不曾想过要给面子呢?
“罢了罢了,你一个乡下野丫头懂什么呢!”永宁县主泄气地靠在椅背上。片刻又凑过来盯着她的肚子问,“这肚子里揣着个小娃娃是什么感觉?”
柳琇蕊没好气地道,“想知道不如自个怀一个去感受感受!”
永宁县主讪讪然地摸摸鼻子,小小声道,“我这还不是没怀上才好奇的吗!”
“对了,你大伯母娘家爵位被皇帝表哥收回去了,这事你可知道?”永宁县主一口咬着佩珠端过来的桂花糕,有些含糊地道。
柳琇蕊一怔,半晌才垂眸呷了口茶。同启帝收回广林伯爵位,她好像又有点在意料当中,那般肮脏的人家,早早收了爵位也好。
“如今那府上的人三头两日便往你们家上凑,估计是想着重拾两家情谊了。要我说,这般不要脸的人家早早打发了事!”
☆、第九十一章
柳琇蕊倒不担心这个,大伯母连亲生母亲都不要了,更何况那府中的其他人,那些人是绝不可能从她身上讨得了好处的。
“县主!”两人又闲话了一阵,永宁县主身边的丫头芳怡捧着个大礼盒走了进来,朝永宁县主恭恭敬敬地福了福。
“给她吧!”永宁县主向柳琇蕊坐着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芳怡将礼盒递过去。
“这是何物?”佩珠接过礼盒小心地捧着,柳琇蕊瞄了一眼后便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我府里库房塞不进去了,随便挑了些不要的拿过来给你的!”永宁县主大咧咧地道。
柳琇蕊被她堵得胸口一窒,恨恨地刮了她一眼,啐道,“没安好心的坏家伙,不要的东西才往我这里塞!”
“你这乡下野丫头懂什么!本县主手中最差的东西都抵得过你手上最珍贵的!”永宁县主得意地仰着头,存心气她。
柳琇蕊轻哼一声,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发呆,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
永宁县主坐了一会觉得无聊,挪到柳琇蕊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渐渐显怀的肚子,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生子妙方啊?怎的成亲没多久便怀上了?”
柳琇蕊毫不客气一掌将她摸着自己肚子的手拍开,“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生子妙方,好端端的你问这些做什么?”
永宁县主敢怒不敢言地摸摸被拍得红通通的手背,恨恨地瞪着她道,“不过这么一问,凶巴巴的做什么呢!”
她成亲虽比柳琇蕊晚了大半年,可至今肚子却一直没动静,夫君简浩虽安慰她道子女缘份要看天意,急也急不来,可简浩的亲祖母简老夫人却开始催促了。加上文馨长公主也是成婚好几年了才有的她,之后便一直不曾再怀过身孕,她也担心自己万一子女缘浅……
她烦恼地踢掉绣鞋,双手抱膝坐在榻上,闷闷地道,“怎的嫁了人比不嫁人烦的事还要多,没嫁之前外祖母她们天天望着我唉声叹气,那模样就像我嫁不出去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嫁了人,偏又要烦这个烦那个,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怎的都催我呢!”说到后面,她便有几分忿忿不平了。
柳琇蕊挠挠头,倒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如今的永宁县主,正在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那种焦躁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她实在是感受太深了!
永宁县主也不继续纠结此事,片刻又笑得不怀好意地凑到她身边道,“那姓纪的在外头沾花惹草了?否则怎的会有女子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可需要本县主出马替你教训教训他?”
柳琇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是巴不得我没好日子过是吧?他若真敢在外头乱来,不用你,我自己便能教训他了!你要有那个空闲,倒不如盯紧些简大人,别到时家里多了这个姨娘、那个通房的。”
“他敢?!”永宁县主瞪大双眼,恶狠狠地道,“他若敢招惹别的女子,我定要叫他好看!”
柳琇蕊‘噗嗤’一下便笑出声来,娶了这么个刁蛮县主,简大人日子想来也不好过啊!
