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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仁在门外一连问了好几声,才听到房里传来俞元乾虚弱的声音。“我头有点晕,身上没有力气。”
俞仁吃了一惊。“一定是昨天淋了雨后,发烧了。”说完,俞仁赶紧推门进去。
俞元乾无力的躺在床上,形容憔悴。不过才过了短短的一夜,他却好像一下子老去了十多岁。
看到老爹的这个样子,俞仁的心里一阵发酸,同时又十分内疚。如果不是自己惹下的这件祸事,又哪会让老爹愁成这个样子。俞仁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爹的额头。额头很烫。
“爹,您发烧了。我去找大夫。”
俞仁匆匆的出门去找大夫。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对南京城一点不熟,根本就不知道要到哪儿去请大夫。只好又回来找宋驼子。
宋驼子听说老爷生病发烧了,也不敢怠慢,赶紧出门去寻大夫去了。
没多久,宋驼子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干瘦的半百的老头子。
“少爷,这位是萧大夫。我走了六七家医馆。他们听说咱们家新近倒霉的事情,都借故推诿,不肯上门就医。只有这位萧大夫心肠好,同意随我回来给老爷看病!”
俞仁听了,赶紧向萧大夫道谢,并当场拿出五两银子作为谢礼。
萧大夫倒也不客气,受了俞仁之礼便赶紧去给俞元乾看病。
在给俞元乾把了脉之后,萧大夫向俞仁问,“令尊是否最近受了什么寒气?”
“萧大夫果然不愧是名医,我们老爷昨天刚淋了一场冷雨。”宋驼子在一旁道。
“这就没错了,我看俞老爷是外寒引发内热。我先开几副药吃着吧!保管七天后便可退烧。”
两人听了,自然千恩万谢。大夫走后,宋驼子赶紧去药铺抓药。
吃了两副药后,俞元乾的精神果然有所好转。只是仍然不能下地。俞仁便天天陪坐在床头,不敢轻易离开。
这样一直过了六天,到了第七天。吃过早饭,俞元乾的烧果然退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又养了一天,俞元乾便可以下地走动了。俞仁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由于俞元乾已经被罢斥,他的俸禄也就不再有了。虽然俞家在南京城里还有一处五十亩的薄田。可是光靠这些租子,也只能勉强够他父子两人度日。
俞元乾病好以后,便分别找来了宋驼子与马婶。将他们辞退了。行前,俞元乾从家中仅有的十两银子中拿出六两,分赠两人。也算是对这些年两人在俞家,尽心尽力办事的补偿。
接下来俞元乾又要还曹安自由。他将曹安的卖身契拿出来,还给曹安,让他自谋生路。
可是,曹安却死活不走。他说自己从小便在俞家长大,一直跟着少爷,他知道俞家现在情况不好,养不了闲人,可是他可以自己赚钱养自己。他白天可以出去找活,晚上回来帮家里的忙。
俞元乾叹了口气,“那样岂不是太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不怕苦。只要老爷少爷让我继续留在俞家,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曹安坚定的道。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随你吧!不过,这张卖身契,还是你自己留着收好了。万一哪天你想走了,随时都可以。”说完,俞元乾转身进屋去了。
没有了科考,俞元乾再也不管儿子看什么书了,出门的禁令也早已解除。俞仁见老爹的病已经基本好了,便带着曹安又去了一趟城外的荒园。
虎子三人仍在这儿造船,并没有搬走。而钱四他们正如俞仁所料,此后也再没来骚扰过。对于俞仁家的事情,他们知道的也少的很。只知俞元乾最近被撤了官,还听说俞仁也被取消了参加科考的资格,至于为什么事,他们却没人知道。俞仁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免得他们内疚。
见了俞仁,大家都上来问候,并安慰他。
俞仁倒是全无所谓的样子。“我没事!本来我就对科场没什么兴趣。这下子倒好了,无事一身轻。
今天我来,是想看看你们的船造的怎么样了?”
“很好!第一条船已经造好了。”田嘉第一个接口道。“基本都是按着你给我们设计的样子做的,只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本来当初我们要改动你的设计时,是打算去问你的。可是那时你们家正好出事,接着又听说你爹生病了。我们便没有去。”
“是吗?带我去看看。”俞仁听说他们的第一条船居然已经造好了,不由的吃了一惊。
“已经交给史小相公带走了。史小相公很满意,让我们第二条船仍照着这个做就行。”虎子接口道。
“那,你们就跟我说说,你们改动的地方吧!”
