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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棠雨大惊失色:“什么?那么久,那我怎么去重庆啊?”
“这官渡是个偏僻的小地方,怎么去重庆我也不知道,你下船找人问问吧。”
看船员离开,祝棠雨焦急地看了看窗外,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啊?”
祝棠雨下了船,拉住一个经过的渔民,问:“请问,你知道怎么去重庆吗?”
渔民想了想,道:“重庆……姑娘,我们这儿离重庆有点儿远啊,有一条大路倒可以开车去,但我们这儿很少有车经过……其它的全是山路,除了坐船,就只能步行去了。”
“这样啊……那走路去重庆最快要多久?”
“最快的话,也要明天下午了。”
“好,谢谢你。”
目送渔民离开,祝棠雨犯难地蹙起眉头,忽听后面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果然一遇到你就没好事。”
祝棠雨转身,见梁景言坐在行李箱上,双手环胸看着她。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个熟人,实为欣喜,便道:“你怎么在这儿?”
梁景言笑道:“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跟着我干什么?”
祝棠雨道:“谁跟着你了,我也是去重庆好吗?
梁景言疑惑地打量着祝棠雨:“这么巧?”
“你不是很有钱吗?你快想想办法,这船坏了,我们要怎么去重庆啊?”祝棠雨焦急地问道。
梁景言冷笑一声:“小姐,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钱也没地方使,我有什么办法。”
祝棠雨一愣:“那怎么办啊?我答应了阮姐要在七天之内回去的。”咬了咬嘴唇,急得走来走去。
“你别乱晃了,停下来好吗,晃的我头都晕了。”
祝棠雨低下头,仔细思索着,半晌一拍手,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梁景言一怔:“你有去重庆的办法了?”
“没错。”
“怎么去?”
祝棠雨一笑:“走着去。”
梁景惊讶道:“什么!你没疯吧?刚刚你没听那人说,要走到明天下午才能到重庆。
“那又有什么办法?你不走没关系,我必须要走。”说完,祝棠雨便转身走了。
梁景言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站起身,提起行李,追了上去,“喂,等等我。”
厢房里,桌上早早备好了酒菜,井上雄、马新棠、梁鸣三人围坐在桌旁。
过了一会儿,井上雄笑着给马新棠递了一个眼色,马新棠意会道:“井代表,我听说最近你手上有一批货可以赚取巨款?”
听得这话,梁鸣抬起眼,看向井上雄,听他道:“不愧是马少爷,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梁鸣疑惑地问:“什么货?”
井上雄笑道:“三少爷,是这样的,这批货都是劣质香水,用雌黄、花青、熟石膏、青鱼胆、柏枝汁之类的药料,反复炮制后香味微妙,便与上等的香水无异。”
梁鸣一惊:“那……那不就是假货?”
“哎,三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井上雄斜斜看了他一眼,“香水谁能分得清是真货还是假货,不都是一样往身上喷的东西,早晚都会挥发掉,你说是吧?”
马新棠笑道:“没错,不瞒你们,其实我芙蓉斋里一大半都是真假掺卖,这么久了,还不是一样没人发现?况且要赚钱,这成本高了怎么行?井代表,这批假货我可等了很久了,你这次说什么都要给我点儿。”
“这当然没问题!”
听得这话,梁鸣的心随之一动,低头仔细斟酌着。马新棠打量他一笑,知道他的意图,于是笑道:“三少爷,要不然你也试一试?你不是说想尽快弄一笔钱,出来单干吗?这次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梁鸣想了想,问:“那,如果我买了这批假货,怎么能卖的出去?”
马新棠道:“这还不简单?你们脂香堂天天卖那么多香水,你就把这批假货混在里面卖,谁能发现?”
梁鸣一愣,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用化学剂浸泡后重新制成的香水,不但省了原料不说,还可以从中大捞一笔!”顿了顿,眼睛一亮,大声道:“这笔生意,我要做!”
听的这话,井上雄和马新棠对视一眼,满意地笑了。
阳光之下,一池莲花开放的灼灼。梁清明和林耀文坐在莲花池中央的亭子内。
丫鬟捧上茶水。林耀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讶然:“竟是新制的荷叶茶,梁兄真懂得应时节而风雅。”
梁清明笑道:“并不是应时节风雅,其实是早些年养出的习惯,一到这夏天,新荷叶制来泡茶,一来清香解暑,二来正好省了茶叶,一池塘的荷叶,反正长着也是长着。”
林耀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端起茶又喝了两口,真心诚意地说:“有点道理,我也想像你这么弄,不过可惜我啊,性子不如你那么修身养性,平时忙着公务也没有时间。况且我那园子里的池塘太小,水池里的浮萍倒是不少,荷花早没了。”
“不如这样,你要是喜欢这荷叶茶,临走时拿些制好的茶包。”梁清明笑着说。
林耀文抬起头:“当真?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嫌东西寒碜就行……”
这时,丫鬟上前来报:“老爷,外面有个叫马新棠的,说有事找你。”
梁清明愣了愣,脸色阴沉暗暗道:他怎么来了?
过了一会儿,丫鬟把马新棠领了过来,他对二人拱了拱手道:“林师长,梁会长。”
梁清明冷冷一笑:“不知马副官大老远赶来,找我何事?”
