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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婉瞟了一眼她厚重冬衣也藏不住的凸起肚腹,面色冷凛地道:“有事吗?”
黛眉庄眉眼含笑,把玩着自己涂着紫红色丹寇的手指甲,笑嘻嘻地回:“我只是想来与你叙叙旧而已,尹婉,你说,重回你家的庭院是什么感受啊?”
“是不是酸甜苦辣齐聚心头,以前,你住在这别墅中,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如今,你再住回这里,却日日要侍候男人睡觉才能得来一口饭吃,或者买一件衣穿,你说,如果你自命清高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样呢?”
威胁,绝对的威胁,尹婉凝望向黛眉庄的清透眸子立即裹上了一层碎冰!
“黛眉庄,瞧瞧你的肚子,你这身子应该有四个月了吧!孩子都快出世了,你却这样没名没份,何必五十步笑一百步。”
“你?”黛眉庄气得头顶泛过几柱清烟,她心里真是气不过啊!这段时间,敖辰寰连她的面都不愿意见,下班后就窝在尹婉身边,从云端跌入泥地里的滋味儿不好受,所以,她自是把这笔债算到了尹婉身上,才不怪尹婉曾经心地善良帮她度过难关。
所以,女人的嫉妒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在家里烦躁落寞之时,今日亲自杀上了门,当然,她是瞅到敖辰寰不在庭院里,否则,她还没那个胆子敢前来闹事。
一手撑着肿大的腰杆,一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睛里划过一抹狡猾晶亮的光彩。
“尹婉,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只是想着,如果孩子生下来,还得叫你一声大妈,所以,自是过来找你叙叙旧。”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事要做,秋菊,送客。”
尹婉本来心情就不好,这女人又上门来挑畔,这都什么跟什么,还让孩子喊她大妈,听着心里就烦死了,现在,她才明白,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心软了,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那次她哭天抢地来找她去求敖辰寰,当时,她就是想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个孩子,失去孩子的痛苦,她自己亲身经历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想其它女人再像一样,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怀抱里一点一点地失去呼吸,然而,做为他的母亲,她除了恐慌,心颤,尖叫外,无能为力,所以,她答应黛眉庄去求敖辰寰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然而,今日,女人摇舞扬威杀上门,她惊觉自己犯好大的一个错误。
“尹婉,你别仗着自己有辰寰的宠爱,就这样目中无人,告诉你,你与他不可能有未来,安先生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你配不上辰寰!”
“你之蜜糖,我之纰霜!”
尹婉淡冷地笑说:“也许,你把敖辰寰看得比天还高,比地还广,但是,我对他除了恨,再无其他,安先生不要我与他在一起,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你能说服他放过我,我求之不得,感激不尽。”
蜜糖?纰霜?这个比喻真是太美好了,静默立在一旁,观望着两个女人战争的雪艳扑嗤一声笑出了口。
雪艳的嗤笑听在黛眉庄耳里好不是滋味,神情凛然地吼出:“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全都是下贱女人。”
“你骂谁下贱?”雪艳哪里会再受这等气,她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她早就想整治一下这个逛逛猖狂的女人,如今,她主动找上门来挑畔尹婉,又被她遇上了,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当然骂你,难道我说错了么?你勾引杨导,杨夫人与杨导的关系至今还裂着一条缝隙,破坏人家家庭幸福的烂女人,在这儿猖狂什么,别仗着有尹婉撑腰,你在就我面前扬舞扬威。”
想从前,敖辰寰把她宠上天的时候,凝雪艳那时在她的纪纪公司上班,每次见到她,都低垂着眉眼,根本不敢直视她一眼,天生的下贱骨头,如今,仗着有尹婉撑腰,她就可以爬到自己头顶为所欲为了,敢骂她了,门儿都没有。
“告诉你,你还不够格!”
雪艳凝望着她的眼睛浅眯,在想什么,根本没人能够猜得出来,这话换作以前,她肯定会暴跳如雷,可是,经历了被人整治的大劫后,她心思可比以往深沉多了。
“黛眉庄,我怎么看你,怎么像个妒妇,你把我惹毛了,我就粘在敖辰寰身边不走了,如果我想要一纸结婚证,我想敖辰寰自是会给我,这样一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永远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说,你才是下贱的人?”
今天的尹婉底气十足,不像五年前,只有挨打却没有还手的能力!
