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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许乐重新回学校上课那天,老师的表情应该可以用“其乐融融”这个词汇来形容吧。班里很多女生都在高兴地招呼,许乐,你伤已经完全复原了吧?这些天休息得怎么样呀?
我似乎还听见一旁的伊沐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江小扣,你难道真的以为许乐会为了你一蹶不振吗?
心里,一下子就黯然了。
是啊,多么棒的许乐,但是,跟江小扣,其实是扯不上一丝一豪的关系的。
许乐从讲台右边走下来,径直朝着我的方向,我的心马上紧了起来,甚至准备把身边空出的座位上我自己的书本拿开,好腾出地方来给他。果然,许乐过来,微微地笑着,把我的东西递到我怀里
但是,他把桌子很迅速地抬了起来。
“伊沐,我坐你边上可以吗?”许乐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只不过换了个方向,桌子只往后退了一格,就准确地停在了伊沐身边。
我看见伊沐点点头,嘴巴笑得很弯很好看,仿佛在问我,江小扣,你真的以为,许乐还会停在那里等你吗?
(二)
许乐是在火车站帮一家餐饮店发传单的时候被我“发掘”的,每次我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两个的关系,许乐都会拧我的鼻子说我是装伟大。我说那伟大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不是和江小扣一样?
许乐“嗯”了几声,然后严肃地看住我:也许吧,不过和许乐还是更加相像一点啦。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要不我帮你一起发吧?
他说不用,然后又边走边补充,江小扣,你等我一会,这一摞发完就完成任务了。
我愣在原地开始思考,眼前的男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名字的。
许乐说,我当然认识你的呀,你是学校广播站的江小扣嘛,听你的声音很久了。
那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告诉许乐:江小扣其实是很伟大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崇拜她那么久吧?
许乐把我带到kfc里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我笑得稀里哗啦,许乐,你那些传单还真是白发了。
“你是说我不带你去那家店,反而来这里对吧?”许乐很会意地迎合我的笑容。
但是许乐呀,你难道忘了江小扣是伟大的人吗?伟大的人怎么会和你的逻辑一样?我把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在薯条盒上敲了敲“才没有呢,我是说那些追随你而来的mm,都被你吸引进kfc了啦!”
我笑得比许乐张扬多了,他抬了抬嘴角,但是没有接我的话。
许乐是很内敛的男孩子,许乐即便是笑起来,也是让人觉得温暖而清澈的。
“江小扣,你不记得我了吗?以前补课的时候,班级打乱了,我在你前排坐过一个上午的。何况,这学期,我转到你们班了呀!”
我就开始想呀想,想这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男孩子,什么时候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了。
“许乐,你转过身去。”我一边说一边扳过他的肩膀“哈哈,这样看起来就很明显了嘛!其实我是记得你的背影的啊!不过,你又没有转过头来跟我说过话。”
许乐的眼光明显地灰掉了一层,他说,江小扣,我写了些琐碎的稿子,什么时候拿给你看看,你喜欢的话可以在广播里念念。
“好的呀好的呀,许乐,你会写稿子啊?我们广播站正长期缺稿呢,要不你来加入吧!”我听了这句马上来了兴致,随即伸出手“我代表整个广播站诚恳无比地邀请你!”
许乐被我的表情彻底逗笑了,很夸张地抿抿嘴巴,还是立即答应下来:“好!那以后就要站长多多指教了哦!”
只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有一些后悔,要让许乐出现在广播站的。
(三)
伊沐也是广播站的一员,我记得许乐第一天进播音室,她脸上飞快充斥开来的笑容飘飘扬扬,她说,江小扣,你真是很本事呀,居然可以请到许乐为我们写稿,他可算是校园作家啊!
许乐还是清汤挂面地笑了笑。
我扭过头问许乐,要不要尝试一下和我们一起播音呢?
但是许乐摇了摇头,并且是很坚定的神情。
许乐的声音挺好听的呀,我闲暇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地跟广播站里其他人提起这一点,然后伊沐就在一旁插嘴,是啊是啊,他声音可好听了呢,唱歌更好听的!江小扣,下个月的校庆,不如我们广播站就出个节目让许乐领唱吧!很多女生都很期待听他的声音呢!
我有一点点小虚荣地想,这样也很不错啊,为广播站添加了人气,而且自己也可以听听许乐唱的歌。
离校庆还有两个星期时,我才把许乐拉到学校天台,神秘兮兮地望着他,他大概被我看得有些紧张了,开始试探着问:江小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不是,只不过,要给你一个惊喜哦!
是什么?
“是让你去参加校庆活动啊!唱歌哦,你做领唱,至于其他的人,你挑就是啦!”我仰起脸“报名的时候我已经帮你填好啦,至于为什么没有提早告诉你——你知道的啊,怕你拒绝,而且,我江小扣作为一个很伟大的人,是很希望你在比别人准备的时间少一半的情况下,仍旧超水平发挥啦!”
“江小扣!”许乐把我的名字喊了出来,他竟然,是用“喊”的“你给我报的唱歌?”
(四)
许乐那天,丢下这个疑问句,以及我莫名其妙的“点头如倒蒜”之后,就走出了天台。
我追出去,很想问他是不是生气了,可是,我张开口,却只是很重重地说了一句:“许乐!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是不去,就不要回广播站了!大家都会对你很失望的!”
许乐彼时的脸色的确很难看。
然后许乐就请假了,是长假,一直到校庆活动彻底结束,搬奖典礼都过了,他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伊沐去接许乐的书包,她说,许乐,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哦!要互相帮助的呀!
“嗯,是啊,不过,我转学手续都办好了,大概后天就走。”许乐说得似乎很轻松,却在我心里划开一道长长的裂痕,他要走了。
走了,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连“再见”都还没有给我说啊!
(五)
许乐还是没有等我,也没有跟我说再见。他走的那天伊沐去送他了,她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我想伊沐大概很喜欢许乐吧,一定比我更加喜欢,因为她从来没有伤害过许乐,是不是?
我有时候也会在听那首很老很老的歌时,很想念那个17岁的夏天,一个叫许乐的男生和我一块站在天台上,他笑起来温暖而清澈,他告诉我说,江小扣,我喜欢你,曾经喜欢过你。
然后他就不见了。
他连同他的诺言一并消失不见。
许乐qq的“个人说明”从他离开那天一直没有改动过,他是这么写的:江小扣,许乐其实还是喜欢你的,但是却不能等你了,因为有些事情,如果你不知道,你会以为许乐是很好很好的男生的。一辈子都这么以为。
如果不是伊沐告诉我,我大概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走开的原因。
“江小扣,其实我不知道许乐会走的,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说出那个提议的。许乐的声带动过手术,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唱歌,却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