两人胡天海地地乱扯一通,却不知时间飞快,直到芳怡轻声提醒,两人才发觉天色已不早了。
“认识你这般久,还是今日的你瞧着比较顺眼些,不过想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功劳,若单是你……哼,我走了!”永宁县主起身拍拍衣裳,也不用柳琇蕊招呼,直接了当地带着芳怡出了门。
柳琇蕊也不以为忤,懒洋洋地靠在榻上,蓝嬷嬷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夫人,县主送的是枝婴孩手臂粗的人参,瞧着比京城和燕州送来的那两枝还有些年份了!”
柳琇蕊一怔,片刻才嘟囔道,“果真是财大气粗的县主娘娘,这些还都是不要的!”
蓝嬷嬷好笑地摇摇头,“老奴觉着县主倒是个口硬心软的,若是顺道过来,又怎的还带了这般贵重的礼?说是说府里不要的,可这么有年份的人参,哪家不是珍着藏着以防将来保命要用呢!”
柳琇蕊双唇蠕动,似是嘀咕着什么,蓝嬷嬷一时倒也听不清楚,但也不细问,笑笑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自家夫人与永宁县主之间的事,她从佩珠口中也知道不少,这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每回遇上必定有一番争吵,可在夫人有孕时,永宁县主送上这保命的人参,这份情谊,倒让她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孙纪氏自被永宁县主兜头兜脑地刺了一顿,深感颜面尽失,尤其还是在侄儿媳妇柳琇蕊面前,更感难堪。她活至如今这把年纪,从来便是人人捧着让着的,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只恨不得立即便归家去,哪还有心情再掺和白紫棋那点事。
纪淮意外她坚决要走,待细细问了柳琇蕊后方知永宁县主搞的那一出,他微微叹口气,虽说永宁县主说出的话是有些锥心了,可若是能打消姑母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是好的。
孙纪氏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柳琇蕊虽亦有几分意外,但心中亦暗暗松了口气。虽说这位姑母倒不是什么坏心眼之人,可是三头两日被人当枪使,从而给自己添堵,她便是再好性子,估计早晚有一日亦会爆发的,到时只怕纪淮夹在中间难做。如今她走了倒好些,起码两家的情面还是保住了。
想起永宁县主那番‘成了亲后反而要烦这个烦那个’的话,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都道未出阁的姑娘是千金小姐,她出阁前虽不是全然过的大户人家小姐生活,可亦是自在惬意的,哪像如今这般诸多顾忌。若是成亲前遇到孙纪氏此等给她添堵之人,她当场便能反驳回去了,哪还顾忌着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蓝嬷嬷听罢她的话只是笑笑,慈爱地道,“姑娘是要让家人罩着宠着的,自然过得自在些。可是成了亲,便是要顾着夫家、娘家,还有各家的亲戚,人情、脸面之类的都得细细斟酌着来办,这样才能把整个家打理好,减轻夫君的负担,也为子女提供更好的环境。这是天底下为人.妻子、为人父母的责任,避无可避。夫人能这般有顾忌地行事,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不懂事的小丫头了!”
柳琇蕊撅着嘴不高兴地道,“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心里不痛快还得忍着,这不得把人给憋死?若长期以往,只怕憋着憋着就把自己给憋坏了!”
蓝嬷嬷笑道,“为人处事均要有自己的底线,若是对方越过了底线自然无需再退。这世上哪有别人打了你左脸,你自个还把右脸凑上去让人打之理!”
柳琇蕊想了想便又高兴了,“嬷嬷说的有理,这便是大哥说的‘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了!”
孙纪氏走后,纪淮又突然忙了起来,每晚柳琇蕊都要歇下了他还未归来,次日柳琇蕊仍好梦正酣,他却又出了门。若不是佩珠等人一再向她保证大人真的每日均有回来,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许久不曾回府了。
这一日,纪淮总算在她要安歇之前回了正院。
柳琇蕊见他满脸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心里那丁点不悦也不禁烟消云散了。纪淮牵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柔声问了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可有闹她之类的话。
随着她月份渐大,蓝嬷嬷等人愈发的话不下心来,每日跟不得将眼珠子盯在她身上,生怕她不小心出有个好歹。只说来也奇怪,偏柳琇蕊好吃好睡,蓝嬷嬷忧心的各种孕妇不适症状她都没有。
柳琇蕊原还想着半真半假说些话吓他一吓,谁让他这段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见他脸上有几分疲惫,却仍是温声软气地关心着自己,心中一软,便抱着他的手臂,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糯糯地道,“你放心,佩珠她们都说这孩子是个孝顺的,还未出生便会心疼娘亲了。”
纪淮环住她的腰,右手往她脚窝处一探,用力将她抱到了怀里,笑盈盈地道,“我纪淮的孩子,自然是个孝顺的。”
柳琇蕊见他心情极佳,忍不住便问,“今日可是发生了好事?怎的这般好笑容?”