于是,孙梦虎便向俞仁讲解了他们的一些改动的地方。原来,他们在俞仁设计的单螺旋浆的基础上,又加了两个小螺旋浆,这样子使螺旋浆对船的推动力更大。
“效果怎么样?”俞仁急切的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试了一下,如果满载的话,三个螺旋浆一起用,再辅以两边的明轮,基本可以达到陆上马车的速度。”孙梦虎道。
“那就是说可以达到日行百里了!”
“基本没问题,应该还可以再快些,跟顺风用帆相比,大约慢一小半的样子。”孙梦虎道。
俞仁这下子放心了。他并没打算以后要跟虎子他们一起造船卖,因此在听说他们已经造出了经过自己改进的船后,便不再多问了。几人又闲话了几句,俞仁便要起身回去。
三人将俞仁主仆送到荒园门口,孙梦虎从柳喜手里拿过一个布褡,交到俞仁手里。
“这里有三百两银子。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俞叔生病,我们也没时间去看他。你代我们向他老人家告个罪。这一次要不是你出了这个主意,我们可就全部都破产了。
咱们自家兄弟之间,我就不多客套了。这银子,你拿着,给俞叔多买些滋补品。”
俞仁倒也没客气。他知道虎子他们现在已经有钱了,而且按这个样子,估计接下来的,史员外的几条大船的生意,他们也会顺理成章的接下来。银子,是不会少了。而自己眼下却正是家中多事之秋,花银子也是难免的。
那天送宋驼子走时,宋驼子便悄悄的告诉他,他老爹这几天为了他的事情,几乎跑遍了南京城,四处托人情送礼。还在钱庄里借了三百两银子。这几天,俞仁正为这事发着愁呢!他是个不喜欢向人开口的人,虽然他明知道,如果向虎子他们开口,他们必会倾囊相助。
现在有了虎子他们送的这批银子,正好可解他的燃眉之急。
俞仁将银袋交给曹安,眼见天色还早。他打算在城里先逛一逛。回家这么久了,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好好逛逛南京城。从前主要是因为怕被他老爹撞见,现在再不用担心了。
眼下,他的功名之路也没了希望,他必须要想一想,将来自己要干些什么的问题。所以,他决定利用这几天,好好的逛逛南京城,以便思考将来的营生。
两人进城不久,便在街上吃了中午饭。然后便从南城开始逛起。
俞仁在逛到一家医馆门口时,突然被一个匆匆而来的女子差点撞倒。抬头一看,却是虎子的姐姐孙梦瑶。
“啊呀!我的小相公。你怎么还在这儿瞎逛啊!快快回家去吧!你们家里出大事了。你爹方才昏倒在家里了。”孙梦瑶一面说,一面拖着俞仁便要向回跑。
第一百二十九章人生失意
俞仁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睛天霹雳。于是抛下孙梦瑶与曹安飞奔着向家跑去。
曹安也跟在后面跑。孙梦瑶撵着两人跑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是来请医生的,于是赶忙又回头去医馆里找医生。
俞仁回到家,才一跨进院门,便看到他爹躺在院子当中的青石板上昏迷不醒。旁边还有一大滩血。虎子他娘守在旁边,急的来回乱转。
突然见到俞仁两人回来,虎子娘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你们可回来了。你爹被那天杀的黄家钱庄的伙计给气的吐了血,这会子不醒人世了。这可怎么办好啊?”
曹安突然听说他们家老爷是被黄家钱庄的伙计给气的吐血的,不由的怒气上冲,抓起门边的一根门栓便要出门。
曹安从小在俞家长大,虽然名义上是家奴,其实俞元乾待他跟亲儿子也差不多少。从小便与俞仁一同在孙先生门下读书。前阵子俞元乾还打算给他说合一门亲事,后来因为曹安说俞仁都还没成亲,于是便暂时搁下了。
在曹安的眼里,俞元乾就是他爹。这回听说俞元乾被人气的吐血,如何能不报仇。
虎子娘一见曹安拿起棍子便要出门,知道不好,赶紧一把拉住。她也是从小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曹安的火暴脾气,她比谁都清楚。“你干嘛去?”
