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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君
作者:凌妮儿
☆、对坐而食
“呦,辛瞳姑姑,可找着您了,皇上唤您呢,这会儿在清心殿等,赶紧的,跟奴才走趟吧。”
辛瞳正和几个掌事宫女围着热锅子边吃边说笑,闻言撂下碗,眉梢上多了几道蹙痕,略一迟疑,将腰上别着的翠玉牌子丢给身边的何嫣:“那钟粹宫我是去不成了,阿嫣替我跑趟吧,那位吩咐什么咱们应着她便是。”随即站起身来:“有劳公公跑一趟了,我这就随公公去。”
出了阅微坞,辛瞳扭着脸问李桂喜:“公公,主子这么急着唤我可是出了什么岔子?”李桂喜只管满脸堆笑:“呦,辛瞳姑姑,奴才哪里敢揣摩万岁爷的心思,您赶紧跟杂家去吧,别让皇上等急喽。”过了半晌又忍不住抬脸觑辛瞳的脸色:“姑姑别怪杂家多嘴,皇上跟前姑姑还是别使性子的好呐,奴才人微言轻,可对着姑姑是万万不敢有坏心的。”辛瞳也不理会他,心道:使性子,这可从何说起?
一路弯弯绕绕,等到宣正宫清心殿足足用了近半个钟头。李桂喜朝里头示意,辛瞳看过去,见皇帝一身玄色慵懒倚坐着,神色不明,听见声音知道是她来了,也不抬眼看她,只将手中书卷朝案上一掷,随即吩咐人传膳。
御膳司太监将三张膳桌拼在一起铺上明黄桌单,手捧红色漆盒鱼贯而入,各色菜品、饭点、汤羹迅速布置完毕,传膳太监手执一块半寸宽三寸长的精巧银牌一一试过,报了菜名儿说了吉祥话,便招呼丫头太监退出来,万岁爷喜静,更不喜人劝膳,只等着有传令再来收拾便可。
周遭静下来,最后李桂喜也弓着身子往外退,经过辛瞳身边时给她使了个眼色,辛瞳只装作没看见。半晌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主子请安,便赶紧朝着皇帝规规矩矩道了万福。皇帝也不叫起,辛瞳摸不清是不是自己坏了规矩,惹了他不高兴?大着胆子抬头看过去,发现皇帝也正一措不措地盯着她,正想把头低回去,头顶上传来一句不耐烦的冷哼:“起来吧。”
辛瞳谢了恩,也不知是哪里招惹到了这位爷,竟又是这幅琢磨不透的架势。
“大半天了,你去哪儿了?”皇帝满脸不痛快。
辛瞳控制着声气,小心翼翼应着:“主子,奴才今天不当值。”
“不当值就躲得远远的?朕身边的人,用得着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辛瞳真是忍不住要腹诽这位,主子您身边一群人围着伺候,怎么就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嘴张了张,终究没敢问出口。
皇帝筷子动了几下便撂在了一边:“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虽然不合规矩,但也不是第一次了,辛瞳不敢再迟疑,撩了裙子往桌子侧边儿坐下。来之前就已经吃上了,面前又杵着这么位冷面神,实在提不起胃口,又忌讳着皇帝主子的脾性,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筷子。
朝着桌上扫了一圈,却发现除了例行的主菜八品、小菜四品,再加火锅、粥、汤等之外,还多了几样京城倚醉楼的吃食,尤其是芸豆卷和豌豆黄,是自己素来爱吃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激。
辛瞳抬脸去瞧皇帝脸色,想着自己应当有点表示,最好是能恰到好处又不逾矩地跟主子表明她的谢意,若能顺道儿再表表忠心更是再好不过。可转念又想起之前有次也是奉命陪膳,气氛尴尬之时便想着说点什么奉承讨喜的话来讨他欢心,可话才说一半就被打断,还被数落了一通,说皇家礼仪讲究食而不语,又嫌弃自己话说的粗鄙不中听。想到这儿,顿时没了再开口的勇气,只低头戳着碟子里晶莹的豌豆黄。
“没精打采的,是不合口味?”倒是皇帝先开了口。
辛瞳闻声连忙否认:“没有,是奴才顾虑着御前不可失了礼仪。”
“是之前就吃过了吧!”
