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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等越皇进去了,才睨视向如故,“凤儿,你这是打算毁婚吗?”
如故顺溜地‘嗯’了一声,“如果你无用,我自然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这可是皇婚。”皇婚几时由着她个人愿意不愿意。
“皇婚我不能拒绝,但可以不做这个郡主。”她不是临安郡主,这桩婚事,自然与她无关。
她要做一些事情,确实需要一个显贵的身份,但如果这个身份给她带不来想要的便利,反而约束于她,她宁肯不要这个身份。
“你是真天真,还是脑子有问题?”无颜低下头来,在她脸上乱看,“郡主是你愿当就当,不愿当就不当的?”
“天下事,还真只有愿意和不愿意两种,就算是被迫,不得己而为之,也是因为还有顾忌和想头,选择了‘愿意’。但如果对什么都无所谓,执意选择‘不愿意’,还有谁可以强迫得了?”
无颜嘴角的笑有一瞬的凝住,接着再次扬开,“不错,如果一个人无欲无求,对生死也无所谓的话,确实没有人可以强迫。但……郡主舍得死?”
如故看着无颜,嘴角化开笑容,“明王认为呢?”
已经死过三次的人,死对她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就像魔族少年所说,死是最容易,也最轻松不过的事,死了可以放下那些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的包袱。
她努力地活着是因为有没了的心愿,但纯粹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没有自由,做不了她自己想做的事,这样子的活法,对她而言,就没了意义。
她历尽千辛万苦地活着,不是为了给别人做棋子。
无颜凝视着面前如无波止水的眼,突然间有一种感觉,这个小女人和他一样,是为自己而活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会喜欢和利用他们拥有的一切,包括富贵和权利,但富贵权利只是他们手中的剑。
他们用这把剑为自己劈山开路,但如果这把剑不再锋利,成为负担,那么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这把剑丢弃。
无颜突然间觉得这桩婚约,比预想中会更有趣。
“无颜不是白给人做事,听人使唤的,除非你能付得起酬金。不然的话,无颜也不介意你不做郡主毁婚。”
“你想要什么?”如故没有自大到以为拿个婚约的名头,就能白使唤未必知。
“要你和我呈欢七日七夜,把那几个有趣的式做到足。”无颜的视线下移,在如故身上游走,“如何?”
“如果我答应了,这笔买卖你会很亏。”
“哦?”无颜的视线重游回如故脸上,轻扬了扬眉。
如故看着他无限妩媚,比娇花更艳的脸庞,干咳了一声,“我船上功夫不好,而且不是处……”
无颜直接喷笑出声,忽地欺身上前,把如故抵上她身后朱红柱子,“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
以他明王的身份,再加上他的相貌,什么样的处要不到,什么样好功夫的女人弄不到手?
“不在意这些的话,那就是想占有我,然后显摆给某人看。”如故手撑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贴的太近,“那个人是云末吗?如果这样的话,你就更亏了,云末一点都不稀罕我,如果稀罕的话,早就和我滚到船上去了。”
这是母亲的寝宫,他也敢乱来,真是无法无天。
“我知道你这身子给了谁。”无颜半眯了眼,云末不稀罕的是以前的临安,所以才不碰她,但现在不同了。
如故沉默。
无颜拉开她抵在他肩膀的手,向她压了下去,身体与她紧紧相贴。
忽然听如故轻叹了口气,“我要活命啊。”
无颜停下进一步的动作,低头审视向她的脸。
如故神情淡漠,嘴角牵出一丝凄然笑意。
她近距离看着无颜,幽幽道:“朔月与赤阳的男人矫欢,可以让我活命,无论是和殇王还是和云末玉玄,只要是任意一个赤阳的人,都可以让我活命。这样靠和男人矫欢而活的身子,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无颜,你真的想要吗?”
她需要阳气过活,不是秘密。
不知是不是被她无奈的话音感染,无颜心头突然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变得困难。
无颜眼里的邪火慢慢敛去,退开一步,帮如故理好,被他弄乱的衣襟,“案子,我会去查,酬金,我以后来讨。”
“好。”如故应得爽快。
那声干干脆脆的‘好’让无颜像咬了一口苹果后,发现苹果上剩了半条虫。
这种感觉很不好。
撇开脸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心头舒服些,重看向如故一脸天真的笑颜,越发的无语,手中扇子柄轻拍如故的脸,“我们的游戏,才刚开始。”
如故立马收了笑,装出哭相,“小女子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明王大人弄死小女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求明王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太过为难小女子。”
无颜失笑,“你就装吧。”
如故嘻嘻一笑,“如故先谢了。”
无颜瞧着她,有些无奈,真不知云末平时是怎么应付她的。
这时若兰出来传话,说皇上身体有些不适,让他们自己回去。
如故急着回去看救回来的魔族少年,既然无颜答应查这案子,也就不能再耽搁下去,免得时间长了,更难找线索。
两人出了越皇寝宫,就自走各的。
少年被三顺安排在如故隔壁的厢房。
如故回来时,云末正起身准备离开,见如故也不回屋,径直朝这边来了,就站在一边等着。
如故见少年已经睡着,但呼吸均匀,略放了心,向云末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怎么样?”
