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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苑我的房间里,那盏花灯被挂在窗前,陪伴了我一整夜。
这一晚,我又梦见了北凌飞,不再是那一片迷蒙的空虚中,而是在琉璃湖畔,北凌飞轻轻牵着我的手,眸子里盈盈的浅笑,他柔声对我说:“小萱,你要好好的,我要走了,忘了我,走自己的路。”
“不,凌飞,别走,我不要你离开我”我紧紧抱着他。
“傻瓜,我已经陪了你很久,你要学会坚强,看清自己的心,重新开始。”
北凌飞抚着我的脸,在我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小萱,保重。”
蓦然睁眼,窗户已被风吹开,窗前的花灯轻轻打着转儿,画中的湖面上像是荡起了一圈涟漪,那一男一女,坐着扁舟悠悠地飘荡在湖面上,像是在窃窃私语,诉说着他们的心里话。
在潜龙岛上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只活在那个孤岛上,远离一切纷争,将以往的一切深埋心底,在岛上开始我的新生活。现在细想,这其实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就像北凌珩说的,我是因为疲倦了,所以想为自己找一个可以栖息的雨檐吗?
或许,现在才是一切该结束的时候,现在才是真正开始新生活的时候。
我找夏茉子重新要了一瓶治外伤的膏药,吩咐吉祥马上进宫交给北凌羽。夏桑子、夏老爹和夏茉子三人正在望松亭里喝着茶,我将狄靖那日的情况仔细地告诉了他们。
“我曾接触过朔麒云,他的体温也是异于常人,冰冷得像太理石一般,但还不致于像狄靖那样,冷得吓人。老夏,你说狄靖练的是什么魔功。竟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将功力恢复。”
夏桑子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绸子,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着,夏老爹一边翘着二郞腿一边嗑着瓜子,夏茉子不时为两人添茶。
夏桑子沉吟一会儿,才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练的应是同一种内功,北冥*,师妹,你觉得呢?”
阴阳脸夏茉子正微笑着望着夏枯子。将他掉落桌面的瓜子重新拾起放到他面前,听夏桑子发问,才想了想。说道:“不错,确实是北冥神功,但宁丫头刚才说狄靖双眉之间有一道红印,那应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可按理说,朔麒云早就练这北冥*了。为何狄靖的体温比他还冷?又为何朔麒云不会走火入魔?”
夏桑子叹息一声道:“他原来功力尽失,必是不顾一切地修炼此功,物极必反才会走火入魔。其实这北冥*,并不是什么魔功,而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内功心法,相传是从北冥北夷族那边流传下来。老头子我这个岁数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还没真正见到有人修炼过呢,练成之后。功力如何,还真的不得而知。”
夏茉子也点头惋惜道:“传言此功极诡异,越是练到后来,越容易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越严重。功力却又越高,对修炼之人的身体损耗也越大。总之非常人可以掌控得了,修炼之时必须极其小心。右护法受情所困,又一心求快,修炼之时必是心浮气躁,走火入魔也不足为奇了。只是,他这一走火入魔,功力倒是比以往更深了。”
夏桑子呷了口茶,嘀咕道:“右护法怎么会得到这内功心法的,倒是奇怪了。”
我也正在思疑这一点,看来背后极有可能和朔麒云有关。
到了晌午,吉祥拿着那瓶膏药回来了“主子,吉祥没见到陛下,他到南郊检阅飞鹰骑去了,听说今晚也不回宫了,明日一早和飞鹰骑一起出发。”
我有点失望,接过那瓶子回了房间。窗前的花灯仍迎着风轻轻摆动着,我呆呆望着这灯,手不自觉地伸进怀里,将那根白玉笛簪子掏了出来。如凝脂一般晶莹的簪子,拿在手里暖暖的,霎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潜上心头,一直以来,并不是我的体温在温暖着这根白玉笛簪子,而是它一直紧紧贴在我心窝,温暖着我。
“吉祥,快替我备马。”我朝屋外喊道。
“主子要出去?你要去哪儿?”吉祥问道。
我起身,将膏药瓶子放在怀中,从墙上解下御凤挂在腰间,回头望了一眼窗前的花灯“我要去南郊。”