冷不防被拆穿,辛瞳一时失了言语,不知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该赶紧站起来请罪,真要凭着皇帝这口气认真论,说是欺君都不为过,可凭自己的经验,这会子最好的法子其实是嬉皮笑脸糊弄过去。主子面上说厌烦她油嘴滑舌,但其实每次自己笑脸奉承一番后,便不会再认真责罚自己。
“李公公去叫奴才的时候奴才也不过吃了两三口,听了公公的话,生怕您等着急,撂下碗筷就往宣正宫来了。来这儿能陪着主子用膳,又能吃到倚醉楼的豌豆黄,真是开心的紧。您对奴才们的体恤,真是亘古都未有的。”
皇帝瞧着她一张粉嫩的漂亮脸蛋儿笑成了花,脸色稍霁,只出口的话依旧让辛瞳心惊:“你怎的就知道朕等你会等着急?朕从来都不崇尚以仁治天下,亘古未有的对下人们的体恤,哼,朕哪有那个功夫时间。不过你猜对了,朕确是念着你吃东西挑拣,特意命人去买了你爱吃的送来。”
辛瞳着实没想到今天的皇帝这么不好打发,又是妄揣圣意,又是“猜”的,真听得她胆儿颤,也不知今天这关要怎么才能过去。
还没想好如何脱罪,就听皇帝又说:“呆会儿让李桂喜给你在清心殿西侧厢里收拾个屋子,以后不许再往阅微坞里住了!”
辛瞳可算是嚼出点味道来,原来炮仗是这事儿点起来的。以前便提起过,嫌她住的偏远,每次传唤都是半天才见人影。宫女儿按例都是三日一休,平时当值倒还好,辛瞳不值夜,早上上了值,宫门下钥前便可回去阅微坞。只轮休那日,皇帝有时也会差人来叫,再赶过来便总要耽搁时间。
可御前的女官,文华殿里伺候笔墨的也好,宣正宫里伺候茶水的也好,一向都是往阅微坞里住的,时辰到了按时来当值便是,亘古的老规矩。上回皇帝提起,自己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婉转推拒也便作罢了。如今旧事重提,又该怎么回拒呢?
“你回去吧,收拾收拾申时之前搬过来。”
这是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皇帝开了口让出去,再杵在这儿犹犹豫豫是断不能够的,辛瞳站起身,才要出殿门,便听身后再次响起皇帝的声音:“李桂喜,你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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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相对
出了宣正宫,原路返回,辛瞳一路讪讪的,这感情好,让桂喜公公这么尊大佛跟着,这是生怕自己跑了不成,这么招人耳目,平时的姐妹之间倒没什么,可要是传到后头去,不定要怎么说她。
“辛姑姑,您走慢点啊姑姑。”李桂喜得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年轻姑娘的脚步,已是九月暮秋,却愣是脑门子上起了汗。眼前那抹纤巧的背影,飒爽而明丽,脚步轻盈,翩跹若仙,当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辛瞳一肚子心事儿,脑子里早神游到了天外,这会儿听见李桂喜在身后喊,才恍然发觉自己只顾着自己走,顿觉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拐弯抹角,带了歉意道:“公公别见怪,我这人心里盛不下点事儿,这会儿只盼着主子能准我回去阅微坞里住呢。”
李桂喜瞧着眼前的姑娘,明艳绝色的容颜已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凸显,自己是打皇帝五岁登基起就在身边伺候,对这丫头跟主子爷那点渊源多少知道些,早前几年倒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只这丫头一天天大了,皇帝主子的心似乎也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旁的也轮不到自己个奴才瞎操心,只这位,打从一开始自己就真没拿她当个粗使宫女看待,如今来看,真是再明智不过了。
“姑姑哪儿的话,甭跟杂家客气。其实万岁爷是为了姑姑你好。”
是啊,辛瞳倒也明白,主子让李桂喜跟了自己一道去,其实就是为了堵住说闲话的嘴。李桂喜在宫里当差三四十年,跟在皇帝身边近二十年,早练得人精一样,有他跟着,自己只管奉旨办事儿,旁的自有他来周全。
“姑姑每次来来回回也挺麻烦的不是?您打小儿长在皇上身边,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这么点儿殊荣没人能生出是非来,何况也没有人敢,您只管放心便是。”
辛瞳想着自己虽厌烦应对后头那些尊贵人儿的刁难,但终究面上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不过心里还是觉得这事儿吩咐的没必要,平白的在彼此往后的相处中增添尴尬罢了。
回了阅微坞,没见着何嫣,想是去了钟粹宫还没回来。有李桂喜这么个耳报神在,大家伙儿就是再好奇也不敢多问,辛瞳自觉多说无益,也不多做解释。直到进了里屋,阮玉才拽着她胳膊拉她在床边坐下:“快说说,这是怎么了?是要搬去宣正宫里住了吗?”