马新棠笑了笑,道:“早就耳闻梁家的避暑山庄不同凡响,今天我恰巧知道师长和会长一起过来了,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凑个热闹。今日所见,没想到梁老爷的避暑山庄果然这样雅致,别有一番部落雕琢痕迹的自然啊。”
林耀文笑道:“你不早说,我们就载你一趟过来了。”
梁清明笑了笑,脸色阴沉地说:“没想到马副官看得起我这简陋的山庄……其实这山庄的花花草草一向都由着长,已有多年没有请园艺师修整……想着不常住,也就这么由它们去了。”
“还以本色,不免有种谐趣之美,天然谐雅,最是难得。”
“多谢,多谢。”
丫鬟给马新棠上茶。
林耀文对马新棠道:“刚刚林会长请我喝他山庄里新制的荷叶茶,清香别致,你也尝尝看。”
马新棠皱眉道:“荷叶茶?这……”
“怎么,难道副官你不喝荷叶茶?”
马新棠看了看二人,浮起笑意:“我的脾胃和荷叶茶不合,以前喝过一回,闹了好几天肚子。”
梁清明若有所思地说:“既然这样,我再让丫环给你去重新沏一壶毛峰来。”
马新棠谢道:“那就麻烦梁会长了。”
“这是哪里的话,马副官与我关系匪浅,更是应该好好招待!”马新棠和梁清明对视,二人眼中皆藏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荒郊野外,头上的太阳毒辣辣,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秋蝉扯着嗓子叫。
梁景言拖着一个硕大的箱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有气无力地朝前面的祝棠雨喊:“喂,等等我……我走不动了……”说完坐在了箱子上,喘着气。
祝棠雨回头无奈地看他道:“像你这么走,明天下午也到不了。”
梁景言捏死一只正在脸颊上喝血的蚊子,嫌弃地皱眉道:“我们已经走了一上午了,这天又那么热,地上的热气腾得脚酸,又热又渴又累……喘口气行不行?”
祝棠雨走过去,看着他坐着的箱子,道:“你拿着这么大一口箱子,不累才怪?按我说,你应该把箱子扔了,这样就轻松多了。”
“那怎么行,我这箱子可是英国制造,限量版,况且它跟了我几年了,我怎么忍心扔掉它。”梁景言瞪她一眼。
“随你……爱扔不扔,反正累的又不是我。”
祝棠雨白了一眼梁景言,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前面的大道经过。祝棠雨一惊,连忙追了上去:“有车!停,停下来,等等我!”
无奈她追了半晌,车子却还是开走了,祝棠雨失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景言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有车也不会停的。”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丑啊。”
“……”
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司机下车跑到一片树丛里小禁。
这时,梁景言和祝棠雨藏在灌木丛后,头伸出来,二人两手拿着枝叶顶在头上,打量着一旁的车。祝棠雨用胳膊碰了碰梁景言,道:“喂,准备好了没?”
梁景言瞪了她一眼:“我不去。”
祝棠雨皱眉道:“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磨叽啊?你还想不想去重庆?走了大半天才遇到辆车,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好运,你难道要白白浪费他的好意?”
梁景言:“我堂堂梁大少爷,居然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传出去我还怎么混,要偷你去偷,我不会去的。”
祝棠雨:“真的不去?你可别后悔啊!”
梁景言:“不后悔。”
“那你给我把风,一路保重啊,拜拜。”祝棠雨摇了摇头,举着枝叶,缓缓往车子走过去。她捡起地上一根木棒,朝司机走过去,越来越近,司机正要转身时,被祝棠雨一棒敲晕在地,祝棠雨看了看他,十分抱歉道:“借你的车一用,对不住啊……”
顷刻,祝棠雨悄悄打开车门,上车,打量着车内,大笑道:“哈哈,终于可以不用走路了!”她看着车钥匙,搓了搓手,“来吧,亲爱的车兄,咱们上路吧!”说完伸手拧住钥匙,一愣,“对了,我怎么忘了,我……我不会开车啊?”
……
这时,梁景言提着箱子准备离开,衣摆却被祝棠雨拉住。他转身斜看一眼祝棠雨,板起脸,薄唇轻启道:“我说了我不偷车,你还要干吗?”
祝棠雨叹了两口气,苦起脸:“我不会开车。”
“关我什么事?”
祝棠雨嘿嘿干笑两声,依然牢抓住他衣摆不松:“好歹我们也算难友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给我开车吧?”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行吗?再说你也不用走路了啊,看你手上的大箱子,走着多累啊!况且这车完全跟你没干系,我是小偷,是我偷的。”
梁景言一动不动地看着祝棠雨。祝棠雨笑眯眯地拱了拱手:“拜托了……梁少爷?梁公子?梁好人?”
梁景言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瞪她一眼道:“好,我答应你。”
祝棠雨急忙喜孜孜作谢:“太好了!那咱们快走吧。”转身要走,却被梁景言一把拉住,“怎么了?”
梁景言的下巴往地上的箱子点了点,祝棠雨一愣,无奈笑道:“哦,好好好……我来提箱子,梁少爷您先请……”
……
凉亭里,林耀文和梁清明正在下棋,马新棠站在一旁。
林耀文放下一颗白子,吃了一颗黑子,笑道:“梁会长,实在不好意思,又吃你一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