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心妩媚则世间妩媚

茶花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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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牵着孩子上楼梯,楼梯窄而长,在黑夜中静得出奇。人们都躲在防盗门后面独自吸吮不属于别人的快乐与悲伤。于是这楼梯便更加窄而长了。我于是给孩子唱歌,只要歌声一起,儿子的脚步便噔噔地响,楼梯的灯便亮了。东东便会问我:“妈妈,灯泡是不是有一个耳朵,一听到你唱歌就亮了?”儿子不到三岁,不可能跟他解释这声控灯光的物理原理,于是我就告诉他“是的,每一盏灯都有一个耳朵,在那里听我们说话,唱歌,只要他一高兴,他就眨眼睛,一眨眼睛,他就亮了。”我和儿子都满足于这样的解释,这样的解释让我们感觉轻松快乐。

    “猴子挂在大树上,呀呀大树上,一心想要捞月亮,呀呀捞月亮”在滨河路散步,儿子必定要唱这首歌,这时天上的月亮儿笑了,弯弯的。儿子便问:“妈妈,月亮象什么?”“月亮象铜锣,一定响当当。月亮象大饼,一定喷喷香!”这样的套话说多了,东东有时疑惑地问“那大饼好象撕开了,铜锣烂了哟!”于是我只好告诉他,月亮现在象个小船,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有一次东东吃旺旺饼干,咬了一口,他便兴奋地告诉我:“妈妈你看,我咬了一个月亮!”他把咬成月牙形的小饼当月亮了!后来把小船也当成月亮了。他的圆的东西一律叫做“太阳”把小朋友的脑袋叫“小球”把大人的脑袋叫“大球”把梳子也叫“有牙齿的月亮”我从不去纠正他,想象力是孩子最珍贵的东西,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我不能去扼杀他。

    当年在最穷苦困厄的时候,一日三餐无以为继。有朋友来看我,朋友看着我家徒四壁,还是租来的房子,没有粉刷,有壁虎在墙壁上乱窜。朋友的目光里包含的深意,即是怜悯与惋惜。我却不以为然,拿许多英文单词贴在墙壁上,这些大大小小的卡片竟象满天的星星似的,围着绕着成了一个“心”形。我在阳台上种了许多兰花,每天浇水,抚摸,兰花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出落得翠绿翠绿,引得屋子里春意盎然,连朋友也嫉妒了。这些兰花一直伴着我,直到恋爱,结婚,生子,新房子里面已有十几盆了。这些大大小小朴实的兰花,所求甚少,不过几杯清水而已,奉献的却是全部的绿意与赤诚。现在东东也会给花儿浇水了,我管有兰花的书房叫“兰心斋”

    “我要是有五十万就好了,有一百万就好了。”有一朋友每天念叨着,脸上便涌起了愤愤不平的表情,仿佛全世界都负了她。五十万怎么样?一百万又怎么样?我淡然一笑。不错,钱不嫌多,但够用就好。难道发财了,快乐会成倍增长吗?幸福是过程,存在于每时每刻的每个细节里,无视每个细节的人,我想他的幸福也是打了折扣的。世间人往往喜欢本末倒置,不晓得去体会每丝每缕的幸福。刻意追求的,也许只是生活的表象,生命的内核与实质,难道不是自然而然,悠闲自在,快快乐乐的吗?于是我真的惊诧了,有些人明明很好,为什么脸上总是愤愤不平,呈现永不满足的状态呢?

    我对朋友说:“己心妩媚,则世间妩媚。”朋友批判我说:“典型的唯心主义,世界的状态绝对不会因为你乐观的想象而改变丝毫!”是啊,我无力也无心改变丝毫,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己心妩媚”的重要性。因为世界太大,地球每天在转,除了伟人,任何个人微小的努力都不会使世界发生大的变化,更不会停止运转,我只求自我的世界开心一些,快乐一些而已。周围环境虽不是恒定不变的,却不是任何个人的力量可以更改的,与其苦苦与环境相争相拼相抢,不如随分樽前醉,笑看朝霞与夕阳,管它地老与天荒!

    起风了,东东说“妈妈,树叶飘起来了!”我说“是的,你看,满树都在跳舞,嘣嚓嚓,嘣嚓嚓!”

    下雪了,东东说“我好冷啊!”我说“你看,雪花是天上坠下来的星星,一颗两颗,多美啊!”

    我就是要不折不扣地告诉东东,己心妩媚,则世间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