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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姽和沈洛正端了药碗回来,听到大虎这般失态大叫,曹姽暗想果然大虎也拿他没办法,这混蛋又不知道如何作弄人了。当下二话不说,就随沈洛一起迈进了帐篷。
帐中鸡飞狗跳,胡凳和小几倒在地上,大虎正追着重伤的阿揽,阿揽则轻松闪避着道:“女郎有话好说。”
大虎有苦难言,看到曹姽和沈洛回来,竟然“哇”地哭出来,扯着曹姽衣袖跪下道:“公主,奴婢无能,这个人实在无耻……”
莫非他对大虎不敬?曹姽又直觉阿揽不是这样人,正要大虎抹了眼泪把事情说清楚,就在众人眼前,阿揽站直了身体,手在衣襟内四处抠挖,舒服地叹口气,才扯出带着一方鹅黄绢料的手道:“某方才急得满身大汗,实在失敬。”
曹姽脸一下子僵住,立刻就知道为什么了。大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贴身衣物被男人拿来擦汗,怎能不急?偏这男人气定神闲,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仿佛手上不过普通布巾,真是作戏的一把好手。
沈洛已经转过头去,避嫌不看,假装把小几扶起来,将药碗放在上头。
曹姽见事情混乱,只好对大虎说道:“你和沈洛先出去,我来和他说。”
大虎先时还不肯,就怕曹姽在这无赖手中吃亏,一直到曹姽承诺他若多看两眼,就挖他眼珠,他若动手,便砍他双手,这才把大虎哄出去。
待帐中只剩二人,曹姽豪迈伸手:“拿来!”
阿揽将帕子一抖,软嫩的丝料上头清清楚楚印着黏腻的汗渍,使得那鹅黄色无端端深了几分,曹姽看着浑身不自在,终于下定决心探手去拿,阿揽却将手一抽,让曹姽扑了个空。
曹姽的脸便沉了:“你什么意思?你要学姜太公钓鱼,那愿上钩的鱼如今被康公抓了在后营饱受折磨呢。”
阿揽将心衣塞回了衣襟,曹姽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总不见得去扒男人衣服,阿揽便悠哉道:“后营有没有鱼我并不知道,但昨日发生在后营的事我是知道的。”
曹姽心里“咯噔”一跳,莫非这两人还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她略带轻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显而易见的胡人长相,因不修边幅更显得粗鲁犷迈,难不成他还指望着福清真的归依匈奴刘氏,想捞个现成的北汉驸马都尉来做不成?
她眼中不由就带了鄙夷,阿揽知道她想歪了,也不点破,反而问道:“昨日你在后营,可是烧坏一条裤子?”
曹姽一愣。
阿揽见她模样好笑,正好坐下端着药碗一饮而尽,药汁因他大口灌入有丝丝流下脖颈,他喝完放下空碗抹抹嘴,又将心衣拿出将污渍抹了抹,这时曹姽已经忘记要去阻止,他才继续道:“今日雷大婶前来送衣物,说是裤子补都补不上,要我找军需官再去领一条,这一往一返少说也要三日,所以我最近都没的裤子可换。”
曹姽目光落在他那条粗麻布胡裤上,才呐呐道:“我昨日一时情急,赔钱也好,去给你弄条裤子也罢,就当我向你赔礼,但你需把东西还我。”
“中下县尉俸禄二百石,我如今有钱。裤子向军需申领,不过多花些时间,也并非领不到,某如今什么都不缺。”阿揽慢慢道来。
曹姽咬牙:“你就是不肯还来对吧?”
阿揽笑道:“何为借?何为还?公主欠我一条裤子,我欠公主一件……”他指指胸口:“姑且称是衣物,不是正好两厢扯平?”
鬼才和你扯平!曹姽咬牙切齿,且不说那条破裤子和自己的衣物没的比,自己的贴身衣物被扣在男人处,这算什么?
帐外大虎眼圈发红,沈洛看她慢慢止住哽咽,才劝道:“你不必生气,阿揽不是坏人。”
“是,他不是坏人。”大虎啐了一口:“他是无赖!”
