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徐妃半面妆

崔长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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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落在南朝的“半面梅花”

    诗经?齐风?南山有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在我国长达两千余年的封建历史演进中,传统礼教和婚姻制度一直在主导并规定着婚姻家庭的终极走向,无论是山姑村女、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豪门名媛,都无法挣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苑囿与桎梏,尤其是权贵阶层的千金小姐,除了恪守“门当户对”、“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世俗理念外,很多时候还会成为“域外和亲”、“政治联姻”的特别工具和牺牲品。在我国南北朝时期,南梁的名门之后徐昭佩就伴着“花轿遇凶兆”、“半面徐妆”、“半老徐娘”和“死后被休”几个绝无仅有的黑色典故,走完了她孤寂而悲凉的一生。

    徐昭佩与萧绎其人

    徐昭佩(?—549年),东海郯县(今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人,乃南齐末代皇帝萧宝卷时期六位辅政大臣之一——徐孝嗣的孙女。徐孝嗣曾为南朝宋的著作郎、驸马都尉、太尉。入南朝齐后,他历任南齐的骠骑从事中郎、吴兴太守、太尉、吏部尚书、中军大将军等显要之职,在南齐开国之初立下赫赫战功,敕封为枝江文忠公。其父徐绲(gun)为南朝梁的侍中(实为宰相)、信武将军。他位高权重,根基深厚,广有亲信。也许正是这种累世公卿、官宦世家的显贵出身,才最终酿成了徐昭佩孤独凄冷且近乎荒唐的人生悲剧。

    南齐永元三年至中兴二年(501—502年),梁武帝萧衍在雍州(今湖北省襄阳市)起兵推翻了南齐废帝萧宝卷并随之迫使南齐和帝萧宝融“禅位”于己,建立南朝梁。之后,他为了笼络人心、拉拢旧臣、强化统治、巩固江山,在满朝文武君臣之间大搞政治联姻,格外重视那些被南齐政权排挤、迫害过的元老重臣、宿将名帅,建康(今江苏省南京市)徐氏自然位列其中。就是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梁武帝天监十六年(517年),徐昭佩被纳为皇子萧绎的王妃。萧绎乃梁武帝的第七子,七岁时即被封为湘东郡王,当时手握重兵、雄霸一方、镇守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都督荆、湘、郢、益、宁、南梁六州诸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控制长江中上游地区。

    徐昭佩不仅仅出身于簪缨世家,而且还成长于书香门第、诗礼之族。她聪颖灵慧、性情开朗、博闻强记、饱读诗书、能歌善舞、富于幻想。而湘东王萧绎也自幼酷爱文学,喜好藏书,对政治了无兴趣、漠不关心。他器宇轩昂、风流倜傥、学富五车、才华横溢,音乐绘画无所不能,赋诗属文的笔墨风格颇得魏晋绮丽之神,流传后世的著述凡二十种,四百余卷。在我国历代帝王之中“四萧”(梁武帝萧衍和儿子萧统、萧纲、萧绎)与“三曹”(魏武帝曹操和儿子曹丕、曹植)在文学造诣与成就方面并辔齐驱、不分轩轾,而萧绎又是“四萧”中的佼佼者,文学成就堪称翘楚。梁书?本纪第五?元帝绎赞其曰:“聪悟俊朗,天才英发既长好学,博综群书,下笔成章,出言为论,才辩敏速,冠绝一时。”

    要说这样的郎才女貌、文武双全、腹有诗书、言语相通的一对夫妇应该是志同道合、情趣相投、恩爱有加的,然而萧绎还较多地受到了父皇的熏陶,他平素布衣葛履,饮食唯豆糕粗粒,并且通晓佛家经典,皈依佛祖,一心向善,每日里与文人雅士谈玄论道、坐禅诵经。再者,史载其“秉性猜忌,不隔疏近,御下无术,履冰弗惧,故凤阙伺晨之功,火无内照之美。”说他性情猜忌,不辨亲疏,治理属下无方,走在薄冰上而不知恐惧,故而凤连伺晨的功绩也没有,火也没有内照的美名。总之,这些性格缺失与曲变无疑会影响到正常的夫妻感情和美满的家庭生活,从而导致这对看似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离心离德、劳燕分飞、不得善终。

    花轿遇凶兆

    梁武帝天监十六年腊月,正值及笄之年的徐昭佩与湘东王萧绎施衿结褵、喜结连理。出嫁那天,锣鼓喧天、笙箫和鸣、鞭炮齐响、车水马龙,一顶花轿与披红挂彩、人欢马叫、喜气洋洋的送亲队伍一路朝着江陵方向迤逦而去。

