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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相信,为了逃离那个所谓的重点班,我在分班考试数学交了白卷;更没有人会相信,有人竟会为了我,故意发挥失常和我一起进了这个差班
终于,终于离开了那个繁重得杀人的重点班,苍灰色的天空忽然就变蓝了,童年时的蓝。但面对一帮不读教科书的快乐的新同学,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行列,我有自己的事情。一进入高中,我就萌生了一个愿望:写一部奇书,揭露应该教育的罪恶和学生的痛苦,以解放自己及天下学子。但在原先那个所谓重点班,老师们都长着一双鹰眼,老班又不时的从后门溜进教室,再加上周围密布的间谍,每当我才写了个开头,便被不务正业的罪名没收或当面撕毁。久而久之,我几乎丧失了信心。所以,我十分需要差班这个老师不管的环境。
令我惊异的是,原来班上一个学习很好的女生也被分到这个差班。不过,我并不关心我的事,那一纸试题本来就说明不了什么,算她倒霉。我只是重新开始写我的小说,内容从初中开始,有点像我的自传。这使我想起韩寒“每个作家的第一本小说都是自传”的话,可是他忘了,也只有每个作家的第一本小说才是好小说,因为只有第一本才最现实最真挚,就像他批驳琼瑶的其他作品而推崇其处女作窗外,就像他三重门之后的小说越写越差。
原以为我会在差班写好我的小说,但事实不是这样。
“我把最近几天的学习总结一下。首先,我要表扬林夕同学,她不仅在我的课上专心听讲积极发言,其他代课老师也反映她的表现很好大家都应该向她学习。”分班没几天就总是在夕会上听到老班这样的讨厌的声音。讨厌,因为林唏便是原来和同在重点2班的那个女生。如果她真的表现那么好,会被出重点班?
凤凰中的鸡来到了鸡群变被当成了鸡中的凤凰,这便是永远成不了气候的人的悲哀。
更可气的是,因为我和她原来在一个班,竟有人想请我当红娘,甚至连邻班的也有。哼!我堂堂七尺男儿,岂可把宝贵时间浪费于尔等之风花雪月?再说,我自己尚且孤家寡人,岂会为尔等牵线搭桥?于是,我给那丫头横加了九九八十一条缺陷,让动了歪念的小子们欲进不敢欲退不舍,只好暂时安营考察。我自此耳根清净,继续写我的小说。
但是好景不长,那丫头竟然把座位换到了我的旁边,我自然不好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于是,每当她回答问题或被老师关注时也关照了我。尤其是老师让读英语对话时,因为对话是两个人的事,她一举手,我这个同桌自然在劫难逃。这样,我就无法安心写我的小说了。我狠透了这丫头,但也无可奈何。
在这个叫做差班的班级里,老师是从不管大多数不想学的学生的,但对于少数还有希望考上本科的好学生,则恨不得用绳字拴在自己的裤腰上。因为我曾是重点班的“好学生”也因为她这个“好学生”坐到了我旁边,我也“幸运”的被列入了老师专管的好学生行列。老师让听讲,我就不能拿着笔在纸上涂鸦;老师让做习题,我更不能展开稿纸写我的大论。
于是,我只好双手捧着自己宝贵的青春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忙着敷衍老师,老师讲时就望着老师发呆,老师让看时就望着书发呆,老师让做时就拿着笔发呆。
于是,我越来越恨那丫头。
于是,我也受到了老师的表扬。
于是,我又受到了老师的批评——因为他看我听讲越来越专心而成绩却越来越差。
于是,老师让那丫头给我讲学习方法,帮我提高学习成绩。
于是,我被那丫头烦得头疼,上课连发呆都不行——因为人家戴着“帮助”这顶帽子,我无法抗议。
于是,我们有了过多的接触,四周飞来了因吃不到葡萄而说葡萄酸的风言风语。
先前被我的九九八十一条缺陷吓退的小子们找上来恼怒的质问:“好小子,竟然有这么一手!自己相中了不肯承认,害得兄弟一场空相思不说,还编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来亵渎人家”
靠!这些语文都考不及格的家伙竟然会用“亵渎”?!可我只是心虚的解释:“哪有?哪有?”
哪有?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这是指没有相中她,还是当时没有存心想骗他们。只是见不到她的时候,我会不住猜想她现在可能在干什么,反正心里多了一种牵挂。
直到有一天我去逛书店,发现又有许多毛孩子出书了,想起自己那才写了不到三分之一便被尘封的小说,涌起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但怎么也哭不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肯跳崖。
想继续写我的小说,发现已经太难了。上课又开始发呆。林夕用肘碰了我一下想提醒我专心听讲,我毫不理会。她又碰了我一下,我瞪了她一眼,她只好作罢。
放学时,她质问我:“你怎么又不专心听讲了?”
那时我还在为我无法写成的“奇书”伤心,毫不客气的大声说:“我听不听讲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被涮到了这个破班?!”
林夕惊得一愣,泪水刹时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掩面跑出了教室。我忽然就惶惶不安,很为自己的冲动自责。我以为我是谁?人家好心帮助你,自己却做着当救世主的春秋大梦,不解风情的漫骂人家。有本事你就让自己的“奇书”出世呀?!
突然之间,我惊觉自己的软弱无能,一切都已离我十分遥远。写什么小说?写什么奇书?只是自己无能的托词罢了,其实我什么也干不了。就如现在,重新进行被我鄙视的为考试而学习都已经来不及了。
迷迷糊糊之中,一些冷冷的液体爬满了脸颊。然后,也不知怎样昏昏沉沉的爬上了床,反正半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脸上仍挂着泪滴。但我并不清楚,我是在为我没有写成的奇书伤心,还是为上了林夕的心而伤心!
第二天来到教室,林夕已不在我的旁边。只听后面一个同学说:“林夕的舅舅既然是校长,她怎么不分班时就进重点班呢?”
我的心猛然一阵失落,想已没有机会给林夕道歉了,更没有机会和她和好了。昏昏沉沉的打开课本,里面竟有一封信:
林枫: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以为我真的发挥失常吗?哼,也许是我太傻了,太傻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想写小说,想批判现在这弊端百出的教育制度。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太偏激了,太天真了。无论如何,现在的教育主体是好的。你最崇拜的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做梦的人是最幸福的,在尚未找到可行之路前,最好不要去惊醒他。在尚未找到比应试教育更好的选拔人才的方法之前,我们还是沿着这已有的路吧,不要自寻烦恼。跟教育过不去,就是和你自己过不去。既然那么多人都接受了应试教育,为什么你就不能呢?
好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也许以后我们不再见面,也许以后我们形同陌路,也许我们已没有了以后。
你好自为之吧!
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