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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泽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指轻弹她额头,笑说:“这个我哪里知道,怎么不用点脑子,孔家岳母身体都那样了,说点不好听的,这次说不定就是奔丧的,花街的事完全就不会发生,要不我成什么人了?”
柳慕听他一说也觉得自己呆了,她只是一心记挂李福泽要走这么久,孔家外婆的身体完全不在她考虑内,毕竟吴婶说孔家外婆的儿子、也就是大亮的小舅才二十出头,那孔外婆应该还挺年轻的,不会这么早过世。
她想了一圈,只是嘴硬的说:“对老人家你也不盼点好的。”
“我倒是想她老人家身体安康,那样就不用我们大老远的去这么久了。”李福泽亲昵的说:“这些小事说完了,我们办点正事吧。”
柳慕刚想老实的问什么正事,他已经动手要解衣带,她才醒悟过来,一阵脸热,手拍掉他作怪的手,李福泽很快抓住她双肩将她扑倒,想想马上要分开这么久,是要先喂饱他,免得他作怪,自然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第二天没有下雨,还是阴天,刮着风,柳慕在马车里堆了厚厚的棉被,给父子俩营造温暖的包厢。
吴叔的儿子吴天和带了点干果来送行,大庭广众,柳慕就不好和李福泽依依惜别了,说实话她也做不出依萍送别何书桓时的举动来,该说的昨晚都说了,还是叮嘱大亮乖乖听话来的自然。
他们走后一两天,柳慕再次回到宅女的状态,一天到晚的不出门,一个人也懒得煮饭,只吃一餐了事。每天做的事就是做衣服和练字,坐累了、眼累了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后来热心的吴大嫂找上门来,要她去吴家坐坐,消磨时间,最好也在那吃饭了。柳慕想着去和小秋玩也挺好的,就每天都去。
小秋长得很可爱,细细的眉毛,明亮水灵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牙齿白白的,皮肤雪白柔嫩很好捏,脸蛋也小小的。就是吃的少,细细长长的身躯,抱起来不是很重。吴大嫂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每天笑嘻嘻的,跑来跑去,很好哄,柳慕爱死她了。
“你看你老买糕饼给她,她更不爱吃饭了。”吴大嫂说她。
其实也有买水果,她老是上门玩,怎么能不买点东西呢,柳慕只是笑说:“每次给她吃一点就好了。”
吴大嫂手里飞针走线,一边说:“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还不生一个?”
柳慕抱着小秋,说:“我顺其自然啊,该有就有了。”
吴大嫂说:“说起来你也是新媳妇,没点经验,别怀上了还不知道吧?”
柳慕想了想说:“我没有感觉啊。”
吴大嫂摇摇头,说:“你还是小心点好,别老是抱小秋了,保重身体,以防万一啊。”
柳慕狠亲了口小秋,才轻轻把她放下,所谓听得人劝有饭吃,这种小事听她的话也不要紧。
后来她和小秋玩起了布老虎,小孩子傻傻的什么都能大笑一通。
这天却有客人上门,一个白嫩圆润的妇人提着一个小篮子,穿着绿色的小碎花上衣,灰色的粗布裤子,脸上笑吟吟的。
吴大嫂介绍说这是她娘家大姐,嫁在某个镇上,丈夫姓吕。
柳慕觉得她们姐妹各自离得太远,难得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就告辞回家去了。
而李家父子这边,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坐了颠簸的马车,和摇晃的船,把大亮颠的七晕八素,平时的朝气全没有了,不是紧挨着老爹,就是紧拉着老爹的手。
人死去讲究个落地生根,在病人弥留之际,孔家人就把她送回了老宅。李大亮他们到来的时候,孔家外婆的葬礼已经开始了,小舅子孔立聪和他们互相问候之后,就直接把他们父子迎进了灵堂。
丧事班子在灵棚里吹吹打打,孔家的孝子贤孙跪在蒲团上。李福泽带大亮先跪拜行礼了,又跟着孔立聪来到棺木前,孔立聪轻轻掀开白布,给他们观看遗容,同时絮叨着死者得病和故去的经过。
好一会才从灵堂出来,孔立聪找了个人带他们走了,他需要继续守在灵堂里。
带路的人是个年近三十的男人,他自我介绍说:“我是九婶的侄子,排行第七,你多年不来了,应该不记得我们了。”
李大亮叫了声“七哥”,又让大亮称呼“七舅”。
孔家的祖宅是传统的三合院,纵深很深,住着同堂的四户人家。
李福泽的岳父排行老九,房子就在外面这排,门口已经搭起了大棚,摆放着很多方桌长凳,这是要招待帮忙的亲友和丧事班子的,等下葬后还要请附近的村民来吃席。厨房是最热闹的,大家忙着杀鸡宰鸭,洗菜洗碗,干活的有男有女,七哥向他们介绍了李福泽父子,一路问候声伴着一路的打量目光。
直到厅堂,孔岳父和几个男人在商量葬礼的琐事,李福泽他们进去,众人才散开,照例行礼后,李福泽送上奠仪和黑幔布,旁边的中年人接过去登记了。
孔岳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问了大亮几句,就让老七带他们去喝些热茶,再拿孝布系上。
丧事要进行三天,李福泽父子俩每天都需要去作揖磕头,还有吹吹打打各种仪式,去河边烧纸、上孝、请过桥、走丧……
孔岳父一生有一子三女,长女是李福泽前妻,孔立聪是第二个孩子,二十二岁,娶妻丘氏,生了个女儿一岁多点,另外两个妹妹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六岁,十九岁的嫁人了,带着吃奶的女儿来奔丧,十六岁的还没嫁人。再加上同堂的兄弟姐妹,大亮一下认识了好几个阿姨舅舅,还有一堆的表兄弟姐妹。
话说回来,大亮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这么多大人在身边忙忙碌碌,认识了几个同龄的孩子,但丧事期间又不能笑闹,灵堂这里白天晚上都吹吹打打,有时候晚上睡醒听到那些乐声都觉得好害怕。他一张小脸整天绷着,平时大胆的性子也收敛了,生怕做错了什么事。
他悄悄问老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他们两个正在灵棚这里坐着,做法事的师傅们还在那边吃饭,孔立聪在灵堂里守着,好不容易有的清静,他问:“这里不好吗?”