纪淮哈哈一笑,也不瞒她,笑意满满地道,“这几日你家夫君当了一回强盗,从那些个铁公鸡身上拔了一层皮下来!”
柳琇蕊在他怀里撑起身子,仰头问,“强盗?你打劫谁了?”
纪淮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亲,眉飞色舞地道,“白包王三家,这几日我狠狠地宰了他们一笔,阿蕊,如今重新修长河堤的钱已经筹了不少,再加上朝廷拨下来的,估计也就够了。”
“你这回让他们大出血,万一他们心中不忿,日后岂不是麻烦?虽说民不与官斗,可他们数代居于此处……”柳琇蕊有几分忧虑地道。
“你想的这些,我与简兄都已想过了。他打算上一折子向朝廷明道他们的功劳,到时再请岳父大人他们从旁美言几句,求几道赏赐并不成问题。而将来河堤修筑好后,我便命人在旁边竖一块碑,将捐助的名单一一列在上头……”
商人自来身份低下,虽家财万贯,可掩盖不了商户低人一等的事实,若是得了朝廷的赏赐便不同了,身份起码能升几个阶。对同启帝来说,修筑河堤本就是利民之事,如今还不用怎么花钱便能成事,只需他下旨夸赞几句,这又何乐而不为。而白包王三家虽心疼花了大钱,可却得了名声,钱没了可以再赚,可朝廷赐予的恩典却是难得一遇的。
“你这段日子便是与简大人在忙此事?”柳琇蕊问。
纪淮颔首,将她搂得紧了些,“如今包王两家联合,白家渐渐势弱,可是,白家不能倒,三足鼎立总比两家相争或一家独大要好,简兄也是这个意思。如今白家寻求支持,加上又因白紫棋一事底气不足,我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修筑河堤一事,白季威便很自觉地表示愿捐献银两造福百姓。”
说到此处,纪淮微微一笑,柳琇蕊催促道,“接着呢?”
“接着,我只要稍稍让人将他所捐献的数目往多上说,不经意地传到包王两人处去……他们自然会有所表示。”
柳琇蕊福至心灵,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太坏了,接下来是不是又把包王两府所捐的数目报大了传到白家去,白老爷生怕你以后会倒向那两家,自然又补上一部分,如此交替……啧啧啧,这坏主意是你想的,还是简大人想的?”
纪淮含笑地抓着她又捶过来的手,轻轻咬了咬,这才抚着她滑腻的脸庞道,“前段时间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不好。你放心,白紫棋已经闹不出什么了,如今白季威将她锁在了家里,限期让白夫人择婿远远嫁出去……”
柳琇蕊怔了怔,猛地想到了什么,盯着他问,“你这话……难道前段时间姑母与白夫人母女之间的事……你是放任她的?可是,你又怎算得出白紫棋后来会闹出寻死之事来?白紫棋为什么要寻死?”她蹙眉想了一会,脑中突然闪过包韵竹与王凝青的面孔,“是包家小姐与王家小姐对她说了什么话,这才使得白紫棋放手一搏,可是这样?想来也是了,最了解白紫棋的应该便是她的死对头包韵竹与王凝青。”
纪淮笑笑地也不搭话,片刻才猛地抱着她起身,迈着沉稳的脚步往里间走去,“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第九十二章
“夫人,李夫人来了!”正兴致勃勃地与佩珠比划着刚完工的小衣裳的柳琇蕊,闻言脸上一喜,“芳芝姐姐到了?快快有请!”
洛芳芝自搬回了李宅后,便一心一意照顾儿子,旁的竟是半点也不理。柳琇蕊有孕前还会抽空到李宅看看她与小念恩,有了身孕后纪淮及蓝嬷嬷都不赞成她往外跑,洛芳芝听闻她有孕后倒也上过几次门探望。
一身素净打扮的洛芳芝进了屋里,与柳琇蕊相互见过礼后,便急不及待地抓着她的衣袖语无伦次地道,“阿蕊,我见着他了,见着他了。他没死,他还活着,肯定还活着!”