辛瞳转着腕上碧玉镯子:“横竖就是换个地方住,还做以前的老差使。”
“皇上这是要你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当值呢。”阮玉一把搂过辛瞳脖子,咯咯地在她耳边笑个不停。
“死丫头,你快别说,还嫌不够糟心呐。”辛瞳抓她腰,痒的阮玉只得退避开不再闹她:“先别说这事儿了,李公公还在外面候着,我得先跟他去,回头咱们再聊。呆会儿阿嫣回来,你替我跟她说声,要有个什么意外的,就让路子跑一趟给咱们传个口信。”
说是搬住处,但其实真没什么可拾掇的。旁的人每年能有一次归家,回来时总会捎带些家里人给的念想物件,辛瞳省了这道儿,就当真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带在身边的了。最后只拿了闲时打发时间写成型了的几张字画,几件衣裳,和一把承载着自己初入宫闱懵懂情愫的老琴。
很快收拾停当,回了前屋,李桂喜正翘着腿喝着茶跟几个小子闲扯淡。见辛瞳出来,麻利站起身,招呼旁边人来接她手里的东西:“姑姑收拾好了,那咱们走吧?”
辛瞳只觉得头大,旁边路子他们只顾冲她嘿嘿傻笑。阮玉抓了抓她的手,面上神情有些迟疑,终还是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其实如若主子有意,那便是再好没有的喜事儿,你也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啊。”
辛瞳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拍拍她手臂。旁人看到的不过是面儿上的体面,身边姐妹多年来彼此感情深厚,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可这事儿真不能够如愿,他们终归是想错了。
这哪里是皇帝对宫女儿上了心,只等着知情识趣便可成事的戏码,这分明是……罢了,三年前那事儿,根本就是场噩梦,自己满腔少女情怀被毫不留情面地扼杀,个中的羞愧、伤心与失落,辛瞳断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回到宣正宫才未时末,指给她的是清心殿西侧厢最外间的屋子,叫做宝华阁,也是离清心殿主殿最近的一间。不是嫌住得远,使唤起来不方便吗,这会子好了,怕是主子龙颜大怒时吼上一嗓子,不消太监来叫了,这边一准儿能听到。倒真应了阮玉那妮子一句话,这像是十二个时辰在值上了,往后怕是要忙上许多。
只这毕竟是在皇帝寝宫里,是全天下最金尊玉贵的住处,各方设置自然是极好的。这间屋子之前是用来临时存放些皇帝随时会用到的物件,因此并无多少桌椅家什。这会儿一屋子人进进出出挪挪放放,辛瞳也插不上手,只随他们忙活,什么东西往哪儿放倒像是之前早就吩咐好了的。
收拾得极快,等人都退出去了,李桂喜站在门边上咧着嘴,平素一刻半会儿也不敢离了皇帝身边,生怕误了事儿遭罪,这会儿倒不着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姑姑您瞅瞅,看看合不合心意,要哪儿哪儿看着不顺眼就让下头人改。”
“挺好的,公公跟着受累了。”辛瞳这会儿还沉浸在三年前的悲伤记忆里自怨自艾,面上看起来有些呆滞。
“姑姑,姑姑?”李桂喜看她脸上神色莫名,心里还真是没底,才待要再开口,眼梢瞟到一抹嵌金丝玄色衣角:“皇上!”
辛瞳被吓了一跳,脑子里面挥之不去的冷漠神色在一瞬间与眼前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唬得她一激灵,又觉得实在难堪,匆忙收拾好情绪,借着蹲伏下去的身子低垂着头遮掩:“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慢热,剧情渐次走起
评论打分收藏的亲爱的,感谢!