    然而不幸的是,当大队人马行至西州地界时,突遇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烟尘蔽日,原本一片朗照的天地猝然间阴霾密布、乌云翻滚、冷风嗖嗖。四周的村镇也被暴风吹得墙倾瓦飞、屋顶飘散。放眼望去,树摧木折,断壁残垣,天昏地暗,一片狼藉。狂风过后,又骤然间大雪纷扬、冰雹飞溅。荆州刺史府邸为迎亲办喜事而悬挂的大红帷帐也顿时被狂风拧断扯烂,全府上下雾罩雪覆、白色茫茫、寒冷刺骨、阴森逼人。惊呆的亲朋好友过许久才缓过神来,面带愁容、窃窃私语、凄凄惶惶,随后一个接一个地匆匆离去。

    满心欢喜地等待拜堂成亲的萧绎看到此番情景,倒吸一口凉气,一怀渴盼与激情顿刻化为乌有,而心间不由地涌起对新妇的厌恶感和鄙视感,暗自思忖此妇带有不祥之兆,这也许是老天对她没有妇德的警告与报应。笃信佛法与玄理的萧绎从此心灰意冷、不闻不问,对自己的新婚王妃若即若离、薄情寡义。这件事不仅在萧绎和徐昭佩心中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也给二人以后的婚姻生活埋下了缘尽人散的伏笔。

    半面徐妆

    湘东王萧绎自身有一个生理缺陷,自幼时起,他只有一只完好的眼睛,而另一只眼睛却因疾病而瞎掉。据说儿时的萧绎生性乖巧、眉清目秀、招人喜爱,但后来不期眼生重疾,梁武帝十分怜爱这个聪灵的儿子,自以为深谙医道、医术精湛,就亲自给儿子治疗眼疾。令人遗憾的是,他道行不深、回春乏术,致使萧绎眼疾恶化,终而失明,只剩下一只眼睛视物。生理缺陷使他一生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以致于后来屡屡因为独眼而猜忌他人,与人经常发生不快。据梁书记载:“初生患眼,高祖自下意治之,遂盲一目,弥加愍爱。”

    徐昭佩在出嫁之前就已经得知此事,但皇恩浩荡无法拂逆,父母之命难以违拗,只能寄希望于通古博今、满腹经纶、横槊赋诗的一代儒将能善解人意、怜香惜玉、恩爱相守,对自己知冷知热、无微不至、倍加呵护,但由于成婚那天的不吉利,致使湘东王对她名多实少,不冷不热。婚后的几年里,徐昭佩生育了王子萧方和益昌公主萧含贞,自此,家庭生活渐趋稳定。

    关于徐昭佩的姿色容貌,史书仅以“妃无容质”四个字一带而过。或许徐昭佩端庄秀雅、文质馥郁,但的确姿容平平、貌不出众。倘若她也是一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窈窕淑女,即便婚事呈现不祥之兆,也会让湘东王魂不守舍、耳鬓厮磨、朝思暮想的。试想,在美女如云、佳丽三千、楚腰纤细的深深后宫,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妻妾挖空心思,争风吃醋,觅幸邀宠啊!生儿育女之后,红颜渐老的徐昭佩更是倍感冷落,曲径荒凉,门可罗雀,郁郁寡欢,仿佛被打入冷宫一般。除了与子女稍有团聚之外,萧绎极少踏入徐妃的宫室。

    为了博得夫君的欢颜,挽回渐行渐远的夫妻恩情,徐昭佩也曾暗自费过不少心思。萧绎平素热衷于邀朋呼友、吟诗作画、谈经论道。王府里经常是“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骚人墨客齐聚,僧道高朋满座。徐昭佩一改旧颜,不再厚施浓抹、珠光宝气、矜持冷艳,她淡扫蛾眉、一袭素装、清新雅致,出落成颇具诗情画意的江南才女。她经常出入于文人雅士的诗酒聚会上,一柄纨扇,一盅香茶,一卷诗书,琴棋书画兼而有之,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往往信手拈来,侃侃而谈,新意顿出,众人称奇。在“素蝶向林飞,红花逐风散。花蝶俱不息,红素还相乱”的风华荆楚,徐昭佩成了一位才情斐然、十分活跃的人物。她空虚的精神生活与落寞的情感世界也因此而得到更大的补充和拓展。

    然而时过不久她就慢慢发现,萧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反应冷淡,不为所动,甚而更加厌恶。至此,徐妃才真正弄清楚这个男人的心不会属于她了,失去的温情根本无法重拾。于是,她转而执觞买醉、独自饮恨、借酒浇愁。每次宴会,徐昭佩都是不顾体统、狂喝滥饮、醉意熏熏。回宫之后,她还多次吐到萧绎身上。史书有载:“妃性嗜酒,多洪醉。帝还房,必吐衣中。”想来萧绎对此痛恨至极,自此之后,他不仅限制徐昭佩参加诗酒茶宴,而且极少临幸徐妃后宫。

