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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川许久了。
李白曾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姑且不论其内涵,就其表意,则为蜀道难行,竟难于上青天。在他的时代,上青天,可谓难矣,当真是无法的,那时是没有飞机的,纵使有了风筝,带人也只几十尺高,尚有摔死的危险。那么,蜀道难行胜于上青天,可想而知,人要从旁的地方入蜀,光翻越重重险峰,非得断上许多次的腿不可。不止李白言语,就我自己,亦常苦于“江郎才尽”便次次将“蜀道难”写进所谓的诗里头,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而今,真的来了,且已在了。蜀道再难,纵群岭之绵绵,火车也只呼啸而过。只是离来时路渐远了。脑海里依然残留着几天前的站台上,一双双泪水婆娑的眼睛和一只只沉重的手臂。
坐在窗前,看眼前的山,山下的水,山上的星和月,满腹思绪讲与谁听?只化成一片云彩,随风飘去了心的方向。最思念的便是母亲,而思念母亲最为深刻的是那么的一个夏天的夜晚。
母亲、弟弟和我在院子里纳凉。萤火虫点点地在我们身边缠绕,被扇子一赶,便就慢慢地向河边芦苇丛中飞去,随着阵阵蛙鸣的节奏忽闪着,像是要与满天的繁星竞比光亮。淡淡的银河从西南往东北静静流淌。
年幼的弟弟纠缠着要听故事,于是我就讲起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我说:“从前有个贫穷的年轻人,专门以替人放牛为生,大家都叫他牛郎。他从小没有了爹娘,只与一头老牛相依为伴,因此,当他孤独伤心的时候,总是对着老牛诉说。有一天,他正放牛的时候,老牛突然开口说话了,老牛告诉牛郎,七仙女要下凡来附近的一条河里洗澡。牛郎不信,但不一会,就听到了河里果然有女人嬉笑泼水的声音,于是他躲藏着缓缓向河边移去,看时,七个美貌的仙女玩耍的正有兴致,而她们的衣服都放在河边的草丛上。他就按照老牛的吩咐,将其中一套衣服藏了起来。七仙女玩了好久,终于要穿衣服走了,但其中一个因为衣服被藏,出不了水面,她见别的姐妹穿了衣服纷纷飞上了天,便哭了起来。这时,牛郎走了出来,将衣服还了给她。这个仙女便是织女,她是七仙女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漂亮的一个。织女见牛郎忠厚老实,便爱上了他,于是不回天上,留在了人间和牛郎结为夫妇,过起了男耕女织的生活,并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但好景不长,不久,王母娘娘知道了织女私下凡间的事情,她派天兵天将把织女抓了回去。牛郎痛不欲生,这时,作为月老的老牛又开口说话了,它告诉牛郎,只要披上自己的牛皮,就可以飞上天去追织女,说完就死了。牛郎含泪剥下老牛的皮披在了身上,用扁担挑了两个孩子就飞上天去追织女。王母娘娘见牛郎快要追上织女,便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往空中一划,就出现了一条汹涌的银河隔住了牛郎织女。从此,他们就只能隔了银河遥遥相望。你看,左边那颗很亮的星星是织女,右边那颗是牛郎,他旁边的两颗就是他们的孩子。”
“牛郎织女真可怜,那他们不是永远也见不了面了?”弟弟竟感动地流下了眼泪。
“不,牛郎织女忠贞的爱情苍天可鉴,于是,每年七月七日,天下所有的喜鹊都飞往银河,在上头搭起一座‘鹊桥’,让他们可以相会。”
“哦,那就好。”弟弟破涕为笑,而我的心早就飞向了千里外女友的身边。
“你们也是要离开家的。”母亲突然说了句。
我一怔,许久才说:“但我们还是会回来的。”
“就像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日相会一次?别的时间却都是在等待。”她回过了身,像是在揉眼睛。
“是啊,等待的日子是很难过的,我们每天都盼望放假,可是,时间过得太慢了。”不懂事的弟弟说。
我无言了,只觉一阵酸痛从心里升腾,直上嘴角眉梢。
是啊,等待的日子是多么难过,不只牛郎织女,情人如是、母子如是、天下人皆如是。
只盼我们能够少点等待,多点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