“我已经给他解去被封的血脉,但他曾受了很重的伤,国师只让人给他治外表的伤,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实际上五脏俱损,破碎不堪,就算治好了,也是个废人,除非用一些特殊的丹药救治,或许可以根治。”
从少年狂傲的性格来看,绝不可能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的人,在被捕捉的过程中,定会抵死相拼,受伤也就再所难免。
国师想让他当众现出身上图纹,所以才会让人给他治外表的伤,至于内脏,他们就不可能给他治了,毕竟他成为废人,才更容易控制。
“特殊的丹药,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容瑾能治?”如故真恨不得自己的炼丹术一步登天,可惜她那半吊子炼丹术,关键的时候就派不上用场。
云末轻点了点头,“他的伤势已经恶化,脾和肺撑不了多久了就会坏死,一旦坏死,神仙也救不了,哪怕容瑾赶来也无济于事。”
如故慢慢抿紧了唇。
他见少年脸色不对,猜到他身上另外有伤,但见他说话中气蛮足,真没想到他竟有这样重的伤。
容瑾留在石海村照料止烨的伤势,她不能为了救少年,让容瑾丢下重伤的止烨。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云末摇头,“郡主的意思,这个人,你一定要救?”
“是。”如故把人带了回来,不可能再把他推出去。
“如果郡主真要救,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
“送他去与容瑾会和。”
如故轻咬了唇,眉头微微拧起。
少年案子在身,她仗着母亲在,才强行压下,争取时间让无颜查案。
但这不表示少年现在无罪,可以任她送走。
国师虎视眈眈,少年前脚离开别苑,国师后脚就能把他抓去,她也就白得罪国师一场了。
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
云末站了一会儿,见如故独自沉思,向她微微一欠身,转身离去。
如故走到榻边,见少年正睁着眼看她,目光炯炯,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你听见了?”
少年点头,“就这么死了,我虽然会不甘心,却不会害怕。如故,如果我的伤让你为难,你可以放手。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介意。”
如故笑了,还真是一个硬骨头的孩子,拉过榻头六角凳坐下,“你真是魔族的人?”
“是。”少年看着眼前少女,眼里没有半点掩藏,“你救了我,我不想骗你。”
“国师说的那个村子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故关心是不是真的有一村的人被人屠杀。
“那村子叫马蛋村,我路过马蛋村,向村口的一对老夫妇讨了碗水喝,他们见天色己晚,而我又累又饿,就留我住一宿,并给了我饭菜吃,他们是好人。”少年说到这里,眼里燃起怒火。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在那里长大,只是住了一晚?”
“是,我入村前就觉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本没在意。但那晚,心里莫名的不安,我不愿给那对老夫妇带来麻烦,到了半夜,就提前告辞离开。没走多远,就见村里突然间灯火通明,而且很吵,像有人在哭在惨叫。我返了回去,却见一些人正在向村民问话,村民只要摇头,就被当场砍杀,留我住宿的老夫妇也被他们杀了。”
“那然后呢?”如故眉头微蹙。
“我看不下去,跳出去夺了把刀,杀了他们的头头。他们见了我,立刻布网来抓我,同时下令把剩下的村民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我杀了他们一百来人,但他们人太多,我没能救下一个村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所有村民杀光,再拼下去,也只是白白送死,于是我想先离开,过后再找他们为村民报仇。但他们的人就像影子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后来中了他们的埋伏,受了重伤,最终被他们抓住,封了我的血脉,把我送来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马蛋村的村民全是国师的人所杀?”
“是,他们虽然不是被我所杀,却因我而死。”是他做的事,他不会否认,但他们杀了数百村民,却强加在他身上,换成别人,他懒于辩白,但如故问话,他会实话实说。
如故对他的话,没有怀疑。
国师为了捕捉灵兽,可以发动战争,胜利后屠城寻找灵兽,杀一村子几百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少年之前就被国师的人盯上,跟踪他的人见他在马蛋村住下,就立刻通知国师,国师即刻派大队人马前来捕捉少年。
结果扑了个空,就逼迫村民说出少年的下落。
村民并不知道少年的去向,按理这事也就到此为止。
偏偏国师杀伐成性,又极度残忍,竟用那样残忍的手段逼迫村民,引诱少年回头。
少年果然不忍看村民惨遭屠杀,返了回来。
他们屠城有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和仇恨做借口,但在自己国界内屠杀无辜百姓,就会引起民愤,造成内乱。
虽然每一个君王都手上满是血腥,但他们除非想灭国,否则的话,绝不敢公然屠杀自己的百姓。
太上皇已经一把年纪,虽然握着大权不放,但威信仍在不断减弱,民愤大了,联手起来反抗她,她就算强行压下,仍会大伤元气。
如果这时候,再有人乘机夺她手中大权,那么她的日子就会很难过。
因此,太上皇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国界内有公然屠民的事情发生。
所以国师才会下令杀死所有村民灭口,并把几百口人命,全赖在少年身上,并以此来做文章,煽动百姓,达到他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
如故心脏猛地一阵抽紧,手指尖抚向少年脸侧还没完全退去的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