“我要去给老爷报仇,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活剁了!”曹安叫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添乱!赶紧找医生给你们老爷看病是正经。”虎子娘叫道。
“曹安,大娘说的对。报仇的事暂不要论,先救我爹要紧。你赶紧去迎一迎梦瑶姐,要是医生不肯来,你就还去请上次的那个萧先生。”
虽然突然遭此意外,俞仁还是保持着冷静的。他最担心的便是,医生们像上次一样,听说是到他们家来瞧病,都推诿不肯来。
曹安得了俞仁的吩咐,这才丢下棍子飞一般的去了。
可是,过了许久,仍不见曹安与孙梦瑶回来。俞仁着急起来。他想将老爹背到医馆去。又担心他爹得的不知是不是脑溢血之类的急性病,怕自己这么一挪动,内部的伤口破裂的更大了。
好容易又挨了一阵,终于看到曹安回来了。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来到院里,曹安这才将老头轻轻放下。
“曹安,这是怎么回事?”俞仁看的一头雾水。
“医生们都不肯来。我去找上次的萧大夫,又正赶上萧大夫出城去了。我只好将他叔叔背过来。”
俞仁有些不放心,向曹安骂了一句,“简直就是胡闹。”
说完,俞仁又向萧老头问,“先生可会治病?”
萧老头已经走到俞元乾的身边,给他把起了脉。
过了几分钟,萧老头从地上站起来。“我家世代行医,我从十五岁便随父就馆。直到十年前,才将馆内主治的位子让给舍侄。俞小相公放心好了。”萧老头一面说,一面又翻了翻俞元乾的眼皮。
“令尊是因为急火攻心,才一时昏过去的。眼下我只需给他扎两针,便可以马上将他救醒。只是,他原本上次生病就身体没有复原,再加上这些天一直心情郁闷。胸中郁结难以开解。加上今天又受了一场大气。
只怕……”萧老头说到这儿,停住了。
“只怕什么?”俞仁追问道。
“只怕我救醒了令尊,他也活不过七日。”萧老头说着,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舍侄上次就医,没能及时发现令尊胸中的郁结。否则,善加引导,辅以汤药,应该还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那现在下药,不行吗?”俞仁突然听到这话,并不太相信。他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种中医只通过望闻问切,便轻易判人生死的事情并不太相信。
萧老头摇了摇头。“晚啦!晚啦!”
萧老头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副银针,取出其中一根,在俞元乾的头顶扎了一针,然后又解开他的衣服,在胸口也扎了一针。
果然,不一会儿,俞元乾便悠悠醒了过来。
俞仁大喜,正要来谢大夫,没想到那萧老头却已经拄着拐杖走了。俞仁赶紧从布褡里抓出两块十两的银元,追了上去。
“萧大夫,请您稍等一等。”俞仁说着,追上去,将手里的两块银元塞到萧老头的手里。
萧老头却没有接。“算了,我知道你们现在也不容易,这些银子,还是你留着给你爹买些好吃食吧!”
俞仁对萧老头的话,其实并不太信。因为他看到他爹方才从地上爬起来后,似乎并无大碍,倒好像是刚才只是睡了一觉。可是,萧老头的神奇针灸术,又让俞仁不能不相信他医术的高明。
“萧大夫,您说我爹有大病。那您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爹开几副药。”
萧老头摇了摇头。“晚了,晚了!小相公是聪明人,难道就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药医不死医,佛度有缘人!’令尊此病我已无能为力了,就算强给你们开药,那也不过是徒费银钱,于事却是无补的。”
说完,萧老头坚持不收俞仁的诊金,便空手拄着拐杖走了。
俞仁听了萧老头的话,心里也有些凉了。他爹可是才刚刚四十一岁啊!难道就真的如这老头子所说的,只有七天的寿命了吗?
俞仁拿着两个银元,无耐的回到院里。曹安已将俞元乾扶到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
见俞仁回来,曹安忙迎了上去。“大夫怎么说?”
俞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俞元乾看到儿子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病,只怕不大好。不过他倒不太在意。对于他来说,自从皇上的一道批奏,宣布了他们父子两代人政治生涯的死亡,他便已经了无生趣了。
“想来为父应该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吧!这也是天意,你们不必太过悲伤。”俞元乾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俞仁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安慰道,“爹爹您多心了。大夫只是说您这次的病需要静心调养。估计得一年半载才得完全康复。
我扶您回房歇着吧!”
俞元乾不再多说什么。他是个聪明人,如今又参透了生死,自然看的出来,儿子这话明显是安慰自己的。
当晚,俞元乾便开始显出一些不对劲了。回到房里躺了一阵,到吃晚饭时,俞仁叫他出来吃饭,俞元乾便感觉身体不大灵便了。虽然勉强下了床,却倒底还是走不出房门。