曹姽没有出来,二人只好等在外头,大虎又听不见里面在讲什么,只好急得团团转。
正急着,却远远看见康肃朝这里过来,二人连忙见礼。
康公脚下不停,直直就进了帐中,曹姽正和阿揽僵持,也无甚不雅,见康肃突然来到,阿揽连忙行礼,曹姽满脸不悦。康肃看看两人,可能阿揽的身份委实太过低下,他也没有多想,便对曹姽道:“你既来道谢,怎的脸上完全没有诚意?”
曹姽只好吃了闷亏,转头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也罢!”康肃在上首落座对曹姽道:“我本要去找你,你既然在此地,也免我跑两次。大虎,沈洛,都给老夫进来。”
大虎还以为事情败露,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见无事,又不掩好奇。阿揽和沈洛,并跟随康肃同来的吴爽,一起站在下首听令。
康肃语出惊人:“我国派出的斥候已经回报,此次地动,巴郡受灾有九县之多,如今天灾*、民不聊生。成都王李特又不欲东魏、北汉趁火打劫,想把大灾捂烂在自家,如此郡内已经哀鸿遍野,陛下听闻,终是决定对巴郡用兵。”
曹姽一下子跳了起来:“母帝怎会如此冲动?我国一旦对巴郡用兵,巴郡山高路险,一旦无法速速攻克,必将拖住大军。那刘熙狼子野心,潜伏边境,一旦北汉偷袭,东魏便是两线作战,实无招架之力。”
康肃没有立刻回答曹姽的问题,他那双苍老而睿智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曹姽,极少见的带着慈爱,可曹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悲悯,她不安起来。
帐中的气氛一下凝滞,大虎看看康肃,又看看曹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朝曹姽靠过去。
康肃终于长叹一口气:“北汉的国书已经到了建业,北汉皇帝刘曜愿与东魏修好,两国分南北二线一起攻打巴郡,事后将其平分。刘曜承诺两国各据其地,十年内秋毫不犯,不过有个条件……”
曹姽冷冷反问道:“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便可各安其所?”
作者有话要说:和亲神马的,感觉一大盆狗血扑面而来……
_(:3」∠)_
☆、第五十七章
曹姽只觉得怨气涌上心头,暂且克制住让闲杂人等都出了帐篷,竟一脚又将沈洛方才扶起来的小几踹翻了,立在原地脸色发青。
康肃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暂且不论陛下并没有马上应承北汉的要求,至于和亲的公主人选,也非只有你而已,若到了不得不为的地步,或许太子可以迎娶北汉公主。"
曹姽在心里把刘熙这混账骂了足有一万遍,才叹出一口气道:"康公,你该很明白,我母帝不答应,可不是因为舍不得咱们,陛下是做大事情的人,不过是北汉所出的价码让她觉得不值得。再者,我姐姐的个性,若嫁她过去,她一定会痛恨我们所有人,不论原因为何,她一定会认为是父母偏心,到头来会襄助北汉也未可知。至于让我太子阿兄娶北汉公主,何种分位才合适?王神爱虽然木讷,可她姓王。"
康肃盯着她:“是,你说的有理,但是即便你兄姐不合适,也不该是你,你若是嫁到北汉去,必定让北汉太子身首异处。”
曹姽漆黑的眼珠一转,又转怒为喜道:“那我就必须证明给母帝看看,她将我留下比之将我嫁去北汉,所得的利益更多。康公,自我被救回来,我就立誓,要好好做一番事情。不为别的,至少不能让那群匈奴蛮子好过!”