☆、琢磨不透
宇文凌进门看见的就是辛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带着之前浮现在她脸上的那抹不自在也没落下,全都瞧在了眼里。倒像是自己让她难堪了?别别扭扭,心里边拧麻花似的,这丫头的心事儿越来越多,从她九岁起跟在自己身边,到如今又是九年过去,她年轻的生命里已经有一半的时间是长在自己身边的,而这个数字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长……
辛瞳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主子跟前自己从来都是得体的,这个最尊崇的男人对她有活命之恩、养育之情,原就是自己不应该,在迷迷糊糊之间萌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正好看到有小宫女儿过来奉茶,辛瞳伸手去接,掀了杯盖呈到皇帝跟前,心想坏事儿,果然见主子皱着眉头不说话,只将杯子往她手里推回来。
那宫女儿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见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也不敢请罪,只跪伏着身子吓得打摆子。
李桂喜拿脚尖碰碰那姑娘:“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退下吧。”辛瞳就势扶她起来:“主子,奴才这就去重新泡了送来。”
“姑姑。”小姑娘吓坏了,出来后还惊恐未定:“我错了,谢谢姑姑救我。”
“没事儿,主子平素对咱们还是很好的,你别怕,只以后要记得,老茶宜沏、嫩茶宜泡,这是六安才进上来的新嫩瓜片,不可用滚开的水去沏。咱们身边伺候的,不周到之处有时主子不说出来,那是对咱们的体恤,可不代表咱们就能这么糊弄。好了,你别放在心上了,以后尽心伺候就是,主子不会责罚的。”
安抚了小姑娘,辛瞳直接进了茶房,轻车熟路烫壶凉水置茶注水,半柱香功夫,重又端了茶盘回自己屋子。
才要进去,就看见李桂喜满脸戒备,朝她直皱眉头。辛瞳不知又怎么了,赶忙进屋里去,却见路子也在,正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辛瞳心里暗暗叫苦,怎的偏生这时候过来了呢,也不知跟主子都说了些什么,只盼着后头那位安分没做刁难,路子再聪明些,可别是一吓唬什么都给供出来了。
辛瞳敛着步子,小心将茶盘放在桌上,再双手捧了茶盏递到皇帝手里。见主子并无异样,又想着这事儿糊弄是不成的,路子还在那儿跪着呢,总得想办法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来:“主子,路子是来找奴才的吧。”
“都出去。”皇帝根本不接她茬,不耐烦地将手里的定窑白瓷杯磕在案上。李桂喜心里猛一咯噔,赶紧招呼着人都出去。
这是要好好跟自己算笔账了?辛瞳知道这个“都”里面肯定不包括她,只好乖乖一边儿站着,等候发落。
“你是怎么回事儿,朕跟前的人,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别管是谁,让去哪儿都成是吧?”
“主子,奴才这不是中晌儿来清心殿了吗?哪儿也没去啊。”辛瞳笑着讨好。
“你敢说就这一次?前儿淑妃拿了提子酒过来,难道不是你跟人多嘴多舌?朕几时无意中流露点什么情绪,难不成都要你去跟人一一汇报,你当自己是什么,啊?”
这可真是诛心之论,主子话说的实在太重,辛瞳觉得自己要被冤枉死了,淑妃喊她去,不过是让她陪着逛逛园子聊聊天,顺便指点自己能寻个机会给传达个对皇帝的思念,个把月见不到主子的面,个中心情辛瞳真的是很能理解。想起这两日入了秋,主子念叨过时令的果酒,淑妃的延禧宫园子里几株提子树正是结果子的时候,不过稍一提带,淑妃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这样子的事情在后宫之中再正常不过,李桂喜更是个中好手,反正都是伺候主子,主子高兴还能在后头娘娘跟前赚个好儿,何乐而不为?自己向来有分寸,言语之间谨慎的很,不该说的从来不乱嚼舌根,何况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各方赏赐从来都是委婉推辞,同那些眼高于天的主儿们该如何相处,自己是拎得清的。
心里不服,嘴上便也倔强起来:“奴才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要说嘴巴严实,谁也比不过去。娘娘们不过是关心爱戴主子,奴才心里一万个明白,挑着捡着说的都是可着主子的心意让您受用的。更何况,娘娘们传唤,奴才能说不去吗?”
“不许去,以后谁叫也不许去!再有下次你就自动交代了手上的零散差事,往后只给朕乖乖呆在清心殿里,哪儿也别想再走动了!”
辛瞳听了这,心里倒豁然开朗了,那成,有了主子这话,往后就有了最好的托词,本来就是不愿意打交道的,如此倒好,省了心了。辛瞳低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了,显得乖顺了许多。
“最近忙,朕脾气不大好,你只记得往后不论谁指使你做什么都跟朕说声,不受掌控,朕不喜欢。”皇帝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言语间不自觉的和缓下来。
主子变脸如变天,这个辛瞳早有体会。不过像这般肯给自己个解释,还是十分罕见的。辛瞳想着这会子可得赶紧顺杆子下喽,难得不计较了。
“主子,奴才知道了,奴才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最是门大户大,可不是谁都能打发的。往后不论谁来唤,都托李公公回禀了主子再去办。”
皇帝不置可否,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又拿了案上的茶放到嘴边,小半会儿时间,已经见凉了。
辛瞳顾虑着皇帝挑剔的性子:“主子,我再去给您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