大亮挨着老爹,还是轻声说:“我不认识他们,没有人陪我玩。”
李福泽安慰说:“没事,再多住两天,你想柳姨吗?”
大亮微微笑了,腼腆的说:“想!”
李福泽摸摸他的头,说:“乖了,不能老是想着玩的,为长辈守孝这是你应该做的事,你不是认识了舅舅吗?舅舅对你还好吧?”
大亮点点头,说:“舅舅拿东西给我吃,还和我说话,他一点也不凶。”
李福泽问:“舅舅和你说什么了?”
大亮一边想一边说:“舅舅问我在家里吃什么穿什么,我说吃饭,还有蛋,有时候吃肉……他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说还有柳姨……他又问柳姨是谁,我说是爹的媳妇。”他笑了笑,问:“爹,是不是?”
李福泽说:“你还挺聪明的,知道她是我媳妇。”
大亮得意的说:“是我们村的人说的,他们以前还说柳姨是傻的,谁知道柳姨一点也不傻,她会讲故事,会煮饭,会挖金子,会做衣服……”
李福泽一惊,制止他:“不是说了不要提金子的事吗?”
大亮“啊?”了一声,张大嘴巴望着他。
李福泽问:“你没跟谁说过吧?”
大亮看着他不说话。
李福泽有些担心,抱起他坐在大腿上,低声说:“来的路上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们家金子的事吗?你不记得了?”
大亮支支吾吾,好一阵才说:“我没有说给别人,我只告诉了舅舅。”
李福泽一瞬间身体凉了一半,看着大亮,又看看四周,孔立聪在灵堂守着,离这里只有几十步远,做法事的师傅们随时可能过来继续吹吹打打,他不能暴跳如雷的质问大亮,也不能惩罚他叫他以后闭紧嘴巴,一瞬间真是心急如焚,深呼吸一下才继续问:“你们是怎么说的?”
大亮早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又觉得自己果然做错了,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他小声说:“昨晚我吃了饭,舅舅叫我去说话,给了我十几个铜钱叫我买吃的……他问我平时喜欢买什么吃的,我说爹和柳姨买的……他就问柳姨的事,我就说了。”
李福泽真想打他屁股,几个铜板就把家里的事卖了,小舅子果然是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居然这样旁敲侧击,不过作为孔家的继承人,有这点小心思小手段也不出奇,他应该先教训这不成器的大亮。
他把大亮放下,一手紧抓着他的手臂,沉声说:“别人的东西不能拿,你怎能这么马虎?你要钱买东西就问我要,不能贪图小便宜。”想想其实做舅舅的给点钱给小外甥花也是正常,小事一桩,怪只怪这做舅舅的心思不纯。
他说回正事:“以前我们千叮咛万嘱咐你,金子的事谁也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会抢了去,你怎么就忘记了?是不是要我吊打你一顿才会记得?”
大亮不禁急出了眼泪,带着哭声说:“舅舅家这么远,他抢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收藏~嘿嘿嘿!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你们的评论真是让我文思泉涌!
☆、交谈
李福泽真的好想揉捏他一番,叹了口气,沉声说:“很多事你都想象不到,大人会为了金子发疯,做什么事都愿意,就这么点路途算得了什么?你记住了,再不许说了,听懂了吗?”