“说得好!”康肃拍拍曹姽肩膀:“天子之仇,尚可绵延九代。你身为公主,怎可让匈奴人这般欺凌了事?陛下对和亲之事不置可否,只对北汉使者言说平分蜀中巴郡、两国划江而治是为可行,北汉见我国对联姻之事不表态,便给陛下出了个难题。”
曹姽恨恨道:“这北汉专出幺蛾子,同分蜀中,不但与两国都是好事,再则这成都王据了那块风水宝地之后,蜀锦、粮食、盐铁无一不贵,坐收其利何止百万?北汉不过是看准母帝意图巴郡,这是以我国一旦动兵国内空虚威胁咱们。”
康肃点头道:“正是,陛下虽不理睬联姻之说,但同意和北汉一起动手,北汉要求我国先动。若不想个出兵讨伐巴郡的借口,东魏就成了不义之师。若是顺利,北汉可得一半。若是不顺,伤的是我国的体面,如今台城内外都在为北汉的刁难伤脑筋。”
“这还不容易。”曹姽突然想起个人来,这是她第一回切实享受到重生的好处,虽然她此时的说法可能在旁人眼里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却值得一试:“我记得巴郡和南越在母帝十年前登基时都递表称臣,对北汉也是一副谄媚模样,李雄与李班叔侄两个只敢自居成都王,不敢称帝,就是因为他们知晓自己不是正统。如今只要母帝下诏,厚厚赏赐南越,让南越国的国主孙冰写信劝服成都王李班再行上表纳贡,以李班为人必定怒而不从,我国就有了现成的借口。”
康肃皱起眉头:“听你建议,这番计谋只关乎南越国主孙冰一人,他一国之主,怎会荒唐到去劝成都王。南越蛮夷小国,自保尚且来不及。”
曹姽记起前生康拓将南越破国,一路摧枯拉朽,令人闻风丧胆,军势威震八方。等到献俘仪式上她见着这位南越国主孙冰,这才意识到不是己方太强,而是对方太弱。孙冰亡国之人,跪在太极殿还敢不顾礼仪,痴痴盯着自己这个皇帝的脸看,曹姽知晓自己容貌不差,但这孙冰实在是个荒唐的人。
“让母帝多多地赏赐财货美人,让他沉迷享受,恐怕孙冰此人总会让我们如愿以偿。”曹姽信心满满道。
康肃将这番陈情上疏女帝,若说财货美女,江左为最。半月之后,便有使者千里迢迢带着东魏女帝亲笔诏书、贺兰山的稀罕皮毛、南山的琳琅美玉以及江左如水的绝世佳人,通过奴隶们数年在岭南所掘出的官道,抵达了南越国都番禹。
孙冰果然对这些赏赐满意至极,酒酣耳热之际,亲自当着使者的面就给成都王去了封信,信中称兄道弟,说二国为子,东魏如父,儿子朝见老子、送上纳贡乃是正道,让成都王不要如此蛮行,不顾天道正理。
可想而知,成都王李班看到这么一封荒唐的来信该是多么愤怒,而李班自从得到了叔父李雄的王位,便与东魏、北汉二国不睦,全不如李雄当初从长计议,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他的反应超出了女帝的预期,在收到孙冰信件的第二天,李班召来肱骨大臣及钦天监,如此这般将李家先人称颂一番,硬把自己加入了赵郡李氏的族谱,全忘了自己本是流民出身天下皆知。三日后,李班焚香斋戒,祭祀祖庙后,宣布继皇帝位,国号大成,改元永辉。
此时汉室覆灭不过百多年,于黎明百姓心中尚有地位。皇位可以姓刘的坐,姓曹的坐,甚至姓司马的来坐,却怎么也轮不上姓李的来坐,何况这家人还爱往脸上贴金。
如今东魏出兵维护正统乃是天理昭昭,孙冰心中暗骂李班是个蠢货,如他一样坐拥美人金银有何不好?他却不知道,南越富庶太过,全落在当日的使者眼中。
南汉乾和宫之大抵得上数个台城,正殿金顶银地,盘十六根赤金龙柱,每根所费便是3000金,又广聚南海珠玑,镶嵌于宫殿之上,熠熠生辉,并琢水晶、琥珀为日月,分列东、西楼上,真真是与日月同辉。孙冰还同使者炫耀南汉境内有离宫千余间,以便他游猎,还盛情相邀,任使者挑选南宫、大明、昌华、甘泉、玩华、秀华、玉清、太微诸宫,那使者汗如雨下,连呼不必。
孙冰一路送使者出宫,使者见连路边水渠都浸以珍珠。孙冰见使者惊讶面孔哈哈大笑,又从高处指城中二十八座皇家庙宇,用以对应座天上二十八星宿,远看亦是光芒夺目,不知装饰以多少珠玉宝贝。
孙冰这番炫耀却给自己埋下大祸,使者回到建业一五一十向女帝禀报,女帝当夜就与尚书台议事,不管巴郡战局如何,金银堆积如山的南越如果能够拿下,将大大扩充东魏的实力,借以对抗北汉。
承德十三年五月,两国太子代东魏与北汉歃血为盟,女帝拜康乐公为镇西大都督,领兵出征讨伐逆贼李氏。康肃目的明确,此番入蜀必要拿下要害地点作为根基,并得到陇右关中作为掩护,再稳守荆襄,如此北汉来日若要有所图谋,便难如登天。
只是襄阳城内有公孙泰平这条老狗在,康肃顿感十分拘束,他若在前方,没有一个稳定的作为后方的襄阳如何让他安心?