柳琇蕊被她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满头雾水,回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有话慢慢说,莫要急,你指的是哪个啊?”
洛芳芝也察觉自己失态了,强自按下心中激动在她身边坐下,“是他,李世兴,我见着他了,他还活着,并没有死!我真的见着他了!在西街布庄附近,我瞧见了,分明是他的背影!”
柳琇蕊吃了一惊,猛地坐直身子,“你真的瞧见他了?”
“真的是他,千真万确!”洛芳芝连连点头。
“见到他的样子了?”
“……不,只是个背影。”洛芳芝脸上激动的表情一下便僵住了,片刻才苦涩地笑笑,紧接着却又紧紧抓着柳琇蕊的手道,“可是,那背影分明是他的!我不可能会认错,是他、绝对是他!”
柳琇蕊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她几句,直到她彻底平静下来才问,“若是真是李统领,他为何不回家去?”
洛芳芝一下便软了身子,浑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失望。是啊,以他对自己的好,若是真的尚在人世,又怎会不回来寻她?又怎会忍心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孤苦无依地生活。
“也许、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不会是他的,又怎么会是他呢?”她喃喃自语着,落到柳琇蕊眼中,却是说不尽的心酸难受。
世间上,没什么比燃起了希望,却又被活生生打破更绝望了。
洛芳芝强自将眼中闪动的泪花压回去,勉强扬起一丝笑容道,“再过不了几个月,念恩便要有个小弟弟了。仿佛才一转眼的功夫,当初那个小丫头阿蕊姑娘便要为人母亲了。”
柳琇蕊见她移开话题,自然不会再提那些伤心之事,只笑笑地道,“今日怎的不把小家伙带过来,我都好久不曾见过他了,可长大些了?”
听她提到儿子,洛芳芝不由自主便扬起柔和的笑容,脸上的苦涩失落不知不觉便被冲淡了些许,“小孩子长得是快些,偏又是个调皮的,总张着手让人抱,一旦抱着又可劲地蹦,如今我都快要抱不住他了。”
柳琇蕊脑中一下便闪过小念恩活泼可爱的小面孔,心中暖意融融的,忍不住拉着洛芳芝的手轻轻摇了摇,“下回记得把小家伙带过来,这么久不见,我都快要想死他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记得,昨日鸣秋别着一枝蝴蝶翡翠簪子,他在奶娘怀中一蹦一跳的,指着那簪子猛的叫姨呢!”洛芳芝笑道。
柳琇蕊怔了怔,她平日在家中都是简简单单地插根簪子,其中又多以蝴蝶状的较多,没想到那小家伙倒还真记住了。
“我就知道小念恩还是最喜欢我的!”她得意地扬扬眉,看得洛芳芝好笑不已。
两人细细声地交谈了一阵,洛芳芝细细地叮嘱了她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瞧着天色不早了,心中挂念家中的儿子,遂起身告辞归家去了。
当晚,夫妻俩躺在床上闲话,柳琇蕊便将今日洛芳芝疑似遇到李世兴一事告知了纪淮,纪淮听罢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柳琇蕊见他神情有异,亦撑起身子来疑惑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难不成李统领果真还活着?”
纪淮回过神来,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低声道,“我也说不清,只是,三日前我与简兄骑马外出,中途出了些差错,我骑着的那马受了惊,差点将我甩了下来,幸亏有位壮士出手相救。”
“还有此等事?可有受伤?怎的都不曾听书墨他们提起?”一听他差点出事,柳琇蕊吓得脸色发白,双手不住地往他身上探着,生怕他受了伤还瞒着自己。
纪淮抓住她四处乱摸的手,安慰道,“不曾受伤,只是一时被吓了一跳,那人出现得及时,我才逃过了一劫。”
再三确认他真的不曾受伤,柳琇蕊才松了口气,“那位壮士呢?是何人?”
纪淮沉默片刻才道,“他带着个斗笠,将容貌都全然掩住了,偏又一言不发,救了我之后便转身离去了。那身影……如今想来确是与李统领有几分相像,只不过……”说到此处,他迟疑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柳琇蕊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