“是啊!是啊!敖先生可宠婉姐了,这两天晚上,他都半夜亲自下楼来煮东西给婉姐吃,早晨去上班,他都向我交待婉姐一天的伙食,吩咐我一定要让她开心,如果婉姐能冲着他笑,他就奖励我。”
秋菊见势头不对,她也很不喜欢黛眉庄盛气凌人的样子,听了她们的话,理清了她们的关系,原来是一个失宠的妒妇,那么,她就在她心口上撒一把盐,当然,她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只是从来没在婉姐面前提起而已。
果然,黛眉庄的面色如秋天霜打的茄子,白到几乎没有一丝的血色。
以前,就算是敖辰寰再宠她,顶多也只是嘱咐下人要好生照顾着她,从来不会清晨上班都要去吩咐下人,更不会在半夜下楼煮东西给她吃,以前,敖辰寰虽宠着她,但是,整颗心就扑在事业上,他干工作非常认真,时常加班通宵,所以,敖氏的业绩才会蒸蒸日上,短短五年,在锦洲出类拔萃。
如今,看得出来,敖辰寰在尹婉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听下人这样亲自点出来,与她自己想象又是另外一回事,心中五味杂陈,极不是滋味儿。
心里慢慢地就延升出一股子恨意,扬首,带着恨意的眸光扫射向尹婉。
“尹婉,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好,你都嫁过人了,还给他的弟弟有这么一腿,他也不嫌你脏!”
“黛眉庄,别欺人太甚。”
尹婉真的好想爆粗口,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秋菊,送客!”她冷声下了逐客令,不想再与这个脑子坏掉的女人纠缠下去。
“想我离开,我偏不,咋了?我说到你痛处了,告诉你,现在的锦洲,谁不知道敖辰寰宠着他弟弟的女人,你就是一个贱人,贱到骨头里,他险些逼得你家破人亡,你居然还会给她当情妇。”
“出去,跟我滚出去。”
听不下去了,她快要疯了,这女人就是一条毒蛇,给敖辰寰一样,从五年前就缠上了她。
抬手指向了门口,切齿吼出一字:“滚!”
见尹婉彻发怒,黛眉庄却笑了:“我偏不走,看你能奈我何?”
“秋菊,马上给敖辰寰打电话,让他赶紧把他的女人给我弄走,告诉他,我只等二十分钟。”
“是,婉姐。”见事态有些严重,又怕出事自己担当不起,秋菊急切地给敖辰寰打了电话。
“敖先生吗?我是秋菊,婉姐让你回来,那个黛小姐来了,婉姐说她只等二十分钟,敖先生,你快回来啊!”
接到秋菊电话的时候,敖辰寰正在照开紧急高层会议,挂断了电话,从座位上起身,他对公司所有高层主管道:“这个会议延迟到明天上午,散会。”
不顾众人惊诧的眸光,捞起椅子靠背上的大衣,一边穿着,一边扣着纽扣似一阵旋风般卷出了门。
*
眼前是一片波光鳞鳞的游泳池,安天鼎最喜欢的体育动动就是游泳,如果是夏天,清晨,他每天都会来这儿游几圈,他甚至还买了一块私人海滩,每次安达销售上一个台阶,做成一笔大生意的时候,他都会带着蔡心莲去私人海滩度假几天。
此刻,他正坐在一把太阳伞下的白色贵妃椅上,脱掉了身上的大衣,享受着冬日暖阳拂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感觉。
圆形白色桌子上,摆放了一束鲜花,两份牛排,还有红酒,甜心之类的浪漫东西,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他与蔡心莲相遇的整整二十一年纪念日。
“安先生,牛仔去香港接洽的那笔生意出了一些纰漏,牛仔被捕后,实在挨不住警察的严刑逼供,所以……”
私人助理金庆祥是跟随安天鼎身边,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墨色镜片倒映着两抹姗姗来迟急促身影,安天鼎伸出一指,阻此金庆祥再继续说下去。
拿开了眼上的墨镜,女人美丽的脸孔映在了他黑亮的瞳仁中。
扯唇一笑:“怎么来得这么迟?”
阿珍开口想陈述太太被人轻薄的事,然而,蔡心莲却扬手制止了她要说下去的话。
“我去挑了一身新衣服,天鼎,好看吗?”
蔡心莲温柔婉约地在他对面坐下,露齿一笑,指着自己身上的新款冬衣,轻问。
安天鼎认真地审视了她一番,见是自己最喜欢的橘红色,他笑了:“当然,你总是知道我的喜好。”
无意间,眼尾扫到了她肩膀上的一块污渍,问出:“心莲,你肩上怎么有脏东西啊?”