襄阳所处之地有东西伸展、南北交汇的特点,无论是东西之争,还是南北之争,都是必争之地。此地依托荆州,通过汉水和长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又可以北出中原,西入关中,还可经汉中而联络陇西。南北对抗时,襄阳作为一大军事重镇,实已超出了局部性而具有了全局性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康肃镇守十年不得离开,而公孙泰平一定要碍他眼,不让他一人独大的缘故。
但也许此番,曹姽就是那个破局之人,因为她有一个远在众人之上的超然身份。
入蜀的十万大军在襄阳集结完毕之后,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帝令曹姽代康肃为襄阳守将的诏书,曹姽第一个想的不是别的,而是要在襄阳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能够住的舒舒服服的房子,房子周围要有足够的兵士来保护,而不是自己被掳走后,康肃带兵从半山腰下来,还要被公孙泰平拦在城门前。
曹姽主意打定,乔装一番,照旧做了翩翩郎君的模样,叫了蔡玖要一同出去。
大虎小虎不悦,为什么蔡玖有份,而自己没份。曹姽只好神秘道,今次要去之地,女人一多不大方便。大虎便对沈洛告状,此时沈洛和阿揽都已是都督府的掾属,康肃便让他们负责暂居府内的曹姽的安全,如此一来,曹姽就受到了阻拦。
曹姽也不服气,指着阿揽道:“我去的地方他也去过,让他跟着,大家就放心吧。”
其实大虎是不放心的,但有蔡玖跟着,阿揽虽然品格有待商榷,但武艺委实不错,她也无话好说。三人走了一刻便来到襄阳街市的茶馆,阿揽挡在了曹姽面前:“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让开!”曹姽不耐烦地拿麈尾打开阿揽拦在面前的手:“你来得我来不得?”
大街上不方便拉扯,有蔡玖在一边虎视眈眈兼煽风点火,阿揽也不得阻拦。他还来不及叹一口气,曹姽已经迈了进去,蔡玖反而嬉笑着刺他一句:“这等好地方,原来校尉已经来过了呀?”
阿揽也不和这个奸诈的阉人小子计较,扶着剑就进去。
老板娇娘与曹姽早就打过交道,看她身后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阴柔少年和一个满脸虬髯的高壮大汉也不显出奇怪,自安排了一个二楼的雅室,自己特特为曹姽烹起茶汤来,又往茶里加入盐粒和姜末,不一会儿,袅袅茶香就散了出来。
娇娘捧起绿盏的浅足圈口杯递给曹姽,曹姽闻了闻又放下,娇娘问道:“怎的不喝?莫非嫌弃奴家手艺不济?”