或许,我与北凌羽,正像昨晚在闹市的街道上那样,在兜兜转转了一圈后,不经竟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才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520小说。
晋阳城南郊,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人人引领而望,都想亲眼看看这位登基不久,正要御驾亲征的少年天子,感受一下浩瀚天威。
校场上,旌旗招展,金鼓雷鸣,号角声声,一阵阵沉厚整齐的马蹄声,响彻四方。马上的将士们,玄甲白缨,矛戈锋利,在烈日下发着闪闪银光。
“主子,你看,陛下在那儿!”吉祥拉着我挤到一小山坡上,兴奋地指着远处。
排成十个方型的军阵中,正中那个方阵,突然从中间向两旁分开,一骑白色战马飞驰而出,马上之人银甲闪亮,英气逼人,银盔之上那绺红缨在一片玄甲之中夺目耀眼。他纵马飞驰,直驱阵前,身后的方阵待马一过便迅速合拢。
北凌羽策马冲上云台,于十方阵前将马勒紧,白色战马昂首嘶鸣,腰间驯龙宝剑出鞘,直指云端,在阳光之下闪出一道寒芒。霎时间,金鼓声、号角声顿停,十方军阵肃然无声,人人倾耳注目,仰望云台上那傲然屹立的天之骄子。
“我墨渊男儿,可愿随我疆场杀敌,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台下将士高举矛戈,齐声高呼:“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一时间,呼声震天,直冲九霄。北凌羽轻轻策马,绕着十方军阵缓缓而行,凛冽肃杀,傲然马上,所到之处,众将士皆举戈高呼:“吾皇万岁!”
校场外的百姓,都被这浩瀚天威所震慑,也被这位愿意亲上战场与将士们共赴国难的年轻国君所感动,均自发地高呼:“吾皇万岁!”
望着白色战马上那气宇轩昂的身影,我的眼睛渐感酸涩。白马银甲,渐渐经过我所在之处,已纵马前行的北凌羽,突然回眸,隔着人群,往我所站的地方遥望。此刻这双眸子,与燕荆山岩洞里的那双眸子重合,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从容不迫,坚如磐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我,我将手举高,用力向他挥舞。
待检阅完毕,百姓散去,大军回营时,天已开始入黑,我与吉祥策马来到军营外,却犹豫着要不要见他。要是今晚不见,便要等雍州之战完结,但若是见他,这里可是军营,军纪严明,自是不便。
吉祥已向我道:“主子,你且在这儿等等,待吉祥进去通报。”不待我答话,吉祥已一溜烟跑了。
我下了马,走到一旁林子边,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从怀中掏出那根白玉笛簪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几声,清脆的莺鸣顿时在寂静的林中响起。
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从军营方向传来,我的心猛地一跳,蓦然回眸,一骑白马披星带月,在暮色中朝我狂奔而来。待马跑近,马上之人一个俯身,将我搂上马背。耳边呼呼风声,一阵幽幽莲香传入鼻中,我闭上眼睛,紧紧搂住那人。
待马停下,两人一骑,已是在一个山崖前,飞鹰骑的军营,已遥遥在山脚之下。
北凌羽此时已换上一身蓝绸便服,脸上神采飞扬,只定定地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的脸微微一红,拿出那瓶药膏,轻声道:“我特意把这个拿来给你。”
北凌羽低头看了那药膏一眼,神色有点失望“只是这样?”
我咬了咬牙,抬起头望着他的双眼“我要你涂这药膏,因为无论你的脸是不是和凌飞一样,我都分得清。”
北凌羽望着我,深邃的目光中闪动着如星辰一般的光彩,良久,薄唇轻启“那好,你帮我涂。”
我打开瓶子,用手指挑起一点药膏,往他脸颊轻轻抹去。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子,如剑般的双眉,如星般的眸子,是这样的熟悉,而这种熟悉,不是因为他和北凌飞一模一样,而是因为,这眼神,早已深深刻在我心里。
北凌羽任由我的手指在他脸上摩挲,片刻之后,将他的手覆在我手上,紧紧握着“明日一早我便领军出征,萱儿,你的心意,我要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要你凯旋而归,你还欠我一场盛大的婚宴。”
握着我的手轻轻颤抖,随即将我拥入怀中。我轻轻挣脱,望着他的眸子“从现在开始,我会一心一意待你,但是,你能允许我心里还有一个人吗?”
北凌羽一怔,莫明地望着我。
“凌飞,我这辈子都会记着他,我的心里,有一处为他而留的地方。你可以容忍吗?”
北凌羽如释重负,粲然一笑,又将我拥紧,下巴抵在我额上,柔声道:“只可容忍他一个,其它人,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