蔡心莲垂眼看了看,慌乱找了一个借口:“噢,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汽油吧!你不喜欢,我去换了。”
说着就要起身,然而,安天鼎却按压住了她的手,阻此道:“不用了,你看,牛排都端上来好一会儿,冷了可不好吃,祥叔,开香槟。”吩咐金庆祥的时候,安天鼎眼中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下去。
“是,安先生。”祥叔开了香槟,再替两位主子满上,然后,在得到安天鼎眼神示意的时候,转身而去。
“心莲,这二十几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安天鼎话中有多层面的意思,蔡心莲以为他是在讲不能给她名份的事情。
摇了摇头,嘴角含笑着说:“不,天鼎,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有了你,我人生才绚丽多彩,你给我与少弦的已经够多的了。”
二十一年前,他救她们母子救出火场时,他就对她说过:“这辈子,我可以给你所有,但是,除婚姻了什么事外。”
她是欣然接受,才同意与他住在一起的,这二十一年来,安天鼎没有食言,除了名份,他能给她的全部给了,她得到了任何女人都得不到的殊荣,在他心里,她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这就够了。
至少,在刚才她在商场被女工作人员刁难的时候,阿珍给他打电话,他又打电话去通知了高层主管,至少,他是间接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这辈子,我都愧对了你。”
他执起了她的玉手,放在掌心里把玩,指尖细细地滑过她掌心的纹路。
“我已经把澳洲的公司全部过户到了少弦的名下,还有安氏四分之一的股份也过在了你的名下,你跟了我半辈子,我不想你今后一无所有。”
他感谢这个女人始终默默地在他背后支持着,陪着走过这二十几年来的风风雨雨。
“谢谢!”
“来,咱俩喝一杯。”安天鼎放开她的手,执起了酒杯。
“嗯!”
站在她们身后的阿珍,看着安先生与太太如此恩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啊!
主子有了势力,她这个当下人才能挺得起腰杆儿。
两人谈笑着正吃着牛排,远远地,就看见金庆祥带着一个男人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男人抬头望了她们这边一眼,心有余悸,真想转身就溜,但是,他不能,如果溜了,安先生不会放过他。
金庆祥递给他一篮子水果,小声嘱咐:“去,说些好听的话,如果安先生心情好,指不定就放过你了。”
男人不知等待自己的什么命运,想跑不能跑,只得硬着着头皮提着水果篮走了过来。
当他站在安先生的面前,阿珍刹那间就傻了眼,这不是那个先前想轻薄太太的流氓吗?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脱安先生的法眼,哼!被抓了来吧!活该!
男人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蔡心莲一眼,先前是他心情不好,替安先生去洽谈生意,没想到,谈崩了,正不知如何向安先生交待,然后,就去喝了酒,酒醉更是闯了大祸,他不过是在街上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想轻薄一番,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这到好,居然拔了老虎须,要知道是安先生的女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
“安……先……生,安……太太,我错了,请原谅我。”
安天鼎没有回话,仰头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香槟,嘴角含笑凝望向蔡心莲。
“心莲,好吃吗?”
“嗯!”蔡心莲切着牛排,看了低头认错的男人一眼,低低对安天鼎说了一句:“算了。”
在她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向来霸道狂妄的安天鼎怎么允许别人染指他的女人,就算是碰一根头发丝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名属下犯了他的大忌,想要得到他的原谅,恐怕比登天还难。
见他迟迟不语,眉眼含笑,却笑不达眼底,他天生就是一只嗜血的野兽,潜藏在原野上的孤狼,如果谁咬了他一口,他一定会反咬十口。
男人知道如果不能得到安先生的原谅,他在青洲就不没法子再立足。
心一横,从圆桌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右手放在了桌沿上,手中的刀子狠心凌厉切下。
一根尾指齐刷刷与他手掌分离,血水四溅,吓得蔡心莲与阿珍的面色透明如一张薄薄的白纸。
“李元,你看你,我又没说不原谅你,真是的。”安天鼎吩咐金庆祥:“带他去医院包扎伤口。”
“是。”金庆祥带着手指被切断的李元走了,阿珍战战兢兢拿出手绢,将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包好,拿去丢了。
“吓坏你了吧!”安天鼎食指在女人细嫩的脸蛋的摩娑。
“何必呢?”何必要这么野蛮呢?
“我要让他知道,你是属于我的,我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碰,心莲,我在乎你啊!”
这算是一种誓言吗?跟在他身边二十一年了,他从未说过此等话语,在乎两个字似乎与‘爱’相比,还要相差甚远,她还得努力才行,不过,蔡心莲还是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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