“沫成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不外如是。”曹姽摆摆手:“茶自巴蜀而来,却是好物,不过某更爱喝酒。”
她端起那盏茶杯,却是递给了阿揽,那茶汤确是芳香逼人,阿揽便谢过,竟也不怕烫,一口倒进了嘴里,啧巴了几下,发现这东西虽香,尝在嘴里却没什么味儿,蔡玖在旁边响亮地笑了声。
“牛饮!”娇娘斥道,随即正色:“奴家与郎君有数面之缘,还曾告诫郎君不要混迹此地。只是君子亮直,行不柔僻,奈何又做章台之客?”
曹姽也不害臊,朝阿揽指了一下:“我只是偷着出来,跟在他后头见见世面。”
娇娘原本就觉得阿揽有些眼熟,只是他不修边幅,实在看不清头脸。曹姽一说,娇娘才确定这就是那个之前偶尔进出暗巷的大汉,不由就鄙薄了几分。这阴差阳错之事,谁又理得清,偏偏曹姽遇险之事也全因此发生,追究也无益,阿揽便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这反应可忒无趣了,曹姽没有了继续逗弄的心思,便朝娇娘作揖道:“某此番来,却是要同女郎打探个消息。”
娇娘来了兴致,她本是市井生意人,又兼做些皮肉买卖,襄阳内大街巷尾乃至达官贵人在做什么,来问她还就真问对了,她没说同不同意,却饶有兴致地等着曹姽开口。
曹姽观她,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算不上绝美,笑起来却让人可亲,这是做生意的一大依仗。因惯于在男人中间周旋,她此刻随意歪在坐席的扶手上,薄薄的衣料勾勒出成熟的曲线来,生生就带出一种让人想要一试的妩媚。可偏眉宇间漾出堂而皇之的精明,让你晓得她不是能够随意下手之人。
曹姽便不兜圈子直言道:“你这处地界,男子不分老幼贵贱,必定都要光顾。我只想问你,公孙家的人来不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娇娘马上警觉:“我虽知道你在康乐公面前是很要紧的人物,只是战事一触即发,他不日就要离城。我今日帮了你,来日又有谁来庇护我呢?”
曹姽见她担心的是这个,就知道只需一个小小的承诺便能做成交易,便道:“你只管放心,康公就算是暂离襄阳,也轮不到公孙泰平来做这里的主,明日就有分晓。”
曹姽说话的表情很认真,娇娘看着这个年纪尚轻的女郎,就能流露出这一份不下于康公老将般的自信来,不由就听了她的话,她伸出两支手指朝曹姽翻个面比了比道:“公孙城守这几年身子不爽利,除非是宴请,不然是不会光顾此地的,即便来了也不会叫人侍候。只是他家郎君却是此间常客,成了亲也不见收敛,两三日总能见到一回,每回出手也大方,大约就是这个数。”
“二十金,真好大手笔,蔡玖,三品城守一年俸禄竟有这许多吗?”曹姽见蔡玖偷笑起来,晓得自己拿住了把柄,便致谢娇娘:“如此多谢女郎,公孙家既有把柄,某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女郎尽管放心,公孙家在这襄阳,以后只得做一只听话的狗。”
娇娘将三人送至茶馆楼下,五月的天樱草开得正好,娇娘突然就摊手折了一朵粉白的樱草簪在曹姽鬓边,她手脚飞快,蔡玖都来不及阻止,娇娘却还在一边笑道:“好好一个美貌女郎,做什么郎君打扮?”
这样一朵花,让曹姽的脸整个明媚起来,蔡玖只好大呼小叫地赶紧把花儿侍弄下来。
回程的时候,阿揽朝卖女子幂蓠的店家多看了几眼,正好都落在曹姽眼底。
“你想说什么?趁早死心,”曹姽“咯咯”笑着:“本公主才不乐意戴那烦人的物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看的妹子,男人都想把她藏起来~~~
古时候妹子出行所带的遮蔽物,一个是帷帽,只到脖子,如下图示。还有一种是幂蓠,那个是从头遮到膝盖朝下的,整个人都看不见了。
☆、第五十八章
翌日,新安公主曹姽正式入驻襄阳城。
曹姽搞出这样一个盛大的公主下降的仪式,就是为了昭告襄阳城从上到下所有人,此地军政从此以后就归女帝御封的新安公主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