    渐渐地,深宫寂寞、芳华虚度,徐昭佩的怨恨与日俱增,既然得不到萧绎的恩宠,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以求慧剑斩情丝,挣得早日自我解脱,快速了断二人的恩恩怨怨。因而,每逢得知萧绎回宫探视儿女时,徐昭佩都化“半面妆”半个脸庞浓妆淡抹,半个脸庞素面朝天,以此来讥讽萧绎是个“独眼龙”其绝望的心情可想而知。南史?梁元帝徐妃传记载:“徐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将至,必为半面妆以俟,帝见则大怒而出。”如此数次,萧绎便断了一切回后宫的念想。

    后宫的侍女们看到她因爱成恨、因恨成痴、肆意妄为,都劝她收敛一些。徐妃不以为然,笑曰:“王爷父子讲仁义,说道德,断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焚琴煮鹤,顶多不过被逐出宫,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倒好了,我可以择婿另嫁。”看来徐昭佩对萧绎的心思研究得十分透彻,她自恃出身名门望族,萧绎说到底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利益共同,投鼠忌器。人言知夫莫若妻,徐昭佩对萧绎父子的秉性、为人、好恶、顾虑等情况了如指掌,然而她并没有像自己所算计的那样,恩断义绝,被逐出宫,另嫁他人,而是换来萧绎的虚与委蛇、避而不见。

    由此而始,中国古典文学,特别是古体诗词里面,时常用“半面妆”、“半面徐妆”、“半面梅妆”来表达一种冷艳、凄丽、孤寂、高傲、倔强的意象和情思,有时还可以用来代指梅花。南宋史达祖有夜合花一词曰:“忘前事,怯流光。早春窥、酥雨池塘。向消凝里,梅开半面,情满徐妆”笔者也有洞仙歌?南苑探梅一词曰:“虬枝铁骨,更苔痕斑驳。冰雪千般铸魂魄。满庭芳,点检冷月霜风,何寂寞、品性生来淡泊。红尘无倦客,清绝难留,半面徐妆总闲却。羞向暖春开,小杏含娇,夭桃艳,海棠细弱。但屈指、轮回几时来,再邂逅崔郎,好吟青萼。”

    半老徐娘

    “侯景之乱”被平定后,梁武帝萧衍已在台城遭叛军囚禁致死,萧绎在江陵即位,改元承圣,是为梁元帝。承圣元年(552年),梁元帝初登大宝时并没有立徐昭佩为皇后,只是将她从王妃晋封为贵妃,而母仪天下、统揽后宫的后位因此一直空设。

    愤恨与绝望交加,嫉妒与凶残叠合,身心憔悴、走投无路的徐昭佩逐渐蜕变为一个暴戾恣睢、丧心病狂、生杀予夺的“妖妇”她开始以残害后宫嫔妃为乐,只要发现谁得宠怀孕,必手刃致死而后快,使得烟柳繁华、温柔富贵的宫闱风声鹤唳、谈虎色变,笼罩在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氛围中。与此同时,徐昭佩几乎是无所顾忌地红杏出墙,偷情养汉,寻求婚外恋的滋养与刺激,用以弥补空虚的精神生活。她曾借外出礼佛之机,与荆州瑶光寺的智远僧人暗度款曲,时常幽会私通,但佛门清净地,多有不便处。于是,她又把“猎艳”的目光定格在南梁朝廷中,在萧绎身边的王公大臣里寻找心仪的目标。

    但说元帝身边有不少年轻侍臣,他们博学多才、仪表堂堂、举止温雅,每日里轮班入宫与皇帝谈古论今、坐而论道、讲书侍读。不久,徐妃又中意了朝中大臣暨季江。暨季江体貌出众、身材修长、白皙俊朗、玉树临风。很快地,徐妃便密派心腹侍婢暗中传书,勾引暨季江悄悄入宫,经常密与交欢、颠鸾倒凤、形同夫妻。

    这暨季江也是一个见色起意、殒命不惜的酒色之徒,同时他也想借助徐家的势力步步登高、升官发财。时过不久,这件事就在大臣中间私下传开。有人开玩笑地问起与徐妃交媾的感觉如何,暨季江面无愧色,大言不惭地说:“柏直这个地方的老狗,依然可以狩猎;溧阳这个地方的老马,依旧堪称骏马;徐妃虽老,仍然很多情啊(柏直狗虽老犹能猎,萧凓阳马虽老犹骏,徐娘虽老犹尚多情)!”