大亮眼含热泪的点点头。
李福泽继续叮嘱:“你真记得了?你要是不记得,等我回家吊打你一顿你就会记住了。”
大亮终于被他吓得失声呜咽,李福泽怕被别人听到来过问,赶忙抱住他哄他:“哭什么?不哭了,你知道就好了,你乖乖的,爹怎么会打你?不哭了……”
大亮一被哄,马上委屈的哇声大哭起来,眼泪滚滚流下。
李福泽大手抱他起来,一边大踏步离开灵棚,走到旁边的大树下,一边拍着他后背哄:“不哭了,哭什么?是爹错了,我知道你很乖的……”
大亮哭得停不下来,在他的劝哄下,哭声慢慢小了,还是继续抽噎着。
李福泽好不容易哄好了大亮,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声询问:“大亮怎么了?哭什么?来告诉舅舅,舅舅帮你!“”
李福泽转过身来,深深打量走过来的孔立聪,他细长的身条,穿着素白的孝服,显得斯文有礼,端正的面庞,细长的凤睛,似乎收敛了无数心思,让人猜不透。
他回道:“大亮还小,说话没点计较,童言无忌,我怕他说些什么出格的事,教训了他几句,没什么大事。”
孔立聪了解的点点头,说:“没事,他还小,没人会计较的。再说,我看他也够懂事的了,也没和什么外人乱说过大话。”
大亮本来以为大人做的事都是对的,但是舅舅让他说的话,惹得老爹不高兴,他好迷惑,沉默着,不敢开口说话。
李福泽把大亮放下地,摸摸他的头,说:“你先去找表兄弟姐妹玩一下。”
大亮抹着眼泪默默的遁走。
李福泽看他走开了,才说:“大亮他还小,不懂事,什么事是真是假他也不太清楚。”
孔立聪微微一笑,说:“不不不,姐夫,小孩子性情最是天真,他们看到什么就会直说不隐瞒,他们的话其实是最真的。”
李福泽心低沉着,说:“孩子是天真无邪,不过他们懂的事情不多,凡事只知道个表面……”
孔立聪摆摆手,打断他说:“姐夫,既然大亮只知道个表面,那麻烦您讲深一点,和我说说地下那些宝贝的事。”
李福泽没想到孔立聪会直接戳破窗户纸,一脸理所当然的要了解那件秘密的事,他木着脸,看着孔立聪,脑袋里想着对策。
孔立聪等了会,见他不言语,笑道:“姐夫,如果不是我姐早走了几年,那些宝贝就是你们俩和大亮的,依我姐的性格,她怎么着也会帮衬下她爹娘弟妹。可怜我姐嫁给你还没享到一点福,就这么去了,留下大亮这么大孩子,还有这么大付身家,居然全给那个姓柳的女人捡了便宜,你不会以为我会这样算了吧?……”
李福泽看他长篇大论,担心其他人会马上过来,到时更多人听到这事,那更不堪设想了,他说:“岳母刚刚过世,这些黄白俗事先放到一边吧,等把她老人家好好安葬了,我们再说这事。”
孔立聪点点头,说:“也好,我也不想做个不孝儿,就麻烦姐夫在这多住几天,我们好好商量大亮的事情。”
然后两人就各自散了,晚上是入殓大事,仪式慎重,一帮人按礼哭哭啼啼,师傅们也整夜吹吹打打,李福泽是远道而来的姑爷,不用守夜,抱着大亮躺在被窝里,听着凄惨的哀乐,真是心烦意乱。
他知道人们能为了钱财做出很多不可想象的事情,小舅子从小在繁华的武州长大,见识更是高远,有见识有抱负有才智,他应该会使尽手段,把钱财拿了去。
这傻儿子啊,他摸摸大亮的头,又叹了口气,想起了家里的柳慕,她有那么多的想法想要实现,难道他要让她的梦想破灭?他们一家人的未来仍是黯淡无光?
不能这样啊!老天不能给了他们这么大希望又拿走!他不能听凭孔立聪的摆布!
第二天一早就是出殡的时辰,李福泽父子被带去磕头作揖之后,就由其他人带开了,灵堂那边开始吹吹打打、哭哭啼啼,吉时一到,就放起了炮竹,真是喧嚣吵闹。
送葬的队伍离开后,这边马上开始拆灵棚,把桌椅杂物搬走,厨房也开始忙碌酒席的事。
做法事的师父吩咐了,事情结束后,嫁出去的女儿要马上走,李福泽父子代表的是孔家长女这边,自然也是要马上走,所以孔立聪吩咐他,坐车到武州城里后,就找某个客栈先住下,等他把事情办完会去找他。
出殡的队伍回来后,酒席马上就开始了,李福泽简单吃了些,就和孔家人告别,坐上雇来的马车走了。
自从那日碰到吴大嫂刚好有客人,柳慕就比较少上门了,觉得自己天天去吴家说不定会碍了他家办事。她呆在屋子里也有点烦,就想到缝点现代的衣服晚上穿,当睡衣。
以她的技术,只能缝点小背心、小吊带,马马虎虎。嘿嘿嘿,等以后做好了,穿给李福泽看看,多好看啊。
过了两三天,吴大嫂带着小秋来串门了,问她怎么几天不过去了,柳慕说她要招待姐姐,自己就不好去打扰了。
吴大嫂笑说:“我姐姐当天就回去了,她家里一堆事呢,怎么会在我这呆上几天。”
“现在能有什么事忙啊?”柳慕问,她自己每天这么闲,找不出事来干,以为别人也不会多忙呢。
吴大嫂就说:“她可不像我整天在家,他们夫妻在城里摆摊卖点吃食,最近又打算租个门面,扩大经营,你说她能不忙吗?”
柳慕赞道:“你姐还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