    “徐娘虽老,犹尚多情”之典即源于此,后来逐渐演变为“半老徐娘,犹尚多情”、“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等经典成语。

    梁元帝即位后久滞江陵,而不思还驾建康,致使与南梁毗邻的西魏疑虑重重、惊恐不已,总以为南梁心怀觊觎,有吞并疆土的非分之想,于是紧急整军经武,饮马长江,剑指江陵。承圣三年九月(554年),西魏宇文泰派于谨、宇文护率兵五万南攻江陵,十一月江陵城陷。暨季江闻听敌寇破城而入,急忙挣脱情人的怀抱,丢下徐昭佩仓皇逃命。当此情景,徐昭佩悲从中来、放声恸哭。就在患难之时,这场权色交易、各有所图的闹剧终于草草收场。

    据说,徐昭佩还与当时的著名诗人贺徽暗中勾搭。贺徽才华满腹、潇洒俊逸,徐昭佩望之若渴,欲火难耐,誓言不掳贺徽,绝不罢手。但碍于礼法和君臣身份,贺徽不敢贸然行事,于是徐昭佩就一再派人反复传情挑逗。最后,徐昭佩在普贤尼寺下旨召见贺徽,美酒相待、好言相劝、酥体相偎、威逼利诱,二人终于在寺中度过了浪漫春宵。握手言别时,郎情妾意,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徐昭佩还在“白角枕”上赋诗一首送给贺徽。自此以后,二人多有情诗往来,徐昭佩也越发肆无忌惮,极度沉迷于花酒淫乐之中。梁元帝闻讯后,怒不可遏,忍无可忍,加之爱姬王氏产子后溘然长逝,他一直怀疑是徐昭佩暗中鸠杀,于是新仇旧恨齐上心头,盛怒之下,勒逼徐妃自尽。

    死后被休

    梁元帝以徐昭佩戕害自己的宠妃为由,不仅将其囚禁于冷宫,还专门敕令她所生的皇子萧方出征抗敌,据说那一场战争是敌强我弱、胜算几无、惨烈至极的,甚至可以说是沙场赴死,白白送命。不出所料,后来萧方果然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萧方在众多皇子中可谓出类拔萃,他性情温和、学养深厚、文武兼备,颇得萧氏家族之真传。有一次,萧绎当着徐妃的面无不遗憾地感叹道:“我要是再有一个如此能干的儿子该多好啊!”言外之意是,这个儿子要不是你徐昭佩所生的,我会更加器重他。看来梁武帝真的“恨屋及乌”“不爱人者,及其胥余”了。一个诵经拜佛、慈悲为怀的人,最终还是人性超越了佛性。

    而史书记载与稗官野史的记录还是稍有出入的。梁书?列传第一有载:“世祖徐妃,讳昭佩,东海郯人也天监十六年十二月,拜湘东王妃。生世子方等、益昌公主含贞。太清三年五月,被谴死,葬江陵瓦官寺世祖徐妃之无行,自致歼灭,宜哉。”

    南史?梁本纪有载:“太清三年,遂逼令自杀。妃知不免,乃投井死。帝以尸还徐氏,谓之出妻。葬江陵瓦官寺。”

    太清三年(549年),正是梁武帝萧衍在位的最后一年,此后简文帝萧纲在位两年(大宝一年、大宝二年,550—551年),稍加推算就能得知,梁元帝在登基称帝(承圣元年,552年)前三年,就已将徐妃赐死。

    徐妃投井身亡后,萧绎亲自写了一篇荡妇秋思赋,述其淫行,谴其无德,以泄私愤,同时捕杀了包括智远和尚在内的所有与徐妃私通的人,并将徐妃的尸首交还娘家,谓之出妻。

    在古代,丈夫在七种情况下可以休妻(或称出妻),即“七出之条”:其一,不顺父母;其二,无子;其三,淫;其四,妒;其五,有恶疾;其六,口多言;其七,盗窃。“七出之条”源于汉代的大戴礼记,直到唐代才以法律的形式写入唐律疏议,由此看来,徐昭佩不仅仅以帝妃的身份违犯了尚处于草创阶段的“七出之条”而且还是死后“被出”的千古第一人,真不知道这是她的可怜、可悲还是可恨。

    就这样,徐昭佩和萧绎的短暂婚姻与情感生活以喜剧而开始,以闹剧而铺展,以悲剧而结束,徒留几个空前绝后的成语典故,供人茶余饭后资以谈笑,聊以品评。

    唐代李商隐有南朝一诗曰:“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